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的舉動,只扶她坐到了桌邊。
兩人交杯喝下合卺酒後,項羽将她摟在了懷裏。“妙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榮,你就是我一生的妻;我衰,亦不會拖累于你;即便我死,我也會讓你下半輩子安然無憂。”
虞妙弋擡手放在了項羽的唇上,她對他搖了搖頭,“項郎,既然是夫妻,那麽自然是榮辱與共,生死相随。”她握緊他的手,堅定地再次重申道,“榮辱與共,生死相随。”
項羽笑了,英朗的面容在這滿室喜燭下滿面紅光,英氣逼人,然而笑容再次因為她咽喉處的傷疤而窒。
“妙弋……”項羽低喃喚道,重瞳之眸黯淡了下去。虞妙弋知道他又為她的傷感到愧疚,輕輕搖了下頭後,她牽起項羽的手,讓他去觸摸那道傷疤,“已經痊愈了,不疼了,不信項大哥你可以碰一下,真的好了,不會疼。”虞妙弋鼓勵着,但項羽卻不舍輕易觸碰,三天不見,拆去紗布,這道劍傷只剩結痂的傷疤,也許不久後會很快愈合,但是在項羽心裏已經永遠地烙下,這輩子他不會忘記,“對不起。”項羽收回手,把虞妙弋摟進懷裏,“我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嗯,我相信。”上一世他就待她很好,有時候甚至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會讓她受傷。想起上一世生死相随的每一刻,虞妙弋勾起了甜甜的笑意,然而一會後,她忽地斂去了笑意,上一世她當真讓他因她受了很多傷,她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包袱……
項郎,我發誓不會再成為你的包袱,我也想保護你。虞妙弋緊緊地回擁項羽,堅定地在心裏發誓。這一世,她要為了他變強,為他分憂。
感覺懷中嬌妻靜默了下去,項羽以為她累了,忙抱着她到床榻上。“妙弋,你若累了就睡吧。”項羽擡起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重瞳之中溢滿缱绻柔情。虞妙弋莞爾一笑,搖了搖頭後坐了起來。項羽也坐了過來,紅燭流光氤氲滿室,喜紅的床幔、被褥還有此刻一身喜紅的兩人緋紅着面色。
第一次,紅對于項羽來說不再是鮮血不再是殺戮,而是他的妻子、他的新婚之夜。
“妙弋……”項羽嘶啞着聲音喚道,紅得燦然,紅得缱绻的一室還有眼前紅得傾城傾國的女子讓他只覺身處夢中,因為她美得是那樣的不真實。
“嗯。項大哥,你打算今晚就這樣看着我?”虞妙弋莞爾一笑。項羽這樣楞楞地看着她已經好一會兒了,即使開口這一聲喚也是兩眼發直,眼皮眨也沒眨一下。這樣的他讓虞妙弋都忍不住掩嘴而笑。
“呃……我,我……”虞妙弋的話讓根本沒有讓項羽回過神,那一雙舉世無雙的重瞳之眸此刻因眼中亮起的光華而愈加的璀璨奪目。項羽眸中的光華讓虞妙弋面色一紅後低下了頭,心跳又快了好多拍,暗惱自己說得有些煽情。
看着新婚妻子如此嬌羞的模樣,項羽忽地笑了,“妙弋,”他再次開口喚道,深吸一口氣後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面若桃花、眸溢流光。項羽嘴角的笑意更深,指尖輕輕劃過她娟秀的墨眉後輕刮她微挺的鼻梁,寵溺的動作讓他的小嬌妻輕輕顫動了下,臉上的緋紅瞬間如紅霞滿天。然而項羽卻一點也沒有收手的意思,冬夜裏微涼的指尖輕觸過她漲紅的雙頰竟能瞬間将她熨燙。最後,當項羽用指腹摩挲着那嬌嫩的芳唇時,虞妙弋再也受不了,直接把頭撇開,然後當起了鴕鳥。
項羽終于笑出了聲,笑音朗朗,卻讓虞妙弋更是無地自容,她好歹也成親七年,怎麽這會跟新婚的小娘子無異?居然受不了項羽那樣的碰觸!心跳得都要跳出喉嚨了……虞妙弋懊惱着,項羽則伸手環抱過她的身子,直接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暧昧的姿勢讓羞赧的妻子一點也不敢擡起頭來。
“妙弋,你打算今晚就這樣一直埋着頭?”剛剛她取笑了他,這會項羽也在她的耳邊呢喃地問道,灼熱的氣息直接燙紅了她如玉般的秀耳。
虞妙弋咬着唇瓣,沒有回答,只是嬌羞地把頭越埋越深。項羽忽然覺得自己愛極了她這樣嬌羞的模樣,再一次忍不住含住了那嬌嫩的耳垂。虞妙弋明顯地顫了下-身子,羞紅直接從耳根燒到脖頸,項羽頓了下,待發覺她沒有任何的厭惡拒絕之色時,直接把她放倒在床鋪上。
“妙弋。”他喚着她,那雙重瞳之眸凝聚着越來越盛芒的光芒。
“嗯?”虞妙弋應了一聲,鼓起勇氣望着項羽。
“喚我一聲。”項羽俯下-身子輕吻了下她的眉心。虞妙弋頓了下才開口喚道,“項大哥。”
“不是這個。”項羽咬了一口她芬芳的唇瓣,略施小罰。虞妙弋眨了眨眼後緋紅着秀顏清淺一笑,喚道“項郎。”這二字一出,項羽再也欲罷不能地吻住了那抹誘人的芬芳。他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愛極了她這聲呼喚。
她的項郎就是他項羽,而她将成為他的妻。
急促的喘息加溫着寒冬之夜,由于對他碰觸的熟悉,虞妙弋很快就在項羽的身-下軟化,但項羽明顯經驗不足。那觸摸她的力道明顯重了。凝脂如玉的肌膚很快就在他一味的攻取占有下印上他霸道的痕跡。虞妙弋在他身-下顫抖着,對他這樣猛烈的進攻完全束手無措。以前的她都是交給他的,他亦将她照顧得很好,雖然索取都是霸道而狂野,但是至少很少讓她哭過。
可這次,在項羽隐忍不住地沖刺進那片濕熱而溫暖的澤園時,虞妙弋開始抽泣着,那種被擠壓撕裂的痛讓她控制不住地哭泣。項羽似乎意識到自己弄痛了她,但是初次嘗到禁果的他怎麽也不舍得吐出,他無法控制自己越進越深,甚至于看着她這樣痛并快樂着的表情後更是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取。
“妙弋,你是我的……”沖破兩人之間的那層隔膜後,項羽弓起身子,沖刺到最深處,之後開始如入無人之境地在她體內綻放。今夜,她的包容讓他瘋狂,她的吟唱抽噎成了世上最美妙的樂曲,讓新婚的第一夜美妙得不可言喻。
☆、嫁妝
? 第二天午後,虞子期便帶着他們夫妻倆來到虞溪村北邊上的龍虎山。打開機關石門後,裏面呈現的竟是一座座堆積如山的兵器。有戈戟有刀劍,甚至還有不少攻城雲梯、橫木。琳琅滿目,讓項羽和虞妙弋驚嘆出聲。
“你們所見的這些軍械都是父親花了大半輩子的心血秘密打造收藏的。”虞子期的聲音回蕩在洞裏,讓項羽、虞妙弋看了過來,聽他繼續說道,“當年秦王嬴政一掃六合後,對各國橫征暴斂激起民怨不斷,暴君一怒之下不僅焚書坑奴還想收繳天下兵器聚之鹹陽,父親提早收到消息,快一步把大多數的兵器藏好,果然不到幾個月,暴君就把收繳上來的兵器銷毀,并鑄成了金人十二座,企圖斷了各國反叛的念頭。但是,‘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身為楚人,父親從沒有放棄過除暴秦還天下太平的執念,多年來都夜以繼日地打造兵器,只盼有朝一日能為起義的勇士送上最鋒利的武器,所以今天才有了龍虎山這麽一座寶庫。項羽,你的出現讓父親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會執意把妙弋嫁給你。”
虞子期的話讓項羽慚愧地低下了頭,“虞公大義,項羽愧對虞公錯愛。”
“罷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既然你已經娶了妙弋,父親也算瞑目,從此你無須再介懷已過往事。這些兵器本就為你準備,你盡可全數取走。”放下誤會與怨恨後,虞子期這個大舅子親厚慷慨多了。一旁的虞妙弋慚愧地看了一眼哥哥後終也安心地笑了,雖然自己違心說了個謊,但是能見到哥哥對項羽放下成見,卻也值得了。
“項羽代表我項氏一族謝過子期兄!”項羽說罷就屈膝一跪,然而虞子期卻攔住了,“別,你不必老跪我。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你是堂堂楚國項燕之後。不僅如此,你一直以來都是某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我虞子期一個無名小卒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受你大禮。”虞子期說笑着看向了一旁俏臉通紅的妹妹。
虞妙弋紅着臉淡淡一笑後卻毫不遲疑地跪了下去,“哥,妙弋在此替夫君謝過你的慷慨相助,同時亦感謝你多年來對妙弋的照顧。長兄如父,請受妙弋三拜。”虞妙弋說罷俯身磕頭,項羽受感亦在她的旁邊跪下,虞子期趕緊上前扶起二人,“你們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吧。我虞子期就一個閑散的鑄劍師,受不了人來跪跪拜拜。”
虞妙弋沒有起來,擡頭看向哥哥,“哥,以你之才早不該一生困在這偏野深山當個閑散的鑄劍師。如今暴秦末路,各地起義不斷,項家軍一出立刻贏得響應無數,哥不妨加入項家軍,為父親心心念念的除秦複楚大業做一番大事?”
“啧啧,嫁出去的女兒果然是潑出去的水呀,昨天還是我虞子期的妹妹,今天立刻成了他項羽的賢內助了?真是服了你,剛為人婦就這樣亟不可待地為夫君招攬人才?”虞子期的取笑讓虞妙弋臉上更是一紅。“不過,要不要加入項家軍還真不是我說了算,得試試你的英雄。”說罷,虞子期轉身走進了洞府深處,項羽把妻子扶起來後,将她抱在懷裏。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惟有靜默地相擁。
**
“項羽,接招。”從暗處出來的虞子期大喝,項羽擡起眼時,一道鋒芒的劍光已經逼到了他的眼前。推開虞妙弋後,項羽徒手對上手持寶劍的虞子期。劍光霍霍,來勢兇猛,讓一旁的虞妙弋看得有些膽戰心驚。哥哥的武功遠不如項羽,但這幾招下來項羽也沒見讨到什麽便宜,而手持寶劍的他卻越戰越勇,步步逼近,招招致命!
“哥,住手!”虞妙弋被虞子期的打法驚吓到,項羽亦是。如今的虞子期是他的大舅子,項羽怎麽也不會盡全力,他以為虞子期只是像小時候那樣跟他切磋武藝,當見到他出手之狠時,難掩的震愕。
“子期兄?”抓住虞子期持劍手腕後,項羽出聲叫住虞子期。然而待對上虞子期一雙脹滿猩紅的眸子時,項羽明顯被吓了一跳,而也就在這個失神的剎那,殺紅眼的虞子期手腕一翻直接掙開了項羽的鉗制,劍鋒一掃,項羽躲閃不及,手背被劃出一道血口。
“啊,項郎,小心。”虞妙弋尖叫出聲,因為虞子期再次兇狠而來,看了一眼傷口後,項羽聽見了虞妙弋的提醒,在虞子期刺劍而來時騰空躍起,跳到了他的身後,避開這一劍。
“項郎,你快截下哥哥手中的劍,是這把劍讓哥哥失狂。”虞妙弋再次出聲提醒,項羽會意,開始對付虞子期手中那把森芒的寶劍。一旁觀戰的虞妙弋把心懸得緊緊,生怕項羽再受傷。她剛剛被虞子期突然而來的兇猛攻擊吓到以至于現在才想起他手中的這把劍——天子劍。這把天子劍是虞家歷代傳承下來的寶劍,上一世陪着項羽走過刀光血雨的七年,而最後她與他也是自刎在這把劍下,所以,虞妙弋對這把劍有說不出的複雜感情,但這一世明顯的,她感覺到了害怕。
又與虞子期過了幾招,項羽再次避開劍鋒,從旁邊舉起一塊大石砸來,虞子期縱劍一揮,只一下,一塊重有百斤的大石就這麽被一切為二。削鐵如泥,果然是好劍,項羽眸光一亮,倒是欣賞起了虞子期手中的寶劍。當下興致高漲,項羽摒棄旁敲側擊的打法,直接正面迎來,如馴服烈馬般,勢要征服下這把絕世寶劍。
又對上幾招後,虞子期再次挺劍而來,直刺項羽胸口,項羽不閃不躲,徒以雙掌夾住劍刃,劍鋒銳利,只一瞬,項羽掌心立刻見血,還不待虞妙弋尖叫出聲,項羽雙掌夾劍,大喝一聲,飛起一腳直接踢中虞子期的胸口,虞子期受痛脫手,那把天子劍終于被項羽截下握在了手中。
“哥哥。”虞妙弋上前扶起半跪在地上的虞子期。虞子期撫胸咳了幾下才慢慢緩過氣,被妹妹扶着站了起來。見哥哥的瞳孔之色恢複了最初的墨黑,虞妙弋才松了一口氣看向眼前的項羽。
端詳着手中的天子劍,項羽忽地扯出一抹陰鸷的笑意,這讓剛好望過來的虞妙弋心頭一驚,“項郎?”虞妙弋喚道,上前抓住了項羽的手臂,生怕他亦像虞子期那樣被天子劍駕馭,然而,陰鸷的笑意一閃而逝,就連項羽重瞳深處的兇狠之光亦瞬間消散,所以,待項羽轉過頭看向虞妙弋時,他已經恢複了常态,“妙弋,這是把好劍。”項羽興奮地說着,聲線清朗就連笑容也很幹淨,這讓剛剛瞧見他露出陰鸷笑意的虞妙弋不解地蹙了下眉,只以為自己剛剛眼花。
“項郎,讓我看看你的手心。”剛剛他徒以雙掌夾劍,手心一定被劍鋒摧破,果然,當項羽把天子劍插在地上,展開手心時,裏面果真是血肉模糊……
虞妙弋心疼地咬了下唇瓣,從懷裏拿出了傷藥和紗布。項羽和虞子期都有些訝然,“妹妹,你還真有先見之明,居然随身攜帶傷藥。啧啧,項兄弟你有服了,我這妹子沒啥長處,心細這點倒是百裏挑一。”虞子期感嘆,但在虞妙弋聽來怎麽更像在取笑?虞妙弋咬咬牙沒有回答。
其實上一世虞子期只帶項羽來到龍虎山寶庫,說她是新嫁娘不宜多見兇器。這一次她是故意纏着他倆跟過來,跟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及時替項羽包紮。上一世虞子期也是用天子劍試項羽,項羽也是以雙掌夾劍,然後弄得血肉模糊,她當時多心疼,而且由于沒有及時用藥包紮,天子劍造成的傷口受到感染,折騰了項羽半個月之久。這一世她不會讓項羽再受這次苦。
二十幾年來一直随着叔父在外奔波,特別是最近起義,什麽樣的傷沒有受過?項羽根本沒把手心這點小傷放在眼裏,但當看到虞妙弋對他的傷口這樣的小心呵護時,項羽笑了,頓覺心裏溫暖如陽。看見項羽笑了,虞妙弋也笑了。堆放着鋒芒兵刃的洞府卻因這樣的新婚燕爾而氤氲着脈脈流光。
虞子期無奈了,新婚燕爾就是如此,上個藥都能眉來眼去、含情脈脈。揉了揉被項羽踢中的胸口,虞子期咳了一聲。這咳引起了兩人注意,項羽、虞妙弋看了過來,“子期兄,剛剛項某出手過重,還望見諒。”項羽抱歉地說道。虞子期擺了擺手不以為意,“不怪你。是我低估這把劍的兇狠,哎,其實父親在生前就警告過我不可輕易碰觸,今天我興起想試試祖上傳承下來的寶劍,沒想到就成這樣了。還好有項兄弟在,子期應該謝你才是。”
“子期兄言重。”項羽回道,雙手捧起了寶劍遞到了虞子期的身前,“子期兄,物歸原主。”
“別,我可不敢再碰了。”虞子期下意識地倒退一步,“項兄弟,絕世好劍如同罕世烈馬,誰能駕馭得了就歸誰。自先祖打造出這把劍已經有好幾百年了,一直以來都未曾尋到不被此劍反噬的人,沒想到幾百年後,竟讓我虞子期找到了。”虞子期越說越興奮,說罷上前拍了下項羽的肩膀,“寶劍贈英雄,這把天子劍從今天開始就歸你項羽所有。”
“送我?”項羽有些受寵若驚。虞子期點了下頭,“不送你難道繼續擱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讓寶劍蒙塵?”聽虞子期這樣說道,項羽也不再推辭,當下忙拱手鄭重地謝過虞子期。
“不必謝了,這把劍還有這個洞府裏的所有兵器就算是虞家給妙弋置辦的嫁妝吧。”虞子期忽地嘆了口氣,看向妹妹,“妙弋,哥一直希望你平安幸福。”所以他一開始才會堅決反對她與項羽的婚事,他真不希望妹妹以後的生活是在刀口上舔血,更舍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虞子期的企盼虞妙弋再清楚不過,但是,“哥,惟有天下安定太平才有個人的所謂平安幸福,暴秦無道,妙弋為有抗秦的夫君而感到驕傲,也為能伴他左右而感到慶幸。”
“好吧。”虞子期笑笑,“你這丫頭就是認定項羽了,哥祝你們伉俪到白首。”
“項某謝過子期兄。”項羽說罷把身旁的妻子摟在懷裏,手中是絕世的好劍,懷中是賢惠的妻子,項羽鄭重地向虞子期承諾道,“此劍永不棄,此人永相惜。”
“如此甚好。”虞子期回以欣慰一笑,虞妙弋亦笑着深望身旁的項羽一眼,她知道他說出的話必會踐行,那一世他做得很好,七年相伴不離不棄,對這把天子劍更是喜愛有加,只是最後……虞妙弋正視項羽手中這把天子劍,發誓再也不會讓它奪走自己與項羽的生命。
“對了,子期兄。你說這把劍叫天子劍?”項羽明顯地對手中的寶劍興致濃烈,虞子期點了下頭回道,“此劍采六種南方暑地金屬以象乾,采六種北方極寒之地金屬以象坤,乾坤交纏而不相合,故其劍名曰‘天子劍’。此劍兇狠銳利、削鐵如泥,是世上難得的神兵利器。祖師爺鑄成此劍後曾說得天子劍者可一統天下。所以天子劍自出爐後就受到世人關注,卻也引來不少盜劍者。你們聽過蚩尤吧?”
虞子期突然一問讓兩人思索片刻後,點了下頭,繼續聽虞子期說道,“蚩尤是上古時代九黎族部落的酋長,曾自封為戰神。蚩尤勇猛無比,不死不休,曾與炎黃二帝争奪天下後被軒轅黃帝所滅。由于蚩尤是不死之身,所以黃帝就将其身首分開,分別埋葬是南方暑地和北方極寒之地。而天子劍的用料就是來自這兩個地方,所以,這把天子劍戾氣很重,在冶煉的七七四十九天裏就吞噬了不少鑄劍師的生命,就連我們虞家的祖師爺也因此斷了一臂。”
關于天子劍的來歷虞妙弋在上一世也聽哥哥說過,當年,為了避免寶劍成為魔劍,虞家祖師爺在此劍出爐後立即将它封住,以期用九九八十一天來削散它以身帶來的嗜殺之氣。無奈最後仍是功虧一篑,在第八十天時天子劍被盜劍者盜去,天子劍開始嗜血,之後又輾轉了好多年,待祖虞家師爺尋得天子劍時,天子劍已在吳王夫差手中。
那時的吳王夫差剛戰敗強敵越國,俘虜了越王勾踐,吳國取代越國成為當時的霸主。吳王夫差請來虞家祖師爺,說他就是用這把天子劍斬殺了勾踐的戰馬生擒了勾踐,意氣風發的吳王說要以這把劍一統天下,可虞家祖師爺卻在天子劍上看到了煞氣。虞家祖師爺怕天子劍上的煞氣反噬持劍者,遂請求吳王歸還天子劍,吳王大怒,差點下令斬殺虞家祖師爺,幸得伍子胥大夫出言相勸才幸免于難。
重獲自由後,虞家祖師爺隐世深山,十幾年後吳國終為越過所滅,稱雄一時的吳王夫差就自刎在天子劍下,虞家祖師爺再次出山從越國大臣範蠡手中要回了天子劍。
“在外輾轉數十年,再次回到我們祖師爺手中的天子劍戾氣更重,為了洗去這股戾氣,祖師爺把自己同這把劍關在了深山石洞,以生命來洗滌。”虞子期說罷看了一眼手持此劍卻仍安然無恙的項羽,露出了敬服之情,“當年我們祖師爺是耗盡了餘生來洗滌天子劍戾氣,但天子劍仍舊不是常人所能駕馭,剛剛我一拔出劍刃,一股邪氣就竄入我的心肺,之後腦中就只剩嗜殺的念頭,項兄弟你當真覺得無礙?”
“無礙。”項羽将天子劍持到眼前回道。虞妙弋看了劍一眼又望了下那雙重瞳之眸,待發覺裏面仍舊黑白分明,也放下了心。
“項兄弟是真英雄,妙弋沒看錯你。”虞子期說罷搭着項羽的肩頭笑起,項羽夫婦互望對方一眼後也欣慰地笑了,虞子期終于真心地認同了項羽,往後将會成為項羽身邊的五虎将之一,随着他出生入死。
從龍虎山的洞府裏出來後,手持着天子劍的項羽仍舊神态自若,是以虞妙弋沒再把剛剛從他臉上看到的那抹陰鸷笑意記在心上。天子劍雖然兇狠嗜殺,但上一世自從為項羽獲得它後倒是與尋常的寶劍無異。虞妙弋慢慢放心,卻不知有些事随着她的重生早超出了她的認知,冥冥之中已然悄悄在變……
☆、随君
? 混沌的黑暗裏,傳來鐵鏈曳地的“嘩啦”聲,有人冷哼一聲,譏笑道:“憑你也想度化本尊?”
“是。”女子的聲音清淡無波,她在他的身前坐下,一道白光萦繞在她的周身,柔和地綻放在這混沌的黑暗中。這在地府的十八層煉獄中,眼前的女子猶能如此不受幹擾地綻放自己身上的靈光,可見道行不淺。要知道這個地方是集三界之中所有怨氣、戾氣所在。黑暗中的那人勾起了一抹笑意,可眼色卻是一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冷眼看着她,加在全身的鎖鏈又是一陣“嘩啦”作響。
四條鐵鏈穿過他四肢的骨頭,限制住他的行動,一條鐵鏈穿過他的胸膛,将他永世囚禁在地府,不僅如此,這些由天柱不周山山頂的鎮魔玄鐵鍛造而成的鐵鏈,不止能限制他的行動,桎梏他的靈魂,更能降罰于他。每一天,鎮魔鐵鏈時而聚集三界至陰至寒化成冰寒之刃,時而聚集三界至熱至烈化成炙熱之刃,就這樣穿過他的四肢,刺透他的胸膛,讓受刑者一會兒冰寒刺骨,一會灼熱焚身,每一次降罰,那種慘烈都能讓人活生生地死過一遍,而眼前這個擁有不死之身的人卻是生不如死。每每血液被凍結成冰,抽搐而死後又被灼熱焚醒,繼而又在烈火焚身中被燒得肌骨無剩。然而即使這樣他仍舊死不了,即使化成灰燼他仍舊可以重生,然後,繼續生不如死地受盡冰火兩重天的折磨。如果今天不是她來探監,他此刻便是繼續受着那樣的折磨。
“已經千年了,蚩尤,只要你肯認錯,放下怨恨,臣服于天帝,你就可以得到解脫,不必再受這樣的折磨。”白衣女子淡然無波地說着,那看着深陷黑暗中人的眼神已經升起了憐憫。傳說中的戰神蚩尤仍舊是不以為意地一笑,“要我臣服公孫軒轅?笑話!涿鹿之戰他遠不如我蚩尤,若不是他得天神相助,本尊豈會輸?他公孫豈能坐上那天帝的位置?這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麽?”蚩尤說罷,滿意地看見她淡然無波的眸子一暗,“不用枉費心機了,白籮。這世上最沒有資格出現在本尊眼前,大言不慚說什麽度化本尊的人就是你,地藏菩薩坐下第一弟子,冥司白籮!”
被喚作白籮的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可深藏眼底的傷痛卻也一并流露,蚩尤看見了,卻只是冷笑在心底。“千年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蚩尤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有仇必報,有恨必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想要本尊臣服?可笑。他公孫軒轅若覺得本尊礙眼就殺了本尊,呵呵,可惜,殺不了,哈哈,三界之主又如何?他公孫軒轅也奈何不了我戰神蚩尤。”蚩尤拍起了手掌,鐵鏈在黑暗中嘩啦作響。
白籮蹙了下眉,再次放淡語氣勸慰道:“放下執念,何苦冥頑不靈?受苦的只有你自己。”
“呵,似乎冥頑不靈的不止我蚩尤,”蚩尤勾起了唇角,移動着被折磨得麻木無覺的身體靠近了白籮,柔和的靈光卻是至純至罡的正氣,根本不是他這個被稱之為“魔”的人能夠碰觸,然而即使靈光穿透他的手掌,如針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每一寸肌骨,蚩尤仍是不管不顧地探入那道靈光,抓起了白籮的下颚,看到她平靜面容下閃過的一絲驚慌,蚩尤唇角勾起的笑意更深,“我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已經一千年,而你這樣隔三差五地過來說要度化本尊卻也有五百年,呵呵,你的冥頑不靈又是為何?白籮。”蚩尤問着直接吻上她的唇,任她身上的靈光将他的身體刺成千瘡百孔……
白籮錯愕着不知所措,已然被他困在了身-下。“不是要度化本尊麽?可你還理解我麽?你是不是忘了?忘了我們曾經是多麽的快樂。要不要我幫你記起?”
……
**
混混噩噩中,虞妙弋被一陣劇烈的心痛驚醒,但雙眼睜開之後卻不再有任何疼痛,頭昏昏沉沉,似做了一場冗長的夢,但夢到了什麽呢?呃……虞妙弋陡然睜大着眼睛,盡力回想夢中的場景,似乎是在一個很暗的地方,然後一個男的一個女的,然後他們說了些話,至于說了什麽……她,想不起來了。之後……
“啊!”虞妙弋尖叫一聲坐起,雙頰瞬間冒煙熟透,想起夢中那男的壓在女的身上所做的事後,她更是無地自容……
春夢啊……她居然一大早做了這麽場詭異的春夢……
虞妙弋無語地哀叫一聲躺下,抓着被子,嚴嚴實實用被捂住自己,羞愧得無法見人了。昨晚是不是因為和項郎太過纏綿以至于她做這種夢呢?這一想虞妙弋更是嘔血,腦海中竟無比清晰煽情地充斥着昨晚和項羽纏綿的畫面,身上留有他痕跡的地方開始灼灼燒起,體內的渴望更是不可抑制地加劇。
新婚的三天,虞妙弋與項羽都是在缱绻纏綿中度過。每一天不到日上三竿不會起來。但……即使這樣,她也不該做春夢吧……虞妙弋在心裏哀嘆。
“項郎?”再哀嘆一會順便賴床一下下的虞妙弋終于從被窩鑽出,搜尋着夫君的身影,但明顯的,項羽不在。他去哪了?
“還能去哪?秦二世元年十二月底,項羽順利壓着十車軍械前往下邳與項梁彙合。”空無一人的屋內突然想起的聲音硬是把虞妙弋吓了一跳,待知道是某貓後,她才拍拍心口,壓壓驚。“你不要每次都這麽吓人好不?”
某貓白了某個又不淡定的笨女人一眼,懶得理會她,直接提醒道:“項羽回到下邳後立刻會被項梁派去攻打襄城,然後破城後屠城。虞妙弋,你不要被這樣鏡花水月的幸福沖昏頭腦。”
“什麽叫鏡花水月!”虞妙弋不滿地反唇,不過,想起今天的确是項羽壓着軍械回下邳的日子,虞妙弋也沒啥心思和某貓理論。更何況,幸不幸福只有她和她的項郎知道:她也不需要解釋。“我不會讓項郎屠城!”虞妙弋堅定地說着,掀開被子換衣出屋。
**
十二月底的寒天,飄起了白雪。裝載了十輛馬車的軍械在寒天下逼着森芒之氣。為了避免太過招搖,項羽命人用茅草遮擋着軍械,告別虞子期後,再望了一眼他在虞溪村的新家一眼,惋嘆一聲後才上了馬。
他就這樣子走了會不會讓她挂心?哎,她那麽深明大義應該會明白。如今的他剛剛起義,好多東西都很棘手,他無法将她帶在身邊,也不舍她跟着他受舟車勞頓之苦。所以,項羽最終選擇将新婚妻子留下,獨自離開。甚至于都不敢跟她說就要走了,怕自己會受不了以後的相思之苦而将她帶在身邊。
妙弋。希望你我再見之日,我已成為了你所期盼與仰望的大英雄。項羽在心裏默念着,終頭也不回地離開。然而在抵達下邳時,那個一身随從裝扮的人兒出現在他眼前時,項羽難抑地大吼出聲,“虞妙弋!”
這一吼讓剛剛出來幫忙卸下軍械的項莊和龍且看了過來。虞妙弋掏了掏被震痛的耳朵,不好意思地對着項羽笑着。看她只知道笑,項羽更是急,拉下她掏着耳朵的手,項羽瞪向她。虞妙弋柳眉颦着,一雙妙目盈盈如水,墨睫不安地跳動着,澄澈清明的眼裏正倒映着他此刻一雙愠怒的重瞳之眸。
“……項郎。”被他這樣瞪得心裏發慌,虞妙弋低下了頭,哪知手腕被他用力地一拽,她的身子就這樣猛地跌入他的懷裏。“我想你,妙弋。”只這句耳邊呢喃立刻讓虞妙弋鼻子一酸。
“你真的會想嗎?有你這樣一聲不吭地仍下新婚妻子的嗎?”虞妙弋說着,漸有鼻音。項羽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将她摟得緊了又緊。他這一離開,估計要兩三年才會再回虞溪村,他以為要與她這樣天各一方兩三年……轉身打馬離開時他就後悔了,只是,理智讓他不停地往前趕不回頭……“妙弋,你怎麽會在這?”
她怎麽會在這?其實,她一早就假扮着他的随從随他回來,之所以不敢早點出來跟他相認嘛,很簡單,上一世她就是直接告訴他想跟他走,卻被他一番說辭說動後乖乖地留下,打草驚蛇。而這一留就是近一年,以至于他屠城時她沒能勸他……
虞妙弋先斬後奏也只是不想再被他留下,“項郎,”她也抱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