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理想
不知不覺就又哭了,沒有聲音像只委屈巴巴的兔子,許一帆的那點怒氣在看見顧苗眼淚的瞬間立馬消失地幹幹淨淨,頗為無奈地松了手,因為旅行袋太過沉重,顧苗一下沒拿穩,就那麽摔在了地上。沒有擡頭去确認主人的情緒,顧苗知道這些東西多麽礙眼,把他們趕緊拖到了一邊,許一帆看到他背對着自己在裏面翻找着什麽,最後用力把那東西拽了出來。
看起來像是什麽書,似乎避着不想讓別人看到,想塞進衣服裏,卻發現鵝黃色的衣服根本沒有口袋可以容納下物品的尺寸,只能進退兩難的抱在懷裏,把袋子一點點拉好。
許一帆的眼神逐漸緩和下來,有點擔心自己剛才激烈的反應會不會讓顧苗更加心生畏懼,如果是因為有重要的物品放在裏面,為什麽不直接跟自己說呢,非得用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走到他背後,發現顧苗像是驚吓過度的小動物,更加嚴實的護住了懷裏的東西。
果不其然,他開口詢問他能不能看的時候,顧苗沒有否認但也沒直接遞給他。
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是因為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所以顧苗根本沒辦法拒絕。
短暫的猶豫後還是悶悶不樂地把東西遞了出去,許一帆拿到手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本證書,暗紅色的封面,居然是教師資格證。用修長的手指打開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顧苗的證件照片,大概是好幾年前的顧苗,還留着短短的齊劉海,整個人還投着大學的青蔥氣息。
想不到他居然……當過老師,許一帆的指尖輕撫過照片,照片上的笑臉透着一股天真和溫潤的感覺,看不出被塵世沾染的痕跡。似乎立刻就能想起他曾經出現在自己初級班級的講臺上,成為老師的顧苗,也是帶着那樣一種自信和溫柔,出現在更多人的視野中吧。
他把證書還給了顧苗,猜到對方不想讓自己看到是怕聽到自己戲谑的諷刺,畢竟……曾經擁有那麽簡單而純淨的職業,現在卻怎麽也撕不去這般肮髒的标簽,任誰都會百感交集。等顧苗幾乎是奪走一般把證書抱回去之後,許一帆摸了摸他的頭,出門扔了袋子。
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許一帆還是倍感慶幸,仿佛得知一些關于顧苗過去的事情。就能勉強慰藉他們之間空白了的那麽多年,當然這些還遠遠不夠,他不知道的東西數不勝數,雖然知道顧苗的心防難以卸下,許一帆還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融化了對方的心。
連性愛這東西也是如此,因為錯過過,所以才會更想不擇手段地填補回來。
煥然一新的屋子裏,許一帆伏在顧苗身上的動作在昏暗的燈光下逐漸不受控制。明明是為了安慰對方那極易破碎的情感而小心翼翼地愛撫,做到後來欲望卻因為顧苗抽搭着的嗚咽聲而升溫到了要灼燒到靈魂的程度,瞳孔裏和頭腦中就只剩下了這麽個人,噴薄而出的都是想把他吃幹抹淨的念頭。可憐顧苗明明在幾次到達巅峰之後因為未散的餘韻還蜷縮在許一帆的懷裏微微顫抖,一邊還在為身下被弄髒的床單被子而心疼不已,恨不得跳下床去洗。
可惜他沒有那麽好體力,等把他收拾好後,換床單的都是許一帆。
這幾天明明因為金主過度的寵愛每次都累到擡不起胳膊沉沉睡去,可每天都起得比許一帆還要早。等到他強忍困倦從許一帆的懷裏爬出來的時候,對方總是輕易就醒了過來。來不及把那眼神迷離的人扯過來繼續睡,顧苗就一個翻身跳下床,裹着睡衣露着兩條使不上力氣的腿往浴室跑,緊接着,就是接水,泡床單,放洗衣粉,迷迷糊糊洗床單的漫長過程。
金主又好氣又好笑,顧苗對于這屋子裏的東西都當成寶貝似的看不夠的摸不夠,連條床單也生怕多等會就洗不幹淨了,可就是對這屋子裏最好看的自己,沒看出來半分稀罕的樣子。
不過變化也是有的,也許是因為許一帆表現太好,除了每日必不可少的床事,在別的方面,顧苗已經沒有那麽草木皆兵了,心情好的時候甚至會多主動和許一帆說兩句話。
短短幾天,他送了顧苗許多禮物,有新購置的衣服,有一塊手表,甚至還有一捧玫瑰,可惜顧苗都只是抿着嘴收下,想着他對所有的寵物的都是這麽大方,沒想過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就算會露出滿足的表情,但是許一帆倍感遺憾地承認,他并不是真的很開心。
和顧苗在一起的時間簡直是他二十五年以來幸福感最強烈的階段,盡管很多時候也是他一廂情願,但他知道這比起之前連一廂情願的機會也沒有的時候已經好上百倍。他喜歡養着顧苗,想讓自己成為他的全部世界,想讓他安安心心地活在自己的羽翼下,不用擔驚受怕。
只是他對自己想給顧苗的東西很清楚,而顧苗真正想要的東西,他很難猜。
像是下定決心想要給顧苗一個真正的驚喜,許一帆動用了一些人脈,這天在翻雲覆雨之後,在顧苗全身乏力就要迷迷糊糊入睡的時候,原本喜歡把他圈在臂彎裏的許一帆突然松開了他下了床。身邊溫熱的觸覺驟然消失,顧苗勉強睜開眼不安地張望,等到許一帆回來的時候,自己使不上力氣的手指間多了薄薄一頁紙,看清的時候,顧苗難以置信地坐了起來。
像做夢一樣,這份寫着自己名字的錄用通知,來自一個在本地極有聲望的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