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美人有心
郝成義緩緩收劍,冷冷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這幾年在點蒼靜修,竟不知江湖上出了這樣的好手,郭少局主,憑你的武功修為,本應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是可惜呀……”
郭旭笑道:“可惜什麽?”
郝成義冷笑:“可惜江湖盛傳你風花雪月貪花好酒,镖局中藏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程大小姐還不夠,還要奪人所愛情挑堯親王妃,如今更是為了绫羅美人公然與整個武林為敵,郭大少,須知溫柔鄉即是英雄冢……”
郭旭先時聽着尚覺好笑,聽到後來,一張臉已然冷下來,那郝成義渾然不覺,兀自說個沒完。程采玉聽他說到什麽“情挑堯親王妃”,暗叫糟糕,心說這破爛道士好死不死,居然提起此節,只怕郭旭按捺不住,果然,郝成義還未說完,就聽郭旭冷冷道:“前輩教訓的是,在下這杯水酒,是非敬不可了。”
郝成義尚未回過神來,便覺勁風來襲,未料到郭旭出手竟如此之快,待要提劍格擋已是不及,手忙腳亂之下,慌忙錯身閃避,那酒杯貼着郝成義的額頭直擦出去,勢頭不減,半身竟直直嵌進了牆壁之中,郝成義沒想到郭旭的勁力如此之大,正錯愕間,就聽郭旭厲聲道:“是在下失手了,以壺作杯,重新敬過,采玉,酒壺!”
采玉知他心意,忙将酒壺向郭旭擲過去,郭旭劍身急轉,那酒壺在半空中被劍身帶到,滴溜溜轉了幾個圈,又向郝成義的面門飛了過去。
郝成義又急又怒,重新抽出雲霓劍,捏了個劈字決,立意要把酒壺劈碎在半空,郭旭哪裏給他機會,長劍遞進,身法如電,劍勢稍轉,那酒壺便轉了方向,郝成義一擊落空,瞬間變招,手腕急轉,那雲霓劍流光溢彩,劍身似乎裹上一層雲霓霧氣,竟讓人看不清劍鋒所向,郭旭識得這是虛招,冷笑一聲,也不去拆招,手腕上提,那酒壺竟滴溜轉至郝成義頭頂,郭旭喝一聲:“破!”丹田發力,勁氣直透劍身,自劍鋒處激射而出,竟将酒壺擊的四下迸裂,酒水并酒壺碎片,撒了郝成義一頭一臉。
郝成義怔在當地,酒水滴答順着頭發流下,臉頰微微發抖,雙目中透出極大恨意,采玉上前一步,搭住郭旭手臂道:“郭旭,點到為止。”
郝成義忽地伸手一抹,将臉上的酒水抹去,怒道:“郭旭,你有種的就把我殺了,否則終有一日,我郝成義會和你算這筆賬!”
郭旭利落地收劍入鞘,看也不看郝成義一眼,淡淡道:“郭旭随時候教。”
郝成義怒哼一聲,拂袖而去,旁邊的點蒼門人緊随其後,大堂中的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兩兩也跟了出去,他們雖然原本有意找碴,但自忖武功跟郝成義相差甚遠,既然點蒼白鷹都沒讨了好去,自己自然也不便在此丢醜了,當下陸續離開,不到一炷香功夫,本來攪嚷喧鬧的大堂竟空了一半,倒是苦了店小二,知道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竟是不敢讨要酒錢,郭旭轉頭對商六道:“六爺,同掌櫃的打個招呼,這些桌的酒錢,都記在長風镖局賬上便是。”
那店小二聞言大喜,連着對郭旭鞠了好幾個躬,采玉笑道:“郭大少出手好大方。”
郭旭道:“采玉,你也來打趣我,他們小本生意,營生不易,況且此事都是因長風镖局而起,補貼他們幾個也是應當的。”
采玉笑道:“只是玩笑話,你還當真了不成?這麽鄭重其事的說與我聽。”
正談笑間,已有镖師去到後院,将大堂發生的事情告知程鐵衣,程鐵衣帶同幾個镖師過來,問起方才之事,郭旭輕描淡寫道:“些許麻煩事,都打發了。”
程鐵衣這才安下心來,采玉見段绫羅仍有驚惶之色,自帶她回房休息,六爺吩咐幾個镖師幫店家清理大堂,餘者各歸各位,當下無話。
Advertisement
當晚又是落雨,這暮秋初冬的天氣,一場雨便冷似一分,采玉念及郭旭和程鐵衣都還身着單衣,想到收拾包袱時曾将二人的厚暖外套帶上,便去偏房取行囊,經過回廊時,聽得轉角處有人聲,聽來似乎是郭旭和段绫羅,采玉心念一動,放輕步子。
就聽郭旭道:“些許小事,怎麽敢勞煩姑娘,讓采玉做便好了。”
段绫羅道:“這一路上都是镖局在照顧我,我別的不會,這些縫縫補補倒還在行,郭大少何必跟我客氣。”
采玉聽到這裏,心下了然,故意咳嗽了一聲,果然,那邊廂腳步聲起,采玉轉過回廊時,段绫羅已然匆匆離去。
采玉似笑非笑地看着郭旭,郭旭雙手一攤,無辜道:“采玉,你莫想歪了。”
采玉道:“我能想歪到哪裏去,這一路上都是镖局在照顧段姑娘,怎麽六爺的衣服破了、我哥的衣服破了,段姑娘都不上心,偏偏在意你郭大少的衣服?”說着伸手拈起郭旭的袖子,袖口果然刮破了一道。
郭旭故意黑了臉,拉長了調子:“采玉,你明知不是那麽回事。”
采玉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之意:“段姑娘秉性溫柔,容貌絕佳,更兼心細如發,郭旭,你若有意,可切莫錯過了。”說到“心細如發”時,故意加重了語氣,有意無意看向郭旭的袖口。
郭旭轉身要走:“罷了,這才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呢。”
采玉笑彎了腰,伸手扯住郭旭袖子:“別急着走,有正經事跟你談。”
郭旭回頭,笑道:“就知道你要找我,可是為了郝成義的事情?”
采玉秀眉微斂,倚着廊柱坐于廊欄之上,嘆氣道:“那郝成義的一張嘴,原本就黑白不分混說一氣,如今吃了你那麽大的虧,铩羽而歸,還不知他會散布些什麽難聽的。”
郭旭不語,良久才道:“采玉,委屈你了。”
采玉一愣,看向郭旭:“怎麽沒來由的,說起這個?”
郭旭并不看采玉,道:“我以前貪花戀酒,只顧自己快活,把镖局這麽大的攤子扔給你,後來重整镖局,也只是覺得你當初支撐不易,今天聽了郝成義所說,才知道……采玉,是我連累你的清譽。”
采玉心中一暖,柔聲道:“我們從小一同長大,我當你……大哥一般,外面的人混說一通,理他做什麽。”
郭旭伸出手去,輕輕按上采玉的肩膀,低聲道:“采玉,你還是這般處處為我設想,我真不知……如何回報你……”
采玉眼眶微潤,輕聲道:“你和哥都是我最親的人,都是一家人,幹什麽說這些見外的話……夜深了,明日還要趕路,早點睡罷。”
郭旭見采玉這種情狀,也不好再說什麽,點頭道:“我回房了,你也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