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汪瑜鳴找上門來
因為晚餐吃得比較早,等幾個人吃完,也才七點左右。瓊華見着天色暗沉下來,怕她父母問,也因為晚秋家裏只有她母親一人,她很擔心,瓊華就說要走,樓玉堂聽她這麽說很失落,心想留她們,倒不是因為有企圖,而是他很少跟女孩子處得這麽随意,按汪瑜鳴的說法,簡直是不要臉地随意。可是又想到她倆家裏管得嚴,穆晚秋又是那種心思缜密的,多留客怕她們反感,只好眼見着她倆上了車,跑出他的視線。
“你別這麽明顯,”汪瑜鳴踢他,“像丢了食物的大灰狼似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樓玉堂下意識摸自己的下巴,惹得汪瑜鳴哈哈大笑。
樓玉堂怒吼:“我就是想多跟她們聊會兒天,哪有其他想法,我有這麽龌蹉嗎?”
汪瑜鳴笑道:“這兩個字用得好,正好适合你!”
樓玉堂嘿了一聲:“你也別跟我擡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那小眼睛綠油油滾燙滾燙的,能在人身上燒出洞來!”
汪瑜鳴氣定神閑道:“定力這東西你可不如我,我張弛有度,沒你赤裸裸!”
樓玉堂哈哈兩聲:“小樣,自己招了吧?”勾肩搭背道,“怎樣?穆晚秋很溫柔可愛吧?心裏有沒有小鹿亂撞啊?”說着在他胸口捅了一拳。
汪瑜鳴被捅得悶哼一聲,揮開他的手就往裏面走:“懶得理你!”
樓玉堂跳着一只腳追過去:“汪瑜鳴同學……別不好意思嘛!”
白瓊華懶洋洋把自己丢到沙發上,咬着手指甲發呆。
張嫂迎過來問她吃什麽?她呆了半晌擺擺手:“媽媽呢?”張嫂指着書房門口:“都還在裏面。”瓊華看書房門口果然站着兩人,見她看過來雙雙向她點頭。
不一會兒,書房門開了,她母親走出來,見到她,問:“今天去哪了?這麽大熱的天,就知道往外跑。”
白瓊華調整了坐姿道:“在一個朋友家裏,我上次幫助了他,他請客謝我。”
陳淑君坐過來:“晚飯吃過了?”
白瓊華道:“吃過了。”
此時門開了,書房裏湧出一堆人來,有幾個長輩,白正達和白宇權也在,蕭正也在。
瓊華跟着她母親站起來。
“宇祺呢?還沒回來?”白東華左右巡視了一圈問。
陳淑君道:“剛才電話過來了,說跟朋友出去玩幾天,要幾天後回來。”
白東華啧了一聲,對白宇權道:“你平時也勸勸他,都玩瘋了。”又指着白宇權母親,“你也勸勸,別一天到晚只知道跟你媳婦怄氣。”
白宇權道是,他母親面上有點難堪,只道:“我看見他就說說。”
此時家裏開始張羅吃飯,白東華把幾個長輩留下來,陳淑君忙着跟廚房打招呼去了。
白瓊華走到他爸爸餐桌邊,兩手摟住他脖子道:“爸爸,你怪二哥又沒用,腳長在四哥腿上,你還能勸住他?最好的方法呀,就是凍結他的賬戶,讓他哪兒也去不成!”
白東華呵呵一笑:“你比我狠心,被他聽到,又得跟你吵了!你看你又吵不過他,我只能出此下策!”
說得衆人也笑起來。
白瓊華嘟着嘴也笑:“怎麽又是我不好?”
白東華虎着臉道:“難道還是我不好?”
白瓊華道:“當然是你不好,人家說虎父無犬子,我們做不好,就是你帶頭帶得差,不怪你怪誰?”
白東華哈哈笑起來,對衆人道:“這丫頭……越來越刁鑽了,跟誰學的?”
白正達道:“所以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白瓊華站起來:“不跟你們說了,我上樓去!”
說完慢悠悠晃上樓去。白東華問:“還沒吃飯呢!”
瓊華道:“吃過了……”
“這孩子。”陳淑君又轉頭叫,“張嫂,把酸梅芸豆給她端上去。”
“哎。”
瓊華慢吞吞上樓,正想回房,一眼瞥見白宇卧房的門。許是傭人打掃沒注意,忘了關上,此時房門虛掩,像在邀請她進去。
瓊華輕手推開門。
房間裏寂靜昏暗。華燈已上,蟬鳴未歇,寂靜中透出一股聲嘶力竭。
她走進去,纖細的手指撫上冰涼的銅扶手,身子一歪,斜啦啦倒到床上。
一聲“小姐”從門口傳來,不輕不重,驚得胸口莫名一跳,好像被誰撞擊了一下。瓊華捂着胸口站起來。
“你吓死我了!”
門口的張嫂一臉無辜,拉着門把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夫人叫我端了酸梅芸豆湯上來。”
瓊華喘了幾口氣:“端到我房間裏來。”快速離開了白宇房間。
“你說好不好?”瓊華說完抓了抓手。
“我說你也真是的,”穆晚秋好笑,“過敏還弄,放着放着,看都被你抓紅了。”說着推她。
瓊華看着面前剛從土根裏摘下來的花生,連泥帶土,渾圓壯碩的一堆,細嫩較小的一堆,沾了泥土的手,有些搔癢,她頻頻用手去抓,穆晚秋勸了她幾次,她也不停,弄得滿手都紅痕斑斑。
“你去不去嘛!”瓊華說着又抓手,“好癢,你不癢嗎?”
穆晚秋洗了手拿了一瓶風油精給她:“你呀,你這十指不沾洋蔥水的神仙,你還爬山,也不怕從山上滾下來。”
瓊華急道:“書上說的,可好看了,就像,就像站在宇宙洪荒,覺得自己好渺小,心情也會出奇地好,好像要飄起來。”
穆晚秋調侃道:“心情開闊的我啊,上哪兒都覺得自己渺小,我可不想把自己變得更渺小,小到塵埃裏去。”
瓊華噴笑:“你肯定沒去過,所以不知道這種感覺。”
“我可不去,”穆晚秋擺擺手,“哪有兩個女孩子半夜去爬山的,我想想就滲得慌,你膽子也太大了!”
瓊華道:“你不是告訴我乘現在做想做的事情嗎?我覺得這個就是我想做的事,肯定能讓我一生難忘!”
穆晚秋批評:“不行,太冒險了!”
瓊華扁扁嘴,沉默下來。
鐵門晃蕩一聲,穆晚秋聽到她母親的聲音:“哎?找哪位?……是啊……你是……”
瓊華和穆晚秋都奇怪,齊齊走出門去。
門口站着汪瑜鳴,手上抱了雪球。
“汪瑜鳴?”瓊華和穆晚秋同時叫起來。
汪瑜鳴一看到穆晚秋,就是喜上眉梢,他手裏的小狗像感受到主人的快樂似的,汪汪叫了兩聲。
瓊華看了眼穆晚秋:“你們……什麽時候的事?”
穆晚秋扯了扯瓊華:“別瞎說。”對汪瑜鳴道,“你怎麽認得我家?”
汪瑜鳴呃了幾聲,答非所問:“雪球腿好了,抱來給你看。你看?”說着舉起手裏的小狗。那小狗朝穆晚秋汪汪叫了兩聲,舔舔嘴。
瓊華憋着笑撇了眼晚秋。
“進來吧。”穆晚秋把他讓進廳堂,回頭對她母親道,“媽,我們家上次摘下來的茶葉,你放哪裏了?”
還沒等她母親答話,只聽哎喲一聲,伴着身體撞牆的聲音,悶悶的一聲。
她母親趕忙跑過去:“啊喲,要緊伐,要緊伐,我們家這個門很低的,別撞壞頭喽!”
汪瑜鳴捂着頭,眉頭皺着,嘴巴卻笑道:“不要緊不要緊,誰叫我長這麽高。”他懷裏的雪球跳到地上,仰着脖子朝他汪汪叫。
瓊華扶着門,肩膀逗得厲害。
穆晚秋扶着汪瑜鳴也是笑:“我們家大廳門有點低,有次白大哥過來也差點撞到。”
汪瑜鳴不好意思道:“見笑,見笑。”
瓊華道:“說得也是,晚秋,這門是得修修。”
穆晚秋笑道:“也不能天天撞上啊!”
瓊華憋着笑道:“汪木頭要是跑你家跑得勤了,不得天天撞上?”
穆晚秋瞪她:“胡說什麽呢!”
瓊華這才發覺踩到她心口上了,忙讨饒:“好嘛好嘛,我不說話了總行了吧。”
穆晚秋把汪瑜鳴扶進屋,見還沒破皮,松了口氣。
“我們家住得偏,你怎麽找到的?”穆晚秋把茶水遞給他,又讓她媽絞毛巾過來。
“我問的,”汪瑜鳴道,“問問就找到了。”
穆晚秋看了雪球一眼,抱起它笑道:“确實好了。才幾天功夫,小家夥恢複得挺快。”
汪瑜鳴道:“所以就抱來給你看看。”
一時間,穆晚秋不知道怎麽接,沉默了半晌看向白瓊華,見她撲棱着大眼睛盯着他倆,一臉要笑不笑的表情。
穆晚秋把雪球遞給她:“你抱着,我去采一些葡萄過來。”
汪瑜鳴忙站起來:“不麻煩了!”
穆晚秋道:“不麻煩,就在小院裏,你坐會兒,我一會兒就來。”
穆晚秋一走,白瓊華就拉了椅子靠過去,碰了碰汪瑜鳴,輕道:“你是不是喜歡晚秋?”
沒想到汪瑜鳴直言不諱:“嗯。”
瓊華一揚眉毛,認真道:“家裏的人知道嗎?”
汪瑜鳴好笑:“我喜歡她,為什麽要問我家裏?”
瓊華呃了一聲,心想還不是那個石雷的原因。理了理思緒,她道:“你想知道她為什麽和石雷分手嗎?”
汪瑜鳴倒真想知道,看着瓊華等她揭示答案。
瓊華道:“石雷的家人不準他們在一起,他們當着衆人的面羞辱她。”
汪瑜鳴皺了皺眉頭:“他們為什麽羞辱她?”
瓊華恨道:“嫌貧愛富,可惡得很!”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汪瑜鳴冷不丁問。
瓊華模棱兩可:“誰?”
“你說的石雷。”
瓊華從鼻子裏面輕嗤了一聲,不做過多評論:“你見到過他,覺得他怎麽樣?”
汪瑜鳴笑了:“軟腳蝦一只,不足為慮。”
瓊華斜睨着他,想着這個人進門的時候還笨笨的,原來是個霸王樣。
汪瑜鳴又道:“你覺得她喜歡我嗎?”
瓊華呃了一聲,心想目前看來,晚秋對他好像壓根就沒感覺。主要是石雷那邊傷她太深,還沒恢複過來吧。
汪瑜鳴見她不說話只打量他,就笑道:“不要緊,我會讓她喜歡上我的!”
瓊華擺臭臉:“好自大,好臭屁呀!”
汪瑜鳴笑起來:“自大臭屁的不止我,我們五個人中,要論自大和臭屁,我只能排第二!”
瓊華呵呵地笑:“誰呀?”心裏已經想到一個人。
汪瑜鳴道:“你說呢?”
兩人相視而笑。
正說着,穆晚秋端了葡萄走進來。
瓊華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人家老遠來看你的,你摘葡萄幹嘛,人家又不是沒吃過。”
穆晚秋笑道:“家裏現摘的才好吃呢!你不是喜歡吃的?”說着給她挑了枝大串。
瓊華指着汪瑜鳴:“我說的是他!”
穆晚秋也給汪瑜鳴挑了一串:“你別看它長得小,甜着呢!”
汪瑜鳴笑得柔柔的,吃得不住點頭:“明天我把那些家夥叫過來,讓他們也嘗嘗這蓬萊果品。”
瓊華奇道:“你們這幾個人,暑假也膩在一起?”
汪瑜鳴笑道:“哦,就許你們倆膩在一起,不許我們膩在一起?”
瓊華撇嘴:“你可別讓他們都來,五只老鼠在一起,還不把晚秋家的葡萄架吃塌了!”
“五只老鼠?”汪瑜鳴哭笑不得,“誰賜的名號啊?”來回在倆人臉上看。
瓊華和穆晚秋兩個人也不解釋,相視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