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晚安
衛生間裏水聲響了很久,劉五側頭看着衛生間門,看的雙眼酸脹,直到門打開,侯岳從裏面出來。
即便屋裏沒開燈,劉五也看清了侯岳一絲未挂:“……你!”
侯岳腳上沒穿鞋,走到拉杆箱前蹲下,背對着劉五,黑暗中留給床上的人一個遐想無限的背影,拖鞋“啪嗒”一聲仍在地上,侯岳起身先套了內褲才穿上鞋,睡衣只穿上身。
彎腰低頭時濕噠噠的頭發在黑暗中被微弱的月光照的反了光。
劉五定定的看着,心髒突突跳到嗓子眼,侯岳一轉身,隐約疲憊的表情又讓他的心髒一下跌回原位,連噗通噗通聲都沒了。
他開口提醒:“擦幹頭發。”
侯岳擡頭,看向劉五的目光很亮:“好看嗎?”
劉五呼吸一滞:“……嗯,每晚都要來這麽一回麽?”
侯岳低笑,笑聲并不愉快:“對,有的看,沒得吃,劉五這就是你以後的待遇!”
劉五轉正頭,閉眼笑,侯岳洗了個自愈的澡,發脾氣也只是剛才那聲吼,“有的看就好,還有沒有其它什麽……”
“窟嗵”侯岳直挺挺的躺倒在折疊床上,給單人床壓的“吱喲吱喲”叫喚,兩手墊在腦後,兩腿曲起,晃動時兩個膝蓋特意撞在一起:“有!具體沒想好,但是結果可以先告訴你,你完了!”
劉五笑着說:“只要是完你手裏就行!”
侯岳不等他說完,問:“電影看的《初吻》?”
劉五“嗯”了一聲,否則他之前也不會聽出侯岳的手機鈴聲是“reality”
侯岳又不說話了,屋子裏只有他兩個膝蓋輕撞的聲音。
酸酸澀澀的滋味,他頭回嘗。嘗過之後,他只有一種想法,就是這輩子都不想嘗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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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五煎熬的厲害,他知道侯岳容易炸毛,也被家裏寵慣了,但是沒想到這人醋勁兒如此大,就他現在這種狀态想哄人也只能憑一張嘴。
手铐響了一聲,劉五一急忘了,他動了一下,侯岳那邊也停了,随後整間病房徹底的沒了動靜。
這裏遠離市區,病房裏安靜的只能聽見軍區醫院外面,遠遠傳來汽車喇叭聲,幾不可聞。
侯岳放平腿,側頭看床上板板正正躺着的人,他這細微的動靜像是忽然喚醒了沉睡的劉五。
劉五聞聲立刻轉頭,正好四目相對,輕啓唇說了句:“晚安!”
侯岳張嘴,又合上。
“不高興別憋着,你在家裏是大寶貝,獨一份,在我這兒更不可能委屈了你。侯岳我希望你明白,你曾經有的,一分都不會少,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給……我選擇這條路走,單單只是想以後白天能牽着你的手走在陽光下,夜晚能躺在你一側說一聲晚安。”
“你生氣我心疼,可是你吃醋我又高興……”
侯岳突然翻身趴到床上:“有病!”
“真的只看過電影,牽過手,你說你醋的是不是挺……”
侯岳一只腿橫出來踹在病床腿上,悶聲說:“你是不是很遺憾沒時間給你繼續?!”
“哎!!不說了不說了!你只穿內褲睡不冷麽?上來,生氣也離我近點生。”
侯岳:“滾!!!”
劉五側頭瞅他,笑着說:“我現在這樣怎麽滾?我要是能滾,早第一時間蹿你身上去了,哎~~~我日思夜想的小屁股蛋呀!”
侯岳又揣了一腳病床腿:“美得你!你丫以後只有挨|幹的份兒!”
“你上來睡,要不你把空調調高,頭發去吹幹。”
侯岳跟個擰巴的鲶魚似的,叮鈴乓啷在床上一通又捶又踢騰:“不去!不調!不吹!”
劉五讓他嚷的頭疼:“明天還是別給我開手铐腳铐了,我怕我忍不住收拾你。”
侯岳一通捶打床出了一腔酸氣,翻身仰躺:“得了吧你!要不是看你被铐着,你早被卸吧卸吧塞馬桶裏沖進太平洋了。”
成绺的濕發卷翹在額頭上,月光正好打過發稍,侯岳額頭大卷毛,即使濕了也有一種柔軟感,劉五怔怔盯着:“過來幫我看看手腕,有點疼。”
侯岳愣了一秒撲棱跳到地上,拖鞋沒穿,先一巴掌拍開了一盞燈。這一巴掌拍的牆發出“砰”的一聲,感覺下一秒這面牆就能塌了。
劉五:“好掌法!”
侯岳顧不上跟他打嘴炮,也沒看劉五那張騙子臉,先去掀被子看被铐着的那只手,手腕确實紅了,侯岳一手抓着劉五的五根手指,一手把手铐往上撸,把紅痕露出來。
劉五收緊手指,使勁攥緊侯岳的手:“上來躺好,快點!”
侯岳擡頭看他,皺着眉,一臉不爽加心疼:“你怎麽不早說,上午吃飯的時候沒這樣,你下午動了?護士看了嗎?”
劉五又使勁攥了攥他的手,催促說:“上來告訴你。”
侯岳抽手沒抽動:“松開。”
劉五動作細微的拽了他一下:“上來,別讓我再一遍遍重複,沒事,就是想讓你上來陪我睡。”
侯岳光腳站在地上,瞪着劉五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了。他被牽着一只手,只能身體後退到床尾繞到另一側閃出來的空位側躺好,被子裏很暖,都是劉五的體溫。
四月天,夜晚并沒有多暖和,更何況他睡褲也沒穿,冰涼的腿貼到劉五的病號服,劉五哆嗦了一下。
侯岳保持被牽着,看上去就像他抱着劉五睡一樣。
劉五沒開口說話,他怕一開口侯岳再炸毛,又蹿回折疊床上去了。
“再忍一晚,明早我去酒店堵我舅和林大夫,明天上午,你哥會帶着陽城市局的人過來辦監外執行轉移……這裏我也不會讓你住太久,最慢四月底,你痊愈了,我們就出院,我找人做擔保……”侯岳閉着眼嗅着劉五一身藥味,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劉五打斷他:“讓伍陽看着辦吧,你別參合了。”
侯岳假裝聽不見,換個話題繼續說:“去年我挂科了,好幾科,太他媽丢人了!怎麽說我也是系裏第二根草,簡直對不起我的顏粉兒,奇恥大辱!”
劉五再次打斷他:“陽城市局副局長的孫子和老婆被李國棟販去東南亞的路上被我救了,他欠我人情,你舅那邊你先別……”
侯岳依舊亂打岔:“去年五一我去了平城,坐了敞篷跑,去了濰河夜市,賣平底鍋的沒出攤,又去帝王廟和萬壽菊田,棗樹林邊兒的小木屋住了一對父子,今年五一咱倆再去一趟平城……”
劉五壓低聲喊了句:“侯!岳!”
幾乎是同時,侯岳也低聲喊了句:“劉!五!”
劉五:“你就是欠收拾!”
侯岳:“你就是欠|幹!”
燈光不算明亮的病房裏,兩人側頭對視,眼裏都有些許怒氣,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被放大了,一圈圈回蕩在病房裏。
劉五洩氣似的鼻腔噴出一聲嘆息,湊上前親在侯岳唇上:“好!五一我們去平城,陪你坐倒騎驢……”
侯岳怒目糾正:“那叫敞篷跑!”
劉五閉眼再睜眼:“好!陪你坐敞篷跑,陪你去買一排平底鍋,帝王廟前你許的願這次咱們去還了,小木屋裏咱們租下來住一夜。”
侯岳眼裏的火頃刻間退盡,也親了劉五一口:“乖!聽話!”
兩人一夜無眠,沒有好夢留人睡,有的只是久別重逢後都患得患失的幸福。
希爾頓花園酒店,身材修長的服務生推着餐車停到666套房門前,門鈴響過後,門裏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Good morning,Sir.Room service.”門外的服務生低頭看餐車,只留給門裏的劉昊一頭牛舔卷毛,非常不專業!
劉昊開門後,一手撐着門,一手搭在門邊,看着黑襯衫暗紅領結的侯岳不說話。
一身服務生裝扮的侯岳把餐車往劉昊面前一推,從餐車底部拿出一個手提袋,放在早餐盤中間,示意劉昊看看。
劉昊低頭看,袋子裏放了不少東西。一只“菊花”軟膏,一管噴劑,類似跌打損傷消腫止痛用的,兩瓶什麽男人精華,其實就是補充體力恢複體力的飲品,還有不少常備藥。
劉昊看過後,伸手把餐車接過來,推到身後,回手要關門。
侯岳立刻以肉身相搏,四只死死扒着門框的四個角:“舅!舅!最後幫我一次!就最後一次!”
劉昊把門大敞開,拿一只腳抵着門底邊兒,兩只胳膊抱在胸前:“這是今年我第四次聽你說‘最後一次’這個詞,今年才過了四個月,是不是接下來還有八次。”
侯岳瘋狂搖頭:“不不不!就這一次,沒有八次,真的舅!你信我!伍陽已經帶着陽城市局的人過來了,這邊兒只要肯接,不是,他們一定會接,只是時間上沒确定,你也知道人被铐久了意志會消沉,真的你信我!我昨晚哄了他一宿,跟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太心疼了,舅!大好青年,咱不能就這麽給毀了!”
劉昊無語的想抽他,劉五咋看都不像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意志消沉的人,相反他這個不着調的外甥反而像。
“滾滾滾滾!上吊了再來找我也不遲……”
沒等劉昊說完,侯岳突然壓低聲,頭伸到劉昊面前低聲說:“舅!最新線報,查出一個追了你家小白大夫三年的死忠富一代!財經報上天天見!就那誰,牛什麽來着,就他,追舅媽三年了,賊死心塌地,什麽招都敢往舅媽身上招呼,信我,有圖為證。”
有圖是瞎掰,他也就是聽說過,耿胖子見過林一白,那個富一代跟耿胖子這個津城頭號纨绔玩的不錯,所以侯岳才知道。
劉昊渾身冷氣冒的跟東北的三九天似的,他當然知道那個牛什麽,三年前他确實知道有這麽個人。
這人追了他家小白三年,竟然三年!
“一樓等我!”劉昊留下這句話,轉身推着餐車進了卧房。
侯岳趕緊把四只從門框四個角上拿開,心想,他可算是把林大夫得罪死了。
但是不這麽辦,他真怕津市市局能把劉五的事兒再拖上兩三個月。
所以,以後他要對他舅媽非常好!
卧房門推開,劉昊站在門外,望向床上趴着的人,肩背手臂以及小腿都露在外面,白色被子邊緣墜着咬痕,紅白相映,刺眼又讓人心神蕩漾。
被子嘩啦一下掀開,扔到地上,趴着的人不滿的呓語幾聲,劉昊退去身上的浴袍,撲了上去。
“嗯~~啊!!畜生!劉昊你發什麽瘋?!”林一白掙紮兩下,被劉昊死死釘在原地彈不得分毫。
屋子裏爆發出野獸般的原始律動,交|媾時的各種聲響在卧房裏沖撞散開。
“三年,你讓他追了你三年……”這些運動對于劉昊來說,還趕不上他一場野戰實訓,軍人的體質,總能在危險預警時無限爆發,這一次沒有共同的敵人,他的傾其所有都發洩到了林一白身上。
“三,三年?你給我滾下去!啊~~~”林一白揪着床單,劉昊強悍,他也不差,可是被折騰了一宿的他,終究是敵不過此時醋意橫生的劉昊。
劉昊不全是在發洩,進門看見床上一幕,多半是想來一發晨炮,而且也真是醋大發了。
折騰完,又清洗,換了間次卧,放下只能瞪眼卻擡不起手腳打人的林一白,劉昊又翻出侯岳帶來的瓶瓶罐罐,他啓動身體裏的全部溫柔去照顧這個人。
他想,如果林一白再不明白,他以後也不會在端着什麽狗屁的穩重了,不聽話只管怼就好了!
林一白被劉昊伺候穿衣吃飯,也不是頭一回,只是時間相隔太久,要不是有意不忘,他這會兒都要熱淚盈眶了。
劉昊黑着一張鍋底臉不說話,好像剛才禽獸爽上天的不是他。
林一白躲開一勺白粥:“誰?誰三年?”
劉昊撩起眼皮看他:“先吃飯。”
林一白扭頭看窗外。
劉昊鼻孔蹿熱氣,仰頭喝進去半碗粥,伸手捏住林一白下巴,直接把嘴裏的粥喂了進去。
林一白擦掉嘴角的米粒:“畜生!”
劉昊摩挲他下巴:“一個畜生讓你這麽念念不忘,畜生哪裏好,嗯?被別人死心塌地追了三年,你還不是跟畜生上了床。”
林一白躺回床上,擡胳膊擋住眼:“那是你還沒過新鮮期,等哪天你新鮮期過了,三年的不論是誰,我都不介意!”
劉昊哼笑:“死鴨子嘴硬!林一白,甭想了,入了我的嘴,除非我自願吐出來,否則你就只有被我吃死一條路。”
林一白也笑,笑聲越來越意味不明,最後哽咽:“你就仗着我喜歡你!你就仗着你怎麽樣我都喜歡你,你才能吃死我,劉昊你個王八蛋,我咒你永世……”
劉昊趴他一旁拿掉搭在眼睛上的胳膊,問:“咒我什麽?說。”
林一白轉頭不想看他,劉昊強掰着頭把人掰成面對面:“對!我就仗着你喜歡我,不妨告訴你,就算你不喜歡我,單憑我劉昊喜歡過你這一點,你就跟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可能有關系了,以前不行,以後也不行,聽懂了就別給我犯渾!小白,我不是不會對你狠,要不——你試試!”
淚橫跨鼻梁,滑過另一只眼球最後浸入枕頭裏,林一白就這麽留了很久的淚,七八年的光景一眨眼過去了,劉昊從沒說過喜歡他,更沒說過喜歡過他,從來沒有!
這算是一句遲來的告白嗎?
林一白就當他是了,頭擦着枕頭垂下,發頂抵在劉昊喉結上。
劉昊伸手抱緊:“小白,我們從沒結束,……我一直這麽認為。”
林一白點頭仰臉,劉昊垂眸,吻落在眉心。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前更新時間由19:00改到24:00,抱歉!
又晚了,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