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棒的教員 (1)
關于本章登場的吳雪峰(對啦吳大大登場啦!)的設定:
姑且總結了一下:
1)在幾年後的彈幕上還能被觀衆誤解,那幾年前對他的誤解肯定更大。在這種情況下堅持和葉修打到退役,說明這是個胸襟寬廣的人。
2)提過他“用腦子打比賽”,“選擇最适合的狀況的打法”而不顧他人對自己的看法,那麽吳雪峰意志堅定,而且思慮周詳,加上年齡設定,應該可以說一句老謀深算?嘉世前三年是葉秋和他打下的,根據文中的描寫,可以說是葉秋銳意進取,吳雪峰堅實後盾,也就是一方沖鋒一方掠陣的組合。那麽無論表象性格如何,這個人內裏絕對沉穩。而且和葉修肯定交情不錯。
3)“經驗,意識,準确的判斷,精準的操作”,經驗豐富,謀定後動只在一瞬,眼光精到,思維應該也相當犀利能夠一針見血。
……然後呢!然後呢!卧槽!關于表象性格的說法一句沒有啊卧槽!于是只能勉強開個挂……
“吳雪峰是很出色的選手,如果沒有他,嘉世拿不到三個總冠軍。”蘇沐橙說。既然沐沐知道這句話,那麽肯定是葉修說這句話時她在場。如果是對記者說的後來宣揚出去,別人沒道理不重視作為三冠王的葉修的評價,至少不至于老魏不知道(大概)。那麽可能是在什麽情況下說出的呢?大膽猜測可能當時沐沐技術還不成熟因而對老吳表示了質疑,葉修告訴了她這句話。那麽我覺得這大概說明了葉修對吳雪峰的一種深層意義上的敬重乃至于深深的感謝。側面說明了吳雪峰這個人應該比較具有長者風範。當然,葉修這貨……連老韓都那麽叫了,和吳雪峰之間的相處模式當然不會只有敬重,在蟲爹文裏,看來再冷的人也有冷幽默一下的人性時刻,那葉修和吳雪峰的嬉笑打鬧現象應該還是可以說部分存在的?
……上段屬于真·過度腦補,但更多的作者實在分析不出來了……于是在以上設定的基礎上,把老吳設定成了一個穩重、深沉,但有時又爽朗、能放得下身段和葉修玩得開的人,當然由于作者的私心,老吳私下裏對老葉可能會有些不同。
萬一作者被原作打臉了,請摸摸我T T
如果在這章作者沒有寫出以上列舉的特質……都告訴過你作者很蠢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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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副官,說白了就是長官的秘書。由于葉修并沒有建立家庭,并且還堅決拒絕上面給他配備勤務員,只勉強留下幾個警衛,所以我的這個“長官的秘書”,實則也包括生活秘書在內。可能是長期在前線指揮作戰的原因,葉修的生活起居習慣極為惡劣,如果沒人催逼,他的餐點通常就是罐頭等速食食品,甚至有時忘記進食,而且晚上若不過12點他絕不會睡覺。
就這樣,我從一個自由自在的中尉變成了一個成天操心勞力的副官。自己被選中是出于偶然性,我對此感到惶恐,因此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把一切做好。不得不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才過了半個月,我已經能熟門熟路地整理文件,待人接物,以及在每晚11點時拖過葉修的輪滑皮椅,傾斜,把皮椅上的葉修倒到床上去。總之,不再有一點剛來時那副畏畏縮縮活像鄉巴佬進城的模樣了。同時,在表面上,我對葉修的敬畏的态度也在褪去。他簡直是在逼着人對他沒大沒小。
“嗯,你這不是挺行的嘛。”葉修這麽對我說。說這句話時, 他的手指間斜斜地夾着一根煙,煙頂上一點火光,袅袅的煙霧從中升起。
從走馬上任葉修的副官的第三天開始,我就已經試圖讓他戒煙了。但經過一個星期的攻防戰,我認識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只能放棄。我面對的敵人是史上最狡猾的戰術大師,這個人無與倫比的戰術能力曾用以戰勝無數侵略者、橫掃整片宇宙;而今則用于捍衛他自己的香煙。他曾經将煙裝在沒有筆芯的筆裏瞞天過海,也曾巧妙地使用過他辦公室窗外的滑輪;甚至在一切的煙路都被堵死時,他還試圖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斷臂者,将香煙纏在繃帶裏夾帶進來。當然,由于醫院不肯給他上石膏和夾板,他自己的僞裝又太不像話,計劃遂宣告失敗。最後他走投無路,幹脆直接攤了牌,抱着我哭了起來,抽抽噎噎地告訴我他不能沒有香煙。這影響實在不太好。我沒有選擇,只能把收繳的香煙還給了他,看着他破涕為笑、抹着眼淚走了。當然,等幾個小時後我發現了他垃圾桶裏的老朋友——一包胡椒粉,而他自己又是一副與先前的哀傷截然不同、滿不在乎的模樣時,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不過,在往後與葉修相處的諸多時日裏,我發現葉修雖然愛抽煙,卻絕非一個無煙一日不堪此生的人。他之所以會做出那麽多誇張的舉動來與我鬥智鬥勇,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沒有戰争,沒有假期,軍事重地禁因個人原因使用網絡,他非得呆在基本沒什麽東西的辦公室裏,他想找點事做。他太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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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雖然銜至上将,萬人景仰,但葉修真的很閑。深究其因,他雖聲名顯赫,但并不受他的同事與政府方面所喜,故而并沒有太多實權與事務,倒是分了許多給他的下屬。直到我到了他身邊工作才知道這一點:盡管從反拓荒戰争中脫穎而出的各國戰争英雄們幾乎都喜歡葉修或對他抱有相當的好感(當然,他們不一定會承認);但其中卻至少不包括嘉世自己的大部分将領們。葉修,和他的大多數同僚,相處得并不和睦。這幾天裏,葉修和劉皓等幾個同僚都曾分別進行過全息通訊,但我看得出來,他們要麽是例行公事的平淡,要麽就是虛以委蛇的親熱。我看不出友誼的蛛絲馬跡。
和葉修一起工作生活了半個月的經歷已經足夠讓我覺得,個中原因大概并不在于葉修本人。葉修并非那種高能力低情商的高傲天才。與葉修每每看似懶散而漠不關心的神态相反,他對人情的體察與他對戰局的體察同樣細致入微。葉修有時雖然會讓好些人想揍他,卻不會真正讓人感覺不舒服。他是個拿捏分寸的高手,懂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也擅長把握在何時怎樣留出餘地讓人慢慢回味醒悟。只是一切都被葉修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給遮蓋了;如果葉修是一個睿智的哲人形象,或許更多人便能察覺到他在這方面的特質。
或許是對偶像的偏愛吧,總之從那時起我就這麽偏向着葉修了:我實在無法想象這麽一個人會主動和人結下梁子。所以問題出在他的同僚身上。結合我和他初遇的情況,如果我們那時的五個人都是陰險狹隘之輩,那麽因此不喜歡乃至厭惡他卻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也是非常自然的了。
但其實不止于此,他們不喜歡葉修,實則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我們馬上就會提到。
2983年8月末,葉修的辦公室裏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葉修和往常一樣,處理完薄薄的文件後,便用嘴唇夾着根煙趴在寬大的辦公桌上裝死。我對此見怪不怪,只是把他那百餘張薄薄的文件整理好,放在辦公桌的右上角。
這時,門被突然敲響了。葉修微微擡起頭向外面嚷道:“進來!”
門鎖徒勞地轉動幾下,看來是已經鎖上了。葉修側着頭趴在桌上瞄了我一眼,那眼神裏頗有一些“去開門,毋寧死”的意思。這也在我的職責範圍內,毫無争議,我去開門了。
門才打開一條縫,葉修軟趴趴的聲音便從我身後傳來:“歡迎老吳同志滿載而歸。”
我還在疑惑,門已經打開了。我的面前幹練筆挺地站着個軍人,眉目爽朗,軍帽肩章風紀扣,一樣不少,齊齊整整。他朝我點頭微笑了一下,走進辦公室,來到葉修的辦公桌前,接着靴跟響亮一并,一臉嚴肅朝桌上趴的葉修铿锵有力地行了個軍禮:“報告首長!嘉世星際軍第C集團軍群司令兼嘉世首都軍區司令吳雪峰前來報到,請首長指示!”
桌上糊着的葉修看着有多懶散,桌前站着的吳雪峰就有多精悍,兩下裏形成鮮明的對比。
葉修總算賞臉擡起頭,脖子以下動都不動,對吳雪峰說:“要指示啊?去,把外面的東西給我拿進來。”
吳雪峰臉上帶起一絲無奈的微笑,然而接着他聲震山河地吼了一聲:“是!!”再一個标準的後轉,居然踢着正步走到門外去了。
葉修差點被這聲猛的給吓得從桌子上滾下來。他右臂撐起上半身,對門外吼道:“吳雪峰!你說人話!”
這時踢正步的刷刷聲從門外傳了進來,葉修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接着對門外高聲吼:“也幹幹人事!”正步聲立即停了下來。緊接着,吳雪峰滿面笑意地提着一大包東西從門外走進來,腳步輕快,說:“還是這麽總愛揭穿別人給你的驚喜啊。”
葉修撐起身子盤腿坐在桌上,擡頭看着吳雪峰:“來訪能來得連我都不知道,門被鎖上打不開連叫也不叫一聲,再想想我回來半個月你話都沒來說一句,想都知道是你要來給我個驚喜嘛。別灰心,下次努力,機會還是有的。有什麽好東西先拿出來給哥過過目。”
吳雪峰忙着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上,邊說:“你比我小五六歲呢,不怕把自己叫老了?”
“多新鮮哪,你這官職和軍銜還有臉管我叫首長了,我自稱聲哥怎麽地?”葉修說,邊看着吳雪峰拿出來的東西,邊做出一臉嫌棄的樣子,“老吳啊,虧你這麽大官,就用這點寒酸貨打發哥?……等等,老吳你擺一圈幹嘛呢?”
吳雪峰頭也沒擡,在桌上一路繞着葉修把帶的禮物擺過去,一邊答道:“報告首長!給我家小孩兒抓周呢!”
葉修等着他擺完,雙手大大打開到身後,然後雙臂一合身體一伏,重新趴到桌上,一圈所有的禮物全被他卷進懷裏,眯縫着眼說:“抓你妹周,全是我的。”
“是是是,全是你的。”吳雪峰一邊應道,一邊摘下軍帽扣在葉修的頭上,軍帽有點大,葉修被連同軍帽摁着腦袋掙紮:“幹嘛呢,看不見了!”
我在旁邊已經驚呆了。這就是吳雪峰?
吳雪峰的大名,對我可謂如雷貫耳。在2983年的嘉世,只要你知道葉秋,就必定不會不知道吳雪峰這個名字。
從行星鎖鏈戰役以前,也就是葉修任嘉世第12軍軍長時期,吳雪峰就已經在葉修麾下,是其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可謂葉修前期最可靠的助力。2980年,葉修從總參裏被放出來擔任第三集 團軍軍長時,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把吳雪峰調到他部下任軍長職務。
蒼鷹戰役以後,吳雪峰也開始進入榮耀聯盟高層的視線。沒人懷疑葉修的眼光,吳雪峰在2980年年中進入聯盟總參任職,出來後立下累累功勳,勝利女神戰役後他一路建功,恰好彌補了那時葉修的空白,并因此在戰後身居高位。
前些天,就算能看出來關系不太愉快,葉修和他的同僚以及嘉世政府方面總算還有過聯系;而吳雪峰幹脆連個字都沒給。我早前還暗地裏揣測,莫非葉修和吳雪峰貌合神離,甚至于已然反目?幸而我最終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來。現在看來我真的多慮了,他們的情誼确實非同一般。謝天謝地。
“這就是你新選的副官?”吳雪峰問。看來話題已經轉移到了我身上。我立即回過神,剛打算并靴跟吼出聲,就被葉修把嘴捂住了:“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你可是我的副官,怎麽能跟着外人一起不說人話不幹人事,成心膈應你長官呢?”
我理直氣壯地回答他:“吳雪峰元帥是外人嗎?”
“當然不是!”吳雪峰樂了,走過來拍拍我的肩,“就沖你這句話,今後你有事,只管跟我說!”
葉修恨鐵不成鋼地一嘆:“吃裏扒外,沒用的東西!”
我只當沒聽見。
但是此時,吳雪峰突然很生硬地換了個話題。他認真地看着葉修說:“說真的……你為什麽一再拒絕元帥軍銜?”
我一驚,連忙豎起了耳朵。這談的可不是件小事。
自反拓荒戰争中期,最後一位老元帥戰死後,直至戰争結束前,嘉世也未再授元帥軍銜。但戰争結束後,嘉世決定打破此例,大封有功之臣。在嘉世的計劃裏,暫定授十人元帥軍銜,其中傳統兵種海陸空各一人,星際軍七人。首當其沖者自然是葉修。
不管這個計劃是不是這麽“暫定”的,不管還要做出什麽重大變動,每個人都認為,葉修是當定這個元帥了。
然而葉修又一次讓每個人大跌眼鏡了,他向軍委會提交了一封言辭委婉的推辭信,不過意思很明确:哥就是不當。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葉修上道,還知道假謙虛假推辭,傳出去也好聽。嘉世軍委會的大佬們會心一笑,回了他一封言辭懇切的信,駁回了他的推辭,原計劃不變。
但葉修的下一封推辭信馬上來了,言辭比軍委會更懇切,詳細列舉自己不宜領元帥軍銜的理由十四條。
好吧,小夥子,玩禮節,看看我們誰比誰能磨。軍委會諸位微笑依舊,将葉修的十四條理由逐條批駁,順便洋洋灑灑給葉修再列了他必須接受元帥軍銜的理由十五條,壓葉修一頭的同時還湊個整。
結果葉修連一分鐘也沒耽擱,據說是軍委會的信剛寄出去,葉修的第三封就到了軍委會諸位的案頭。
軍委會又耐心地給他回了第三封信,大概是認為事不過三,三辭三請,足夠傳為美談,葉修也該消停了。
然而葉修沒有消停,第四封信接着送到,打死就是不幹元帥,其信末還附了三個字母“TBC”,看架勢似乎是預備長期抗戰。
軍委會的大佬們再也坐不住了,甚至不惜纡尊降貴,派代表親自登了葉修的門。沒人知道他們在房裏面談了些什麽,總之代表無言而回,軍委會毫無辦法,只得将十位計劃授銜者改為九位,讓第二位的吳雪峰補了葉修的空。可能是出于一些小小的報複心理,他們把相應的要職也給了吳雪峰,葉修則位高官閑,好不清靜。
葉修沒有接受元帥軍銜的消息在正式授銜儀式上根本瞞不住,并且立刻在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軍委會方面早有準備,在當天迅速公布了全部葉修與軍委會關于授元帥銜的信件原件照片,以此自我澄清:并非嘉世官方忽略了這位最大的功臣,而是功臣自己堅辭不受。嘉世人民偏愛他們的頭號英雄,輿論立刻轉向,對政府忘恩負義的一面倒斥責立即轉為對葉修淡泊名利的一面倒頌揚,葉修的聲譽之盛反而再創新高。
然而純樸的嘉世人民并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給他們的英雄帶來了什麽。 對于政府而言,民衆态度的轉變之速态度之異,讓他們感到了不平與危機,後人大多認為正是這個原因讓他們默認了對葉修冷藏的決定;而軍方呢?被駁了面子的軍委會自不必說,以受封的九位元帥為例,可不是每個人都和吳雪峰一樣胸襟寬廣、與葉修交情過硬的。千辛萬苦成為元帥,卻成了不光彩的陪襯的感覺并不美妙。更何況他們之中,對葉修之前取得的成就心懷妒忌者也大有人在。
此時在我面前,面對吳雪峰帶着勸說的疑問,葉修只是微微一笑:“老吳,你應該知道,即使我現在選擇當這個元帥,也不可能讓他們對我的不待見減少一點兒,他們會更讨厭我才是真的。”
“但他們已經不喜歡你了,也不用在意讓他們更不喜歡一點。你根本不在乎什麽權力,這個我們可以直接不讨論,但元帥福利優渥,從補貼金到配備的警衛員勤務員私人醫生都不會少,你不願意還能退回,出行方便,假期更多,我是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有什麽理由不答應。”吳雪峰尖銳地答道,“況且如果你當了元帥,職權上必定要有同等的變動調配。一旦發生了什麽,你至少會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自己。”
葉修呵呵一笑,從懷裏的禮物中挑出一根棒棒糖,邊含邊說:“老吳,你還是沒明白。這個元帥,我不是不想當,而是不能當。想聽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理由告訴你。”
吳雪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一擺手:“算了,我可不想聽。中了你的圈套欠下人情債,剩下那可就不只是做牛做馬那麽簡單了,吳某人敬謝不敏。”
“還吳某人呢!”葉修打蛇随棍上地嘲笑他,“大官當久了真不會說人話了?”
“見人說人話嘛。”吳雪峰笑道。
“不過能看穿我要拜托你辦事的意圖,你也不錯了。”葉修毫不慚愧,“到手的秘密你不要,該麻煩你的事兒我這兒可不會少。老吳,我想去軍校當教員。”
心不在焉地一遍遍整理着文件的我聽到這兒,把手裏的紙張撒了一地。
“別緊張啊小月月!”葉修探頭向我笑道,“不會丢下你的!”
我甚至顧不得讓他別那麽叫我,也真想告訴他我不是在想這個,但是我那時對葉修帶來的震驚還沒有足夠的抵抗力,以至于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為什麽那樣驚訝?只需要一個事實便足以解釋:葉修是一位上将,只要他願意,随時可以成為嘉世第一元帥;而嘉世當時最高級別的軍校——嘉世星際軍軍官學校的校長,在2983年時按規定僅是由中将擔任的。
看來這個提議太過富有跳躍性,連吳雪峰也不由得驚訝了,問:“你要去軍校當教員?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葉修笑道:“說得突然,想了很久。這幾天待在辦公室我都閑得冒泡,咱們要善于适應,總不能高不成低也不就。我要求不高,一個普通教員的位子就行。當然,不能是搞體力活的。”
吳雪峰想了想,也笑了:“主意不錯。軍校教員沒利沒權,你去了給他們培養人才也不用再吃他們的閑飯,那些人求之不得,肯定不會拒絕。你的能耐和聲望都綽綽有餘,教員又在軍校食宿,誰給你小鞋穿,軍校師生第一個不答應。如果認真要為難你那什麽職位都阻止不了他們,還不如就去當算了。”
葉修哈哈笑:“知我者老吳啊。那你是同意了吧?”
吳雪峰一口應下:“當然沒問題,但信得你自己寫,我只負責轉送。”
葉修說:“那我還不如直接打個電話去呢。我直接聯系的話,無論他們是什麽意願,最後都要給我打點折扣。所以還是你轉告吧?”
吳雪峰說:“好。嘉世星際軍軍官學校?戰術教員?”
葉修點頭,又說:“反正我要怎麽上課應該都随便我的吧?”
吳雪峰笑:“怕是校長都得跑來跟你要簽名。行了,這次出來時間也夠了,我該走了,有事聯系我。”說着拿起葉修頭上的軍帽蓋在了自己頭上,葉修跟他說了聲再見,吳雪峰揮揮手,便非常自然地出門了。根本沒有一點老友久見新別的模樣,如果要我形容,簡直就像兩個室友其中一個要去樓下轉一圈,另一個忙着做別的事兒順嘴道個別似的。
葉修朝我這邊回過頭來,說:“小月月啊,我發現你今天副官當得前所未有的好啊,幾乎沒見你說什麽話。”
我終于能夠開口,卻顧不上糾正他對我的稱謂:“是真的嗎,将軍?我們真的要去軍校了?”
“當然。”葉修說,“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可就太多次了。”我說。
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軍委會似乎對此喜出望外,甚至沒有花上幾天時間,不但批準了葉修的請求,連剩餘事務也一并替他處理好了,甚至接送計劃都連同教員資格證被一并寄了來,生怕他反悔。
葉修在9月1日晚上抵達嘉世星際軍軍官學校(其後為簡略,将直稱其“嘉世軍校”),他很低調,但他總不可能一個人也碰不到。軍校生們不是好弄嘴舌的人,但這次到來的人是他們所有人所共同為之狂熱的。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個小時,軍校裏就傳遍了。
幸而嘉世軍校的學生號稱是學生,實則都是嘉世軍中下級軍官裏精英中的精英,素質優秀,紀律井然,這才沒有在我們入住當夜發生暴動情況。
我們住在軍校裏環境最好的地方,視野開闊,景色優美。我看到葉修一進門跨上了沙發,打開壁電視,調到全息模式開始看了起來。按照日程安排,他明天下午就得講課去了。我見他半點沒有要為明天備一下課的意思,便問他:“明天你不是有課嗎?真的不需要準備?”
他換了一個頻道,說道:“不用。戰術教員的名頭,客座教授的待遇,我随便講點什麽就行。”
因為當時我對他的了解還并不透徹,因此我對他的此種表面上不負責任的态度并不贊同。畢竟他的學生們可是嘉世星際軍将來的希望——嘉世星際軍所有候補軍官、年輕的職業軍官及參謀軍官們中的頂級精英。在我第三次要求他前去備課之後,他看了我一眼,把電視關上。我興奮地以為他終于妥協了,但接着葉修把沙發靠枕往腦袋上一捂,還沒用一分鐘,居然就這樣睡着了。
你們可以想象我在發現此事時是多麽無奈了。看在他今天換了個新環境需要适應的份上,我決定饒過他,把他臉上的靠枕搬開,為他蓋上被子。
順便一提,當天晚上嘉世軍校校長派的代表敲響了我們的門。軍校編制人數除我們外包括校長在內共332人,我不得不告訴他,葉秋上将因疲勞過度正在睡覺,并沒有精力進行如此多人份的簽名;況且,希望他們記得,身為嘉世軍方第一人,葉秋的筆跡是不能随意散布出去的。代表顯得很失望地走了。
第二天下午,葉修的戰術課在嘉世軍校第一講堂開講。這門課的授課地點原定在嘉世軍校可容納千人的大禮堂,葉修嫌缺少講課氛圍,最終将地址遷至第一講堂,用他的話說,“力求過足教師瘾”。
瘾确實不能更足了。作為他的副官,我一直陪同在他身後,有幸享受了一把被校長和戰術培訓處的諸位一同拱衛入門、甚至連講堂的窗戶上都擠滿了學生的夢幻場景。除了本該在此上課的指揮管理班、戰術訓練班外,計劃外人員來了不少,比計劃內人員足足多出十幾二十倍。第一講堂兩百人的容納量在迎接葉修的陣勢面前顯得如此可憐。
校長将葉修送上講臺後就回到一邊去了,他也要一聽這位傳奇的第一次正式授課。我則站在講臺邊緣靠後的地方,以便有何突發狀況能夠及時反應。
葉修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講臺中央。看在滿講堂的嘉世希望的份上,他沒有把煙帶來。學生們看起來很緊張,我看到甚至有人胸膛鼓鼓的,臉漲得通紅。那是興奮得屏住呼吸的表現。
葉修毫無形象地坐上了講臺,曲起一條腿,另一條垂在臺下蕩來蕩去。屏住呼吸的人氣息不穩,氣息正常的人呼吸一滞。
然後葉修拿起桌上的簽到表,自顧自地翻道:“嗯,很好。該到的都到了。”然後他擡頭環視一圈,“嗯,不該到的也到了。總體安靜,氣氛不錯,那麽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接着,他手一撐跳下講臺,走到牆前。牆上配備了壁電視、全息顯像教學儀等先進教學設備,然而葉修皺了眉頭。他轉頭高聲問一邊的校長:“板子呢!怎麽沒板子!”
“報告!”校長立正敬禮,就算名義上是葉修的上級,但葉修的上将軍銜和嘉世軍規一起擺在那裏,何況對這個人敬禮校長可謂絲毫不虧:“沒有板子!但壁電視在編輯功能下有類似職能!”
葉修朝他擺手:“全拿電子設備上課有什麽意思?沒板就去找,快給我拿來。這段時間我不白等,”他說着,從自己包裏拿出一支粗大的馬克筆,對臺下諸位已經有些傻眼的學生們道,“就在後面的白牆那兒給你們上課。白牆重新粉刷的費用就我承擔了,我善良吧?”
接下來是長達三分鐘的大換位,這還多虧了軍官精英們訓練有素。我跟着葉修從講堂頭走到講堂尾,給他搭上臨時講臺。再過十秒,葉修成了在嘉世軍校校史上第一個公然在牆壁上亂塗亂寫的人,他在牆上寫了這樣幾個大字:陸軍戰術。
我目瞪口呆。以嘉世軍校諸位學生素質之高,看到此也不由得輕微地騷亂起來。
葉修寫完字轉過身,笑道:“怎麽,你們有什麽不滿麽?”
下面立刻安靜了,然而葉修對此并不滿意。他說道:“有不滿的就說出來!說出理由!你們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們在想什麽?等等,那邊的,對就是你,看你校長幹什麽?戰場上有校長給你看嗎?全都開口,暢所欲言啊,長着嘴用來給你們喝西北風的?”
校長在一邊無奈地向學生們點點頭。見此,終于有一個學生鼓起勇氣,喊道:“應該上星際戰術!”
此例一開,可謂開閘放水,學生們立即跟着叫道:“對,就該講星際戰術!”“講講蒼鷹戰役吧!”“勝利女神戰役也該講!”
我在旁邊聽着他們的話,雖礙于所處位置不能高聲附和,心裏卻也是深深贊成的。不管怎樣,在星際軍校講陸軍戰術,實在是……過于特立獨行了。
葉修耐心聽着底下的嘈雜,直到學生們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這才接着說道:“所以你們都認為學習陸戰戰術沒有必要是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每個人智商都不低,知道這句話不僅僅是只要回答“是的”就能完事。
葉修卻沒讓他們繼續沉默下去,他突然換了個貌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誰來告訴我,人類有記載以來最大批量的人才損失事件是什麽?”說着他順手點了前排一個文弱的男生起來回答,“對,就是你,說吧。”
那個男生立正,喊了一個“是”字後開始闡述自我觀點:“報告,就我個人的想法,我認為是前地球時代,1943年1月7日,尼古拉·特斯拉逝世!”
葉修立刻道:“以後所有人在課堂上都不準行軍禮喊是喊報告,不然就給我出去。一身雞皮疙瘩。這是最後一次啊。”然後又點評那個男生的回答,“不錯,日子記得挺清楚嘛?不過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們講的是大批量。”
那個學生堅持:“我覺得他可以比得上大批量。”
葉修不和他多做糾纏,直接限定了标準:“三個人以上。”
這次那個學生冥思苦想了一會兒,不甚确定地給出了一個答案:“後地球時代,2713年5月23日,生物學聖殿崩塌事件?”
“有點靠譜,”葉修點點頭,“接着想想,說不定能對呢。”
在敬佩那個學生博聞強記的同時,我也不由得在心裏埋怨起了葉修。這種見仁見智的事情,哪兒有個準?
最後那個學生又勉強說了幾件,統統被葉修搖頭否決。其他學生也被引起了興趣,紛紛亂猜起來,但是還是沒有一個中标。最後葉修公布了答案:“2420年到2570年,末日時代。”
為了防止讀者們中有對那段歷史不太了解的人,這裏要贅述幾筆反拓荒戰争以前的歷史。末日時代,在如今已經成為了衆多科幻小說家所最感興趣的歷史背景之一,是人類有記載的歷史上最為撲朔迷離的時代。據對此僅有的資料文獻記載,對于整個地球,那是突然降臨的末日。
從2420年起,似乎是要把過去在人類身上經受過的苦難一次性還給現存的所有人類似的,地球上各類氣象、地質等等災害開始頻繁爆發,人類內部也開始了饑荒和瘟疫,生物變異危害人類……所有的災難幾乎都在一夕之間發生。但是人類确實足夠頑強,他們的大腦對環境的适應能力一流,一百五十年的末日時代過去,人類的人口從百餘億下降到了十幾億,但是,總算是安全了。以這一百五十年為界線,人類蝸居地球的歷史被劃分為前地球時代和後地球時代。末日時代的人們深知什麽對他們最為重要,他們不惜用一切代價保護的前地球時代的知識財産流傳了下來,為幾乎是從零開始的後地球時代的人們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但相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