第79章 ☆、出大事了
原以為梁老爺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來給女兒讨個公道而已,卻不想第二天便傳來消息說梁漫卿知道這件事後跟梁老爺大吵了一架,激動之下竟然跳水了!
趙品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被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他萬萬沒想到如珍珠般高貴的梁漫卿竟會有如此過激的行為,之前總是以探病為由要他去看她,趙品吉還以為那只是趙品倩慫恿的而已。在他心裏,梁漫卿是驕傲的,他不願相信她會有這般行為。
雖然梁漫卿和李硯娚是對立敵人,但對方出了這種事,李硯娚也做不到完全不關心。她對僵硬的坐在一旁的趙品吉說:“現在也不知道梁小姐怎麽樣了,你去看看吧。”她也是想讓趙品吉安心。
趙品吉握一握拳頭,喉結滾動,“她爹不會讓她有事的,我去了更扯不清楚,只怕日後又要糾纏不清了。”
他這樣說,李硯娚心裏反而有一絲安慰。有了這個想法,李硯娚又覺得自己很卑鄙。
“這件事總歸是與你有關,你去看看也好放心吶。”
“不用我親自去看,大姐自會把消息帶回來的。”
趙品吉嘴上說着不想去看,但他心裏卻是非常忐忑擔憂的。他說他看書,書都拿倒了還不自知,吃飯的時候一筷子菜也不夾,只一粒一粒的吃着白米飯,像是要數清碗裏有多少粒米飯似地。
李硯娚夾了青菜放在他碗裏,“白米飯好吃嗎?”說話的時候并不看他。
“啊?哦。”趙品吉回過神來,又猛的夾了好些菜放到碗裏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飯後他說想睡個午覺,可他卻像是烙餅一樣的翻來覆去睡不着,他一翻身,整張床都在抖。有好幾次,李硯娚都擔心床板會随着他的動作坍塌。
外頭太陽正烈,曬在人身上卻也不似七八月份那麽炎熱。佩環和其他幾個丫鬟正在院子裏挑綠豆,綠豆是去年曬幹了收起來的,裏面有些小石子和蔫癟的次品,幾個丫頭正仔細的把那些不要的挑出來。
趙品吉左右也睡不着,幹脆就起床準備去書房打發時間,走到門口看見幾個丫頭在做的事,他忽然也來了興趣,蹲在地上就開始動手。
可他剛動手一會兒,佩環就滿帶嫌棄的說:“姑爺您還是去歇着吧,越幫越忙。”
趙品吉猛的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自己把她們挑出來的次品又放了回去,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便站起身去了書房。可呆在書房裏也總是不稱心,他平時最是愛惜那些書本的,可現在,外頭的人只聽得他翻箱倒櫃的聲音。一會兒什麽罐子掉地上了發出破碎的聲音,一會兒什麽書又掉地上了。
他嚯的拉開門,喊:“阿貴,你把我的炭筆放哪兒去了?”
阿貴小跑着過來,一臉無辜的說:“少爺的書房我哪兒敢進去啊。”
趙品吉又一臉陰鸷的看向幾個丫鬟,“那是你們誰進過我的書房?”
他的書房寶貝得像個什麽似地,沒他的允許,下人們可不敢随意進去。此刻他的心裏郁結找不到發洩口,自然是看什麽都不順眼的。
站在堂屋門口的李硯娚把一切看在眼裏,趙品吉沒睡着,她同樣也沒睡着。
“下人都是聽吩咐做事的,沒你的允許連我都不敢出入你的書房何況是他們。興許是你自己放失手了,再找找吧。”
趙品吉舒口氣,“沒一件事教人滿意的!”說罷又轉身進了書房。
一下午,趙品吉都呆在他的書房,這下倒安靜下來了。永登村今年的水果大豐收,村民們對趙運國感激不已,果然守信的把之前欠的地租都交了上來,還送了好些他們自己制作的水果幹。趙運國高興得合不攏嘴,直誇李硯娚聰慧能幹有遠見。村民代表聽說一切都是這位少夫人的恩惠,便對這位年輕女子刮目相看。
在回風園的路上,李硯娚碰到了吳更和趙品閱,他們的表情很嚴肅,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兒,李硯娚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吳更、品閱,你們這麽着急是要去哪兒?”她看着吳更,“莫不是家裏出事了!”
吳更和趙品閱對視一眼,眼神裏交換着什麽信息。最後,趙品閱說:“聽說漫卿姐姐不行了,怕是熬不過今晚,我們去看看她。”說到後面,聲音漸小。
“什麽!”李硯娚的身子一震,哆嗦着問:“怎麽就這麽嚴重了?”
吳更沉穩道:“她溺水昏迷了兩天,晌午就傳來消息說怕是不行了。”
李硯娚像是被雷擊中一般,雖然她們倆是情敵,她本也不希望梁漫卿和趙品吉糾纏不清,但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要忍不住悲傷。那個在趙品吉心裏高貴如珍珠的女子,難道就要隕去了嗎?
吳更毫不遲疑道:“別耽擱時間了,我們叫上品吉趕緊去看看吧。”
趙品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像是被人生生抽離了魂魄般,呆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忽然就拔腿跑了出去,吳更在身後喊:“品吉等等我們啊!”
李硯娚一臉悲戚的站着,趙品閱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嫂嫂你別這樣……”品閱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更不知該怎麽說,只得拍了拍李硯娚的手,跟着他們跑出去了。
李硯娚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縱然她之前是耍了些心機,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将梁漫卿置于死地。若梁漫卿真過不了這個坎,她和品吉,恐怕也不會好過吧。李硯娚心裏覺得,是她害了梁漫卿。
也不知就這樣呆坐了多久,外面天都黑了,李硯娚還這麽坐着。廚房送來的飯菜都涼透了,她還是這麽呆坐着。佩環實在看不下去了,“小姐,飯菜都涼了,佩環拿下去給您熱熱,你好歹也吃一點吧。”
李硯娚輕輕搖搖頭,“我沒有胃口。”
佩環嘟囔,“這又不是小姐的錯,是她自己想不開的。縱然之前她和姑爺就已經有了情愫,可那又怎樣?小姐才是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佩環不知道小姐你在介懷什麽。”
“你當然不會懂。”李硯娚無心與佩環說論,這時候她只擔心梁漫卿如何了。可這麽坐着也不是辦法,自己心裏只會胡思亂想。
“去二少夫人那兒吧。”這時候,怕是只有王凝能和自己說說話,開解開解自己了。
現在已是黑夜,花園裏除了巡夜的守衛便再無其他下人。若現在是白天,李硯娚怕是不敢出門的,她經過的地方一定又有人紮堆了在說她什麽。
“爹吃飯,娘吃飯。”景歡甜甜的聲音。
“我要娘喂我我要娘喂我。”景樂撒嬌的聲音。
趙品隽嚴肅道:“自己吃!這麽大了還要娘親喂,你看妹妹都是自己吃的,你是姐姐應該給妹妹做個榜樣才是,怎麽反而還不如妹妹聽話了?”
王凝笑着說:“好好好,娘喂你吃飯。”
趙品隽王凝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無限。李硯娚在園子門口就聽到了,這麽熱鬧的氛圍更加顯得她孤獨無援。她也不願去打擾他們,便轉身往來時的路走了。
也不知道梁漫卿現在怎麽樣了,梁老爺這麽寶貝女兒,趙品吉去了是少不了要挨罵的,說不好梁老爺還會動手!不過還好,直到現在也沒見人傳消息回來,說明那邊的情況暫時是穩住了。
可是之後呢,梁漫卿好了之後,他們三人又該如何呢?梁漫卿經過此劫,梁老爺肯定是不會再讓自己女兒受一絲委屈的了,到時候他一定會逼着趙品吉娶梁漫卿進門。而趙品吉呢,他心裏本就放不下梁漫卿,經此一事,他是更放不開的。雖然他一直強調他對梁漫卿的感情不是愛,可終究是捧在手心寵了那麽多年的人,總歸還是有感情的。若他有意要娶梁漫卿進門,那……
因為自己的堅持,他們三人都過得很痛苦。王凝說得對,只要他心裏有自己,多幾房姨太太又如何?這樣,也總好過離開他,日後再也見不到他好過。
可,真的要這樣嗎?想到以後要和別的女人共同分享她的丈夫,她心裏還是有疙瘩。
佩環擔憂的看着自己小姐,“小姐,咱們回去吧,您晚飯都沒吃這會兒也該餓了。”
事情捋順了,心裏也就敞亮了,“我想吃紅糖糕,你先回去叫廚房準備着,我再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佩環高興的應了一聲,一溜煙跑了。
正準備慢慢的走回去,忽然一個黑影竄到眼前,定睛一看,是趙品富。不知怎的,李硯娚心裏忽然開始排斥趙品富了,但想到趙品閱定親當日他躲在角落裏偷偷看煙花的樣子,又不禁對他有些同情可憐。
趙品富開門見上道:“你離開他吧!你值得更好的人!”
李硯娚皺眉,趙品富這幾次見到她總會說些類似的話,李硯娚打從心眼裏反感。諷刺道:“那我跟誰?比他更好的人,你是在說你嗎?”
趙品富臉上劃過一絲被戳穿心理的心虛,但他卻毫不加掩飾道:“我自知配不上你,不敢有觊觎的想法。我只是覺得你不該栽在他身上,他那樣的人,比我更配不上你!”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大哥你管得太多了。配不配得上我,要我說了才算。”
“嫌我管太多,那你當初又為何要來管我的閑事?”
李硯娚提氣道:“因為我把你當家人!但如果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的話,當初我就不會把我的好心用在你身上。”
“那你倒說說我是怎樣的人?”趙品富幹笑一聲,又道:“還好你沒說你只是因為同情可憐,所以才想要維護我。”
李硯娚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麽,“請大哥以後不要再突然出現了,免得讓人見了說閑話,徒惹是非無窮。”
趙品富趕緊接話道:“你是在逃避!”
李硯娚心下反感,擰眉道:“我為何要逃避?我逃避什麽?”
趙品富凝視她一會兒,“這得問你了,你是在逃避事實,還是在逃避自己的心。”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硯娚說罷,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便閃身離開了。
她心裏憋着一股氣,步子也跨得大些,佩環見她一臉不爽的回來,以後她又聽到了關于梁漫卿的什麽事兒。擔憂的問:“小姐怎麽了?”
李硯娚在餐桌旁坐下,“沒什麽,我餓了,拿晚飯來吧。”
這一晚,李硯娚睜眼到天亮,她在等趙品吉回來。也不知是因為夜裏太安靜還是怎麽的,外面每每有一點動靜她便以為是趙品吉回來了,趕緊起身去看,最後卻失望而回。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把守夜的佩環吓醒了,“小姐怎麽這副樣子就跑出來了!不穿鞋也不披件衣裳,要是着涼了可怎麽好!”佩環說着就進去卧房拿了衣裳和鞋子出來。
李硯娚呆呆的站着任由佩環給她披衣穿鞋,她也不知站了多久,只感覺雙腿都麻木了,有絲絲涼風從上衣下擺和領口間灌進來。
佩環一直陪她站着,李硯娚紋絲不動,佩環輕輕扶着她的手臂,小聲道:“小姐,進去睡吧,起風了。”
李硯娚似乎也是失望了,擡頭看看漆黑的夜空,轉身僵硬着身子進屋去了。躺在床上她絲毫沒有睡意,腦海裏一遍遍回憶着和他的過往。她也忘了,是從何時起對他心生愛意的,只記得春心萌動之初,每次和他單獨相處她都會心跳加快,尤其是在他靠近的時候,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一般。李硯娚下定決心,等他回來便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一夜無眠,李硯娚也不覺得困,吃過早膳後她就精神抖擻的去了客棧。
臨安街的店已經停業了,張掌櫃找了人來修牆,他自己親自盯着,做得不滿意的他還會叫師傅重新做過。看他認真的樣子,李硯娚也放心。
段進財被趕出去之後也來鬧過一次,沒鬧多大陣仗,先是幾個客人點了一桌菜,段進財最後來的,一桌人吃吃喝喝一直呆到所有用餐的客人都走盡了。吃喝這麽久,幾個人都有點醉了便開始出言不遜,說話最多的自然是段進財,大罵趙運國忘恩負義之類的,最後還是被王掌櫃派人把他出去了。當時李硯娚并沒有在場,只是聽王掌櫃跟她說的。但李硯娚想,依段進財的性子,不會只是來罵罵人而已吧。
今天有兩個夥計告假,人手不夠用,佩環和六全也就充當起了小二,在店裏忙這忙那的。李硯娚留守櫃臺,此刻的她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女掌櫃了。
每逢有客人進來,她便揚起微笑,“客人幾位?二姐!”她驚呼。
趙品詩一身利索的衣褲裝,手上提着她平時用的那個藍布包,朝李硯娚微微一笑,客套道:“三弟妹在忙呢。”
李硯娚趕緊從櫃臺裏走出,“二姐怎麽來了?”拉着趙品詩的手走到一客桌旁坐下,“佩環拿壺茶來。”
趙品詩道:“我坐一會兒就走的。”
李硯娚細細打量她,趙品詩似乎是比從前瘦了些,但從她進來她臉上就帶着微笑,李硯娚看得真切,那是幸福的微笑。這樣的她看起來随和了很多,不像之前總是給人冷傲的感覺,現在的她,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成熟女人的美。
“三娘最近怎麽樣?你們走了這麽多天也沒點消息。”
趙品詩點點頭,“娘很好,她的病好些了,心境也開闊了許多,不再似之前那般憂郁寡歡了。她時常還念叨你呢。”
李硯娚心下慚愧,之前柳萍在趙府時,自己并沒有給予她許多關懷。
“有勞三娘惦記,家裏一切都好,聽說三娘一切都好,硯娚也就放心了。”
聽到李硯娚說家裏一切都好,趙品詩的表情并沒有變化,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客套話也不多說,她從她的藍布口袋裏掏出一個裹得嚴實的手帕,推到李硯娚面前,“這是那日我們離家之時借你的錢,現在我們也算寬裕,也該把錢還你了。”
李硯娚無奈,“二姐一定要這麽生分嗎?你收着吧,就當是爹給三娘的。”她又把那裹得緊緊的手帕推還到趙品詩面前。
趙品詩來之前就曉得李硯娚是不會要這錢的,但是,她也有她的堅持和驕傲。
“就因為這也是他的錢,所以我才更不能要。”
“二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趙品詩淡定道:“當初我們母女倆走得決絕,若要了他的錢,不知道那二太太又要在背後怎麽說我們。既然我們搬出來了,再苦再難我們也會咬牙堅持挺過去。”
“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呢?更何況二娘她并沒有背後說你們什麽,你又何苦自己給自己套上心理枷鎖呢?”
“不管她背後有沒有說,我都是要給我娘争一口氣的,之前我娘受了那麽多委屈,若是現在我要了他的錢。不就表示我們母女不管到了哪裏都還是要靠着趙家過活嗎?我就是要證明給他們看,沒了趙家,我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趙品詩就這麽厭惡趙運國嗎?竟不肯叫他一聲爹,用‘他’來代替。趙品詩堅持己見,李硯娚也沒再勉強。
“既然二姐堅持,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只是你還了這筆錢手頭上還寬裕嗎?可不要為了骨氣委屈了自己啊。”
趙品詩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三弟妹放心吧,我們一切都好。他娘的病也好多了,好好将養着就行,一家人的生活還算過得去。你放心,我不會為了骨氣而讓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絕境的。”
還好,趙品詩雖然固執,但固執中留着一份理性。她又從藍布包裏拿出一塊紅色的布,展開一看,竟是一對喜慶的繡花鴛鴦枕套。
“娘聽說品閱和吳少爺定親了,特意繡了這對枕套給她,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趙品詩說這話是謙虛了。
“她怎會不喜歡!這枕套上的鴛鴦繡得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品閱定會愛不釋手。”
“她喜歡就好。”
趙品詩把正事辦了又說了會兒話就走了,她只說他們現在過得很好,雖然沒有趙家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一家人團結和諧比在趙家過着惬意多了。她還說,他的娘對她也很好,總覺得他們家配不上趙品詩,所以格外疼惜趙品詩,事事都讓自己兒子去做,深怕趙品詩累着着。跟柳萍也相處得來,一開始難免還是會有些尊卑有別的心理,但相處兩天下來覺得柳萍也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
不管怎麽樣,他們一家人現在也算是過得很開心,平淡的幸福。
李硯娚本想告訴她,趙運國還想着她們母女倆的,但聽到趙品詩說起柳萍現在的生活狀況,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若說趙運國還想着她們,趙品詩怕是只會覺得諷刺吧。
李硯娚故意在客棧呆到傍晚才回去,她不想再在等待中度過,那種感覺感覺太不好受,她想要一回去就看到趙品吉。心想,他昨晚一夜未歸,現在又這麽晚了,他肯定已經回來了。這麽想着,腳下的步伐也更快了。
世事就是這樣,你抱越大的希望,它就越是不讓你如意。李硯娚一路疾步走回風園,卻還是沒見着趙品吉的影子,心情一下子落到谷底。那種失望的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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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豐富的人自己吓怎麽破?
白天看了幾個恐怖故事,現在不敢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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