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中心隐ALL葉]天職

第6章 最棒的教員 (2)

，關于末日時代的資料卻并不多。

曾經有歷史學家對此進行研究，他們的結論是，如果沒有末日時代，那麽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的那個時間段，恐怕十次世界大戰都已經爆發過了。不過，如果沒有末日時代，那麽以人類在前地球時代末期的科技發展速度推斷，根本不會有後來的反拓荒戰争——因為外星侵略者根本打不過。

可想而知學生們對葉修公布的答案的反應：他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群起抗議：“這是耍賴！”“那可是一整個時代，一百五十年！”

葉修反問他們：“難道末日本身不能算是個大事件？”

這下學生們可都沒詞了。葉修安慰地走過去拍拍那個站着的男生：“其實你很不錯了，知識基礎很深厚很紮實。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學生有點喪氣地回答他：“我叫羅輯。”

葉修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接着說：“末日時代的人們，據說已經開始對星際戰術有所研究了。但是在末日時代，你們以為人類是靠什麽這麽頑強生活到的現在？用的全是陸軍的法子。對待變異野獸，就用陸軍戰術。對各種災害呢？廣挖洞深積糧，有所變通，但萬變不離其宗。你們倒是告訴我，你們沒辦法脫離重力控制時，飛船戰艦小飛車兒，全成了廢鐵一堆，你們怎麽辦？抓瞎？”

學生們面面相觑，有的人已經開始深思，但也有人仍然不服，舉起手來道出問題關鍵：“但是那是陸軍應該管的事！我們是星際軍，和陸軍本身就是兩個體系，各自分開，去參考陸軍的戰術作戰根本是某種程度上的思想僵化……”

葉修嘆口氣，走下去摸摸那個學生的腦袋把人按下去：“你們這些人怎麽就是不上道不明白！”

然後他轉過了身回到了臨時講臺上去，面對全講堂的人說道，“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什麽？末日時代的人們也算是在星際戰術有點兒雛形成就，但是臨了兒他們靠的還不是陸軍那些法門？陸軍的戰術是平面的，沒有星際的戰術來得精彩，這沒錯。”他說，馬克筆狠狠點了點牆上“戰術”兩個字，“但點動成線線動成面面動成體，放在戰争裏，說的是什麽？一個個個人的戰鬥，組成一條戰線！一條條戰線的進退配合，組成整個平面的陸軍作戰！後來的海軍，稍為立體了的空軍，完全立體的星際軍，他們的戰術最初都基于什麽？平面的陸軍戰術！”他把寫不出水來的馬克筆往地上狠狠一摔，“如果都像你們這麽輕視陸軍戰術，靠中央突破和步炮協同的那個，嗯，百花那邊的孫哲平和張佳樂，雙花嘛！照你們的标準，他們兩個也是思想僵化？然後怎麽地，照你們的标準，他們倆下一步是不是應該手拉手挎着小花籃上街賣花去了？”

講堂裏鴉雀無聲，與其說是一個人都不敢說話，倒不如說學生們和這裏的教師們都已經迅速進入角色，開始了自己的獨立思考。就連我，在被葉修初始的氣勢鎮住之後，也不由得開始思考起了陸軍的借鑒意義來。所謂基礎，就是最不可能一無是處的一樣東西。

葉修怒氣勃發的訓斥似乎只是假象，他很快就平靜下來，說：“嗯，給你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再一個問題等你們回答：接着舉出除我剛剛的話以外、我們需要學習陸軍戰術的理由。發散思維，天馬行空，能多離譜多離譜，給我想。”

能多離譜多離譜，這個詞重新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包括我。嗯，當然也不能太離譜，比如說有一天一個陸軍軍官突然執掌全國大權不會陸軍戰術的人全部處死這種鬼理由，當然不能說出來；實際上還是要往靠譜了想。但以我對葉修的了解，他這麽說的意思就是——這個理由不僅一般人想不到，而且，非常重要。

最後我看見最後一排的一個男生舉起了手。葉修立刻把他叫了起來，但那個男生沒有立即回答問題，而是先問道：“葉秋上将，您确定我要在這裏講嗎？”

葉修并沒有因這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而發怒，相反，他露出了微笑：“你說。”

那個男生似乎是要把關子賣到底：“這可能涉及到嘉世軍今後的發展機密，還有一些……并不太符合當下普遍觀念的東西，您确定要我說嗎？”

葉修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就憑你現在這句話，不用叫我‘您’了，直接叫我‘你’都足夠。”然後他大聲道，“今天這人在這裏講的所有的話，你們記着了啊，一句都不許洩露出去。都早就簽過保密協議了，知道制度吧？依樣畫葫蘆給我做。名冊在這裏，順藤摸瓜，誰露出去我斃了誰。”然後他快步走到男生身前，“你說。”

現在講堂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男生的一張嘴上。那男生毫不膽怯，面色嚴峻娓娓道來：“因為今後星際軍和作為傳統軍種的海陸空三軍要進行協同作戰，如果不互相了解對方的戰略戰術，那麽根本做不到有效協同。”

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駭得睜大了眼睛，然而葉修卻擰了擰眉，顯得有些不滿意：“是嗎？”

那個男生一直看着他的神色，此時，他終于笑了笑，沉穩地說：“倒也未必。”

葉修有趣地看他，問：“怎麽？”

男生開口便是石破天驚：“星際軍和傳統的海陸空三軍，融合。”

現在全場不僅能動一動還能開得了口的人，除了那個男生自己，只剩下葉修了。葉修呵呵一笑：“說下去呗。”

男生接着說道：“因為外星侵略者已經被打敗，短時間內不太可能卷土重來，要有第二波外星來客前來攻擊也實在有點天方夜譚。以目前我們看到的局勢而論，将來發生的戰争，更可能是發生在現在的榮耀聯盟成員國之間。即使沒有了外來的侵略者，也不可能有永遠的和平，這一天遲早會來。那麽，國與國之間戰争的最終目的在于什麽？資源。土地、水源、礦産……所有這些都是要被争奪的東西。用現在概念上的、單純的星際軍對此去進行戰鬥顯然是不理想的，因為星際軍原本的戰場在太空中，遠距離，強打擊——它的破壞力實在太強了，強到根本無法進行細節打擊。但我們總不能連将來我們要争奪的資源一起破壞。也就是說，最理想的方式是……”

葉修突然拿他桌上的戰術課本——現在所有人都早已忽略了它了——拍了一下那男生的嘴：“後面的讓我來說，你小子別繼續表現了，搶風頭。”

然後他回頭環視講堂裏所有的人：“都愣着幹什麽？表達你們對一個人的深切敬重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為他鼓掌，二是超越他！你們能不能兩項一起來！”

回答他的是暴風雨般熱烈的掌聲，和一大片“能！”的暴吼，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那個男生不驚不躁，緩緩坐下。

恰好在這時，板子被不合時宜地送到了。葉修立刻任性地從講堂後面走回講堂前，挂上板子準備接着講課。這次學生們的換位只用了一分鐘。

葉秋在板子上先寫了“星際軍”三個大字，又在其下寫了“陸軍”、“海軍”、“空軍”三個詞。轉過身來，他說：“剛剛那個男生說得相當好。沒錯。雖然我還沒有和上面說，但是我已經有了這方面的構想，那就是以星際軍為主體的星、海、陸、空四軍的一體化。理由你們剛剛都已經聽那個男生說過了，我來補充完最後：最理想的方式是，星際軍在具備了星際作戰的素質的同時，還應該具備海、陸、空其中至少一方面的素質。以空軍為例，如果我們有一支軍隊能夠同時具備星際軍和空軍的軍備和素質，并将兩者融為一體，我們就自動擁有了一支有着空軍視角的星際軍和具有星際軍視角的戰略空軍，可以跨星際直接對他國進行縱深戰略打擊！就算我們以和平為目的，建設類似于這樣的軍隊也有助于我們防備以類似方式進行的猛攻。那麽總而言之也就是說——”他将“星際軍”中的那個“軍”字用手狠狠抹去，又狠狠地往下畫了三條放射線，“星際陸軍！宇陸一體化！星際海軍！宇海一體化！星際空軍！宇空一體化！這就是我構想中預計的将來嘉世軍發展的大方向！這就是為什麽，”葉修這次把還沒寫完的馬克筆向講堂後一擲，所有人的視線跟過去，正中“陸軍戰術”四個大字，“我要和你們先講陸軍戰術！”

整個講堂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葉修又說：“我知道你們對此的輕視，說實在的吧，我也沒奢望你們第一節 課就自動重視海陸空三軍的戰術。不過現在你們總該明白了。下節課我們還是講這四個字。下課！”他說完，徑直走下講臺，我跟在他的身後，心裏消化着他剛剛在課堂上的爆炸性言論。路過剛才發言的那個男生時，他頓了一下，翻開課本看了看那個男生的名字。

“邱非是吧？”葉修笑着說，“我記住你了。”

“我也記住了你的一句話，”邱非直視他，稱呼已經改成了“你”字，“表達對一個人的深切敬重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為他鼓掌，二是超越他。我兩項都會做到。”

“呵呵。”葉修說，拍拍他的腦袋，“我等着你。”然後轉身出了講堂大門。我跟了出去，心裏暗暗記下了今天這番對話的一切細節。

出了門，藍天白雲。葉修走在前面，卻跟走在後面的我唉聲嘆氣：“唉，現在的小孩越來越厲害了。”

我手裏還拿着名冊，我翻了幾頁，找到了邱非的名字：“他才17歲。”

“後生可畏。我老了……”這個二十六七歲的家夥這麽看着天說。

我卻有另外的話要問他：“你這是……早就知道今天上課會出現的情況，所以才不備課？”

葉修回頭哈哈一笑：“我不做沒準備的事，也不做做了準備卻沒準的事。我記得你對宇宙戰機特別感興趣，來這裏前我特地幫你聯系了相關教員，你去不？”

我當然無法拒絕。

這堂課雖然不被允許洩露，但後來，葉修以此為藍本所提出的理論和構想還是被嘉世高層所接納，最終載入了史冊。後來我才知道，僅僅比葉修晚三四個月的時間，霸圖、藍雨、輪回、微草等國家都紛紛獨立秘密提出了與葉修相同的一體化理論，并與嘉世同樣以此為重心進行軍力建設。但它終究是葉修早于所有人提出的，領先的時間還不算短。由于葉修在板子上畫的那個“星際”下連“陸軍”、“海軍”、“空軍”的四點三射線圖形，這一理論最終被象形化，被形象地稱為“爪字理論”，成為星際軍發展史上的裏程碑。而葉修，則是它的第一位奠基人。

這些事情，2983年的我還并不知道。我唯一能夠了解到的是，葉修在後來的幾堂課裏，可謂真正的如魚得水。最能夠說明事實的一點是，從2983年9月2日晚上空降每6小時更新一次的投票榜《嘉世軍校，你認為最棒的教員》第一名開始，直至他從軍校離職的那一天，葉修就沒有一刻從這個名次上掉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