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心裏太郁悶,說出來會好過一些。
一起來的那個小太監提前回去了,現時她一個人無精打彩地往天龍宮走去。一路上,滿眼都是綠油油的小草兒,兩邊的花壇裏彩色的花兒争相怒放着。
她其實是極喜歡春天的,春天是那樣的充滿了生機和希望,可是,今年的春天,她卻被困在這籠子裏,什麽都做不了。
她的江湖,錢莊,娘親都離她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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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飛雲宮出來,一路中磨磨蹭蹭,好不突然捱到了禦花園附近,正要繞開時,就聽到了一把諷刺的聲音。
“喲,瞧這位是誰呀?”
雲雪裳擡頭一看,不遠處有一只八角飛檐的涼亭,亭子裏坐了好幾位花枝招展的女子。
其中有兩個她認得,那時候和惜貴人的關系不錯,似是叫柔美人來着,還有幾張面孔倒是新鮮得很,想來是安狐貍新娶的老婆吧!
這麽多這麽多的老婆,怎麽就沒把他壓榨幹喽?還讓他如此有精神,天天來折磨她?
“娘娘問你話呢,你這奴才為何不跪下?”一個宮婢氣勢洶洶的斥責道。
雲雪裳懶得和她們計較,一群胸大無腦的蠢女人罷了,天天帶着她們一起聞血羅煙,還喜滋滋得找不着北。跪下去,給幾個女人磕了頭,那些女人臉上便露出一些得色來。
畢竟,這可是曾經安陽煜心尖上的人呢!尤其是柔美人,新近晉封了柔妃,如今雲雪裳還跪在她們的面前磕頭,那積攢多日的怨氣散開去,心裏舒服極了。
“起來吧。”柔妃伸出蔥一般鮮嫩的手指來,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一撫,嬌聲說道:
“本宮累了,先回去歇着,妹妹們慢慢玩吧。”
說着,便扶着宮婢的手,慢慢站起來,往園子出口走去。大家見她無意為難雲雪裳,也就讓她退開了。
這麽好運氣?難道真是天上的神仙聽到了自己的祈禱?沒幾步,有個宮婢匆匆追上來,拉住了她,輕聲說道:“雲姑娘,柔妃娘娘請你過去一趟。”
柔妃?雲雪裳怔了怔,菩薩難道走親戚還沒回家?硬是聽不到自己這麽悲慘的呼聲?記得剛進宮時,那晚狩獵,這柔美人就和惜貴人一起說過,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整治自己!慘了!如今誰還能救得了自己?
硬着頭皮,她一路跟着那婢女到了園子的另一個僻靜的亭子之中。不料,剛走到,那柔美人便快步迎上來,笑吟吟地說道:“姐姐這裏坐。”
雲雪裳楞住!奇怪,這女人怎麽這麽和善?雲雪裳依規矩行了禮,這些女人面美心狠,不知道打什麽主意呢!
“姐姐不要怕,妹妹只是心裏悶得慌,想和你說說話。”
柔美人笑着,拉起了她的手,一起坐到了那石桌邊上,她那柔軟的小手擱在雲雪裳的手上,她只覺得一身汗毛都在倒豎,這園子裏的習習和風此時吹到身上,也讓她覺得是陰風陣陣,涼得讓人不自在。
“姐姐,你我們姐妹中,是跟在皇上的身邊最久的人了,雖然……可是皇上依然讓你在他的身邊,姐姐能否……教教妹妹,如何才能讓皇上高興一些?”
柔美人左右看了看,終于扭扭捏捏地開了口。
雲雪裳怔了一下,就為這事?如果告訴她真相,她會不會被吓死?
柔美人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不願意,便站了起來,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搖晃着,模樣更加楚楚可憐。
“姐姐,你同情同情妹妹吧,這後宮中,若得不到皇上寵愛,生不了一兒半女,這一輩子就……”
雲雪裳心裏直發笑,她也想同情這女人!她甚至希望這些女人快快gou引了他去,最好日|夜不停地輪番地找上他,讓他累得動不了,讓他沒精力再來折磨自己!
還有,他本就是se狐貍,說不定他會為此而心花怒放,一時高興,放過了自己也不一定?
她眯了眯眼睛笑了起來,對着柔美人招了招手,柔美人立刻俯下身來,邊聽,邊點頭,那臉上漸漸紅得像最豔的玫瑰花兒一樣。
“這樣,真行麽?”聽完了,柔美人便遲疑着問道。
“反正也就試試,不信再換法子,柔妃娘娘天生麗質,皇上一定會喜愛的。”
雲雪裳笑吟吟地站起來,福了福身子,告退離開。
“這小sao貨,不要臉的lang蹄子,難怪皇上離不了她!”柔美人變了臉,恨恨地扭着手裏的帕子,那臉上的紅潮卻越來越比玫瑰的顏色還濃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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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
雲雪裳趴在書案上畫了一會兒畫兒,又摸出了一支笛子嗚嗚咽咽地鬼哭狼嚎了一會兒,惹得那院子裏的太監宮女們全掩上了耳朵,她卻掩着嘴笑了起來。
笛子這玩藝兒,吹得好,便是仙樂,吹不好,那便是讓人痛苦抓狂的魔聲。
雲雪裳精通琵琶和古琴,對笛子卻總是把握不好,偏她又喜歡做神傷之曲,所以她的笛聲便是魔音中的魔音。她最希望有天安狐貍睡着了,她鼓足勁吹給他聽聽。當然了,前提就是她得練成淩波微步那絕頂輕功,一步可以飛出皇宮外,讓他抓不着自己才對。
放說回來,若沒有安狐貍,自己在這裏的日子還真是悠閑,像個人
過的日子。
自中了那七夜之媚之後,這裏的人似乎對她的态度稍微緩了些,除了順兒因為那天摔跤的事有時候瞪她兩眼之外,再沒人支使她幹活。吃的喝的,都恭敬地給她送到屋子裏來。只要不想那些煩心事,這日子倒真是過得舒服!
“皇上回宮!”
長長的聲音穿破了靜寂的夜空,在瞬間擊碎了她的快樂。
安狐貍回來了!她跳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關緊了門窗,吹滅了蠟燭,然後躲到了門後面,一直等着那一大堆悉悉索索的聲音進了他的寝宮,才了出來。
從窗戶悄悄往那邊看過去,那邊燈火通明,不多會兒,便響起了傳膳的聲音,他還沒吃晚膳麽?這會子,就勤政到廢寝忘食的地步了?
聳了聳肩,還是去睡覺吧,想來今兒晚上沒樂子可言了。
剛想轉身,就看到又有太監匆匆地往他寝宮裏跑,不多會兒,又跑了出來,往宮門外面跑去。
出事了麽?
眨了眨眼睛,身子更湊近了些,盯着他殿外的情形。不多會兒,那太監便領着一個穿着大大鬥篷的人走了進來。
撲哧……是柔美人!
雲雪裳立刻就笑出了聲!這女人動作真快!
也對,有錢能使磨推鬼,柔妃家境殷實,加上這回其父親又在安陽煜親政的事上立了功,受了不少封賞,這麽點子東西,還是能立刻尋來的。
安狐貍,晚上好好享受吧,今兒晚上,你定是沒空來找我的麻煩了,我可以安心地睡大覺!趕明兒,我便把這法子在你的那些娘娘美人中間廣泛傳播,讓她們都來好好“服|侍”你!
☆、皇上,您流鼻血了【97】
雲雪裳在睡夢中的時候,都是眉眼彎彎笑着的,甚至還笑出了聲!
夢裏面,她坐在堆得白花花的,小山般的銀子上面,她的錢莊開得那麽多,那麽大,大越國,赤月國都有她的分號,就連安狐貍也得看她的臉色,來找她借銀子花。
她越想越高興,不由得就在那高高的銀山上面站了起來,擡手,扭腰,跳起了舞。興之則舞,多美好的日子呵!
可是,圈兒轉得太急了,她居然一個不穩,從銀山上跌了下來……
撲嗵…刀…
重重地一聲,身上一陣疼痛!
夢裏摔跤也會痛嗎?她睜開了眼睛,摸着摔得痛極了的屁*股,看向了天花板。自己住的房間,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奢華了?那金色的大頂,金色的垂幔,那游龍戲鳳的紋飾……慢着,她不是在作夢,她在安陽煜的寝宮裏!兩名太監把她扔到了地上,便轉身出了寝宮恍。
雲雪裳連忙一咕嚕爬起來,稍垂眼簾,“怯怯”地看向了前面那搖椅上、吱嘎吱嘎搖着椅子,閉着眼睛休息的男人。
不是有柔妃了麽?不是去翻|雲覆|雨了麽?怎麽還有空來找自己的麻煩?
“換上。”
一件緋色的裙子丢過來,不偏不倚,丢在她的身上。
可是,他分明是閉着眼睛的,怎麽也能丢得如此準?她低下頭,看着手裏這薄如蟬翼的紗裙,太透明,紗下的自己手上的肌膚清晰可見,裙上又有三朵豔麗的桃花,巧巧開在女子那三處美妙的地方。
她心裏暗道了聲不好,目光斜向了榻上,柔妃正如同一灘泥般躺在那裏,錦被就蓋在她的身上,再細聞,這大殿裏彌漫着一股龍涎和麝香混合的味道。
天作證,她可沒讓柔妃用這樣的香,只是教她穿這衣,還有虹姐曾經教她的,在床上的那些招式……
“換上。”
他的聲音嚴厲了些。
雲雪裳依然沒動,這又關她何事呢?她教他的嫔妃們讨好他,讓他快活也不對麽?
見她倔倔地站在原地,安陽煜惱火地站了起來,負着手,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七夜之媚,她明明以為是他下的藥,恨他恨得要命,晚上又難受得要命,可是,她硬是硬扛了過來,不肯向他低頭,不肯找他要解藥!如今,居然還有了這樣的膽子,教後宮的妃子行此……她哪裏學來的這些手段?
柔妃一進來,便慢慢地脫下了鬥篷,滿室都是那誘人的香,那紗裙下面,美妙的胴體确實引起了他的幾分興趣。
有時候,女人主動,男人确實是享受的。
可是,越往後,他越覺得不對勁兒,這香分明是催qing用的!他最恨女人在他這裏耍手段,可是見她的樣子也越來越迷糊,便點了她的睡穴。
召來人一問,才明白這馊主意便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給柔妃出的!虧得他下午還傻巴巴的聽了順兒的建議,說什麽和她的關系應該先緩緩,讓她去了解一下他才對。所以他才讓她去了他的飛雲宮,那個除了她、沒有別的妃子踏進去過的地方,讓她看了自己小時候那些“寶貝”!
可是這女人幹了什麽?給他的嫔妃們上起了“閨房”課!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燭光映在他的臉上,模樣有幾分猙獰起來。
雲雪裳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倒退了一步。
“小貓兒,你倒是真關心朕的……生活,既然你如此熱衷于當奴才,朕已經給你想了一個好差事!從今天起,你便是朕的寝|奴!”
什麽破差事,什麽爛名字,好難聽,寝|奴!
雲雪裳的臉慢慢漲紅了起來,這個該死的安狐貍!沉默了一會兒,她擡起頭來,咬了咬唇,聲音裏帶了祈求的意思,輕聲說道:
“皇上,您老人家日理萬機,為國事操勞,奴婢只是想為皇上分憂解愁而已,讓皇上晚上也過得快活一些。”
“所以啊,朕才給你這個為朕效忠的好機會!從今天起,晚上你便穿這個守在朕的這個門口!白天,更不得出你的房間半步!”
安狐貍,我恨死你了!
雲雪裳的手暗暗用了力,緊緊地揪着那件紗裙。
“朕數十下,不換,五十大板!弄壞了一點,打二十大板!”
他的聲音立刻鑽進了她的耳朵,震得她一陣耳鳴。
她身上的傷才剛剛好呵!再打,小命真要丢在這皇宮大院了,她娘親今後靠誰呢?安狐貍,我和你誓不兩立!
雲雪裳漲紅了臉,一把扯開了自己身上的盤扣,脫下了罩裙,正想把這不是裙子的裙子套在了中衣之外時,安陽煜卻伸手拉住了她中衣上的衣帶兒,只輕輕一下,這衣帶兒便散落開來。
自然,裏面又是一件白du兜,自然,這回子上面不敢再繡沈璃塵了,只一支海棠俏然而立。
她承認,她是真的怕死怕疼怕挨打的人!
所以,她是做不了俠客,只能作俠客老婆的那種人!
“小寝|奴,你讓柔妃怎麽穿,你就怎麽穿,只要你穿上七天,朕便放你……出宮,如何?”
他冷笑起來,那微眯的狐貍眼睛,閃着冰寒的光芒,那唇下的小灰傷疤都得意得讓雲雪裳恨極了!
她想一刀紮死她,可是她沒有刀。
她想藥死他,可是她沒有毒藥!
天,為什麽不讓他中那七夜之媚,讓他七天七夜不下榻,讓他生在皇家,死得其所啊?
一只早早成熟的蚊子,嗡嗡地飛了過來,圍着二人的頭頂轉着圈兒。不知道中過了七夜之媚的她的血,還有沒有那種功效?
蚊子還沒落下來,便見他手指一彈,一點寒光過去,蚊子便不見了蹤影。
活該,才春天,你就跑出來叮人!雲雪裳你也活該,明知他是這麽個揪着點事就不放,就要狠狠折磨自己的小氣東西,你還教柔美人這些作什麽?
雪雲裳的臉越來越紅,自然不是羞澀的紅,而是氣他恨他惱他的紅!
突然,雲雪裳快速地擡起手來,只幾把便扯下了自己的肚du兜和衣服,居然……真的把那紗裙穿在了身上。
安陽煜腦袋上頂了三根粗粗的黑線,她真是放dang到了極點,讓她換,她便換麽?
可是,她的身子……他的目光緩緩下移,那樣玲珑有致的身子,凹凸起伏着闖進他的眼中,三朵桃花豔麗地綻開在那三處讓他瘋狂過的地方,裙子又是抹|胸式的,無束腰,風一吹,便飄飄渺渺,讓她……媚到了極點!
幾滴濕熱從他的鼻中緩緩流下。
身後,順兒焦慮地喊道:“皇上,您流鼻血了!”
“滾!”
安陽煜的聲音,兇狠極了!
此時,他鼻下兩道紅紅的血跡,涎過了緊抿的唇,微方的下巴,一滴滴,落在他那白色的中衣上面,頭發披撒,而那目光又赤紅,樣子看上去滑稽極了。
流吧,讓你的血流光光!雲雪裳倒是昂首挺胸的站着,硬着頭皮,迎接着他的目光!緋色的紗裙底下,那曲線……
他又是一陣鼻血猛流!
可他怎麽會為了看看她就流鼻血呢,一定是晚膳燥熱的菜吃多了,那禦廚該殺!又或者,流鼻血只是血羅煙嗅多了的緣故!他又不是沒見過這女人的身子,就連那狂歡的事都做過了,還有甚鼻血好流?可笑!
安陽煜氣悶地用帕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出息真大,居然在她面前流鼻血!
雲雪裳依然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
怕什麽?安陽煜身上那幾斤幾兩,她雲雪裳也見過!有什麽大不了,人人都有一副破皮囊,這副皮囊都會變老,變得醜陋,唯有心,她雲雪裳的心永遠不會老,永遠在天上自由的飛翔!
順兒用手擋着眼睛,以免不小心看到雲雪裳,然後快步走過來,把一方帕子遞到了安陽煜的手中,這才逃一樣的跑了出去。
“皇上,您剛剛說了,若奴婢穿上七天,便放奴婢出宮去!皇上一言九鼎,還望皇上恪守諾言!”
雲雪裳依然仰着頭,臉再紅,也不露半分怯意。
安陽煜的臉色越來越黑,最終,像那鍋底一般了。他毫不懷疑她可以做到,她為了出宮,只怕是讓她殺了他,她也是願意去做的!
但他能讓她披着這層破紗在宮裏晃來晃去嗎?可惡的小丫頭!
“滾。”他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
雲雪裳規矩地行了禮,然後微弓着腰,慢慢退了出去。從這時起,她會恪守大越皇宮禮儀,絕不再讓他抓到把柄,然後,光明正大的出宮去!
不要怕,雲雪裳,大不了掉腦袋!
她立刻開始行使自己的“寝|奴”職責,就靜靜地站在他的寝宮門口,等侯着他的使喚。不多會兒,柔妃被擡了出來,他的寝宮恢複一片寂靜。
“茶!”
他的低吼聲,擊破了她的美妙之夜。
早知道他不會安份地睡覺!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倒了一杯微燙的香茗,捧着,遞到他的面前,無比恭敬地說道“皇上請用。”
安陽煜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脖子下方,那片雪白紮得他的呼吸又急促起來。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又和她經歷過一次讓他滾燙到極點的歡|愛,怎麽可能沒反應?可是,當他的目光再上揚時,只見她一臉平靜。
穿成這樣她都不害羞?她怎麽會臉皮厚到如此地步?居然會面不改色心不跳!
雲雪裳只裝成看不到他那臭臉色,心裏暗道,今兒讓你看了,明兒我非讓你被天下人看|光光,
他胡亂喝了一口,倒到榻上,側過身去,給她一個生硬的背影。
雲雪裳正欲走,他又說話了:
“捶捶腿。”
二話不說,雲雪裳立刻跪了下去,小拳頭空空握上,力道不大不小地落在他的腿上。
他快氣死了!
她越溫馴,他就越生氣,氣全砸在海綿上,有去無回。
但她捶起來就是舒服!才閉上眼睛,困意就造訪了他。
這些日子國事實在繁重,他初接手,才知曉原來大越國的國力在先王時已經虛弱至極,外憂內患年年天災,已經讓大越成了一個空架子,領土不斷地縮小,官府強加賦稅,又讓百姓們流離失所,不少成了匪患,派去招安的人,都是有去無回,根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些年來,沈璃塵力挽狂瀾,也沒有讓大越的情況真正好轉起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安陽煜是欽佩沈璃塵的。沈璃塵雖觊觎安陽江山,卻從不在朝政上有所偏頗,更不是貪腐之輩。在戰場上,沈璃塵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有勇有謀之輩,若他真的和赤月國聯姻,大越國與這樣的人為敵……
他的眉擰了起來,先前起的那些yu望被沖得一幹二淨。
她還在一|絲|不茍地為他捶着腿,從上往下,又從往下,額上浸出密密的汗來。
他翻了個身,面朝向了她。
她的眉輕擰着,眉心一點秀麗的川字,發有些松散了,有幾縷垂下來,軟綿綿地搭在她的肩頭,手臂上那塊潔白又讓他不由得皺了下眉。
她就像一片湖,表面越沉靜,那湖心可能就蘊藏着更狂熱的波濤,随時可以席卷掉她身邊的人,比如他,比如沈璃塵。
沈璃塵喜歡她,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沈璃塵今年便滿二十六了,可是至今無子嗣,也不立正妃,據探子說,他沒少去側妃侍妾那裏過夜,和所有的男人一樣,有七情六|欲,只是……在雲雪裳這回事上,比他手段要高明些罷了。
他和沈璃塵,在某些事上,總有相同的眼光,譬如女人。
他的唇角冷冷地笑了一下,又換了個姿勢。
他翻來覆去地不肯安靜,雲雪裳也不生氣。她現時只當自己是塊海綿了,只要熬過這幾天,她便是塊自由的海綿,可以肆意地汲取那新鮮的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臂酸麻無力,他睡着了。
月亮,慢慢地西墜,天龍宮陷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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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的更聲才響。
不待順兒來叫起,安陽煜便起了床。雲雪裳瞪着紅通通的眼睛,保持着恭敬的微笑,為他拿來了龍袍。穿着一身明黃下的安陽煜,帶着睥睨一切的王氣。
順兒帶着宮婢進來,把梳洗用的器具擺放好,其餘的事一一都由雲雪裳伺侯他做了。
上朝要緊,這時候,他并不再為她的笨拙動作而為難她。畢竟她又沒為男人梳過頭,密密的象牙雕發梳好幾回扯痛了他的頭皮,他也只是皺了下眉,低罵了幾聲蠢貨便放過了她。
忙過一切,雲雪裳随着他走出了大殿,然後畢恭畢敬地跪了下去,大聲說道:“奴婢恭送皇上。”
她還穿着那件破衣裳呢!
安陽煜的目光刷地一下掃過來,不過不是看向雲雪裳,而是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順兒連忙咳嗽了一聲,一個個的連忙把頭埋得低低的,連瞟也不敢朝雲雪裳的方向看。
“哼。”安陽煜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往外快走去。
“快快,跟上!”
順兒連忙招呼起來,那男女各五十的奴才們快步跟上前去,遠了,還聽順兒在說:
“都仔細些,千萬別看雲姑娘,小心眼珠子幾時沒了!”
不一會兒,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宮門關上,天龍宮裏面清淨極了。
雲雪裳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腳酸麻脹痛得厲害,她揉了揉,舒展了一會兒腰肢,才回了自己的屋裏。
伺侯他,比中了七夜之媚還痛苦!那幾晚,只是難受,好在神智不清,可以随意如何,可是現在不同,她又有了希望,便連呼吸都小心了起來,平生最恨這種拘束,可是為了擺脫這種拘束,她現在只能忍耐。
“喵!”
小餃子在枕頭那頭拱了拱,她不在,小餃子居然獨自在她的榻上睡了一晚。她摟過它來,它脖子上的小哨晃動了一下,那天有人送了那奇怪的紙條過後,她也沒解下那小哨,安陽煜反正已經看到了,若再丢掉它,反而顯得她有些心虛,不如就讓它留着,反正這小哨兒還蠻好看。
只是,殺人的事,她斷斷是不會幹的。
那傳紙條的人是誰,她也懶得去管,而且,即使有心去查,她現在也沒有這個能耐。天龍宮是有着密密鐵絲網的籠子,她是籠子裏的雀兒,翅膀被綁着,飛不起來,而外面的人,也進不來……一人一貓,縮在被子裏,這,是相依為命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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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光線塞滿了她的房間,她這一覺居然睡到了夕陽下沉時!偏着腦袋看向窗外,那半輪紅日正
慢慢墜落。
小餃子還在她耳邊咪咪叫個不停,爪子把她的青絲抓得像一團雞窩。
“你這個壞家夥,下去下去。”
她嗔怪着把小餃子扔下床,那家夥居然一滋溜就往窗外跳去,并且飛快地就爬上了院中那株海棠樹。
這株是安陽煜最愛的垂絲海棠,名貴極了,如今正當花期,花團簇簇豔紅色擠在一起,怒放成一院春景。
雲雪裳本不想管它,可是,她猛然想起了現在自己的處境,她是寝奴,她得安份守紀地過完這幾天!
“回來,小餃子,你這是要我的命呢。”
她沖着樹上開始撕咬花朵兒的貓兒小聲喚着,回答她的,是朵朵花雨紛飛。
雲雪裳發誓,她今後再也不養貓兒了!
擰了擰秀眉,往院中瞧了瞧,只三四個奴才和護衛焦急萬分地仰頭看着小餃子,大多人都怕不小心看到了雲雪裳而向順兒讨了別的差事忙去了。
“雲姑娘,皇上這樹海棠可是動不得的,快把你的貓兒叫下來吧。”
有人大聲沖這邊說道。
臭貓兒,我捉着你揪了你毛不可!她沖着院外大聲說了一句:
“喂,我要出去了。”
蹭蹭蹭……
嘩嘩嘩……
砰……
各式的聲音響過,那院中便空無一人了。雲雪裳這才拉開了門,用手遮着胸快步走出去。昨兒是一時激憤才答應把這羞辱人的破裙子穿在身上,可是現在既然打了這個賭,她便會撐下去,撐到出宮的那一天。
而且,沒有人會為了看自己一眼去掉眼珠子的!
“臭貓兒,你給我下來!仔細我剝了你皮做圍脖兒!”她叉着腰,指着小餃子罵道。
又是一陣花絲花雨,落了她滿身。
“小貓兒,我被他弄死了,你讨得到好麽?還不滾下來!”
眼見落了一地的垂絲海棠,雲雪裳急了,現如今安陽煜只等着捏她的痛處,現在離他下朝回宮的時間已經近了,若拿着這個說事兒,她才叫真的慘!
☆、小貓兒,你乖一點【98】
她左右瞄了瞄,搬了張長凳過來,站上去開始抓小餃子,可是這狡滑的小家夥哪裏會讓她碰到一根汗毛,還沒待她的指尖伸平,便往上蹭蹭地爬去了,只留給她一個胖乎乎毛茸茸的小屁\股颏。
她可不敢往上爬,這裙子裏可是……只有自己的皮|肉,
一只彩色的小雀落在了枝頭上,啾鳴了兩聲,小餃子一見越發來了神,猛地就往竄去了,小雀兒吓得是驚恐亂竄,一番慌亂的鳴叫,往天空中竄去。
雲雪裳腹诽,小餃子本來很聽話,難道是在天龍宮裏呆久了,被安陽煜的神經兮兮傳染上了?它如今正發了狂似的不肯靜下來,又抓又咬又叫又撕扯着那嬌嬌、嫩嫩的花瓣兒。
雲雪裳不敢再等,心一橫,撩起長裙就往樹上爬。她得趕緊抓着它,然後速速把這些“慘死”在小餃子下魔爪下的花瓣毀屍滅跡才對。
可是,她剛爬上了那樹枝,便聽到宮門猛地被推開,接着安陽煜氣惱的聲音傳了進來:
“就是因為這些人,大越國才國不像國,他們居然還有臉來找朕讨封賞!”
“皇上你莫氣壞了身子。”順兒在後面賠着笑臉勸着。
“氣?朕真想宰了他們!”
安陽煜一甩手,大步往裏面走來。
雲雪裳往那邊一瞅,只見順兒和軒轅辰風互相看了看,一前一後跟了上來夥。
完了,被他看到自己這模樣,她死定了!雲雪裳仰起頭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哀怨哀求地看着小餃子,你可千萬別出聲,否則——我真的會剝了你的皮!
喵……
小餃子仿佛懂她的心,于是乎一聲“悠揚”的叫聲在院中炸響,就跟被剛剛被老虎咬斷了它的尾巴一樣。
那三個人同時擡頭往小餃子的方向看來。
只見垂絲海棠墜着滿枝深深淺淺的紫紅色,樹梢上有一只白貓兒,白貓兒後面是一大簇花團錦簇,這錦簇後面是……雲雪裳。
不知道是風,還是小餃子又在抓花兒,反正雲雪裳眼前是一陣花雨零落,耳中一陣陣地轟鳴,是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
她緊緊地趴着,不敢動彈一下,一動,便是風光全外洩!
順兒當機立斷,立刻閉上了雙眼,迅速轉過身去。
軒轅辰風哪裏知道這裏面的竅門,呆呆地看着樹梢的女子,莫非是妖精?那花兒後面,女子蜷縮着趴在枝桠中,長長的青絲如綢緞般滑向樹枝下方,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地瞪着他們幾人,身上是緋色的……紗裙,裙下是……她的身體!
面上一熱,軒轅辰風終是認出了這女人,便是他心目中那水|性揚花第一人的雲雪裳!果然不知廉|恥,青天白日的,這是什麽打扮?雪白的大|腿在空中暴|露着,那明晃晃的顏色讓他的心跳猛地加了速。
“将軍!”
順兒的餘光瞟到了軒轅辰風還向那樹上瞪着,心裏一陣慘叫,連規矩也不要了,拉着他的袖子就拽了起來:
“将軍快些随奴才出去。”
“本将軍為何要出去?皇上,看臣捉了這妖女,讓她再作不得怪!”
軒轅辰風上前了一步,突然,眼前一花,安陽煜已經揪起了他的領子把他往宮門外丢去。順兒立刻跟了過去,關上了宮門。
完了,慘了,小餃子,你真的變成火鍋了,我雲雪裳再留着你,便不是……眼前又是一花,人已經落進了安陽煜的魔掌之中。
這才是第二天,老天爺,你不會這麽無情吧?這麽快就擊碎我的夢想我的希望?
落在地上,她“怯怯”地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居然,比中了那墨脫毒的時候還要青!
“奴婢恭迎皇上回宮。”
她迅速鎮定下來,退了一步,跪下去拜了起來。
“哼。”
他從鼻中擠出一聲冷哼來,目光從她的俏面上往下,再迅速往上擡,落到那滿樹海棠上面,似乎昨晚那鼻血事件還讓他心存餘悸,不敢多瞧一眼。
“滾回去。”
他兇狠狠地抛了一句過來,大步往殿中走去。呀,他轉性了麽?霧散了麽?雲開月明了麽?她驚喜地磕了個頭,轉身便往房中走,孰料他的聲音立刻冰寒冰寒地貼了上來:
“朕晚上再和你算帳。”
若,天永遠不黑,該多好!
雲雪裳從來沒有如此虔誠地拜過菩薩,她拜了西方拜東方,拜了北方拜南方,就連送子觀音也求了,那滿天神佛,還是氣勢洶洶地灑下了無盡的黑幕,把天地密密籠在這黑中,并且,小氣極了,連一顆星也沒丢出來,那漫無邊際的黑呵,讓她沮喪到了極點。
天龍宮那邊,依然燈火通明着。
軒轅辰風還沒走,一直在殿中和他商讨國事。
可能,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了吧。
一國之君,并不如想像中那樣好當,尤其是想當個好皇帝,更是難。朝臣之間勢力的平衡,國事的穩妥處理,和外邦的邦交,件件都讓他頭疼。
疼死你,安狐貍,最好忙得倒下去,卧床不起!自然,雲雪裳也只敢腹诽幾句,此時是連大氣也不敢喘的,就怕又驚動了那邊,讓他想起自己來。
正像熱鍋上的螞蟻時,那惹禍的小畜生回來了!
輕輕巧巧的小腳兒落在書案上,再往她身上撲來。
“還敢回來!回來做火鍋麽?”
她擰住小餃子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