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妯娌之情
“三少夫人,早膳已經備好,您是在堂屋吃還是在小睡房吃呢?”
佩環正在給李硯娚梳妝,她端視着鏡子裏的自己,說:“在堂屋。”
明明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可丫鬟就是不敢擡頭看她,全程低垂着腦袋,雙手交疊放于跨前,唯喏的應了聲:“是。”
倒退着走了兩步,就聽李硯娚又問:“三少爺怎麽樣了?”她這一提問,丫鬟給吓得身子一震。
“三、三少爺已經退燒了,精神了許多。”說話聲如蚊蠅。
看那丫鬟不自覺的打着哆嗦,佩環一陣厭惡,訓道:“啞巴了還是怎麽的?”丫鬟吓得把腦袋垂得更低了。
李硯娚說:“下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忙不疊道:“是是。”快速倒退幾步便跑出去了。
佩環不屑的看着那丫鬟離去的背影,“這些人真是……”想罵幾句,卻找不到好的形容詞,一時語塞堵在喉嚨。
李硯娚見她想罵罵不出來的樣子,笑言:“我餓了,快些梳妝吧。”
風園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氣,堂屋門口,兩名家丁分列兩側,兩名丫鬟則分列門內兩側。一衆丫鬟媽子,掃地的掃地,擦洗的擦洗,見到主人恭敬的問安。
桌上擺着營養可口的早膳,李硯娚方一坐下,佩環就給她盛粥。睡房就在堂屋右側,能聽到裏面刻意壓制的咳嗽聲,她置若未聞,連看都沒往睡房方向看一眼,只問:“三少爺吃了嗎?”
站在門內側的一個丫鬟微微福身,答:“三少爺醒來說餓,但也只喝了一碗小粥。”
李硯娚點點頭,佩環把盛好的粥攪拌一下再吹走熱氣才遞給李硯娚,李硯娚接過來只喝了一口,就聽到門口的家丁恭敬的說:“老爺、大太太。”
李硯娚放下碗,剛站起來走至堂屋中央,趙運國和方姳就并排着進來了。
李硯娚盈盈欠身,“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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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運國面無表情極具威嚴的“嗯”了一聲
,方姳則雍容的笑着上前虛扶一把。二老并未進睡房,而是坐在了主位上,李硯娚心想,該不會是來問罪的吧!猶豫着正要說話,就聽方姳說:“昨晚上,委屈你了。”
李硯娚沒說話,只謙卑的微微彎着腰,右手握着左手置于腹部。趙運國未有說話的意思,悠閑的用碗蓋擋着茶葉,滋溜溜的喝了一口。方姳語帶哀傷,苦口婆心的說:“請你理解當父母的心,你不知道,昨晚上我看見品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身邊沒有一個人照料着,我當時真怕……”
李硯娚倒沒想過二老會來給她‘道歉’,她趕緊又福福身,語帶急色的說:“娘這麽說是要叫硯娚內疚而不自拔了!身為人妻,硯娚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夫君倒讓爹娘擔心,硯娚內心實在不安。”這是她的心裏話,縱然她和趙品吉之間談不上什麽感情,但畢竟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于理,她理應照顧他。
趙運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好像是要做一件掉面子的事一般,說:“我和你娘也不是不講不道理的人,昨晚上誤會了你,讓你受委屈了。”
“硯娚不敢,昨晚上硯娚胡說八道,請爹娘原諒。”她謙遜的半跪着身子。
趙運國說:“起來吧。”說着,他便和方姳進了睡房看趙品吉,李硯娚站直身體,目光平靜如水。
想必關于她的流言蜚語,已經傳遍了府裏每一個角落。她好奇,他們會怎麽傳說她呢?是說她大逆不道敢跟老爺頂嘴;還是說她不知羞,竟然說出欲索要一紙休書這樣的話;還是說她竟有想要害死三少爺之心?但她僅僅只是好奇而已,她可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些上面。
依然是在小睡房,她斜卧于軟榻上,手裏拿着書。外面響起一串腳步聲,她剛擡眼看向門口,大門就被推開。穿着一身素色花衣裳的趙品閱興沖沖的跑過來,說:“叫我好找,原來嫂嫂藏在這裏偷閑。”
語氣依舊親昵,李硯娚只笑笑便又把目光集中到書上,趙品閱小心的偷看她,又讨好似的走到她旁邊坐下,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書,撒嬌道:“嫂嫂,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李硯娚笑得親切溫和,語帶疑惑的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趙品閱咬咬唇,到底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伸手拉着她的衣袖,“嫂嫂,我不是故意那樣的,他是我親哥哥,我……哎呀反正我就認定你了你是我嫂嫂了!我喜歡你就像我喜歡哥哥一樣!”越說越着急,趙品閱只得表明自己的心跡。她還深怕李硯娚不相信,急得差點向天起誓。話題被引出來,她便滔滔不絕起來,“嫂嫂你昨晚那一番發言簡直太精彩了!我和四哥當即就被驚得愣在當場,你真是女中豪傑!你應該去我們學校教國文,我覺得我們學校那幾個國文老師怎麽看怎麽沒你優秀!”趙品閱豎起了大拇指。
李硯娚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喲,這話我聽着有點兒飄飄然的感覺,你這是在損我還是在褒我呀!”
“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我也有一個疑惑想問問。”
“嗯?”
“昨天你說要是這婚姻維持不下去,你會向哥哥索要休書。我覺得你們現在這種狀态過着也不幸福,那、那你為什麽不……”趙品閱沒有把話說完。
“喲,這麽想趕我走呢?”李硯娚故意笑她。
“當然不是!”
李硯娚坐直身體,手撩着帕子,說:“我也就是随便說說而已,當時被氣極了。後來你們都走了我才覺得後怕,萬一品吉醒來真的給我一紙休書怎麽辦?”說着,她還煞有介事的拍拍胸口。
其實她真實的想法是:一個被夫家休了的女人,該多麽的給家族蒙羞啊!
趙品閱又問:“那、那嫂嫂你真的不在乎哥哥對你有沒有感情嗎?這樣的婚姻生活你覺得幸福嗎?”
李硯娚輕笑,“鬼丫頭,竟和嫂嫂讨論這個問題,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趙品閱嬌嗔到:“哎呀,嫂嫂你說到哪兒去了!”
李硯娚斂起笑容,唇角只微微勾着,表情看起來有些許無奈,“怎麽會不在乎呢,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疼愛自己呢?可如今我面對的是這樣一種境地,也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趙品閱被她那若有似無的憂傷感染,說:“嫂嫂這麽說,你、你對哥哥有情愫?”
情愫?怎麽可能!成婚到現在為止半月,他們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趙品吉總是對她擺出一副冰冷的樣子,對她的厭惡總是毫不掩飾,他又憑什麽能讓她有情愫?本來這場包婚,若能夫唱婦随相敬如賓也就罷了,但他們是‘相見如冰’‘嘲諷譏笑’,這樣的婚姻這樣的夫君,她怎麽可能生的了情愫!
李硯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趙品閱以為她是默認了,再想到趙品吉對她的種種,肯定心生悲涼,不由的對她又有些同情。
“姑嫂倆躲在這兒說什麽悄悄話呢?讓我也聽聽可好?”
王凝噙着笑,牽着兩個孩子進來了,景樂和景歡甜甜的叫:“姑姑、三嬸娘。”
“二嫂。”
“你們聊吧,我去找四哥玩兒。”趙品閱讓開了位置,雖然王凝平時也平易近人,但不知怎的,趙品閱就是不喜與她親近,一般見面打個招呼說個客套話還是可以的,但若要這樣坐下來聊天,她真做不到。
兩個小女娃紮着可愛的羊角辮,李硯娚越看越喜歡這倆姐妹,伸手招了她們來到跟前,輕輕撫着她們的臉說:“三嬸娘的小廚房裏有好多好吃的,想吃嗎?”
兩個女娃下意識的轉頭看着母親,見母親只是微笑着低頭撫摸肚子,才咧開嘴甜甜的說:“想。”
“嗯,跟佩環姐姐去拿吧。”朝佩環使了個眼色,眼角帶着笑意看她們離開。
“這兩個丫頭也只有到了你這兒才這麽活躍,都快被你寵壞了。”李硯娚笑笑,王凝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一眼李硯娚身前的書,說:“還擔心你一個人郁悶寡歡,帶了繡樣來想讓你分分心的,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擡頭看着面前的女子,擔憂同情之色溢于言表,“你受委屈了。”
李硯娚輕笑着搖搖頭,“不委屈,好在也還我公道了。”
王凝感嘆:“哎,女人的命運,半點是由不得自己的。”
李硯娚笑着擡頭看她,“我倒羨慕二嫂,掙紮了一回。”
王凝苦笑道:“怕是也只有這一回了!”說到動情處,她忍不住繼續說:“品隽是私塾教書先生,高大儒雅又有學問,我爹也是私塾的先生,有一天我去私塾裏找他,看見品隽穿着一件藍色長袍拿着書本在朗誦,我當時就被他吸引。後來我經常找借口去私塾裏找我爹,每次都偷偷躲在柱子後面看他講課。我沒想到他也會偷偷觀察我,也沒想到趙家的二少爺竟會在一個私塾教書……爹和娘本來已經選好了親家,但品隽不同意,他執拗的硬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沒想到平時溫文儒雅的品隽倔強起來竟是如此不聽勸,他甚至還做了最壞的打算,若爹娘一直不同意我倆婚事,就帶着我私奔……”之前的種種歷歷在目,王凝甚至還記得初次見到趙品隽時的天氣和溫度。
這樣的愛戀,是李硯娚可望不可即的!
她只從下人嘴裏聽說過王凝和趙品隽的事,現在聽當事人親自口述,只覺豔羨不已。
“由此可見,二哥對你用情至深,于女人而言,無憾了。”
“硯娚。”王凝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甘于向命運屈服的人,現在的生活是你要的嗎?當初你怎麽不試着反抗一次呢?”
反抗,她不是沒有反抗過,可是看見年邁的父母為她垂淚,她又不忍……總之,太多的枷鎖扛在她身上,她想反抗,卻反抗不得。只得笑笑說:“找個好歸宿不就是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嗎,反正遲早都會走到這一步,我又何必掙紮呢?”
“可是品吉……”
“嫂嫂,別說了,這是命。”
這是命,糅合了多少無奈!壓抑了多少情緒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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