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 I’m yours
一個完全覺醒的高精神力向導具有極強的情感感知能力,而與此同時,也具備了極具攻擊性的精神攻擊能力,喻文州站在軍區最高等級保密會議室的門口,目光掃過站在門口的兩名守衛。
“國安七處,中校喻文州。”喻文州面無表情地掏出軍官證。
“您好——”一名守衛本能地進行了阻攔,“現在裏面正在開會,閑雜人等——”
喻文州其實是一個很願意和人講道理的人,與黃少天天生骨子裏的強硬不同,他願意和不同意見的人溫和冷靜地交換意見,但是他現在沒有這個耐性,更沒有這個時間,他感覺自己脖頸後微微發熱,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強烈的揪心感像是野獸的利爪,狠狠地撕扯着他的理智。
喻文州厲聲道:“讓開!”
精神域全開,同時帶有極強的精神力壓制和暗示,兩名守衛一句反抗的話也說不出,連忙打開會議室的門,喻文州把軍官證放好,大踏步地邁進會議室。
會議室裏氣氛有點凝滞,因為所有人都對目前的狀況毫無辦法,黃少天的精神域決定了他在遇到喻文州之前只能一個人獨行,張新傑自己也明白,徐景熙和黃少天所謂的搭檔簡直是一場災難,這不過是依托于徐景熙全相容的精神域特性,實際上他根本無法真正地起到作用。在所有人都無能為力的局面下,喻文州的出現像一把破空的利刃,打破了尴尬而壓抑的沉默。
“讓我去。”
喻文州抓起桌面上的通訊器,他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溫柔:“呼叫黃少天,呼叫黃少天,聽到請回答。”
電流的聲音嗞啦嗞啦地響,屏幕上的光點在小範圍內地移動,聽到喻文州的呼叫後終于停了下來,短暫的沉默後那一端終于有了回應。
“我是黃少天。”黃少天的聲音很喑啞,聽起來很疲憊。
“就在原地,不要動。”喻文州俯下身,鼠标在屏幕的光點附近做了一圈的掃視,随後快速地打開了電子地圖,“你現在是安全的,相信我的判斷,我知道你現在看不見,但是你放心,以K國現在的研究進度,紅樓的哨兵抑制劑只可能是A型號的,只有短暫壓制視覺的功能。”
“最重要的是,不要胡思亂想,”喻文州說,“保持聯絡,等待援助。”
喻文州的聲音對于黃少天來說太好辨認,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黃少天就知道是誰了,扭曲的電流失真效果也不能讓他認錯,這種奇妙的認知好像是一種源于意識深處的本能——黃少天微微低頭,擡頭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沒法控制自己持續想一件事情,巨大的信息洪流從感知共振設備中源源不斷地輸出,強烈地壓迫着他的意識。
“我知道了。”黃少天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強迫自己清醒,語氣盡量顯得輕快,“放心,我沒那麽容易就倒了。”
喻文州放下通訊器,快速地展開邊境線附近目标區域的地圖,黃少天帶領藍雨整個隊伍前去,剩下的人潛伏在什麽方位除了黃少天沒有人知道,喻文州在腦子裏飛快地過了一遍藍雨幾個人的性格和特點,他試着按照黃少天的習慣和思維方式、站在他的角度思考,然後飛快地圈出了幾個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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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可能不準,但是誤差應該在兩公裏以內。”喻文州直起身子,“對方既然有準備,那麽我覺得他們可能也并不安全。”
孫哲平站起來,點點頭:“我知道了,安排人手依次接應。”
喻文州長出一口氣,他沖孫哲平伸出手,嘴角勾起一個微笑:“好了,現在我該出發了,給我一把槍。”
黃少天半蹲在牆角,軍裝外套上蹭了一牆的白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他現在視覺受到嚴重的幹擾,幾乎看不清近在眼前的東西,雪豹緊緊地跟在他身邊,尾巴有意無意地蹭着黃少天的腿,讓黃少天感受到它的存在。
如果僅僅是看不見的話黃少天也不至于驚慌,哨兵抑制劑固然兇猛,但是充其量只能壓抑五感之一,聽覺系統依舊敏銳。但是黃少天知道,這個陷阱裏,感知共振設備的幹擾才是最致命的,他發現自己眼前開始出現明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環境的幻覺影像,綿延的灰燼,無盡的海水,紅色的血霧,即便他閉上眼睛,那些畫面也仍然揮之不去,真實得可怕,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黃少天幾乎忘了自己到底在哪裏。
不行,這樣下去肯定會錯亂的。黃少天慢慢靠着牆壁站起來,汗水打濕了貼身的襯衫,黏在身上的觸感平時絕對會讓黃少天暴走,但是現在卻讓他回神,黃少天想了想,長出一口氣,擡起手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疼痛果然是清醒最好的良藥。
雪豹蜷伏在地上,尾巴掃來掃去的試圖引起黃少天的注意,平時黃少天要摸它尾巴一下它都要躍起三丈高表示抗議,但是它現在溫順得像只大貓一樣,黃少天覺得十分難得,一下一下地撩它的尾巴,他看不見,但是喻文州卻看見了,當他第一步踏進紅樓三層的磚地上,一雙精亮銳利的眼睛像是夜霧中的明燈,閃着駭人的淩厲光輝,準備随時一躍而起。
那眼睛裏投射出的是屬于野獸的強勢,帶着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轍的高高在上。
腳步聲細微,但是黃少天反應極快,站起、掏槍、舉槍、上膛,動作一氣呵成,快到不可思議,喻文州知道,如果他真的是敵人,那麽下一個動作就是開槍,他早就沒有時間還去思考和分析,甚至驚詫,他早就應該死了。
“是我。”喻文州說。
他不需要說他是誰,因為他知道,向導和他的哨兵之間除了言語的溝通,還有更加直接也更加方便的溝通方式。
精神域打開,觸絲接駁,嚴絲合縫恰到好處,意識的結合順其自然,如同千百次重複後的熟稔,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确認,因為這樣的結合,有且只有這樣一個人可以做到。
世界煥然一新,安寧、清靜。
“你來了啊。”黃少天勾起嘴角,他站直身子,擡手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喻文州也笑了,他反手捉住黃少天的手腕,抓着他的手,沿着肩膀一路向上,直到觸碰到他後頸處仍然炙熱的印跡。
“少天,你是我的哨兵,你還記得嗎?”
一片開闊的天藍色之中,有一處灰白交織的無人之地,它的上空缭繞着黑氣,那是黃少天精神圖景裏唯一的禁忌,而這句話像是轟然開啓了禁忌的大門——霎時間神殿傾塌,殘垣破土。
黃少天緩慢地擡起頭,他仍然看不見喻文州,只能大約地感受到他的輪廓,他慢慢湊過去,嘴唇落在喻文州的肩胛處,那股炙熱和心跳一樣像是電流一樣過遍全身,他開始清楚地感受到血管裏沸騰着讓他自己都驚詫的渴望——渴望沖開塵封的枷鎖,渴望想起所有曾經經歷過的種種,哪怕回憶将是滔天的血浪。
“我會想起來的。”黃少天輕聲說,“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不是我的向導,但是你現在是我的向導。”
他的聲音裏透着自信和強勢的占有欲。
雪豹站起來舒展筋骨,尾巴翹起來甩起一陣白色的灰燼,胖達瞪着大眼睛看着它,遞給它一節啃過的竹子,雪豹傲嬌地用尾巴把竹子卷起來丢在一邊,然後又試圖去拿尾巴卷胖達,奈何胖達身軀龐大非一般人可以撼動,它瞪着無辜的黑眼圈看了看雪豹,然後又擡頭看了看喻文州。
我假裝看不懂的樣子。
喻文州笑了笑,他擡起頭揉了揉黃少天的腦袋,胖達想了想,費力地伸出短爪子去揉雪豹。雪豹一個沒反應過來,被胖達拍得眼冒金星。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喻文州看着黃少天的眼睛,“在對方反擊之前離開,或者按照原計劃——”
喻文州抿了抿嘴唇:“滅了他們。”
這個提議讓黃少天眼睛亮起來,喻文州太過了解他了,他那哨兵骨子裏的好戰是伴随着基因與生俱來的。
黃少天利落地把手槍高高抛起又準确地接住,他從口袋裏掏出彈夾快速地裝好,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打響了這個夜晚的第一槍。
“好啊,滅了他們,喻文州,一起吧?”
精神域的接觸更加緊密,連通兩個精神圖景的通道前所未有地暢通,他們可以在互相的精神世界裏暢游,去看自己看不到的、沒看過的景象,那種全身心的交付、無保留的剖白基于完全的信任,也基于一種仿佛存在過只是第二次重溫的熟稔。
“好,既然我的哨兵說要,那就沒什麽不行。”喻文州笑,語氣略帶着調侃味道看向黃少天,黃少天正皺着鼻子揉眼睛,喻文州的精神疏導讓他徹底抵禦了感知共振設備的巨大信息洪流,而如此同時,哨兵抑制劑的作用在随着時間一點點減弱。
“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黃少天聳了聳肩也擡頭笑,随手把換下來的彈夾丢掉,“喻文州你猜,紅樓外面埋伏了多少人?”
“三個小隊。”喻文州也掏出手槍,他動作顯得慢悠悠的,不知為何總是帶着一股游刃有餘的氣勢。
“你怎麽知道的?”黃少天一愣,三個小隊是黃少天就在剛剛作出的判斷和猜想,喻文州竟然知道得這麽清楚。
喻文州左手持槍,右手握住黃少天的手,與他十指緊扣:“因為向導總是會知道他的哨兵在想什麽。”
黃少天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點迷茫,有點暈乎乎地要飛上天的感覺——他好像知道為什麽只要一提到張佳樂而孫哲平就會輕飄飄的了,這種感覺,果然會讓人覺得有種要飛起來的快樂。
“你要習慣這樣的方式,”喻文州松開手,勾起嘴角,擡手幫他把被汗水打濕遮住眼睛的劉海撥弄開,“我們的戰鬥方式。”
既然是針對黃少天的陷阱,那麽顯然K國事先就已經知道了中央塔這次行動的人員配置,正是因為黃少天和其他哨兵不一樣,才設計了紅樓來讓他孤身先來,哨兵抑制劑是用來針對他的,感知共振設備也是針對他的,對方胸有成竹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有想到會半路殺出來一個向導。埋伏在外面的分隊成員掐着時間準備進到建築內清掃戰場,盡管已經盡量做到小心翼翼,但是還是不免被黃少天聽到了聲響。
“我左你右,樓下彙合。”黃少天沖喻文州點了點頭,然後遞給他一個通訊器,“保持聯系。”
喻文州接過來,黃少天沖他打了個響指,兩個人同時轉身,動作快速而幹脆。
紅樓改造自一個廢棄的哨兵塔,裏面的建築設計顯得狹小幽深,樓梯擁擠僅容兩人并肩,磚瓦因為年久而微微晃動,但是整體仍然堅固,黃少天踩在地面上,可以感受到不遠處的腳步振動聲,他對距離的感知精準而又大膽,想了想,突然舉起了槍。
而就在他準備集中全部注意力埋伏的時候,喻文州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九點鐘方向。”
對面的腳步聲更近,黃少天心念電轉,如果他猜的沒錯,腳步聲強弱的變化表示了來人的方向,毫無疑問是沖着右邊樓梯的方向轉過去的,他在一瞬間有點糾結,但是很快就打消了糾結的念頭,喻文州不會錯的——他繼續右手端槍耐心等候時機,與此同時左手搭在腰間抽出備用手槍,背對着九點鐘方向反手就是一槍。
砰!命中!
就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一道人影隔着窗戶閃現,黃少天微微眯起眼睛,右手手腕持平,冷靜地按下了扳機。
砰!第二槍命中!
窗子玻璃碎裂的聲音後緊接着是子彈釘入身體的聲音,幾乎在同一個瞬間,黃少天前後兩槍,例無虛發。
這是他從前不會有的作戰方式,他原本是一個人,不可能同時顧及身前身後,他盡管以機會主義著稱,但是卻從不莽撞沖動,可是他現在并不是一個人獨行——現在卻好像有一個人和他在一起,站在他的身後替他觀察形勢、作出判斷,他們心意相通。
“七點鐘方向突破,樓下彙合反包抄。”喻文州繼續冷靜地說。
黃少天回過神來:“文州,左側斜前方,躲開!”
論體能論戰場經驗,喻文州都知道自己不是沖鋒陷陣的材料,他按照黃少天說的方向向後一躲,連着兩聲槍響接一聲小型的爆炸聲,打得角落的碎土塵煙彌漫,煙霧四起,喻文州穩定住身形,看到一個穿着K國軍裝的人半截身子挂在破碎的窗玻璃上,滿地的散塵,血流了一地,混合成灰禿禿的紅色血泊。
喻文州冷靜地別過眼,快步向樓梯的方向走。
三個小隊的标配是十五人,應該有哨兵也有向導,但是主力應該都是普通人,在戰場上哨兵強的是單兵作戰能力,而向導強的是強大的精神暗示,這種精神力的全場壓制可以引導對手的選擇,而引導了錯誤,就有了機會。
“浪費時間……真想一鍋端了。”黃少天咬着牙,微微抱怨了一聲。對方似乎察覺了實力的懸殊選擇了四散潰逃,他和喻文州只有兩個人,反包抄即便快速有效也很難将對手一網打盡,一旦漏了人一切就不太好說了——這裏不是K國的臨時指揮基地,他們等下還要去繼續執行任務,這裏不全滅,下一步就難走。
“好啊。”喻文州颔首,他調整了一下通訊器的位置,“一鍋端。”
喻文州的聲音裏聽不出有什麽異樣,但是他能通過精神域地交流感受到他強大的氣場,像是灑下了一張網一樣——強烈的精神暗示如影随形,有向導的哨兵或許可以抵禦,沒有覺醒的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喻文州強加的暗示是來自他人還是來自自己的判斷,喻文州的精神織網就像他的性格一樣,慢條斯理,然後精準無誤,誰也別想逃出去。
槍聲接連不斷,打在人身上的,混雜着臨死前的嚎叫,打在牆壁上的,濺起了陳舊的灰土,一時間場面混亂如同修羅地獄,一鍋端果然對于黃少天來說不是吹牛說說,而是真情實感地覺得自己可以的自信,喻文州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因此而愈加好戰興奮的情緒,那種感覺可以通過纏綿的精神觸絲的溝通毫無保留地傳達給喻文州,這其中夾雜着黃少天對喻文州滔滔不絕的感慨,實體化就是一個大寫的“服”。
喻文州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不記得從前事的黃少天十分有趣,他居然對這一切覺得新奇感慨。
“子彈不多,你悠着點。”喻文州看了看剩餘的彈夾。
黃少天答應着:“知道啦!”
最後一聲槍響落下,兩個人從不同的方向退回來,在紅樓的樓下背對着背相遇。
知道喻文州在身後,但是黃少天沒有回過身,他耍帥似的把手槍抛起來向空中一扔然後又接住,想和喻文州背對着背靠一下,但是他卻沒想到喻文州臨時改變了主意猛地一回身,然後黃少天像個炮彈一樣紮進了喻文州的懷裏。
天外飛天。
“我去!”黃少天明顯覺得自己後腦勺磕在喻文州胸前口袋上,那裏面應該是有根鋼筆,咯得他生疼,喻文州抿着嘴笑,然後低頭吻在他額頭上。
“疼嗎?”喻文州輕聲問。
黃少天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一時間手足無措了起來:“沒事沒事。”
此地不宜久留,兩個人心裏都非常清楚,喻文州拿出通訊器向後方保了個平安,黃少天則試圖聯系藍雨的其他隊員。
“有回應嗎?”喻文州問。
“沒有。”黃少天皺着眉頭,“肯定不會只針對我一個,所以他們說不定也被盯上了。”
“讓我來猜一下……”喻文州掏出電子地圖,手指在屏幕上幾個坐标,擡頭看黃少天,“我猜的對不對?”
黃少天盯着屏幕,心想你肯定又偷偷摸摸地通過精神域偷信息,他撇了撇嘴仔細确認了一下,發現确實是這個幾個坐标,有誤差但是誤差不大,搜救接應的話應該也比較順利。
“算你厲害好了吧,行了聯系孫哲平——”黃少天一邊嘟囔着一邊擡起頭,冷不丁咣當和喻文州撞了一下額頭,頭腦二次受創,撞得他眼冒金星,雪豹蹲在他的腳邊看着主人被撞懵了的表情剛想表示嘲諷,突然也眼前金星亂墜,胖達手裏拿着長長的竹子啃得來勁四處亂晃,咣當砸在雪豹的頭上。
雪豹大怒,尾巴翹起來表示真生氣了!胖達吓了一跳,吓得竹子都掉了,他捂着眼睛向後躲,然後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喻文州的腿不撒手。
“你快把奧利奧吓死了啊!”黃少天擡手就去抓雪豹的尾巴,雪豹表示不滿,一個潇灑的甩頭犀利豪放,躲到一邊生氣去了。
“哎我說你好歹是一豹子!慫的你!慫出了新花樣!就知道生氣——”黃少天揉着腦袋沖雪豹喊,雪豹不回頭,真性情從不回頭!
喻文州拍了拍胖達的腦袋,一人一熊貓默契擊掌,然後胖達就慢悠悠地沖雪豹的方向爬過去了。
黃少天看了看喻文州:“呵呵!”
喻文州目測了一下雪豹和胖達之間的距離:“按照胖達的移動速度,想蹭到雪豹身邊起碼得二十分鐘。”
黃少天像是被踩了腳似的跳起來:“二十分鐘!是不是還要演一個小時的回心轉意和好如初!我說你們兩個,你以為我們在這兒散步嗎?這是戰場!撤!”
“你要撤到哪裏去?”喻文州問他。
“執行任務的地兒。”黃少天又顯得胸有成竹了起來,他展開地圖,“紅樓既然只是一個誘餌,那麽這個附近就可以排除掉了,根據之前的資料,再有能力建一個臨時指揮基地的地方就只有這裏了。”
筆尖在紙質地圖上圈出一個圈來:“不算遠,天亮之前足以來回。”
喻文州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夜裏十一點整,紅樓昏暗的燈光來回搖晃投映下虛浮的影子,黃少天卻神采奕奕,他的眼神裏投射出比燈光更加明亮的光火,哨兵永不屈服永不熄滅的戰意灼灼,把黃少天整個人點亮。
“我們幹一票大的吧,不能白出來一趟。”黃少天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副“小年輕不要怕我來護着你”的欠揍表情,喻文州想起那天在倉庫外黃少天還拍了他腦袋,果然天下哨兵一般的保護欲爆棚,自我意識過剩得可以去扶貧了。
喻文州樂得給他面子,他立正站好,裝模作樣地敬了個禮,語調溫柔而低沉:“好,哨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