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五
侯岳給酒吧取名二四五,就是字面意思二十四五,去掉了‘十’這個字。
他認為,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就是二十四五歲的時候。
十七八的男生正趕上青春期早期加上叛逆期晚期,偶爾再參合個青春痛,反正侯岳感覺那段年紀不太美,中二病太嚴重。
而男人三十左右,那簡直就跟他小九劉弘一樣慘,誰逮着誰問“結婚沒?有對象嗎?有房嗎?有存款嗎?在公司是什麽職位呀?”等等,一些雅俗共賞很實際的問題,很少有男人能在這種攻勢下還能言笑晏晏。
多數得瘋!
終上所述,二十四五的年紀,真是有夢想,有沖動的年紀,他偶爾會想想那個時候的他是什麽樣的。
摸不到,看不清,不确定的往往最勾動心弦。
他現在又多了一個摸不到,還總會無緣無故就跑,時常看不清的東西。
不!那簡直不是個東西!
侯岳出離了憤怒,一步重過一步,往樓上走,對吧臺裏的服務生說:“二丫,面試!”
二四五的服務生跟店名姓,小二,小四,小五。
小二是劉弘之前雇傭的人,一輩子致力做酒吧服務員,“好!人吶?”
侯岳大踏步往樓上走,揚手往後一指。
正好這時左佑推門進來,随後他身後跟進來一個人。
小二從吧臺繞出來,跟左佑打招呼:“右哥!你朋友?”
左佑:“……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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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五看了眼這個叫左佑男孩子,想笑,這小孩兒也就十六七的模樣,上來就有人叫哥,他對服務生說:“是招人嗎?”
小二點頭,說:“跟我來。”
劉五跟着小二去了工作區,左佑上樓找侯岳,他總覺得侯岳不待見這人。
“當當!進去了啊?”
“進!”
左右進了門,沒往裏走,不想換鞋,問:“你是不待見這人嗎?”
侯岳沒好氣的說:“我不待見的人多了,他算老幾!”
左佑一挑眉,心想不是不待見,是有過節,“小二在面試,你不看看?”
侯岳坐沙發上,手機開了關,關了開,翹着二郎腿一個勁兒抖,跟個得了帕金森的重度神經病似的,神經病很驕矜的一揚下巴看向窗外:“不看!”
左佑往外走,關門時來了句:“行!老板不同意,請走!”
侯岳“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罵了句“操!”
一樓辦公室,小二拿起劉五剛填完的個人簡歷掃了一眼,八字眉一耷拉,說:“哥們兒,你這啥啥都沒有,逗我玩兒呢?沒經驗,沒身份證,沒健康證,沒……”
辦公室門這時被推開,侯岳一手插兜一手支着門,對小二擡擡下巴說:“我來,你去前面看着。”
小二從椅子上起身,非常怕老板一個沒把持住,把‘逗你玩兒’的人海扁一通給扔出去。
劉五對上小二有些擔憂的目光,沖人笑了笑。
侯岳走過去,沒看簡歷表,直接搓圓扔進垃圾桶。
鬼才會信這小子能把真實信息寫在紙上,這他媽就是個世紀大騙子!
侯岳二五八萬的往椅子上一靠,下巴一擡:“姓名?”
“劉五。”
侯岳聽見這個名字,哼笑一聲:“哼!年齡?”
“22。”
侯岳拿目光描摹了一遍對面清冷的面孔。從他進屋,這小子一直保持一個表情看着他,他非常想拿筆筒砸人。
暫且信了這個年齡,他問:“學歷?”
“無。”
侯岳瞪着人,耐心耗光了,一個‘滾’字在嘴唇和喉嚨之間溜達了好幾個來回,也沒喊出口,兩人就這麽對視良久。
“學歷無?小學,初中,高中都沒有?”
“對。”說出這個字,劉五眼皮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
侯岳慢慢起身,兩手按在桌上傾身向前,咬牙切齒的說:“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兒上,我現在肯定抽你!”
劉五的五官像是終于解凍了一樣,兩眼角輕微下壓,做了個很滑稽的表情,一瞬消失,“我也是這麽覺得。”
侯岳怔了一下,冷笑着問:“猜猜結果?”
劉五往後撤上身:“我覺得你這兒缺人。”
侯岳嗤笑一聲坐回椅子上:“哪看出來的?”
劉五:“……因為門外貼着招服務生的海報。”
侯岳:“……”靠!
劉五:“海報字再大點,效果會更好。”
侯岳:“……”靠你全家!
他起身往外走:“我只招一個,別在這自作多情了。”
劉五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哦,這樣!”
侯岳很不爽他這種萬事輕飄飄的語氣,回頭擰眉問:“這樣是哪樣?”
劉五因為侯岳停的太急,又猛地轉頭,差點跟他撞上,他停在侯岳面前,頭往後挪了挪,說:“恭喜你,招到人了!”
侯岳又想閉眼,但是這會兒閉眼顯然氣勢就沒了。可是不閉眼他也輸了,那雙不笑時能冷凝一切的眼睛,近看更直視不得。
他終究是妥協了:“全當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劉五并不知道自己殺傷力這麽大,侯岳一松口,他立刻給了個燦爛的笑容:“老板,恭喜發財!”
侯岳轉身低聲罵了句“操!”走出工作區,看見小二說:“二丫!給小五找套工作服,其它從簡。”
二丫很懵,難道是兩人互毆,老板輸了?
竟然招了一個圖有臉,連身份證學歷證都沒有的男生,這個看臉的社會還能不能好了!
劉五對小二點頭,随後又跟上侯岳。
侯岳正在心理嫌棄自己沒骨氣,看人跟着上樓,回頭就吼:“跟着我幹嘛?幹活去!”
劉五站在臺階下仰頭看他,一副商量的口氣:“老板,包吃包住嗎?”
侯岳很震驚,咬牙說:“我他媽雇了你,是不是還得管你這輩子的喪葬嫁娶?用不用給你買房子娶媳婦?”
劉五很認真的搖頭說:“那到不用……”
侯岳氣炸了,又不能上手打,一揮手罵:“滾滾滾……”
劉五邊往下走邊回頭,特意氣人:“老板,那我滾哪去?”
侯岳站在二樓一聲吼:“滾回去幹活!”
小二和左佑捂着耳朵,看着新來的服務生把老板肺都快氣炸了,還完好無損的樹立在地上,真是一大奇跡!
神人吶!左佑想,侯岳終于在有生之年遇見勁敵了。
小二想,小老板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把柄落在這人手裏了,否則火大到能***了,怎麽還不架火烤了新來的‘小五’?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把柄落人手裏了,二是……真愛?
侯岳從家裏搬出來後,一直住在二四五,每天基本是早上早早走,下午放學才回來,回來後上了二樓也不怎麽出屋,看書學習,畢竟侯老板才大一,而且心裏憋着火,看見那小子就想噴火。
兩人仿佛心照不宣,你不搭理我,我也繞着你走。
一個店上下二層樓,算上地下室和工作區加起來不足一千平米,兩人就真的沒打過幾次照面。
二四五酒吧被侯岳改成了清吧,留住了之前‘情人’的一批老顧客。古文化街地處商業中心,鬧中取靜,節假日游客多,而且平時的客流量也不少。
總之,侯岳一直慶幸從劉弘嘴裏敲出這麽一塊肥肉。
劉仙兒知道張鈞是劉弘的同學,越洋電話隔天就打了過去,劈頭蓋臉給劉弘罵蒙了。待劉弘反應過來,尤其覺得對不起侯岳,揚言回來要親手廢了張鈞。為了哄侯岳,親自在國外找了一家酒莊,專供二四五用酒。
五月最後一個周末,二四五樓上樓下均睡到日上三竿。
餓了兩頓,侯岳也懶得找吃的,他之前胖了三斤半,死活都減不下去,急的他開始跑健身房。
拎着運動裝備從二樓下來,侯岳只覺得眼前一道不靈不靈的光閃過,定睛一看,原來是千年老妖孽——二丫。
他站在樓梯上指着小二脖子上系的熒光玫紅色領結,嘴角抽搐着問:“二丫,你好歹搶救一下自己的審美,拯救一下二四五的客流量。”
小二相當不服氣,回手一指托着酒盤的小五說:“我覺得我還好吧,比五哥的熒光綠是不是差出八十個玫紅色領結那麽遠?”
侯岳差點沒讓小五熒光綠的領結閃瞎眼,本就昏暗的酒吧裏,熒光玫紅色和熒光綠色,紮眼的一點不含糊。
“以後再招服務員,我他媽一定要招八大美院的。”
劉五跟他擦身而過,難得開口說了句話:“行!八大美院不行,還有八大胡同的。”
侯岳氣結,瞪了他一眼,傲嬌的一揚下巴,往外走。
三個人交錯走過時,二四五大門“砰!”的一聲被蠻橫推開。
氣勢夠足!
力氣稍微再大一點,門扇能直接推飛出去。
侯岳一愣,看清進來的人,嘴角一勾,笑的極其蔑視,運動裝備包反手往肩上一甩,站住沒再動。一身休閑運動服,上身淺灰半袖,下身黑色九分運動褲,黑色運動鞋,配上那一頭慵懶的卷發和此時的姿勢,以及蔑視的神情,要多拽有多拽,要多騷包有多騷包。
劉五端着酒盤也是一愣,他比侯岳先看清是誰,侯岳甩包的時候他剛好看向侯岳。着實被這青春的嘚瑟勁兒閃了眼,他笑笑走到侯岳身後問:“報警嗎?”
侯岳回頭瞅他,特意兩秒後才回答,好像在思考,實則他在目測兩張臉相隔的距離。
“不用!怕他跟他姓。”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19:07
二更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