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啦?”某貓得意洋洋地繼續在項莊頭頂蹦騰。虞妙弋又吓了一跳,“那能聽見什麽嗎?”她問向項莊。
“什麽也沒聽見。”項莊真是無奈,瞧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她竟這麽喜歡這樣玩麽?
“哦……”虞妙弋似乎明白了什麽。
“終于明白了?說你笨還真不是一般的笨。”某貓啧啧地說着,攤開了雙手,一臉的無奈,“本司是什麽人?地藏菩薩麾下神勇無敵智謀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冥司耶,本司豈是凡人輕易看得到、聽得見、摸得着的?要不是你是本司曾經鈎過的魂,你能看見?哼~”
“……”虞妙弋再次無語。既然這樣幹嘛不早說?這個什麽地藏菩薩麾下神勇無敵智謀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冥司說話老是交代一半,辦事不清不楚,也沒什麽了不起。瞪完吓了自己不小的某貓後,虞妙弋這才正眼看向項莊。
“啊。”這一正眼看,虞妙弋立刻吓了一跳,項莊的整張臉竟撐滿她的瞳孔,好近,他幹嘛離她這麽近?手……啊!手居然抓在一起!
“莊弟,哦,不,項将軍,你放開我,我……”虞妙弋語無倫次了,臉也頓時燒紅,他真的離自己太近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姿勢困着她,讓她無處可避。這些就算了,他的呼吸都燙到了她的臉上,而且眼睛……好亮,本來就大的一雙眼裏灼灼地燒着火光。
“呵,我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但是,我卻很想看看你這張肮髒的小臉蛋洗淨後會是什麽樣的絕色,很想聽聽你開口喚我聲‘項郎’時是什麽樣子。”項莊的聲音滿是蠱惑,虞妙弋完全不知所措。怎麽回事?以前的莊弟都只是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嫂子”,對她也是規規矩矩,從來不會這樣近距離地接觸,也不會用這樣灼熱的眼神,更不會說這樣……這樣輕佻的話。
怎麽回事啊?虞妙弋一邊推拒着項莊,一邊看向蹲坐在一旁自顧自撓腮舔爪的某貓。某貓只是哼的一聲別開臉不理她,似乎又在耍傲嬌了……
“項莊,你們在幹什麽?”
突兀的一聲怒喝讓虞妙弋使出所有吃奶的力氣推開了身前的項莊,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她的項郎!她怎麽能讓他看見她和他的堂弟在……
“羽哥,你怎麽來了?”項莊倒是不以為意,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問道。他一向風流,項羽也清楚,他絲毫不覺得他自己剛剛的做法有什麽不妥。看着一直坐在原地紅着臉低着頭的小女人,項莊将濃眉一挑,開心地在心裏吹起了口哨。這妮子果真有意思~這幅樣子還真像被抓奸當場似的無地自容。
“我破壞你的好事了麽?”項羽冷冷地應道,眼睛卻緊緊地盯着虞妙弋。
“呃,我剛剛是在盤問她啦~嘿嘿,弟弟我的方法是有些特別,不過,應該能很快見效的~~”項莊嘻嘻哈哈地解釋道。項羽雖是他的堂兄,但是兩人親如兄弟,而且項羽從小就很照顧他,因此項莊對項羽說話一向随意。
“出去。從現在開始,她由我親自盤問。”項羽看向了他,重瞳之中卷起的冷厲之色讓項莊打了個冷戰。他家羽哥這樣的眼神他最近也只在半月前會稽郡守殷通府裏看過,當時羽哥響應叔父暗示一刀斬下殷通人頭後,竟以一人之力獨挑全府家将,只幾刻功夫就擊殺上百個人,待他和龍且沖進郡守府時,看到的就是府中衆将震恐地跪伏在地,沒有一個敢站起身子,完全震懾于他家羽哥的神勇之下。
羽哥……動怒了?呃,為什麽?項莊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有些不懂,但當看到他将視線看向旁邊的女子時,項莊似乎明白了。他的羽哥也對她感興趣了?
“還楞這幹嘛?出去!”項羽不悅地喝道。
“哦,好。”項莊再看了一眼蹲在牆角的那個女子後,悻悻地出去了。
項莊離開後,項羽不發一言地看着一直保持那樣蜷身姿勢的女子,“站起來!我問你答!”他在生氣,虞妙弋知道,他一生氣就喜歡大喊大喝,會把火燒向周圍的人。不想讓他更生氣,虞妙弋乖乖地站了起來,但是頭仍是埋得好深,一點也不敢直視他那雙盛怒的重瞳之眸,特別是讓他看到這種事啊……
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自剛剛感覺到他來後,心就跳得不可控制。但每一次跳動傳達的卻是喜悅之情,對,是喜悅,至少喜悅遠遠多于被他撞見那事的窘迫來得強烈。怎麽回事?虞妙弋完全摸不着頭腦。雖然見到他她是很高興,但是這樣強烈的喜悅确實有些怪異,強烈到讓她自己都渾身戰栗,仿佛跨越幾千年的重逢般,讓虞妙弋激動得完全無法呼吸。
“擡起頭來,哼,現在才覺得自己可恥嗎?”項羽重瞳之眸中的怒焰因她此刻的窘态越燒越旺,這樣的她就像做賊心虛,讓他氣得咬牙切齒。項羽粗魯地擡起虞妙弋的下巴,讓她不再躲閃地與自己相視。
一滴滴淚滾燙了他加在她下颚的手,項羽又是一驚,看着瞬間淚流滿面的她。
“該死!又哭!收起你的眼淚,懦弱只會遭人厭煩!”項羽喝道,虞妙弋更是哭得如決堤般洶湧。她知道他不喜歡她哭哭啼啼,那相伴他的七年中,她一直在學會堅強,即使幫不了他也不會給他多添煩擾。此刻她不想啊,也不明白啊,不明白自己在看到那雙重瞳之眸後為何會眼淚決堤,哭得稀裏嘩啦,更讓她奇怪的是這些滾燙的淚水不是因委屈而且因為喜悅……
心好酸好痛,卻覺得好高興……這樣的感知讓虞妙弋撫上了心口。心!對了,她明白了,是這顆心髒在作祟!那個白衣女子認識項羽!?怎麽回事?虞妙弋轉頭看向了旁邊,卻發覺某貓剛剛在的地方什麽蹤影也沒有……
這冥司果然好半吊子啊,居然在這關鍵時刻不見了。
“讓你收回眼淚,你竟還哭得更兇!”她的項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虞妙弋更是哭得委屈,她也很想收回眼淚啊,但是……收不回啊。她擡起頭,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委屈而幽怨。
“你、你!你……”一連三個“你”,被這女人氣得都不知該說什麽的項羽怒哼一聲,收回加在她下巴的手後,側過了身子。任這個女人先哭個夠。她這樣嚎啕大哭引起了牢房外獄卒的竊竊私語,頓時,項羽的臉色更是難看,這樣一來明擺着就像他欺負了她嘛。
項羽氣惱地捶了下牆面後瞪着那個蜷縮在牆角哭個不停的女人。她就有那麽多淚水麽?項羽實在無語,昨天看到她,她也是那樣哭得死去活來,而該死的“項郎”兩個字卻像一根刺般紮入他的心坎,讓他疼得一晚都沒睡好,腦海中反反複複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那一張淚痕滿面的臉,揮不去,退不散。
她那樣凄凄慘慘呼喚的“項郎”是他?項羽怔怔地想着,卻越想越覺得蹊跷。她看他的眼神太過于深情,她呼喚這兩個字時的語氣太過于凄切。那樣又哭又笑的誇張讓項羽完全不敢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那樣深沉的愛戀與凄楚的傷痛不該是因為他的……
昨天的她讓項羽震撼,所以他才會忍不住一大早過來,竟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還……該死,剛剛項莊把她壓在牆角在做什麽!?而她又哭得這麽起勁幹什麽!?
“項郎。”當她終于哭完,抽抽噎噎喊出的仍是這兩個字。項羽心還是不快,“我不是你的‘項郎’。”這話一出口,項羽發覺說出這個事實竟讓他更不快。
咬着唇瓣,不讓自己再哭得不可收拾的虞妙弋有些委屈,但一想到自己重生回到七年前,虞妙弋也覺得該改口,畢竟她與他還沒有結成夫妻,而且還有另一個虞妙弋在……想起還有另一個虞妙弋,好不容易壓制住心裏那顆莫名其妙酸楚的心,她又淚眼盈眶了。
“還敢哭?真是,哭有何用?”項羽真是要被氣瘋了。
“是,哭是沒用。”虞妙弋凄涼地扯出一笑,擡起頭仰視着他,這話在那七年,項羽已經告訴過她了,她也答應過他不會再哭哭啼啼。更何況,如今的情況,哭真的沒用。他不是她的項郎,因為這一次有另外一個虞妙弋……如果重生卻不是以虞妙弋的身份陪在他的身邊,不會再是他的愛姬,反而要看着他娶另外一個女人,愛另外一個女人,是不是沒有意義了?不。這話她早已告訴過冥司,她重生只求能改變項羽悲慘的結局。
“知道沒用就不要再哭哭啼啼。回答我,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麽?”看着她抹完眼淚站了起來,項羽問道,語氣已沒有剛剛的惡劣。
☆、真假
? “回答我,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麽?” 看着她抹完眼淚站了起來,項羽問道,語氣已沒有剛剛的惡劣。
“我……暫時還不知道自己是誰。”這個問題得問貓兒,但明顯的又惹怒了剛剛熄火的項羽,“我是來幫你的,我不是暗殺你的人。”虞妙弋見他臉色又變趕緊補充道,但當講到“暗殺”二字時,她心頭一抽,滿眼難掩的擔憂,“你受傷了嗎?傷到哪裏?給我看看。”
“你!”項羽直接把那只已經抓向她手臂的手緊緊地抓住,力道加深得讓虞妙弋吃痛。他又生氣了?為什麽?
見她又用那樣無辜的眼神看他,項羽更是怒不可遏。“什麽叫你暫時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昨天不是信誓旦旦說自己是虞妙弋麽?說話颠三倒四,到底哪一句話是真,亦或者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話是真!”該死的這個女人演戲演得真是逼真!
虞妙弋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我自己也很混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身份。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但是,我真的是來幫你的,我不會害你。”也舍不得傷你一分一毫啊。項郎,請你相信我。此刻無措的她又有些盈淚在眶了。
項羽在心裏深吸一口氣,慢慢地隐忍下心中的不快,他本就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卻讓他有想相信的沖動。他真是着魔了,項羽有些無奈地扯了下嘴角。
“最好不要試圖欺騙我,我項羽最恨的就是滿口胡言、表裏不一的人,欺我之人不會有任何好下場。”項羽警告着,手卻撫上她的眼角,為她拭去淚水。
“嗯嗯。”虞妙弋點頭如搗蒜,然後很快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會欺騙你,不會,永遠都不會。”她自然知道向來坦蕩磊落的項羽最讨厭這點。
“嗯。”項羽沉聲應完後,拉着她就出了牢房。
“呃,項……項大哥,你要帶我去哪?”她突然的改口讓項羽猛地停下腳步,而他身後的虞妙弋停步不及,直接撞上了他堅實的後背。
“好痛。”這痛不止是因為撞疼的鼻子還因為被他捏痛的手。他抓着她的手很用力啊。嗚。
“項大哥?呵,改口倒是改得很快。”項羽頭也不回地說完後繼續拽着她往前,虞妙弋愣了一會,因為他剛剛的口氣,以她對他的熟識,她聽出了他話中的失落與惱怒……她又說錯了?虞妙弋真的對自己無語了,感覺自己重生後更是變笨了很多。
**
情緒低落的虞妙弋被項羽一路無話地拉進一間廂房,然後他出去了,幾個侍婢端着浴盆,或拿着皂角、衣物進來,想來她們是項郎派來給她梳洗。看着銅鏡中蓬頭垢面的一副尊容,虞妙弋蹙緊眉,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投進浴桶。然而,待洗刷幹淨,穿戴整齊地坐在銅鏡前給侍婢梳頭時,虞妙弋驚叫出聲。
啊!銅鏡裏面,啊,不是,是自己的臉赫然是原來的那張臉啊,怎麽回事?她不是重生到別人的身上了嗎?她好不容易悲涼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為啥現在又讓自己看到這張屬于“虞妙弋”的臉!?那麽她到底是誰啊!
“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梳妝臺的首飾盒上有一只金毛獅子貓在那邊打滾爆笑……
“死貓!告訴我我是誰!?”虞妙弋第一次如此不顧大家閨秀的形象大吼出聲。身後手拿發梳的倆侍婢面面相觑,詭異地看了眼尖叫了兩次的虞妙弋後,順着她的視線看向首飾盒,待發覺首飾盒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後,兩侍婢不約而同地打了一記冷戰。再看了一眼對方,深吸一口氣,倆侍婢明智地做出決定,趕緊撤出去找項羽将軍。
虞妙弋完全沒有感覺到身後兩個落荒而逃的侍婢,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只還笑得樂不可支,差點翻滾下去的某貓。“你……你快告訴我啊。”到底她是誰?虞妙弋是誰啊?
“哈哈,好,哈哈,哈,”在某個笨女人手中仍笑得蹦騰四肢的某貓看着她如此幽怨期待的眼神,慢慢地止住了笑,“哈,其實,哈,其實你就是虞妙弋嘛。”趁着她又呆住的片刻,某貓蹦騰到她的肩頭,肉肉的爪子拍了拍她的僵住了的臉蛋,“喂,幹嘛呆若木雞了?不信本司麽?拜托,讓你重生,改你一人命運就夠離譜了,還再搞一人,來個換魂,錯亂兩人的命運,本司可沒那個能耐了。”十殿閻羅的轉輪王可不是好惹的家夥。
“……所以……我就是虞妙弋?”虞妙弋楞楞地開口問道。
“對啊~奇怪麽?”某貓攤了下手,“所以,做鬼要淡定,雖然你只做了一小會的鬼,但是也得學會點淡定吧~”
“你……”虞妙弋還是無法淡定,“既然如此你幹嘛不早說?害得我傷心了好久,害得我在項郎面前成了說話颠三倒四,滿口胡言的人!還有那個‘虞妙弋’是怎麽回事啊?”
“哼,你還怪敢怪本司?誰叫你說本司是半吊子鬼差,說什麽原來地藏菩薩麾下神勇無敵智謀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冥司也不過如此?”
啊?她說過嗎?
“還敢狡辯抵賴!?罪加一等!哼,別忘了你的心聲本司聽得見!”某貓氣哼哼地在她的眼前揮舞爪子。
呃……虞妙弋默了。她是沒說過,但的确是腹诽過來着……
“所以,說你笨還真是給力的笨。重申一遍,這世上只有你看得見、聽得見、摸得着本司,所以,你不要再多此一舉地替我遮掩什麽。還有,你不用說話,只需用心聲即可,本司聽得見。所以,你不要老是傻傻地在別人眼前自言自語。”剛剛可是吓跑了兩個人了。這笨女人……
“哦。”虞妙弋沒有理會貓兒口中的尖酸刻薄。“那那個‘虞妙弋’是誰?”她現在腦袋一片混亂,只想知道那個“虞妙弋”是怎麽回事。
某貓翻了一記白眼,“拜托,你是真的‘虞妙弋’,那麽那個‘虞妙弋’還能是誰?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了嘛。”
“啊?我是真的,那麽她就是假的?”虞妙弋順着某貓的意思推測道,但還不是很明白。剛要開口繼續追問,銅鏡上出現的那個偉岸身影讓她驀地閉上了嘴,差點沒咬到舌頭。
“項、項……”被突然出現的項羽吓得不輕,虞妙弋轉過身,結結巴巴地叫着。
“什麽叫那個‘虞妙弋’是誰?什麽叫你是真的,她就是假的?你到底是誰!”重瞳驟縮,裏面卷起的風暴讓虞妙弋下意識地不敢直視。她的下巴又被他抓起,他那雙重瞳之眸完全地映入她的眼底。
“喂,笨女人,你就是真的虞妙弋了,當心那個假的,還有啊,不要亂說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是重生來的,不然,你知道後果的哈~”某貓警告完後立刻消失在房間裏,虞妙弋張着嘴,剛想說些什麽,竟發覺某貓的氣息已然完全消失。什麽跟什麽呀,它不是只有她看得見、聽得見、摸得着的嗎?它就不能好好呆在她身邊指點嗎?
虞妙弋憤慨地譴責某只半吊子的冥司,而此刻迫于下巴被項羽抓着,虞妙弋只能鼓起勇氣正視眼前盛怒的項郎。此刻項羽的那雙重瞳之眸亮得驚人,灼亮的眸子清清楚楚地映出她這張屬于虞妙弋的臉,屬于楚霸王愛姬虞美人的臉。虞妙弋眼角有些酸澀,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而她的項郎……呃,項羽似乎就這樣亮着眼睛地呆住了……
“項大哥?”虞妙弋不解地喚道,然而她聽到了項羽吸氣的聲音,這一來,他眼中的光華更加絢爛。這眼神讓虞妙弋想起了七年前她與他初次見面的情景,後來也了然這樣眼神代表的含義。驚豔……他,呃……虞妙弋臉上發燒,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以來她都是一臉污穢,還披頭散發,他只是想将她洗個幹淨,以不至于老是看她那樣肮髒不堪,難辨尊容,他只想早點知道她的底細。剛剛侍婢們慌慌張張地跑來跟他禀報說她有些失常,項羽就蹙着眉過來,一進來就聽到她在自言自語,說什麽虞妙弋是真是假。他完全被這個女人弄亂了,只是,沒想到,洗淨後的她居然是這樣的絕色……
膚如凝脂眉如黛,傾城國色絕美如斯。櫻唇小巧微張,墨睫彎彎輕顫,剪水般的一雙明眸純澈無暇,顧盼生輝。美妙的是她此刻泛紅的雙頰,美如牡丹,嬌豔欲滴。
她好美,近在咫尺的她美得讓他忘了呼吸。那加在她下巴的手不自覺地沿着她姣好的臉骨而上,輕柔地撫上着她粉若紅桃的香腮,那如摸在上好絲綢的觸感讓項羽愈加的癡迷。虞妙弋則完全呆住了,整張臉更是瞬間充滿血色。雖然她已經不是什麽純情的少女,與項羽也已經有了七年的夫妻之實,但是,但是她還是會心如鹿撞,特別是這顆心,每當項羽靠近它就狂跳不止,讓她在他這樣的眼神下,那樣的觸碰下完全與一個純情少女無異。緊張得動都動不了。
項羽的一張英武的俊臉越湊越近,那屬于他的陽剛氣息吹拂着她的臉,讓她雙腿開始發軟。他湊這麽近要做什麽?視線還灼灼地粘在她驚吓得微張的小嘴上,不是吧……他不會想要親她吧?那她要不要推開他呢?她記得以前他是在兩人成親後才會碰她,呃,不能老拿以前的事說項了,畢竟以前她自八歲與他分別後,再見是在新房裏了,完全沒有她被他抓了,疑為刺客的橋段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不要推開他啊?就在虞妙弋直盯那張快要貼到自己唇上的薄唇,那張薄唇卻扯出了一抹冷笑。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勾引我。”項羽沒有親她,反而是在她耳邊留下這句冷漠的警告。虞妙弋愣了愣。已經壓住體內莫名其妙又陌生的那團火後,項羽背過了身子。
“項大哥,我沒有……”說她勾引,她有點無地自容啊。
“不準狡辯。”難不成讓他項羽承認自己莫名其妙地意亂情迷麽?項羽環臂在胸,作勢生氣,實則卻是以此壓着自己撲騰亂跳的心。
“……哦。”虞妙弋低下了頭,她不習慣悖逆他,所以,此刻也只能這樣委屈地應着。
“咳。”沒想到她就這樣乖乖地應了,項羽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兩人靜默一會後,項羽才再次開口,“告訴我你剛剛是什麽意思?誰才是妙弋,而你又是誰?”
☆、陰謀
? “告訴我你剛剛是什麽意思?誰才是妙弋,而你又是誰?” 兩人靜默一會後,項羽再次開口。
虞妙弋擡起了頭,剛剛靜默片刻,她似乎理清了一些事,既然她是真的虞妙弋,那麽那個三天前來到項郎身邊的就是冒牌貨。為何假冒?是為情還是為利?在這暴秦亂世,恐怕利的可能性多于情。那個女人假冒她來到項郎身邊恐怕另有陰謀,而且項郎不是被暗殺過?而自己不是也因為被懷疑而被抓來的嗎?暗殺,假虞姬,只要把這兩點連在一起,虞妙弋就想通了。
“項大哥。”虞妙弋喚道,以最堅定的眼神告訴他,“我真的是妙弋,如假包換。那個妙弋是假的,恐怕她與暗殺你的人是一夥。你要小心。”
“哦~”項羽只是笑笑,“怎麽?又改口了?你剛剛不是說暫時還不知道自己是誰麽?還有憑什麽說妙弋是假的?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是真的?”
“我……”剛剛的烏龍她還真無法解釋,再加上某貓的警告,她根本不能把自己是重生告訴他,這個……跳過,“那個妙弋是假的,因為我才是真的。呃,證據……”物證沒有,人證……“你只要帶我回家就可以了。到時孰真孰假自會一清二楚。”回家,說到回家二字,虞妙弋又有些熱淚在眶,項郎被圍垓下時,哥哥虞子期一直在彭城抵抗叛賊英布,還有在家的嫂子,她自刎時以為再也不能與哥哥、嫂子道別,沒想到還能再見,真好,真好……
項羽眯眸,沒有說話,半信半疑着。許久,他開口,“希望到時子期兄能認你這個妹妹,否則……”
“會的,我是真的。”虞妙弋堅定地打斷項羽的質疑。
“很好,拭目以待。”項羽勾起了一抹笑意,話落後,就留下她,讓幾個侍婢伺候,自己則出去了。
**
“什麽?她還是堅持說自己是虞家小姐?”夜深時分,門窗緊閉的書房裏,項莊這大嗓門有些誇張地叫道。
“對,安靜點。”坐在主位上的項羽瞪了下項莊。
“項大哥你相信了?”沉穩得近乎冷酷的龍且問道。項羽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回道:“只要去虞家就一清二楚。”反正他本來就是要去虞溪村迎親。
“哦。”項莊忽地有些擔心,因為在他看來,虞妙弋是疑點重重,根本不像真的虞家小姐。
“對了,此事不要張揚讓叔父擔心。明天我會帶她倆去虞家。自然,最不可的就是洩露給‘妙弋’聽,以免打草驚蛇。”項羽口中的“妙弋”所指,龍且和項莊再清楚不過。兩人面色凝重地點了下頭。見他們應了,項羽繼續囑咐,“明天就我一人帶幾個家将過去,你們倆都留下聽叔父調遣。”
“項大哥,上次暗殺你的那夥黑衣人還沒有下落,你單獨一人行動未免太危險,讓龍且護送你吧。”龍且對所有人都冷,卻唯獨對項羽忠心耿耿。項莊有些腹诽地看了龍且一眼後也說出了請求護送的話。
“不必。”項羽搖了搖手,“我那日雖以最快的速度鎮住殷府的家将,但仍叫殷通的兒子逃了,在沒抓獲他之前,你們必須好好守在叔父身邊,不得有失。除此之外,自我們斬殷通起義後,召平、陳嬰、英布、蒲将軍等都相繼率軍來投,此刻正是叔父急需人手之時,我離開了,你們更不能離開。”其實項羽此次前往虞溪村迎親不止是因為兒時曾與虞家小姐妙弋訂過親,更是因為此次起義響應的人數迅猛得超乎原先預料,軍械嚴重不足,項羽急需虞家相助。
聽完項羽的分析,項莊、龍且只能聽令。
十二月末的寒風呼嘯而過,暗伏屋頂之上早已半個時辰之久的黑衣人在這段對話告畢後才施展輕功離去,熟稔地穿出府邸,如入無人之境。而也就在黑衣人走後,項羽才拿起幾案上的幾卷竹簡裏夾着的一小卷信劄,信劄上赫然寫着“子期兄親展”幾字。
“把這卷信劄交給可靠的人,快馬加鞭送出。”項羽謹慎地對龍且囑咐道。見項羽眸色凝重,龍且亦了然此卷信劄的重要。接過信劄後,龍且立刻着手去辦。
而這邊,從驿館出來的黑衣人,直接潛入了附近的一間破廟。一路謹慎小心地來到破廟深處的密室。
“如何?”密室之中,一負手而立的男子沉聲問道。
“回秉吾主,本來計劃很完善,屬下也贏得了項梁、項羽的信任,沒想到半路卻出現了一個自稱為‘虞妙弋’的女子。”黑衣女子說完,擡起了頭,借着破廟內昏暗的光線,勉強可以辨出是那個挽着項梁手臂出現在牢房門口的“虞妙弋”。原來一切果真是陰謀,而黑衣女子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殷通的兒子殷速。
“可惡!”殷速不甘心地攥緊拳頭。
“依屬下看,事态仍有轉機。”
“說。”殷速令道,黑衣女子則把自己剛剛偷聽到的悉數告訴殷速。
“很好。”殷速撫掌稱快,“沒有大批人馬,沒有龍且、項莊,哼,項羽,本少就讓你的迎親之路變成黃泉之路,以報殺父之仇!”殷速惡狠狠地說完便開始跟黑衣女子低聲商量複仇陰謀。
**
第二天一早,虞妙弋便打扮成項羽的随從跟着冒牌貨與項羽前往虞溪村。之所以假扮成随從還是項羽一早過來建議的。理由很簡單,避免打草驚蛇。虞妙弋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理由也很簡單,因為是項郎吩咐的事。她……果真不善于悖逆他。
虞妙弋假扮着随從坐在馬車外和趕車人并行而坐,冒牌貨則坐在馬車裏面,項羽和另外十個左右的家将騎着馬在馬車周圍。回家的心情本該是很雀躍,但是……虞妙弋一路上的心情卻是那個壓抑呀。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此刻身後,哼,仍舊在談情說愛的一對男女!
她都告訴項羽自己才是真正的虞妙弋了,他幹嘛還跟那個冒牌貨說那麽多廢話?難道項郎還是在懷疑她麽?虞妙弋郁悶地想着,令她郁悶的還有那個半吊子冥司又不出現了。她的心。虞妙弋撫上心口,這顆有些奇怪的心她還得向貓兒問清楚。
“車夫,換我來趕車吧。”虞妙弋看向了旁邊的中年車夫。此刻她得找些事來做,以免情緒受後面那個狐貍精影響。
車夫“咦”了一聲,“你會趕車嗎?”雖然旁邊是穿着小厮的衣裳,但是已活了快半輩子的車夫還是很快就辨出她是女扮男裝。由于她是項羽将軍安排來的,所以,車夫也沒有多話。此刻她說要趕車,得得,還是不要。馬車裏坐的可是未來的将軍夫人。傷不起啊~
瞧見車夫眼裏的質疑,虞妙弋挺起了胸膛,想起自己正穿着男裝,虞妙弋又握起拳頭捶了下自己的胸口大聲地說道:“我當然會!”
這話讓談得正歡的項羽和冒牌虞妙弋看了過來,但很快他們又開始交談,冒牌虞妙弋繼續惬意地趴在車窗,拉着項羽東扯西扯。
已然妒火攻心的虞妙弋不管車夫的推三阻四,直接搶過了他的馬鞭。“啪、啪”兩聲脆響,馬兒受痛長嘶一聲後,揚起了馬蹄,沖了起來。一直趴在車窗的冒牌貨直接被馬車這一劇烈的晃動,向後猛地跌去,背部撞到了後車廂。
“妙弋!”項羽似擔心地叫了那個女人一聲,待看到她跌得有些狼狽後,重瞳的眼底竟閃過一絲笑意。他驅馬上前,想看看這丫頭在鬧什麽脾氣卻意外地看見她熟稔地甩着馬鞭,一左一右,很快就拉住了剛剛失蹄的馬兒,穩住了剛剛的騷動。
“怎麽回事?你怎麽趕車的?”被跌疼的某冒牌貨穩住身子後拉開了車門尖聲叫罵着。
“駕。”虞妙弋理都沒理她,直接甩出一鞭,馬兒吃痛,又是一個猛沖,再次跌壞了某冒牌貨。
“你!”抓住車廂,在這颠簸的馬車內勉強穩住身子的某冒牌貨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識擡舉的趕車人後憋屈地看向了項羽。項羽咳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麽,虞妙弋粗着嗓子接話道:“将軍,現在日已西沉,再不快點就翻不過這座山了。到時趕不進馬家村,我們就只能露宿荒山野嶺。所以,”虞妙弋回頭對某個氣得不輕的女人微微一笑,“為了晚上睡得安穩,就委屈小姐啦。”說罷,成功地看到她露出咬牙切齒的嘴臉後,虞妙弋才轉頭看向了項羽,“将軍,屬下說得對麽?”
“呵呵~對。”項羽微微勾起嘴角,馬家村,指名道姓地叫出下一個村落,看來她對這一帶不是一般的熟。
得到他的支持,虞妙弋更是加鞭趕車,完全無視馬車裏被跌得死去活來的某冒牌貨。落日慢慢西沉,項羽一行人翻越着山脈,噠噠的馬蹄揚起一陣陣塵土,而就在他們奔進山林時,身後不知從哪裏突然湧現着數十個黑衣人,為首那人赫然是那日破廟中與冒牌虞妙弋碰頭的殷速。
“吾主,一切準備就緒。”一人上前對着殷速秉道,殷速勾起了一抹殘酷的冷笑,“很好。趕到馬家村,依計行事。”說罷,再看一眼越行越遠的項羽等人後,殷速這才領衆人朝近路進入馬家村。
☆、騷動
? 由于虞妙弋的快馬趕車,很快,夜幕降臨之時,他們一行人順利地翻過了山脈,進入了馬家村,在馬家村的客棧落腳。其實虞妙弋在上一世就學過騎馬駕車,畢竟與項羽一起戎馬征戰七年,她學會的東西可不少。
吃了幾口飯後,虞妙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