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癡飛燕情事玉堂
湘妃林,之所以被稱“昌普”一勝景,是因為秋分清晨起霧的時候十米以內除了湘竹看不到人,更化為人間仙境般。夏日景致雖不及秋分,雨中竹林卻也是別樣風情。
這日傍晚雨下得急,一群下學後在場地上貪玩的男孩子還沒來得急鬧出勝負,陣雨就跟潑皮似的說下就下,淋了人一身。大家四處逃散,跟沒頭的蒼蠅似的。
樓玉堂邊罵邊跑,用外套蓋着頭,直往最近的亭子裏鑽。擰幹外套,抖落滿身雨水,擡頭找人,卻不見他那幫兄弟,嘿了一聲,也不知這群小子找哪躲雨去了。亭子旁邊的竹子被風一帶,經了雨的竹枝甩過來,打了樓宇堂滿臉的水。他抹了把臉,往亭子裏退了一步,心想這雨下得??忒不經大腦了。
擡眼看四周,竹林在雨幕中一片白茫茫,帶了風,沙拉沙拉響,四周無人,瞧着有與世隔絕的味道。前面有個人影動了動,樓玉堂再抹把臉定睛一看,是一襲女生校裙。在那一片白茫茫雨絲風片裏,那女孩就那麽呆呆站着,雨水打濕了她一頭濃發和裙子,像支受雨水摧殘的薔薇,花徑低垂,異常狼狽。樓玉堂呆了呆,忙擡起手朝着那邊叫起來:“喂!同學,這邊躲雨了~”那女生好像沒聽到,他揮着手臂大聲叫:“前面的美少女~下雨拉~快來躲雨啊~”那女孩子終于回過頭來,樓玉堂站得遠,又隔了雨幕,只覺白生生一張臉貼着黑發,其他什麽也看不清楚。正當他為之哀嘆的時候,那女孩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留下一臉惋惜的樓玉堂獨自對着雨幕傻站。
夏天的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跟個鬧脾氣的小孩兒似的,給了點獎勵,一轉眼就樂呵呵跑掉,臉上還挂着淚呢,笑得天真燦爛。
樓玉堂看着竹林裏的明晃晃日光,那葉尖還挂着雨水,亭子檐角還滴着雨珠,轉眼卻是陽光燦爛,鳴蟬撕扯。他呵了一聲,向來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停下來,折過身,行向另一邊。
樓玉堂直直走到那女孩呆過的地方,仔細看了看旁邊,沒什麽被挖過寶的痕跡啊?他疑惑,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最後眼睛停在一棵竹子的莖幹上。只見上面細細劃了幾道痕,像是一個人名。他順手跟着一筆劃,“白……宇,白宇?”這名字好熟。一細想,這個不是老爺子每天耳提面命拿來跟他做比較的白家老三嘛!
切!這是哪個淘氣小妹亂畫嘛!樓玉堂眨眨眼,搖搖頭,邊走邊笑起來。
穿過湘妃林才走到教學樓口,一個聲音竄出來:“你跑哪去了?我等了好久,還以為你先走了呢!”聲音嬌脆婉轉,正是他現任女友趙飛燕。
樓玉堂嘿嘿一笑:“原本想在放學後再跟他們玩玩,沒想到一場陣雨就這麽潑下來了。”岔開話題道:“我剛遇到了一件怪事!”
趙飛燕啊了一聲,提着調子笑:“你總是有奇遇!”
樓玉堂笑笑,倒是又不說了,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恍恍惚惚往校門口走去。
趙飛燕也不計較,估計已經聽多了他的假話,只當他又來哄自己。
“你說……”他停住步子問:“在竹子上畫名字,一般會寫誰的名字?”
趙飛燕奇怪:“在竹子上寫名字?”
樓玉堂點頭道:“是啊,你會寫誰的名字?”
趙飛燕笑眯眯看了看他,答道:“戀人的名字。”
樓玉堂垂眼看她,低低笑起來。
趙飛燕推了他一下:“看什麽呀~”聲音嬌柔婉轉,繞得人通體舒暢。
樓玉堂哈哈笑起來,一擡眼,看到一個濕淋淋窈窕身影走過去,不覺定睛細看。連身校裙貼着身子,勾勒出嬌小的身材,墨黑的頭發濕嗒嗒粘着額,貼在兩頰和脖頸上,不似上次蠻橫可惡,楚楚可憐中卻透着別樣的詭異性感。樓玉堂心裏一動,不覺一陣呆愣。
趙飛燕看他那樣子心下生氣,不高興道:“你看什麽!”
“看她怎麽淋成這個樣子。”樓玉堂惋惜的口氣,眼卻還沒收回來。
“人家淋成這個樣子關你什麽事?”趙飛燕氣極。
“是不關我的事,不過就奇怪今天怎麽她一個人,不見她形影不離的小姐妹?”樓玉堂故意左看右看。
趙飛燕捶了他一記,挽上他的胳膊:“你那位二兄弟,真的喜歡穆晚秋嗎?才見了幾次面呢,就追成這個樣子!”口氣中有點酸酸澀澀的味道。
樓玉堂皺眉:“你又聽誰說的,追成這樣?追成哪樣了?”
趙飛燕理所當然道:“不都這麽傳的麽?都追到校門口了,就差跟人家的老相好打起來了!”
樓玉堂失笑:“簡直人言可畏!”
趙飛燕道:“你的意思沒有這事?”
樓玉堂搖頭:“就是你這種人在口耳相傳!”
“你真讨厭!”趙飛燕作勢打他,“人家也是聽過來的!”
樓玉堂嘿地一笑:“不過別看瑜鳴沒有反應,還不知道心裏怎麽打算呢!他呀,在這事上就是悶葫蘆一個。”
趙飛燕聽她這麽說,沉默了半晌,臉擡起來殷切道:“那你呢?你在這種事情上是什麽樣?我可一點都不懂你。”
樓玉堂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不了解?那好,今晚我讓你再了解我多一點。”他說着俯在她耳邊笑起來。
“讨厭!”趙飛燕推開他。
兩人一同上了車。
趙飛燕歪在他身上:“我哥哥們說,想認識下你,你什麽時候去我們家坐坐?”
樓玉堂目不斜視笑起來:“為什麽要認識我,我對男的又不感興趣。”
趙飛燕錘了他一記:“讨厭~人家就是想把你介紹給家裏人嘛!”
樓玉堂偏頭對她笑了下,一只胳膊攬過她的腰:“不用介紹了,我認識你二哥,他經常去 ‘風花’。”
趙飛燕低了頭:“他就是這樣,不務正業,大哥和父母都說了幾次了,他都當耳旁風。”
“去我們家的‘風花’就是不務正業了?”樓玉堂笑道,“那我天天出入那裏,是不是更不務正業?”
趙飛燕不接話,只偏了頭看窗戶外。
樓玉堂掰過她的下巴,輕聲呢喃:“這就生氣了?”
趙飛燕偏了偏頭,躲過他的手,一雙靈動眼眸斜斜瞟過來,笑得妩媚。
樓玉堂被她那麽望着,哪還忍得住,把車子往邊上一停,傾過身子就去咬她的嘴。
“哎,正開車呢!”趙飛燕故意躲他,“被……會被人看見的……”
“看見就看見,讓他們看好了。”樓玉堂一咧嘴,笑着撲過去。他是樓家的獨子,他父親管得也算嚴,無奈母親寵溺,從小養就了他放浪脾性。他家裏經營着那麽多娛樂會所和賭場,對那些男女歡愛非常了解。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把人家女孩子帶到家裏去了,還被他父親撞見,他父親一氣之下,暴打了一頓,還是她母親說情,才饒了他。後來他母親幹脆在學校附近買了套公寓讓他住,只交代了一句:“玩歸玩,要有分寸。”這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支持。
樓玉堂把她推開幾許,低頭笑看她:“想去哪裏吃飯?”
趙飛燕睜開朦胧的眼睛。
樓玉堂咬着她的耳朵:“先吃飯……”
他就近挑了“思瓊”酒樓。這家酒樓不是他們家的,要的就是這個“不是他們家”,否則哪個多嘴的又把事情捅到老爺子那裏,又得聽他?嗦了。
剛走到門口,就見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還有幾個酒樓的保安在那裏調停。
樓玉堂扯下嘴角,這人吶,就愛往人多的地方湧,本來這一地帶人就多,再湧一湧,就是這樣波濤洶湧!
樓玉堂順手拉住行人問:“怎麽回事?”
行人看了他一眼,又瞄眼他身邊的香車美人:“一小姑娘把人家車子刮花了,車主要找她算賬呢!”
正說着,人群中一個清清涼涼的女聲慢條斯理地說起來:“那車只刮擦了一點漆,你要索賠就說出個數字來,我讓家人陪你,他還小,有什麽做錯的你只管教育,怎麽動手打人呢?……你幹什麽?”後面的一句伴着驚慌失措。
人群騷動起來,指責聲紛紛而來,可就是沒人出來。
樓玉堂走了幾步臺階,回過頭去由上往下看,人群中心,一個少女全身濕漉漉的,懷裏抱着一小男孩,冷冰冰地望着自己對面的男人。咦?那不是白瓊華嗎?那一臉的高傲神态,讓人想不認出來也難。再定睛一看,熟人何其多,那中年男子是他們家一會所的經理啊!
樓玉堂眉毛都皺在了一起。這事管不管?想到那丫頭伶牙俐齒的樣子,他可真不想管,可是他知道那老家夥,是個十足的色胚,何況那還是白家人,他怕不管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這麽想着樓玉堂當機立斷,風風火火就要走過去。
趙飛燕一下拉住:“幹什麽去管閑事?”
樓玉堂道:“走,讓你看看我的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