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誰富有
侯岳一夜沒睡,興奮有,忐忑也有,還是太想劉五。天快亮了,迷迷糊糊時候,大腦裏一直是病床上直挺挺躺着的劉五,仿佛就在他眼前,一直在,并且處于一個可視卻摸不到的距離。
已經算是塵埃落地了,可現在,他反而總有種白日夢的錯覺。
一大早,收拾了一拉杆箱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放在後備箱,驅車去學校。大四下半學期基本沒課了,但他上學期渾渾噩噩的挂了科,還是要繼續上課。
左佑在趕論文,周孟前兩天匆忙的跟學校請假後就沒再見過人。侯岳急不可耐的想見劉五,出了教學樓,走了幾步後就開始跑,一直跑到停車場。
趙熙同學像是定期跑場似的,每個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侯岳面前。
見侯岳跑進,趙熙從車身上彈起,站直後,笑着喊了聲:“學長”
侯岳抹了把額頭的汗,趙熙遞了一張紙巾到他面前,侯岳擺手:“不用,你是沒課嗎?閑的沒事開始給我看車了,停車場大爺知道你要搶他工作嗎?”
趙熙低頭笑:“學長你畢業了,考研嗎?”
侯岳沒想好,開車門把書仍在副駕位上,回了句:“不一定,我有事先走了。”
趙熙支着車門不讓侯岳關:“那我請你吃飯吧,等你畢業再見你,就不一定是什麽時候了。”
侯岳想都沒想就拒了:“不行,我最近都沒空,再說你這借口找的也太不走心了,酒吧你都去好幾回了,怎麽就見不着,哎,你快松手!我這真有急事!連動手抽你,我都沒空!”
趙熙松手,他這借口确實是随口胡謅,侯岳也真是回回都不給他面子,說撅回來就撅回來。
路上遇見的每一個紅燈都讓侯岳憤怒的不行。
結果到了醫院,還沒到探視時間,早到了十五分鐘,侯岳問了問護士劉五的病情,又問是不是沒吃午飯。
“病人說家屬送飯過來。”護士說。
侯岳上課時已經訂了餐,12點到了才能探望,外賣也是12點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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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找林一白。
林一白很不客氣的拒絕侯岳消遣他的時間:“侯岳,你再跑我這放嘴炮,我就取消你夜間陪護。”
侯岳趕緊閉嘴,這可不行,不能陪護他得夜夜失眠,臨關門前,他一腳門裏一腳門外,高聲問:“手铐什麽時候取?總插着導尿管,把我們家屬的鳥插壞了算誰的!”
他整這一出,活像個醫鬧,林一白抄起一個病歷本砸向他,侯岳關門跑了。
誰家的人誰心疼!
昨天一掀開被子,又是手铐腳铐,又是導尿管尿袋的,他當時沒把房頂給掀了,絕對是因為想給自己男朋友積德行善。
一想到插了這麽長時間的導尿管,侯岳就非常嫉妒那根導尿管,嫉妒使他內心激蕩!
護士一道門一道門的刷卡,放侯岳進去,又叮囑注意事項才走。
監外執行的待遇真算不上好,至少沒正規醫院的護士醫生和顏悅色,最多算是躺着執行,還是看在病人沒有活動能力的份兒上,讓家屬天天探視。
侯岳咬着唇走進去,想不出劉五這一年半在監獄裏怎麽待的。
劉五從他進門,兩只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看他臉拉的快掉地上了,問:“誰又惹我們家猴了?不要命了!”
侯岳回頭瞅他,手上擺着飯,目光裏都是疼惜,低聲問:“無不無聊?”能不無聊嗎?從前潇灑自在的人,如今走到哪都是逼仄的空間。
劉五一笑,原來是心疼他:“至少能天天看見你,求之不得!”比起之前的一年多,現在堪比天天泡在溫柔鄉裏。
侯岳猛吸一口氣,垂眼看冒着熱氣的粥:“你要求就這麽低嗎?我還想着過一倆月你好利索了,陪我畢業旅游去。”
劉五想牽他手,一動被子裏的手铐嘩啦響,侯岳扭頭看他,趕緊走進彎腰抱住人:“想抱抱是嗎?要親親嗎?”
劉五拿側臉蹭他,扭頭親在帶着薄汗的額角:“想,都想,你昨天一走,我就想瘋了,一分一秒的數,直到你剛才進屋,商量一下,以後你進屋能不能先抱抱我?”
侯岳略微擡起頭,半眯眼瞅他:“就這點要求?”
劉五誠實回答:“還想親兩口。”
侯岳目光下移,一口,兩口,啄在劉五唇上,完事又問:“還有嗎?”
劉五這塊幹癟了一夜加一上午的海綿頓時像是被溫水滋潤過一樣,迅速膨脹時空氣中甚至響起“嘭嘭嘭”的響聲,舒坦的他呼出一口氣,想了一夜加一上午,總算活過來了,他閉眼低聲笑:“還想摸兩把。”
侯岳抱着他的兩手鑽到被子裏,如他所願,不過,已經不只是摸兩把那麽簡單了,“然後呢?提醒你一下,你的老二現在可正被上刑呢。”
劉五嘆了口氣,點火似的撫摸揉搓,按壓的力度稍微大點,他就想仰頭悶哼,久違的痛快舒暢讓他愛死眼前的人了!
再睜眼,侯岳對上一對欲求湧動的眼睛,暗波流轉,表示此人內裏已經洶湧澎湃了。
昨天的吻飽含着無盡的思念和委屈,今天的吻換了味道,被欲望支配的吻,讓唇舌幹渴至極,索取無度,一波比一波瘋狂。
整間病房萦繞着粗重急促的呼吸聲,甜膩的接吻聲。
這一次劉五像欲求不滿似的,一直在索吻,滿頭的紗布蹭的枕頭沙沙作響。
侯岳難得理智一回,還想着劉五沒吃飯,而他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探望時間。其實他忍了再忍才沒脫褲子,他真是憋的快立地成佛了,脹的大腦都魔障了。
劉五咬着侯岳的舌尖不松口,侯岳疼的哼哼:“松,松口!吃飯,哎,疼!”
兩人終于分開,一個小時的探望時間被親掉了四十分鐘,侯岳來不及吃飯,最後二十分鐘都用來喂劉五。
“你還真買了一盤什麽筍絲?”劉五跟個兔子似的嘎吱嘎吱的嚼着青翠的筍絲,味道很淡還有點苦味兒,好像只灑了丁點醬油。
侯岳假裝看不見這人嫌棄的表情:“我喜歡涼拌筍絲,多吃點,争取吃的跟我一樣帥,我好拉你出去溜溜。”
劉五別開頭,躲過一口青菜,用眼神示意喝粥,侯岳無心一句話,讓他想起伍陽拍到的照片:“那豈不是能吃這道菜的人,都被你拉出去溜了?”
侯岳“嗯?”了一聲:“什麽意思?”
劉五說完一垂眼,突然又不想浪費僅有的十幾分鐘說酸話,再擡眼,眼裏都是笑意:“不吃行不行?我都是外傷,明天想吃肉。”
侯岳放下粥,捏着自己下唇一番,漏出剛才被咬壞的嘴唇給劉五看:“看看!你剛才何止吃肉了,你丫連我的血都一起喝了。”
劉五貪婪的看着破了的位置,豔紅的傷口在水潤的唇肉上,硬讓他看出了十分的色|情,他轉頭看窗戶:“我受不了了,侯岳!”
侯岳低頭抵在他額頭上笑,他看出來劉五眼神不對,兩雙唇纏綿的輕蹭着:“明天,最晚後天,摘了尿管,我幫你。”
劉五呼吸一滞,喉結上上下下滾動好幾個來回,強壓下心理的旖旎,他把剛才沒說出的半截話問了出口:“之前伍陽跟蹤你,你知道嗎?”
侯岳猛地一擡頭,兩眼珠骨碌碌掃視劉五的臉,很不解的問:“他跟蹤我幹什麽?”
劉五不想幫伍陽辯解,有些事跟侯岳再無關,但侯岳跟他卻有着分不開的關系,他想了想說:“他一直勸我走,李國棟的事一結束,他原本想讓我撤去随便哪個國家,逍遙法外,隐姓埋名,我想他最初的目的是為了這個,他拍的都是你被告白或者你和別人在一起的照片……”
侯岳偏頭冷笑一聲,沒忍住罵了句:“卑鄙!”
“我也确實曾經因為那些照片,後悔留下來,甚至後悔沒把你擄走,想越獄,帶走你。”
侯岳一聽要被劉五擄走,毫無節操的往劉五胸前一趴,故作扭捏的蹭他,捏着嗓子說:“擄走!擄走!快帶走!求打包帶走。”
劉五呵呵笑,笑這個沒心沒肺的猴,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心理偏偏存放着一個他!
他拿下巴蹭侯岳發頂,一下一下安心又惬意,很多從前來不及繼續的溫情,好像從他被捆住後,得來如此容易。
“可是,你沒遇見我之前的生活太好了,是多少人不能幻想的美好,你擁有一個讓我羨慕的大家庭,一家人寵着你由着你,所以有了相遇時,那麽好的你,你的朋友同樣讓我羨慕,我沒有朋友,從小到大,只有交易和買賣,來就來,散就散,不參合感情……,侯岳,如果當時我擄走你,要怎麽樣才能讓你跟以前一樣過得舒心安逸?”
侯岳捧着他的臉,很正經的說:“如果我有的這些東西讓你不安,那是什麽讓你喜歡上了我?”
劉五漠然,是這樣的環境塑造了這樣的侯岳,所以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侯岳,他選了一個人,就連帶着這個人從前的一切,身後的所有都要選擇。
同樣,侯岳也這麽做了。喜歡他,也縱容他從前的一切,哪怕差點身敗,侯岳都沒有指責過他“你怎麽是這樣的人?”“你為什麽做那些事?”“你到底愛不愛我?”“你能不能為了我怎樣怎樣?”
劉五笑了。
侯岳又添了句:“你有朋友,周孟和左佑,還有耿胖子,他們無條件幫過你,他們真心待你,不是交易,你有家人,你哥為了你可以跟蹤我,你還有我,而我有一個龐大的家,你有姚旺,你是目前唯一一個我認為比我富有的人。”
劉五:“比你富有?”
侯岳點頭:“因為你有我,而我有的,我全部給你。”并且不需要等價交換。
被愛的人永遠無法體會給予愛的人那種委屈和惶恐,同樣也體會不到給予愛的人那種小心的捧着全世界遞到愛的人面前的那種惴惴不安。
侯岳和劉五恰巧都把自己定位成了給予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