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回,竟然日了馬桶
眯縫着激光眼把周餅從頭到腳掃射一遍:“餅爺窩等着看你打臉哦~~~~”
周餅原地愣了兩秒,沖到後院對着焦磊吼:“老師!我的性向受到了威脅!你管不管!”
一嘴牙膏沫的焦磊:“……”所以你,性什麽?
司小年剛邁出卧室,又被周餅拉住:“老板打工給上保險嗎?被性騷擾了怎麽算?”
司小年猛地擡頭看焦磊。
正漱口的焦磊:“……咳咳咳咳~~~~~~”
齊然趴在他家院牆上沖後院的三個人喊:“開飯了!”
齊然爺爺一大早去了魚塘,豆漿是齊然爸爸打的。雞蛋餅、蔬菜餅是齊然烙的,周餅這個本餅,像找到了失散了多年一脈相承的父老鄉親似的,吭哧吭哧的吃出了一腦門汗珠子,邊吃邊嘟哝“好吃!去我們學校門口擺個攤吧?”“我要加盟,用我的熱情加盟!”“哎呦我去!再來仨。”
司小年和焦磊不約而同,一人夾了自己的一張薄餅給周餅,齊然氣哼哼的夾了一張自己的博餅給司小年。
飯後,周餅為了消食,承包了刷碗的工作。
司小年和齊然去收拾齊然爸爸的生活用品和衣物,今天要送齊然爸爸回南縣,開始做複健理療。
焦磊推着齊然爸爸出屋,到的前院兒臺階前,直接連人帶輪椅搬了下去。看的齊然一臉豔羨,轉頭鄭重其事的問司小年:“我和磊哥掉河裏,你先救誰?”
司小年一臉黑線交織成蜘蛛網,非常理智的告訴齊然:“磊哥會游泳。”你特麽好像也會。
齊然煩躁的把手裏疊好的衣服往包裏一塞:“我說假設!假設我倆都不會游泳,我倆都掉水裏了,你!先!救!誰!”
司小年又一次非常理智的告訴齊然:“對不起,我不會游泳。”
齊然仰頭深呼吸,在低頭捏着司小年下巴問:“假設你會游泳,游的超級牛X,假設我倆都不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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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哥放着我來,用不着你倆。”周餅的出現解救了被N多個假設糾纏的司小年。
司小年手背向身後,對倚在門框上的周餅豎大拇指。
齊然一把抓過司小年豎給周餅的大拇指,放到嘴裏用力咬了一口,用無奈又寵溺的口吻,惡狠狠的說:“真想嚼吧嚼吧吃了你!”
周餅這個鋼管直男受到了來自一個矯情基佬的萬點暴擊,抖着一身雞皮疙瘩邊往外走邊顫着音兒:“呃~呃~~呃~~~~真~~尼瑪~~酸~~~呃呃呃~~~~”
齊然爸爸的輪椅停在門外的電動車旁,見周餅打着哆嗦出來,問:“怎麽了這是?”
周餅眼珠一轉:“叔,你家廚房裏什麽果子呀?酸的我牙釉質掉了一層……”然後開始巴拉巴拉的哄齊然爸爸玩兒。
焦磊扭開臉沖一旁勾了勾嘴角,鬼機靈!
周餅跟齊然爸爸貧夠嘴,擡頭沖焦磊邀賞似的眨了一下眼,又皮又可愛,帶着少年人獨有的稚氣。
焦磊愣了一秒轉身背對周餅。
周餅:“……”卧槽!背過去幾個意思?誇我一下,你能掉毛啊!
齊然開車全程冷臉,齊爸爸坐副駕,其餘三個擠在後座,司小年又非常慶幸有周餅在。
即使周餅坐在後面也不影響他跟齊爸爸聊天,倆人一前一後,就沒停過。
齊然爸爸聽周餅說自己是來給司小年打工的,扭回頭瞅周餅:“你成年了嗎?下學期升高三你爸媽也同意你打暑期工?”
司小年還沒來得及開口,周餅已經脫口而出:“我是孤兒,沒人管的,不瞞你說叔叔,我倒是想找個爸管管我,可能是我小時候太皮了,福利院一批又一批的小孩被領走了,就沒人敢領走我,哎~~白瞎我這張帥氣的臉了。”
車廂裏除了周餅還在自然又暢快的說話,其餘人都沉默了,齊然爸爸突然扭回頭笑着對周餅說:“來,叫聲爸,以後你就是我們家老二了。”
周餅前一秒還笑嘻嘻的臉,立刻恢複了出廠設置,呆愣愣直勾勾的看着齊然爸爸,眼睛木讷的轉到齊然的側臉上。
齊然總算不在冷着臉,好像在嘲笑又好像挑釁,說:“叫不叫,過了這村可沒這個爸了,哦,還有個哥。”
“哇~~~~~~”鋼管直男轉身撲倒焦磊身上。
所有人都被周餅嚎啕大哭,整的一臉蒙逼!
齊然沒扶穩方向盤,車身晃動閃了一下,車子停在路邊,靠近格桑花從,齊然伸胳膊出去采了一朵粉紅帶紫的格桑花,回手遞給司小年,司小年擡手時猶豫一瞬,随後接過湊近鼻尖嗅了嗅,然後別在抱着焦磊肩頭哭的停不下來的餅爺耳朵上。
餅爺把自己哭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妹子,耳朵上還別着一朵格桑花。
齊然爸爸拿手指點了一下齊然:“少欺負他。”
齊爸爸以為齊然摘花是臊白周餅哭了,其實齊然看見花,想到了早起被他葷話臊紅臉的司小年,司小年肯定懂他什麽意思,才把花轉手給周餅帶上了。
周餅狠狠吸了一下鼻涕,好像把剛才哭出來的鼻涕全部吸回了鼻腔裏,又拿焦磊衣袖擦了把臉。
這些動作看的司小年哭笑不得,齊然也看見了,遞眼神兒給司小年:看跟你一樣兒。
齊然爸爸催促:“不叫作廢……”
“爸!”周餅帶着哭腔攥拳玩命兒喊了一嗓子,在齊然爸爸還來得及回應時,周餅又轉頭對齊然響亮亮的叫了聲“哥!”
“诶?……诶!你這嗓門吓死你親哥和你親爸了,家規三百條,第一條:說話聲小點。”齊然很有大哥範兒的宣布了不存在的家規三百條裏的第一條。
齊然爸爸樂呵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逗周餅說:“唉,你這一哭我咋後悔了呢,沒哭時候看着挺帥一小夥子,哭完立刻變小姑娘了,我們家一屋子老的小的爺們兒,真沒養過小姑娘,再哭我退回去了。”
周餅扁着嘴看焦磊,焦磊抽紙巾給他:“哭起來真難看。”
司小年心理滋味萬千,百轉千回,周餅成了齊然弟弟,被擱置在福利院到成年的周餅,終于有了家。
他擔心焦磊,焦磊之前沒有動作,是不是要……
周餅伸長脖子往副駕位湊:“爸,老爺們兒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你家一共仨爺們兒,剛才倆都親口認了,不帶這樣玩弄小孩兒感情的。”
齊爸爸被周餅逗笑了,笑聲爽朗融進夏天清晨的風裏。
周餅魔杖了似的一路上自言自語:“我是老二對麽?我靠!我是老二!那我豈不是家裏地位最低的,低就低吧,誰讓我白撿了一個爸,一個哥,呃還有一個哥,”他斜眼瞅了一下司小年,“對,還有一個爺爺,爺爺豪的有一池塘魚,我天!我晚上要吃爺爺做的糖醋魚,昨晚沒吃夠,爸你說爺爺不承認怎麽辦?我跪下好使麽?要不再哭一通,我們班女生說,我一哭能激起所有人的母愛……”
到了南縣,齊然把齊爸爸抱下車,推進一樓屋裏,周餅還在圍着他倆,一會兒爸一會兒哥,一會爺爺和糖醋魚。
齊然因為多了個弟弟,還沒找好姿勢迎接,先被周餅叨叨的要瘋了。
他一指周餅鼻尖:“三百條家規,第二條:再逼逼抽你了!”
周餅矮身躲過齊然的食指尖,瞬移到齊爸爸輪椅前抱大腿:“爸,家規三百條是不是給我一個人立的?”
齊爸爸呼嚕了一下周餅短刺頭:“三百條家規,第三百條:以上299作廢。”
周餅笑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齊然怒摔拖把:“我特麽要離家出走!!!”
司小年趕緊把要離家出走的人拽走順毛:“我保證咱倆之間沒有第三個!周餅都不行。”
齊然氣成河豚:“那你說!周餅和我掉進河裏你救誰?!快說,不許眨眼賣萌,滾,不許親,操!不能蹭……”
作者有話要說: 先放出來,稍後捉蟲。
☆、後遺症
放暑假前,齊然托宿舍老大李雲騰幫忙,在南縣找一個護工。
他和司小年為了等周餅放暑假在成山市耽擱了一周,回來前老大告訴他護工幫忙找好了,還是自家親戚——李雲騰的親姑姑。
把齊爸爸安頓好,周餅負責看着剛撿來的“親爸”,司小年和焦磊負責打掃屋子,齊然開車去老大家接人。
老大背心褲衩夾腳拖,蹲在便道邊上啃冰棍,左手綠豆冰,右手紅棗冰,咋看咋像炫富。
車停在路邊,齊然隔着便道,裝黑車司機,問:“兄dei走嗎?”
老大眼皮都沒擡,專心吃冰棍:“去商業街多少錢?”
齊然:“你多少斤,150斤收五塊,每多五斤加一塊,兄dei報個數吧。”
老大顫着一身五花膘騰地起身,綠豆冰一指齊然:“你丫就損吧!等你丫長到一百五的!我磕碜死你!”
齊然哈哈笑,下車捏着老大的肥肚腩上下晃,觸手油fufu的,跑快點就能甩出油來。
齊然收回鳥爪子在褲子上蹭了蹭,問:“上哪兒接咱姑去?”
老大拿出手機撥號碼,笑的倍兒嘚瑟:“等着,我姑可美了!中老年男人的殺手!”
齊然又損人:“那你是咋回事?你家基因不太穩定啊,還是單單把你篩出來一個人醜的精彩……哎呦我槽!”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從小區裏快步走出來,邊走邊揚手機:“胖兒!別打了,出來了!”
老大拿手機捂眼:紮心了姑。
齊然憋着笑,轉臉叫了聲“姑”。
女人四十幾歲,能看出來年輕時候是個美人,但終究是四十幾歲的女人了,身形顯瘦,穿着又過于樸素,掩蓋住了好面容。
被紮心的五花膘拉開後車門說:“上車姑。”
車上齊然把齊爸爸的狀況大致說了一遍,齊爸爸除了行動不便,基本生活可以自理,護工主要是陪着康複訓練和理療,一日三餐,以及日常衛生。
月薪按照正常護工标準給,算是高薪護工了,老大的姑姑近兩年一直在醫院做護工,能接到齊爸爸這種工作,對她來說要比在醫院護理大病初愈的病人好的多。
“不習慣叫我姑,叫我李姨也行。”老大姑姑叫李景蘭。
齊然:“我都行,您看怎麽習慣怎麽來。”
車到門前,司小年拎着大垃圾袋子正往外走,齊然從車裏下來,接過垃圾袋子對司小年說:“我去扔,把人帶進去。”司小年這個嬌氣包不能曬,曬完跟煮熟了沒區別。
老大一呲牙,這倆人在一起沒倆月他們兩個寝室的人都得蛀牙了。現在又給他這個肥胖高危人群喂狗糧,人性吶!
司小年叫了聲“老大”又招呼護工:“啊姨這邊兒,一樓二門。”
李景蘭看看這棟樓,再看看眼前的樓棟,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遮掩的擡手挽了挽鬓發。
老大眼尖的問:“怎麽了姑?”
李景蘭笑容晦澀:“有個認識的……也住這小區。”
老大掃了一圈:“這片不是南礦的家屬樓嗎?住的應該都是南礦員工。”
齊然從外面走進來說:“我爺爺和我爸都是南礦的。”
李景蘭臉色更不好了,一樓沒臺階還是被什麽絆了一跤似的,踉跄了一下。
老大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姑你中暑了?齊然你家有藿香正氣水麽?”
齊然撐着打開的入戶防盜門,司小年站在齊然一側接過話說:“我去買。”
齊然拿出手機塞給司小年:“袋鼠上買,快遞比你快。”司小年接過齊然手機定位地址,下單買藥。
李景蘭讷讷站在門外不往裏走,齊然站在門裏沖裏屋喊:“爸,人來了。”
周餅推着齊爸爸從裏屋出來,原本說說笑笑的兩人,在看見門外李景蘭後,齊爸爸驀地怔住。
屋裏幾個人後知後覺發現門裏門外的倆中年人好像認識,而且并不是認識那麽簡單,單看都不怎麽好的臉色就知道這裏必定有貓膩。
老大沖齊然使眼色,齊然眨眼給甩回去,還是拎着拖把的焦磊先開的口,問齊爸爸:“叔,還簽嗎?”
寬敞的客廳中央,茶幾上放着司小年提前準備好的護工雇傭合同。
老大拽了李景蘭一下:“姑,先進來坐。”
李景蘭被拽進屋依舊不自在的站着。
齊爸爸臉上挂着不快的神色,一指沙發:“坐吧。”
周餅推齊爸爸到沙發邊,覺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看向齊然。
齊然福至心靈的給周餅使了個眼色,周餅秒懂,推着焦磊往外走:“我想吃冰棍,焦老師咱去買冰棍。”
司小年轉身往外走:“我去取快遞。”走到門外又沖屋裏喊:“有零錢嗎?給我點。”
齊然和老大齊齊回了句“有!”然後同時往外走,走到門口一個胖子一個strong并排卡在門框上了。司小年非常服氣的搭了把手,把齊然拽出來。
門“哐當”一聲關上,周餅“騰騰騰”從樓道外跑到門口,瞅瞅齊然又瞅瞅司小年,壓低聲說:“你們把爸關屋裏了?卧槽!萬一那是個霹靂嬌娃呢?”
老大氣的五花膘直顫悠:“這J8誰家熊孩子!那是我姑,毛個嬌娃,你丫見過四十幾的嬌娃嗎?”
周餅眨了眨眼,給了老大一個萌死人的笑:“那你姑可不像四十幾,我以為頂天二十多。”
老大一手扶牆笑的五花膘顫悠的晃眼:“哎呦~這誰家小可愛這麽招人稀罕!”
周餅一秒冷下臉:“睜開你的三角眼看好了!餅爺我是鐵骨铮铮的爺們兒,你特麽才是小可愛呢,你全家都是小可愛!”
老大氣的要揍人,齊然挺着急裏面那倆大人咋回事,一心煩,一手扒拉一個把老大和周餅直接給呼到身後牆上了。
司小年側耳貼在門上聽動靜。
齊然一只眼睛往貓眼裏看。
焦磊把要爬窗戶的周餅拎回來,問齊然:“你家親戚?”
齊然認真看貓眼,伸手指老大,老大也在扒着門縫往裏瞅,隐約聽見他姑哭了,突然暴怒:“卧槽!你爸不會打人……”
齊然、司小年、周餅同時轉頭瞪着老大。
老大讪讪一笑:“這不是瞎扯嗎?齊叔遵紀守法,輪椅從來開不過三邁,超速不可能滴!”
齊然聽不見看不見急死了,單手拎着五花膘往外走,老大被拎的堪比水上漂,腳尖點地足下生風。
“我日你大爺齊大鳥!你特麽跟我發的着火嗎?”老大被甩在犄角旮旯裏,被四個人圍了。
周餅兩手掐腰,堵在老大面前問:“說吧!屋裏的大姨什麽來頭?哪條路上混的?姓甚名誰?外號報上來?手上有沒有人命?給個數,要多少錢能放人……”
焦磊一把拎過古惑仔上身的周餅,點着他鼻尖說:“消停點!”
齊然:“你姑認識我爸?”
老大靠牆角托着腮,給了齊然一個弱智的眼神:“你這不是屁話嗎?我現在森森的懷疑齊叔曾經渣過我姑,看我姑剛才被吓的瑟瑟發抖的樣了沒?”他問完齊然又問司小年:“看見了沒?是不是?”然後又問周餅:“看見了沒?多可憐?”
齊然抽了一巴掌老大的肥爪子:“放尼瑪肥牛屁!我爸24那年就癱了,之前只談過一個對象……”
這一刻,所有人看向齊然,好像捕捉到了重點。
只談過一個對象。
齊然轉頭不可思議的看司小年,司小年也有點不敢相信。但他對齊爸爸的事又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齊爸爸是南縣礦難砸斷了腿,跟齊然媽媽關系很糟糕,馬上要離婚了,齊然堅持讓齊爸爸康複治療,僅此。
司小年試着問:“你姑也是南礦的?”
老大眼睛一亮:“是呀!不過嫁人之後就去了南方。”
齊然/周餅:“南方?!”所以是棒打鴛鴦的戲碼?還是負心女抛棄癡心男的戲碼?
焦磊:“讓他說,你們仨個閉嘴!”
仨個插話的終于閉嘴了。
老大開始娓娓道來:“我知道的不多,我記事起我姑已經在南方了,逢年過節才回來,幾年前,具體是幾年我也不知道,我聽我媽說的,我姑離婚回南縣了,一直在老家伺候我爺爺奶奶,後來才知道,我姑是,就是沒孩子,倆人離婚了……”
齊然咬的牙“嘎吱嘎吱”響,被司小年狠攥了一下手,才收聲。
焦磊擡下巴指齊然:“之前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齊然瞪着老大,好像老大睡了他還拒付嫖資似的。
齊然:“爺爺說,礦難前我爸有個要結婚的對象,後來腿斷了,對象遠嫁,才取了……”
即使是上一輩人的恩怨,這一輩的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家人渣了別人,老大轉頭給爺爺奶奶打電話确認去了。
周餅一臉愕然:“卧槽!什麽人呀!找她伺候,豈不是天天添堵!不行!”
齊然跟齊爸爸的感情并沒有跟爺爺那麽好,但也不妨礙他心疼自己親爸。
司小年把齊然拉近說:“別犯渾……”
齊然腦袋裏正燒着一把怒火,聽到這句話,轉頭沖司小年吼:“我他媽能犯什麽渾!他娶誰問我了嗎?!他離婚問我了嗎?!什麽都不問我!八百年前談個戀愛關我屁事!!!”
司小年被齊然吼的愣住。
周餅見焦磊要上前,他意識到齊然這個“親哥”要完,趕緊拽住焦磊胳膊,結果被焦磊甩到了地上。
齊然吼完,立刻傻眼,司小年眉頭皺的他錐心的疼。肩頭一疼,沒等他回頭看清人,身體已經向後傾斜飛了出去。
“窟嗵!”齊然後背狠狠砸在牆上,砸的眼球在眼眶裏亂晃,鼻腔充斥着腥甜的氣味兒,心肝脾肺腎都撞的移位了。
司小年彎腰要去拉齊然,焦磊手撐在司小年鎖骨下,一個胳膊把人撐出去老遠:“站那兒!”
周餅從地上爬起來時,老大已經回來了,垂頭喪氣,丢下一句“就是我姑”然後不說話了。
齊然貼牆出溜到地上,焦磊是他撼動不了的對手,更何況焦磊揍他是為了司小年,他心理沒有一點脾氣,眼睛清明了看着司小年笑笑說了句“我沒事兒”起身往回走。
周餅今天剛有了新家,有爸有哥有爺爺,這會兒一心偏向新家,皺着小臉質問焦磊:“焦老師你幹嘛!”
焦磊眼神晃動,沒看周餅,周餅已經轉身跟着齊然回去了。
老大愣了一會兒也跟了過去。
焦磊轉頭對司小年笑笑,笑容溫柔苦澀:“對不起。”
司小年張開胳膊抱住焦磊:“沒事,你不揍他,我也會抽他,渾起來六親不認,你是我哥也是他哥,随便收拾。”
焦磊收了收胳膊,松開時,聲音又輕又低的喃喃自語:“是後遺症嗎。”
司小年聽見了,也懂焦磊的話。
焦磊口中的後遺症,精神病後遺症,但他更願意相信那是“失而複得後遺症”。
焦磊失去的肯定不是他,但複得的是他。他身上被焦磊賦予了一種獨屬于他們三人的那段時期的延續。他是延續,所以焦磊不允許任何人,包括齊然,對他張牙舞爪的咆哮,那種危險信號,在焦磊潛意識代表着失去和恐慌。
确切點說,這是一種依賴,也是一種病。
司小年越來越明白,為什麽焦磊這兩年即便已經脫離了精神病人的标簽,也不肯回來找他、見他。
齊然對他的獨占欲不是無緣無故的,那種信息其中一部分來自焦磊。
司小年和焦磊騎車回了蔬菜村,齊然和周餅留在了南縣。
☆、哥倆
護工合同還沒來得及簽,老大進屋後領走了哭聲剛止住的李景蘭。
剩下三個人坐在客廳發怔。齊爸爸沒想解釋說明,齊然窩了一肚子火,周餅渾身都是問號,三個人就這麽做了一集電視劇的時間。
齊爸爸忽然開口:“領養周餅,小然你同意嗎?”
齊然還在怔楞中沒回過神,滿眼滿腦袋裏都是司小年被他吼的不知所措的樣子,恨的把指關節都搓白了。
周餅拿手肘搗了齊然胳膊一下說:“快說你願意!”
齊然胳膊一晃,瞬間回神,然後順着周餅的話問:“願意什麽?”
齊爸爸:“領養周餅當你弟弟……”
齊然帶着氣,立刻打斷齊爸爸的話:“你決定了不用問我。”
周餅愕然,有些失落的垂下頭。他的表情和動作都看在齊然眼裏,齊然踢了周餅腳一下。
齊然這麽說完全不是沖周餅,但難免不會傷到周餅。
齊爸爸沉默很久:“……周餅,你大致了解我們這個家的狀況,我和齊然他媽馬上要離婚了,離婚免不了要分配財産……我身體也許會一直這樣下去……會是齊然……和你大半輩子的負擔……”
齊然高聲喝止:“說什麽呢?!不想聊天別聊!”
周餅被齊然吼的一哆嗦:“……我知道,還有爺爺,我看見了。”
齊爸爸沒受到齊然的影響繼續往下說:“如果你同意,以後你們就是哥倆,不同意也沒事,常來看看叔……”
周餅也不樂意了,打斷問:“路上您不是都答應了嗎?!你們是不是想反悔了?!不帶你們這樣的,我剛高興了倆小時!沒你們這麽耍人玩兒的!”他說着說着就開始抽泣上了。
齊然轉過臉嫌棄的說:“敢哭抽你了!”
周餅一聽直接又來了一痛嚎啕大哭,哭的齊爸爸和齊然都有些傻眼。
齊然趕緊叫停:“周餅!你再哭我特麽反悔了!閉嘴~還哭!滾滾滾,不要你了!”
齊爸爸:“哎呦~真難看!哭起來跟個小姑娘似的。”
周餅被倆人嫌棄的忘了哭:“是你們先出爾反爾,還不許我哭了!人多了不起啊!人多就能欺負小孩了!”
齊然咧着嘴看周餅:“終于知道為什麽沒人領養你了。”
這句話非常管用,之後周餅除了拿小眼神淩遲齊然,一點聲沒了。
齊爸爸神色好了不少,嘴角挂着笑說:“周餅……以後要聽你哥的話,不用聽我的,聽你哥的就行,任何情況下都要無條件維護你哥,你哥肯定也會無條件維護你。你倆一起走的路,要比跟我走的路遠的多,決定領養你的出發點其實挺自私,也許你現在想不明白,但總有一天會明白……決定領養你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分擔小然的負擔,我對你唯一的要求是——心裏要有齊然這麽一個哥。”
因為區別于常人的家庭狀況,因為身邊的親人,齊然在自己心理搭建了一座無比堅固的堡壘。可是這一刻,開始零零碎碎的坍塌了,一磚一瓦一塊牆皮的往下掉。他垂着眼瞪着自己鞋尖兒,甚至沒什麽勇氣看他爸。原來這個在輪椅上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這麽愛操心。
這不是誘騙小孩兒麽?
周餅被送到福利院的時候估摸有半歲那麽大,因為沒有具體生日,又不滿一歲,當時就登記成一歲。所以現在的他距離成年還有幾個月,但是學校以及福利院登記的信息均是他已成年,只有從小照顧他的媽媽知道,他還有幾個月才成年。
決定下的并不草率——他就想在成年前被領養。
以前看着代東郎每每被助養家庭接走過年、過節、甚至“一家人”出去旅游,長大後被資助上大學,代東郎成了整個福利院孩子的榜樣,做了一名律師。
他羨慕嫉妒的時候,捂着被子流淚,揪床單。
幸運也該輪到他了。
周餅想的兩只眼直冒火光,眼神堅定,卻佯裝難為情的問:“爸,那我哥要是把我賣給富婆咋辦?”
齊然正緊張的不行,這會兒又怕周餅拒絕他爸,一聽這話瞬間火了,擡手抽了周餅後腦勺一巴掌:“你丫的看小說看多了吧!”
周餅揉着後腦勺沖齊爸爸笑的又皮又可愛。
齊爸爸正了八經的思考了一會兒,說:“那你就問問富婆買一贈二行不行,不行,讓你哥再給咱仨換一個富婆傍。”
周餅張着嘴,一臉被雷劈了的小兒麻痹樣:“爸,你真有志氣。”
齊然轉開臉沖一旁笑。
齊爸爸一臉受傷,語氣裏卻都是滿足:“那怎麽辦?我現在有倆兒子,總得想辦法養兒子吧。”
周餅呲着一口雪白的小獠牙:“有你這麽養兒子的嗎?!”說完起身往外走,一手拼命扒着門框做出一副有人強留他的架勢:“放開我!我要回福利院!都別拉我!我不要傍富婆!我不要賣身養親爹親哥!我要自由戀愛!”
齊爸爸臉上的郁色被周餅這個活寶一鬧總算散了,嘆了口舒坦的氣,擡頭對垂頭的齊然說:“抽空去福利院把周餅戶口遷過來吧。”
齊然點頭,嘆了一大口氣。
齊爸爸問:“怎麽了?”
齊然還沒說話,周餅演完自己的戲,轉頭告齊然的狀:“我哥剛才在門外吼小年哥,賊兇悍!血盆大嘴張着差點沒把人給吞了。”
齊爸爸不解的問:“吼小年?為什麽?”
周餅扁嘴裝傻:“不過,焦老師也把我哥給甩牆上了。賊生猛!賊畜生!”
齊爸爸對齊然招手:“過來。”
齊然磨磨唧唧走過去,齊爸爸抓着齊然手腕把人拽到膝前,周餅麻利卷起齊然後背的T恤,擦痕紅腫,不算嚴重。
周餅拿手指戳了一下:“焦老師太狠了,這要是摔我,估計得把我摔成餡餅,那我真成了周餅本餅了。”
齊爸爸對周餅說:“去找個藥店買點藥。”
周餅起身痛快往外走,邊走邊中二的吆喝:“等着哥!我沒回來,你千萬不能倒下!”
齊然無語嘆氣,齊爸爸問:“為什麽吼小年,”他就是這麽一問,随即猜測說:“因為胖子的姑姑?這是大人的事兒,你們一群小孩兒跟着瞎操什麽心,打電話叫小年過來吃飯。”
齊然蹲在地上,垂頭喪氣又委屈吧啦的用手指扣地板縫兒,不吭聲不動彈,一副跟自己別扭上的熊樣。
“小年不是記仇的孩子,焦磊動手也沒錯,畢竟都是朋友,你這麽做欠妥,快去打電話……”
“不打!”
“诶?怎麽還軸上了?”
齊然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司小年,自從他倆在一起後,別說吼司小年,平時也就鬧着玩爆個粗口,正了八經的吵架紅臉都沒有過一回。
當然,得刨除沒好之前,打過的那麽多架。
是呀!他倆沒好那會兒,回回見面跟死敵似的打的不可開交,就算不動手,互損都能損吐血。
齊然越想越煩躁,煩的薅頭發,搓後脖頸。
齊爸爸覺得兒子情緒不對,如果只是因為對朋友發脾氣産生的愧疚……那一臉心疼是怎麽回事。
“小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聽見這句話,齊然立刻起了一脊背的汗,紅腫的擦傷被汗浸的刺疼,所有情緒頓時收起。
“沒有,你別多想。”齊然起身往外走。
齊爸爸盯着齊然的背影出了門,不一會兒周餅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左顧右望:“爸,我哥呢?”
齊爸爸非常了解的說:“菜市場思過去了。”
周餅嘿嘿一笑,拿手機給焦磊發信息:【焦老師,我已經原諒你了,我們來交換情報吧。收到請回複,over。】【附圖:小狼狗戴墨鏡】
焦磊很快回過來一串省略號。
【……】
周餅有點蒙,沒懂焦磊要表示什麽,于是有樣學樣的回了兩串省略號過去。
【…………】
焦磊又回了一串省略號。
【……】
周餅更蒙了,然後回了三串省略號過去。
【………………】
這次焦磊回複的是文字。
【省略號的意思是——拒絕交換情報。】
周餅被雷的“窟嗵”一聲倒在沙發上,四爪抽搐的沖天花板喊:“啊啊啊啊啊!!!!蒼天啊!!!”
齊爸爸:“……”領養前要不要做個全身檢查什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鳥哥咬小手絹:“嘤~~~男票不要我了,嘤嘤嘤~~~~~~~~~~”
餅爺戴墨鏡扛大刀:“誰搶了我哥男票,都給我吐出來,是你?還是你?看刀!!!”
磊哥:【……】
餅爺抓狂:“又尼瑪是省略號,玩兒蛋去!!”
☆、原來如此
開車把南縣主路逛了一遍,凡是烤鴨店,齊然都會進去問有沒有燒鵝。找到兩家賣燒鵝的店,單憑聞味,齊然就能聞出來,那家店的燒鵝不是司小年吃的那種燒鵝,味道差太多。
電動汽車停在菜市場旁邊,齊然坐在車裏給牛格打電話。
“找出來誰賣衣服了沒?”
六月初,一群人去他和司小年鳥窩暖房,孫德興爆出校籃有人賣他和牛格的衣服,回去之後,牛格開始在校籃裏找這個人。
“找什麽?”聽聲音牛格在睡覺,幾秒後,才弄明白齊然問的是什麽事。
“哦,你說買你褲衩那事兒……人還沒找到,這不是放暑假了嗎,下學期在休息室特意放一條你的褲衩,咱來個引蛇出洞……”
齊然有些不耐煩:“別J8廢話,賣的人沒找到,那買的人找到了麽?”
牛格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說:“買的人好找,從孫德興那兒打聽到的……”
齊然打開車門下車,壓着火問:“關孫德興那個妖孽屁事!”
牛格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