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查無此人
一覺睡醒,侯岳累的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嗷嗷慘叫。
做了一夜的夢,恍恍惚惚他被一個黃了吧唧的薯片精撲到,薯片精把青白的他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最後終于被他成功反撲!
穿着黑西褲,暗紅襯衫的啤酒促銷員,當着他面對瓶吹,一瓶酒三分之一喝了,三分之二順兩側嘴角流下,浸濕暗紅色襯衫,那畫面要了侯岳的小命,做夢都感覺自己腫的疼。
一聲嗷叫,化身成狼,又撕又咬,呵斥帶喘幹了一宿。
望着天花板,侯岳慢慢閉上眼睛,心裏默念“我還沒醒我還沒醒我還沒醒……”
“去他媽的!”
羽絨被被踹在地上,擡頭看見空調又開到30°,地暖也開着。
他親媽搞起事,當仁不讓,堪稱女中豪傑!
侯岳擡手脫了睡衣,滿身的汗珠,像剛跑完馬拉松的運動員,濕透的睡褲沒上手脫,一腳踩着褲腿,跟抽羊癫瘋一樣,三兩下蹬地上去了。
收拾好自己,天還沒亮,不甘寂寞的侯岳,打算去見見夢裏的男主角。
時間剛過六點,一大一小從KTV大門走出來。大的身形挺拔,大冬天穿的不算多,小的看不出樣子,裹的像個綠皮粽子。
KTV門前停車場,停滿了車,黑色輝騰混在其中,熄火的狀态,根本沒人注意裏面有沒有人。
眼看着一大一小出了大廳,沒去地鐵站,也沒去公交站,而是往大學城裏走。
黑色汽車見人快走出視線,啓動,跟上去,慢騰騰開着,保持不被察覺的距離。
最後兩人進了大學校區,侯岳急忙把車停在路邊,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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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大學宿舍封樓,住宿不可能,圖書館更不可能,侯岳滿心好奇。
他原本想一大早過來找人吃個早飯,最起碼要問出叫什麽名字。
可是那人竟然領着一個小孩兒?!
弟弟?妹妹?
三個人,相隔距離有些遠,兩前一後,從大學校園穿過,很快穿出後門,進了一個殺雞宰羊的農貿市場,市場裏熱鬧的狀态完全不是清晨六點該有的樣子。
一大一小像兩條滑不出溜的魚,擠進趕早市的人群裏,很快不見了。
侯岳扒拉開兩個扯着一只母雞讨論雞齡的大媽,快跑幾步,又撞上了拉菜的小車,黑色外套上立刻蹭上幾道綠菜汁。
人終究還是跟丢了。
更神奇的是,他在津大上了半年學,竟然不知道後門是一個農貿市場,雞鴨鵝狗牛羊應有盡有,跟淩晨六點靜谧的校園比起來,這裏仿佛才是人間該有的模樣。
“小夥子擋路了,讓讓!”
侯岳收回遠望的視線,身前一個老頭背着一袋子菜葉子,他側身躲過。
回到路邊,開車回了KTV。
侯岳大踏步進了KTV,食指轉身車鑰匙,吹着口哨,沖前臺小妹一眨眼問:“美女,啤酒促銷員是不是下班了?”
前臺小妹上了一宿夜班,正哈欠連天,被侯岳一個電眼,直接給電暈了,暈乎乎的說:“是,帥哥有事?”
侯岳一撇嘴說:“我昨晚零點前在這唱歌,正好那哥哥跟我推銷啤酒,我答應他今兒早過來搬幾箱,正好串親戚送禮用。”
妹子暈乎乎點頭說:“可是他下班了,你留他電話了嗎?”
侯岳搖頭:“要不你給他打一個問問,看看方便回來不?”
妹子終于在暈乎乎裏反應過來:“要不您直接去超市搬得了,錢也是超市銀臺結,何苦讓人大清早再跑回來一趟。”
侯岳上身往前臺上一趴說:“酒我可以搬走,他答應我買夠兩千,送我一箱,超市能直接搬嗎?”
妹子看了好幾次表,終于頂不住了:“帥哥,我要下班了,這樣,你自己打給他問問,喏,是這個。”
侯岳看向妹子指的員工登記簿上,眼睛盯着名字和電話號碼,手指在手機上飛快的打字。
劉五?
這個土掉渣的名字!
侯岳對着急收拾東西下班的妹子道了聲謝,邊往外走,邊撥通電話。
關機!
操!
什麽玩意兒?
好不容易套來的竟然是個空號!
起床氣順延到此刻,侯岳特別想摔手機。站在車邊喘了會氣,翻出社團的群,找了一個相熟的大三學姐。
他倒是要看看這人到底有多神秘。
學姐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很快回複他,大三沒有叫劉五的學生。
陳武,趙午,李曉武,孫霧……一堆帶五以及同音不同字,都給侯岳發了過來,很巧的是連一個姓劉,叫劉武或者劉曉武的人都沒有。
侯岳對着空氣自嘲的一笑。
心想,為了所謂的性吸引和審美感受,他竟然荒唐的大早上折騰了這麽一出。
結果卻查無此人,以及一個空號。
農貿市場裏有一間很大的洗浴中心,也就是大衆澡堂子。一棟兩百多平的平房,設施陳舊,來洗澡的都是附近的居民。
姚旺脫完衣服,在別人詫異審視的目光裏,突然想起來自己身上的傷,抓起衣服又想穿上。
劉五拿過他的衣服賽進衣櫃,連帶自己的衣服一起鎖了進去。
“進來,快洗完,好去吃飯,我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劉五花兩塊錢買了一個搓澡巾和一條毛巾,白毛巾罩住姚旺的頭,把他慌亂的眼神遮蓋住。
姚旺不肯自己一個人站在淋浴噴頭下,非要跟劉五擠在一起,劉五推了他一次,也就沒再管。他大概能理解,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衆目窺之下是怎樣一種怯懦和不安。
這也是他為什麽想幫姚旺的原因,不是他倆有多像,只是有時候他能在姚旺身上看見以前的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态。
如果,那時的他,遇見此時有心看顧姚旺的‘劉五’,他也許不會至此。
澡堂裏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個個坐在塑料板凳上淋浴,使大勁兒能伸手給自己搓兩下胳膊腿,搓完再附上一陣呵斥帶喘。
這種氛圍莫名讓劉五覺得安全。
姚旺頭頂一直罩着幹淨的白毛巾,他身上又黑又紅,跟白毛巾的對比太過明顯。
劉五蹲下身給他搓身上的泥,泥蛋蛋落了一地,水不斷沖刷好像也沖不完。
姚旺笑話自己:“我怎麽這麽多泥!”
劉五看着他搓幹淨後,明亮了好幾度的皮膚說:“泥猴說的就是你。”
姚旺脫口而出:“我弟……”吐出兩個字,趕緊閉嘴,他看了眼劉五,垂下頭。
劉五接着他的說完:“你弟弟沒去過澡堂對嗎?他昨天已經去了新家,比現在的你要好很多,信我嗎?”
姚旺垂着頭點了點,身體瘦小,頭顯的很大,好像下一秒就能大頭沖下栽地上。
兩人帶着一身熱氣從澡堂出來,在農貿市場烏煙瘴氣的早點攤上,找了張桌子坐下。
劉五特意點了幾種不同的早點給姚旺嘗嘗,姚旺開始很拘謹,只是小孩的好奇心還未被泯滅,随着好吃的食物下肚,慢慢放開了。
“哥,今天就送我去什麽院嗎?”
“……嗯。”
“我能不能跟你……”
“不行!”劉五嚼着燒餅說,“你跟着我不安全,以後每周我都會帶你出來洗澡吃飯,聽話,我會助養你,你以後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家庭,我會一直助養你。”
姚旺吃了頓早飯剛升溫的心情,立刻又降到零度,小心翼翼的問:“每周都來看我?”
“對,只要我在津市,每周都去看你。”
“助養我?什麽意思?”
“就是,我也不太懂,……我需要問問福利院,看看我要準備什麽。”
姚旺從椅子上下來,走到劉五身邊,先擡眼皮看了劉五一眼,然後張開胳膊摟住劉五的脖子,有些哽咽的說:“哥,我不想跟別人,你就行,你別不來看我,我長大了能賺錢了,是不是就能跟着你了?”
劉五心理突然不是滋味,既想說實話又不想姚旺難過,索性應了:“只要我在津市,一定去看你,就算我不在津市,每周也會打電話給你,等你長大了,我就帶你走,等着哥。”
姚旺“嗚嗚嗚”的哭起來,劉五付了錢,單手抱起姚旺,穿過農貿市場,穿過大學校園,進了地鐵站。
他已然過成這種樣子,不能再讓一個十歲的孩子跟着他飄搖。
任何人都該去争取最好的。
對于姚旺來說,他不是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