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壞笑地去對他的眼睛:“你別告訴我你對文牧沒意思,不然神如此至高無上怎舍得屈尊到人間來?微服私訪?”
張豆豆卻沒避開,直勾勾回看着陸綽認真地說:“我是神,沒有私人情感。”
陸綽想問一句是“沒有”還是“不該有”。
可事實上,陸綽自己的事還亂成一團,也沒太多心情關注豆豆的情感問題。他趕着午飯時間蹲守食堂,果然找到了埋頭與盤中鴨腿作鬥争的應岑。聽着應岑嘟囔“怎麽就這麽難啃”,陸綽悠悠說到:
“你忘了你的天生一對嗎?”
應岑正在高度認真地吃飯,忽然聽了這一句,只感慨這出門是學術淨土,進門是美食聖地,誰在這不識相地傳播戀愛酸臭味?
應岑嚼着肉心裏嘀咕,頭頂又傳來:“你好,這個位置有人嗎?我可以坐嗎?”
嚯,這麽有禮貌,聲音又好聽,應岑腦中一片混沌,悄悄瞟一眼來人。
端正明淨,英姿俊逸。
剛剛還在埋汰戀愛,此時心跳如鼓瞬間倒戈。戀愛好,戀愛妙,春天伴着雨水播種,夏天借着驕陽生長,秋天趕着暖風收獲,冬天賞着細雪醬醬釀釀。
應岑想,自己雖然是個妖精,但除了有條尾巴,和人類丁點兒區別都沒有,更何況那條尾巴還可隐藏。
自己和人類同樣地生活,從未因是妖精就去禍禍衆生,不止是沒禍禍,連這念頭都壓根沒有過。妖精無毒無害這麽可愛,怎麽會有“除妖師”這種存在?
不過……不過是誰說有“除妖師”來着?算了,自己都記不起來的事,肯定是沒發生過。
把頻率重新調回來,應岑想,自己雖然是個男妖精,但也應該有喜歡男性人類的權利。
陸綽看着對面應岑紅着臉小口喝湯只覺無奈,每次見面這妖精情态都不同,真是比高考題還難猜。
唉,腦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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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得戴上耳機,歌曲正好循環到好漢歌,陸綽絞盡腦汁如何不動聲色地給應岑提供想起自己的提示。
于是在應岑看來,對面的男生開始打電話。
“這麽久沒抓到也不能賴我。”
抓什麽?小白鼠?小青蛙?哇,是生命科學學院的呀。那肯定穿實驗服帥氣逼人,解剖動物有條不紊,對待學習認真,對待感情真誠。
“還說你是妖精呢。”
哎呀,什麽情況。現在的人都這麽亂用詞的麽,要是他以後和自己說這話可怎麽辦。否認是欺人騙己不誠信,承認又暴露身份挺詭異。唉,愛情還沒開始就搖擺不定,真讓人心神不寧。
“記性這麽差。”
這個不用擔心,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可是舉世聞名。
哈哈哈。
陸綽看應岑一碗湯都見底了除了呆笑沒別的反應,好漢歌正唱到“該出手時就出手啊”,他索性自暴自棄。
“你能不能一直記着我?”
應岑心裏“咯噔”一下,擡頭看到對面男生盯着自己,目光灼灼。
嚯。
剛剛就覺得他在盯着自己的湯,明明他餐盤裏有紅燒肉有小青菜旁邊還擺着碗雞蛋羹,竟然還要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現在更過分,撩着電話另一頭呢卻看着自己,這形象是朝着“渣男”道路頭也不回地奔去啊。
應岑覺得不行。
02
陽春三月,陰雨了好一陣兒的天終于放晴。午後,長街兩邊擁着布匹、陶土小玩意兒、脂粉簪釵等等的賣家,中間是人往來駐足熙熙攘攘,好生熱鬧。
應岑從一賣力鼓吹香囊的小攤前經過,聽賣家說得邪乎:這錦囊的花紋全是我媳婦一針一線繡的,裏頭除了裝着尋常藥材香料,還有我從赤露山摘得晾幹的桃花,清淡甜香,小姐們攜上必定招來朵朵桃花。
好幾個圍着香囊攤的姑娘看到走來個倜傥風流的公子,都伴着這鼓吹悄悄紅了臉。雖不知那香囊裏裝的物料幾何,但這會兒姑娘們的臉頰卻是都比那赤露山桃花嬌豔,又惹人憐。
可應岑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只是徑直走過。
方才他生出被盯梢的強烈感覺,張望了會兒果然看到不遠的橋上有人一身黑衣面朝自己方向。這大好春光穿黑色真是晦氣,應岑眯縫着眼“啧”一聲,看不清那人面容但還是謹慎地挪了步子。
這一挪到了個畫糖畫的攤前,熬好的糖汁靈金粘稠,焦香誘人,已成的形象活靈活現。畫糖畫的師傅看來了個感興趣的主兒頗傲氣地問到:“公子可有鐘意的?或草木蟲魚鳥獸,公子講得出我都能做得出。”
應岑笑眯眯的,指着緊跟到自己身邊的黑衣人:“畫個他可行?”
師傅和黑衣人都一怔,只是黑衣人很快眉頭緊鎖,師傅瞥一眼黑衣人,卻從容地舀起一勺糖汁在石板上娴熟澆鑄,待完成後按上竹簽一鏟,應岑手裏就多了個神情嚴肅的小人。
應岑看着歡喜異常,付過錢還要再連連誇贊,走出幾步還要問跟着的黑衣人:“是不是像極了你?兇巴巴的。”
黑衣人不予理會,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妖精?”
應岑面上帶笑,單單語音降了熱情:“你是誰?怎麽光天化日之下逮着個人問是不是妖精?”
黑衣人倒是老實,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叫陸綽,是除妖師。不是逮着人問,我的鑒妖儀顯出你就是妖精。其實已不會有誤,但為保萬無一失我還是得詢問一下,希望你配合。”
應岑轉着竹簽左右觀賞糖人。他早先确實聽說過除妖師,但總覺得自己不過是獨自一妖游山玩水尋歡作樂,從未為非作歹害人傷人,不曾想自己的存在真突兀到需要被除去。所以這會兒突然冒出個人一身正氣說要除掉自己,他心裏不免發怵,也不悅。
“可巧,我真就是那一失。你方才是告訴了我世間存在妖精和除妖師?”
陸綽好耐心地勸告:“我已經說過,鑒妖儀不會有錯。你掙紮也是枉然,不如老實地現出你的尾巴,否則我要将你定住了。”
妖受到襲擊便會露出尾巴,除非妖十分有意識地控制。應岑聞言警覺地拉開一點距離:“哦?那我可否一問你要如何除去妖精?”
陸綽側過身給對方看了看腰間別的葫蘆:“我自有咒語收你進着葫蘆裏,不多時你便會化成水,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使命?”
看對方驚詫得真實,也是想讓他離開得明白,陸綽繼續解釋着更多的妖與除妖師的規則。
是多無聊才創造這水火不容的關系?應岑聽完只覺造物主荒謬,心寒得不行:“你都不問我是何名姓就篤定要讓我消失在那小破葫蘆裏。”
陸綽一愣,竟覺得對方譴責有理,內疚地問:“那你姓……?”
應岑沒等對方問完,一揮袖子來到不遠處一個小村,将一口沒舍得嘗的糖畫插進一小潭邊的泥裏,又沿水澤采了淺櫻鵝黃各色野花,就近倚了不知誰家的竹籬,懇懇地聽着不知何方傳來的筝音清逸。
待陸綽再找到應岑已是炊煙四起。應岑看着神色略顯不安的陸綽腹诽這口口聲聲念着的鑒妖儀也真是無能,又上前把已然蔫了的花往來人懷裏一塞,頗不滿地說:“我等你好久,你總不來。”
陸綽下意識忙捧住那些花,還是有些耷拉着落了幾瓣,飄到應岑身上把素衣染了個絢缦。陸綽被這顏色和埋怨惹得心慌,不知怎樣回應,除妖的話卻是再說不出口。
應岑看霞绮飄滿了陸綽面頰,轉而心裏好笑怎麽是個這麽不經撩的,沒被妖除倒要先被妖收服了,又更加壞心眼地去湊他面前,把他驚得退後一大步。
陸綽心亂得不行:“你走吧,我這回不捉你。但下回再遇見,我絕不留情。”
餘晖豔豔,遠岚溫溫,應岑強忍笑意故作驚喜:“為什麽呀?”
陸綽想說憑那些花,又不好意思,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憑你花錢買了我模樣的糖畫。”
糖畫當然不可信,不然按這理從一開始就該放過應岑。陸綽坐在桌前嘆氣,不管可信不可,應岑都記不得了,原先風情萬種,如今卻不解風情。
中午也是,兩人氣氛正好地吃着飯,應岑突然端起盤子就走。若是被自己的行為驚到還可以理解,可應岑手扶盤子時皺着眉,等站起時看自己的那一眼裏,寫滿的分明是,“你是誰?我為什麽會和你同桌吃飯?”
那刻陸綽真想不顧周圍還有許多人,把應岑定住,再直接扛到學校邊小旅館床上。
當然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只是床上的“動”不是打動。
陸綽還在惋惜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張豆豆卻畫風不符地沖進來,看到陸綽低頭發呆,問:“你在幹嗎?”
好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