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回合僅剩十幾秒,肥超艱難爬起來,剛站直再次摔倒
,生活好像從此黯淡無光,一臉“你敢再說我技術渣,我就死給你看”的沉痛表情。
“嗯。”司小年在偶有人經過的路上,言簡意赅的回答齊然。
又是一萬點暴擊!
“司小年!!”齊然怒了,非常怒,“你敢不敢再讓我來一次!”
司小年沒轉身,扭回頭看炸了毛的鳥,眉心一皺。
齊然在司小年皺眉的一瞬間,怒氣煙消雲散:“就是,你,我昨晚,你不舒服嗎?”
司小年耳朵慢慢紅透,拿餘光往四周看,看見五號樓出來三個晨跑的男生,趕緊轉身走。
三個男生認識齊然,四個人打招呼時,司小年已經快走到八號摟了。
齊然韌帶拉傷的腿走起來還好,跑起來疼的他想卸了腿抱着跑。
司小年被拽的向後一趔趄,看齊然一額頭的汗,他都不知道自己擡手是要抽齊然還是要給他擦汗。
齊然看見停在他頭側不修長的一只手,沒敢動,司小年現在就是抽他一下,他也不覺得奇怪。
技術渣,就是原罪!
哔了狗了!
話說回來,他技術有這麽渣嗎?
明明昨晚很陶醉啊!
“你不回宿舍?不是有課嗎?”司小年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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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上午實驗。……沒心情上了,我現在看見什麽東西,實驗的兔子,花壇裏的花,路邊的梧桐,剛打招呼的同學,我他媽都想上手撸一撸,……真的,技術那麽爛?”
“哧!”司小年沒忍住鼻腔噴出一聲笑,他往四周看看沒人,湊到齊然耳邊低聲說:“齊然你就是技術渣,以後也只能撸我。”
齊然感覺今天好不了了。
肺咳炸了,心髒被暴擊成渣,技術渣到懷疑人生,現在耳朵又被強了,生活如此待他,他卻對生活又愛又恨,愛恨交織的情況下,他竟然品出了一大坨的溫柔。
被專屬于男朋友的溫柔砸到的齊然,暈暈乎乎的被打發回了宿舍。
“靠!”回到宿舍,齊然才反應過來司小年剛才說了什麽。
司小年後來說,今天要去一趟蔬菜基地。
……而他今天有半天的課。
就這樣……他被迫要與相愛的人分離一天!
才戀愛第二天的鳥,立刻又不好了。
老大光着膀子從衛生間出來,看見齊然跟丢了“媳婦”似的焦躁的坐在書桌前“咔咔咔”的啃大拇指,就差沒拔自己鳥毛了。
“你這是幹嘛呢?”老大叼着牙刷,一手撐在衛生間門框上。
齊然眼睛一亮,抓着滿身五花膘的老大,一把甩出衛生間。
“十萬火急!我先來!我先來!老大趕緊給我搭配一套帥炸天的衣服!”衛生間門被甩上,齊然在裏面急吼吼的說。
吉瑞睡的跟死豬一樣,也Get到齊然的興奮點了。
“他,他這是開花了?!”吉瑞問一臉懵逼的老大。
“哎~~好好的姑娘,哎~~~”老大唉聲嘆氣的去給齊然配了一套刷炸天的衣服。
吉瑞坐床上看着棗紅T恤搭深綠色九分休閑褲,略表嫌棄的抽了抽嘴角:“你确定這套衣服能讓鳥哥帥炸天?”這戀愛怕不是只能談一天。
老大叼着牙刷,含不住的牙膏沫順着嘴角往外流,但若有所思的他根本沒發現:“想要人前一招致勝,必須出其不意,妙就妙在這個‘意’上,與衆不同才有意義,辣眼睛才能博眼球,姑娘一回頭,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見‘紅配綠’的一只鳥,偏偏這只鳥的鳥氣質,還沒被‘紅配綠’的土氣壓制住,多麽妙!與衆不同方能抓住姑娘的心,瞎了姑娘的眼。”
吉瑞最近被撸腦袋撸多了,被老大一通逼逼,恍恍惚惚就信了,下床後也給自己配了一套“紅配綠”,橘紅T恤配粉綠色五分短褲,怎麽看怎麽都比衛生間裏的真gay,還要gay裏gay氣的。
老大剛說服自己的審美,得意的回頭一笑,立刻被穿好衣服的吉瑞閃瞎了雙眼。
齊然還給自己洗了個加急的澡,十幾分鐘結束洗漱。
帶着一陣香風刮過,火急火燎的開始穿衣服,找個雙肩包又裝東西,拿起密封的薰衣草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等他一陣風似的刮出宿舍,老大和吉瑞還沒來得及問姑娘何許人也,可否拿來一看……
“帥!”老大由衷的贊嘆一句,他的“紅配綠”穿吉瑞身上算是毀了。但是穿齊然這個行走的荷爾蒙身上,還真就刷炸天了。關鍵齊然個高,腿長,型好,爺們兒氣質純,顏色絕對不是死穴。
“完美!”吉瑞盯着齊然的背影消失後,也由衷的感嘆了一句,不過他這句話是誇他和齊然他們倆的。
不知審美為何物的吉瑞,以為穿了同色系衣服的他,同樣跟齊然一樣能帥炸天。更驚喜的是吉瑞因為gay裏gay氣的一套衣服被拉進了成山大學基佬交友群。
司小年邊跟司進打電話,邊往小巴車那邊走。司進的痛風不但沒轉好,反而更嚴重了,嗜酒的人想忌酒堪比戒|毒,更何況司進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一有好轉就開始約飯、約酒、攢局兒。
“電話給我,我聯系廠家,……小巴七點半開,知道了,你少喝點吧,非要以後坐輪椅……行,不管!……不回店裏,晚上直接回宿舍。”
上了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司小年靠窗坐下,頭一歪靠着窗戶閉上了眼。
昨晚三點多,齊然成功的把他擠到地上,摔了一下清醒後,他把他倆扔了一地的紙巾,和一些可疑物都收拾了,又陪着已經睡着的齊然坐了會兒,才去她姐的小床上睡了一個多小時。
汽車站的嘈雜聲在耳邊越來越遠,忽然大腿側一熱,司小年心理“咯噔”一跳,條件反射拿手肘砸向他的鄰座。
“啊!!”齊然咬着牙叫了聲,他就知道司小年這個“易碎品”不是那麽好惹的,即便做好準備接司小年一招,但還是讓這一肘擊砸的他上臂骨像骨裂了似的疼。
司小年是睜眼的同時手肘砸了過去,他怎麽也沒想到順到他大腿內側的手會是齊然的。
“住院有瘾吧你!”司小年心有餘悸,他是用足了勁砸的。
“快揉揉,還看,擡不起來了,給揉揉。”齊然無賴似的,一手托着被砸的胳膊往司小年身上一靠,戲足的面帶痛苦神色,嘴裏哼唧兩聲。
司小年困意全跑沒了,他那一下是奔着肋骨和胸腔去的,齊然拿上臂肌肉厚的地兒去接算是專業了,如果只是個想耍流氓的,被他砸到胸腔或者肋骨,不骨折,現在也站不起來了。
“你是不是有M傾向,齊然?”司小年兩手握着齊然上臂肌肉做松弛。
“沒有,不過你要是有S癖好,我可以為你做一個合格的M。”齊然說完,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真是太特麽合格了,看,司小年聽他說完感動到傻了。
司小年不是感動傻了,畢竟他不是抖S,他是被齊然二到傻了。
這個傻子!
“你上午不是要跟小白兔一起共度嗎?”
“我單方面抛棄了小白兔,我還是喜歡金剛芭比……哎?嗷!”
金剛芭比你個鳥啊!
“司小年,你說實話,我能接受,你就說你是不是個S?”
“是,S裏的技術流,攻裏最溫柔的S。”
司小年笑的狡黠,把齊然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嘤!”齊然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拿出一個剛入行M的專業素養,捏着倍兒爺們兒的嗓音嘤了一聲。
他确實出其不意的把司小年給雷到了。
司小年壓制住想揍齊然的洪荒之力,又怕這人再“嘤”一聲,貼着車窗指齊然:“你,離我遠點!”
齊然“嘤”完又是一個純爺們兒,好漢一手撐在司小年的椅背上,一手撐在車窗上,對司小年眨眨眼說:“今晚別回市裏了,晚上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作者有話要說: 節日快樂哈!
三十八章可以看了,沒想到會鎖兩天。╮(╯﹏╰)╭
先放出來,吃完飯回來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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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你玩
司小年見有人上車,把齊然推回去坐好。
齊然轉頭看着他,司小年問:“明早回學校有車嗎?”
這算是答應了,齊然笑着說:“小巴車,明早最早一班車六點從南縣發車,來不及晨跑打卡,但來得及上課。”
“爺爺還要送我們。”司小年說。
“不用,有輛自行車,你騎車帶着我,自行車放在漁具店就行。”齊然美滋滋的說。
“……想的真美。”司小年感覺被齊然的大臉擠到了。
“嘿嘿!”齊然胳膊擡起搭在司小年肩上,晃了晃說:“讓我享受一下自行車後座的待遇。”
“你還想享受什麽待遇,一起說了吧。”司小年抖着肩把齊然胳膊抖下去,齊然胳膊又放上來,怕被抖下去,直接大手扣在司小年肩頭。
“多着呢,日子還長,還能跑了你了。”齊然收緊手,抓了抓司小年肩頭,一字肩上骨感強,他側頭看能看見司小年鎖骨在T恤裏若隐若現,單看鎖骨撐起的皮肉,有種薄透的感覺。
饞人!
司小年對上齊然赤果的目光,無語的躲開了。
他給南縣做爬藤架的廠家打電話,跟司機約好到了南縣坐運輸車一起去蔬菜基地。講完電話,司小年靠在車窗上,說:“我睡會兒。”車一颠,他就想睡,即便睡不着,也想眯着。
“……嗯。”齊然收回視線,目視前方,盯着前座冒出來的半個花白的腦袋清醒了一下大腦,再看司小年已經閉上眼靠在車窗上。
齊然頭靠在椅背上,稍微側身,看向只留了半張臉的司小年,目光從司小年的發稍一點點往下移動,很慢很慢,橫向縱向沒有一處放過。
其實這周他不應該回去,韌帶拉傷的腿走起路來還有點瘸,特別是走快了瘸的更明顯。爺爺看見肯定會唠叨,唠叨是小事,一定會擔心。
他計劃是下周六回去,沒想到司小年忙到哪怕是周日休息一天也要去蔬菜基地看一看。
在他眼裏司小年很優秀,優秀的很努力,做什麽都行,做什麽都像模像樣。
他和牛格有着跟司小年一樣的年紀,他需要發洩的時候會去打拳,忍不住的時候會揍劉勝,牛格則會一個接一個的談戀愛。
他認識的人裏,沒人像司小年活的這麽按部就班,活的時間這麽緊湊,不停不停的在忙碌。
如果昨晚他沒聽到“夏未申和焦磊”,他會認為司小年就是他看到的樣子,就是一個喜歡忙碌的人。
實則不是,這樣的司小年把自己隔絕在很多人之外。
活的雲淡風輕的司小年,心裏裝滿了灌了鉛似的舊事。
就連他昨晚聽到的那些關于“夏未申和焦磊”的介紹,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他也得承認,司小年只剖開了一個豁口給他看。
那些舊事不堪重負到讓人望而生畏。
就是這樣,司小年也沒表現出來需要他心疼,需要他關心的樣子。相反,司小年寧願花兩個小時把淚流回肚子裏,把話簡易了說,降低傷害值說,也不想換他一句心疼的話,一個憐惜的眼神。
他總覺得司小年堅韌的有些過頭了,總有一天情緒會崩潰。
司小年的睡意時有時無,垂在腿側的手被抓住後,剛攢的那一小撮睡意又一下散光了。
真特麽想拔光鳥毛!
司小年睫毛顫了幾下,齊然見他要睜眼,伸手蓋在司小年臉上,湊近低聲說:“還有半小時,繼續睡。”
睡是睡不着了,司小年心想,你這麽能搞事,我要是睡得着那得是方丈級別的六根清淨。他頭向後仰了仰,鼻尖上移擦過齊然掌心,随後是唇停在齊然掌心處,溫溫熱熱的感覺讓人惬意。
齊然手一哆嗦,随即熱氣噴在掌心,唇印在掌心,快的像幻覺。
司小年轉頭,額頭抵在車窗上,齊然的手自然的扣在了他後腦勺上。
齊然手從司小年後腦勺滑下,停在他後脖頸處,一只手握住後頸剛好,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指腹下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司小年耳廓也漫上一層顏色。
瞎幾把撩,撩的兩個人誰都不好了。
齊然收回手後,半小時裏,兩人都沒再點火,保持“我們不熟”的姿态一直到下車。
司小年站在漁具商店前等工廠的運輸車,齊然在漁具店裏買東西。
運輸車到了,齊然還沒出來,司小年進店裏找齊然,就見齊然拎着一個大袋子正往外走。
“我拿……”司小年考慮齊然腿傷着,伸手去拿齊然手裏的袋子。
“不用!我自己拿。”齊然躲的非常快。
齊然的動作有些敏感,司小年察覺齊然不想讓他看袋子裏的東西,也沒再管。
車上坐着一個司機一個卸貨的工人,司小年和齊然坐在前車廂第二排,後排座空間非常窄,他倆的大長腿好像怎麽擺都放不下。
齊然難受的一直動來動去。
司小年看不下去,往車門邊挪,空出地兒伸手撈起齊然韌帶拉傷的腿放到長座椅上,鞋底剛好踩在他大腿側。
“哎?不用,踩褲子了。”齊然要拿下去,司小年目視前方根本沒看他,一手扣住他腳踝,不讓他動。
司機邊開車邊和工人正在對賬,算這個月給工廠跑了多少趟單子,月底了,該跟工廠結賬,前面倆人誰都沒往後座看。
“別動,踩褲子了你還動,嫌髒的面積還不夠大。”司小年扣緊齊然說。
齊然的腿終于舒坦了,不能動索性往靠在身旁車門上,看着司小年,他心想,這家夥是把他當姑娘寵了。昨晚吃飯讓他把腿搭在沙發上,現在又讓他把腿放到座椅上踩着自己……
腳踝上扣着的手又幹燥又熱,齊然才發現他穿了條深綠色九分褲,在往上身瞅,操!深紅色T恤!
回學校後,一定要買一顆生菜,再片了老大的五花膘,烤肉吃。
鄉非一般的審美!
司小年看見齊然一臉蛋疼的看着自己褲子T恤,誠懇的評價:“再亮一度,你的臉也拯救不了這套衣服了。”
齊然眼神有些受傷,再亮一度就是大紅配大綠。
“顏狗一般只看臉和腿,我也剛發現。”對上齊然受傷的小眼神,司小年沒忍住,非常不客氣,悶騷又隐晦的誇了齊然一頓——言外之意我只顧着看你帥的一批的臉,以及透視過褲子布料瞧了你逆天的大長腿,你穿了啥,直接忽視。
這一句話,讓齊然暈乎乎的飄了起來,如果汽車沒頂棚,他這會兒已經上天浪去了。
你怎麽辣麽美!辣麽美!
就是這個意思!
運輸車把齊然放到家門口,運輸車在視線裏消失,齊然又開始感嘆這一天怎麽過?今天白天司小年都沒空屌他,他男朋友将被一堆蔬菜霸占一天的時間。
好想拔光蔬菜苗。
電動汽車停在院前,爺爺沒在家應該去了魚塘。
齊然徑直去了二樓,先去看看他爸。
二樓的屋門敞開着,屋裏開着電視,齊然在一樓就聽見“嘁哩喀嚓”的武俠劇特效聲。
“爸,”齊然沒進屋先叫了一聲,“……你自己在家?”屋裏只有他爸坐在輪椅上看電視,手邊放着他之前買回來的武俠小說。
齊然爸爸表情淡淡的沖齊然招招手,又拍沙發:“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你爺爺還說你這個月都不能回來,又去打那個什麽A,傷哪兒了沒?”
“沒傷,我爺爺就會誇張,我好着呢,現在周六日有課,只有半天休息,回來一趟時間全花在路上了。”他說完第二次掃了一遍屋子裏,“怎麽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不能走的,我不在家待着,還能去哪兒,你別跟着瞎操心了,好好學習,別打那個什麽賽,這個拳的了,你爺爺這半個月不停的念叨,你,哎!”齊然爸爸及時剎車沒再說,生和養他都沒插過手,教育更不用提。
齊然蹲在輪椅一旁,握着還沒他胳膊粗的腿按摩,大夫說他爸的腿在萎縮,如果有條件建議每天按摩、複健,複健他爸不肯去,按摩……應該很少按,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以後都不打了,大三課特別多。”齊然言簡意赅承諾。
“你同學沒來?”齊然爸爸的手撫過齊然短發茬,“上回我說吃小白菜,那小子實誠的給我搬了一箱小白菜回來,整整吃了一周的小白菜,哈~這小夥子!”
齊然也笑,想起來司小年他就控制不住大腦裏隐隐的興奮。
“你還想吃什麽菜,讓他從大棚帶回來,他家種有機蔬菜,比實驗基地其他大棚的菜好。”齊然說着說着覺得倍兒自豪。
“茄子吧,肉夾茄子,有肉嗎?”齊然爸爸難得嘴角帶了點笑。
“我下樓看看。”齊然起身,蹲久了受傷的腿一哆嗦,他差點跪地上,他站着沒動跟他爸一起看着電視,原本有些搞笑的劇情,沒逗笑好似非常認真看電視的兩個人。
直到廣告蹦出來,齊然爸爸才轉動輪椅往外去:“……我讓你媽去南縣住了。”
齊然心裏狠的揪了一下,內眼角快速壓下,幾乎是同時他發現他連司小年勇敢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你,”齊然要脫口而出的憤怒到嘴邊兒只吐出一個字,懊惱,憤怒,不甘,暴躁在嘴裏跑了一圈,他學着司小年那樣給硬生生咽了回去,“……怎麽想的?”
齊然爸爸推着輪椅的手一頓,輪椅的輪子卡在屋門正中。
“兒子,我也郁悶。”這句話說的好似沒頭沒尾,但又不偏不倚的概括了從前和現在的全部心情,“……我這樣不是挺好嗎?”
這兩句話,讓齊然理解,太難了。
他的性格憋不住話,但他學着憋回去了。
他的脾氣讓他很少吃虧,但他的出生就是一個天大的虧。
他試着站在他爸以及他爺爺的角度去思考一個家裏有“你媽”和沒“你媽”的區別。
不幸的是,他占不到那個角度去思考這件事。
他性格裏,最惡劣的一面總是在這個時候出來作祟,這麽多年都是這種形态過來了,既然他不舒服,那誰也別想舒服。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劣因子。
他這樣……司小年是怎麽看上他的?
“……不好。”所有思緒只是一瞬,齊然回答的斬釘截鐵,仿佛他的回答就是定論。
齊然爸爸回頭看齊然的目光帶着哀傷,卻沒有不解和困惑。
“二十了,怎麽跟十二一樣。”這句話無奈的語氣占比大一些,細聽還能聽出幾分寵愛。
齊然走了一步,瘸的好像更厲害了,上前推着輪椅走去陽光充足的地方停下。
“我長反了,……別人家孩子十二歲正犯熊,我十二歲只顧着琢磨自己哪裏做錯了?媽不疼不愛,連我們班孤兒院送來上學的孩子都有阿姨天天接送管着,我那會兒沒別的心思,就天天琢磨我是不是犯渾過頭讨‘人’厭了?我是不是學習不好讓她都沒臉跟我說話?我是不是沒得獎狀獎學金……後來終于讓我想‘明白’了!從那以後,初一到高二回回考試我第一,每學期獎狀獎學金……爸,我就傻了這一回,結果傻了五年,然後呢?”
齊然說的又快聲音又小,好像就沒想讓人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他上身趴在二樓陽臺邊,腦袋垂下去的樣子,像個晃悠着馬上要掉下去的球。
“然後你考上了大學。”這是一句結果導向的玩笑話,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這個結果對齊然的諷刺意義更大。
誰都不想一瞬間長大。
誰都不想只看一眼就明白自己有多傻。
以上兩點都在齊然身上應驗了,他看見“事實”的一瞬間長大了,只一眼,他就明白他從前傻逼的多徹底。
他十二歲糾結的所有的“自以為”原來都不在“別人”的考慮範圍內。
“我不同意!……你決定就這麽辦了!對嗎?”齊然突然拔高聲調說。他轉回身見他爸神情平靜的看着遠處,眼裏、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你爺爺說……”
“我不想聽我爺爺說!這事兒跟他有多大關系?讓一個老頭內疚半輩子!要是我……算了!”齊然說完後悔的恨不得咬碎牙。他沖他爸發不着火,他爸說得對,作為丈夫他爸更郁悶,但齊然也不想讓他爺爺背這個鍋。
他是個小心眼!
是個惡劣的人!
司小年是怎麽瞎了眼答應他的。
“不說你爺爺了,……但這事兒你只能問你爺爺,齊然,你別扭也好,不甘心也罷,缺失的就是缺失了,你留着她也補不回來,你二十了,離十二歲已經過了八年,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吧。”
“爸,……你最近開始看韓劇了?”今天的話,齊然都是說一個字,剩下能咽就咽回去,再換上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齊然爸爸笑了,迎着光笑起來比齊然還要好看。
這個笑,讓齊然立刻想司小年了,非常想!如果現在有人能一秒治愈他,那個人非司小年莫屬,并且只有司小年可以。
想到司小年,他突然不想計較下去了。
“別跟我說‘對不起’,誰都沒有對不起我,我渾了這些年,你們也都慣着我了,我也沒跟你們道過歉,……就是心理別扭,我們家哪兒不好了?不是挺好嗎?”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別這麽想,你再好總有人不喜歡你,你再渾總有人無條件慣着你。”齊然爸爸伸手抓起齊然的手拉低人,“行了,就這樣吧,我也挺累,你當成全我。我最近是開始看韓劇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給我帶一盒辣白菜,還有那個甜不辣的醬,讓我跟你爺爺嘗嘗。”
齊然蹲下,盯着他爸白到能看清毛細血管的手。
心想,你不打算慣着我了是吧?
他這麽渾,誰會無條件慣着他?
他又一想,自己都二十了,爺們兒一個,誰他媽會沒事兒閑的蛋疼慣着他玩兒!
“……成全她,我沒問題,但我有要求……”齊然欲言又止,他其實有兩個要求,想到以後要出櫃,這是一個,又不想以後他媽和劉勝在他眼前晃,這是第二。
可是他憑什麽要求。
說好聽點,不過就是仗着有人慣着他。
“答應你。”齊然爸爸應的很快,好像怕齊然反悔,這麽多年齊然從來沒松過口,以前是想不開,後來是想開了又犯擰巴。
回到一樓,齊然從自己床底下翻出攢的一大袋子貝殼,拎着從漁具店買的東西,坐到後院臺階上,開始發呆。
直到坐到,正午陽光熱辣灼人,他才醒神。站起身,腿麻的感覺有大象腿那麽粗。
穿過大片果園,十幾分鐘後走到蔬菜大棚外,站在果樹下,齊然眼睛跟着從棚裏鑽出來的司小年來回晃。
司小年熱的把T恤半袖卷到了肩頭,胳膊上蹭了大片的土,正一手扯着胸前的衣領不停的扇風,臉上熱出了兩坨紅暈,汗打濕了頭發,臉上脖頸上遍布汗珠,看上去野的賊夠味兒。
齊然不是滋味的一顆小心髒,因為眼前的人,慢慢溢出甜絲絲的味道。
司小年餘光看見了齊然,跟工人說完話,轉身往齊然這邊走。
蔬菜基地随處可見看棚的長工,和來幹活的短工,以及冷鮮配送的車子。
兩人靠在一棵果樹下,什麽都不能幹,對視一眼都不會超過兩秒。
司小年少見齊然這麽安靜如雞的時刻,索性也不說話,齊然神情不太對。
“司小年,你慣過我嗎?”齊然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司小年心想,你總算有點自知之明了。
“在一起的時候,每隔五分鐘就要原諒你一次,這算不算?”
齊然嘴角勾起,心說,這算真愛!
司小年轉頭正好看見齊然笑,很安靜淡然的笑,還是讓他色令智昏了一回。
“誰不打算慣着你了?我可以試着每一分鐘原諒你一次。”
齊然臉大的把這句解讀為“我每一分鐘都在慣着你!”這種高段位的騷氣情話。
司小年的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但絕對沒這麽肉麻且騷氣。
更何況齊然要這麽多“慣着”幹嘛?留着臭嘚瑟嗎?
齊然已經在一旁臭嘚瑟起來了,想到早上自己因為技術渣丢了攻權的事兒,試探着問:“啊~~那我今晚可不可以試……”
司小年見齊然目光往自己褲子中間掃了一眼,立刻說:“想都別想!”
齊然轉身面對司小年站着:“是誰剛才說‘我可以試着每一分鐘原諒你一次。’?”
司小年:“……”
作者有話要說: 拖拖拉拉的晚了一個多小時,抱歉!
鳥怒了:“你到底讓不讓我練手?”
教主捂KD:“交換。”
鳥翻白眼:“說!”
教主:“你讓我怼一次,我讓你LU一次。”
鳥菊花一緊,震驚:“………”要點逼臉行麽?!
☆、熒光海岸
對齊然的話,司小年第一次選擇拿“無法反駁”的表情回應。
齊然心情不好,這個他很容易就看出來了。
既然心情不好,那就別怼了。
怼崩潰了,咋辦?
工人換棚的時候,叫走了司小年,齊然看人忙的沒時間屌他,又回家了。
再回家爺爺在廚房做飯。
“臭小子!回來不說一聲,你去大棚怎麽沒叫小年回來吃飯?”爺爺像個大廚一樣颠勺颠的特別像回事。
齊然靠在廚房門上,有點蔫:“他忙的都快飛起來了,沒空回來吃飯。”
齊然爺爺回頭看自己孫子,見人表面上完好無損,就是情緒不高,用鍋鏟挑了塊炒肉遞到齊然嘴邊:“嘗嘗,……拿電飯煲去樓上,咱們在樓上吃飯。”
齊然嚼着肉去拎電飯煲,上了樓,他爸還在看武俠劇。
“吃飯了。……爸,要不你去樓下住,我那屋給你了。”二樓有小廚房,齊然去拿了碗出來盛飯。
“嗯,就等着你回來商量這事兒,最近你爺爺總想把我背下去,……我怕,我們倆都摔了。”齊然爸爸說的雲淡風輕。
齊然聽的心裏卻不好受,家裏現在只剩下一個老頭加他爸一個殘疾人。
“要不回南縣住?雇個家政阿姨,這樣你也可以去做複健,”齊然在他爸開口拒絕前趕緊說:“我的要求,回去做複健,如果你不同意,之前的話你都當我沒說。”
齊然爸爸這次想了很久,直到爺爺端着兩盤菜,夾着一瓶酒上來。
“您少喝點吧,這麽熱的天,喝多血壓又高。”齊然接過酒先唠叨一句。
“一回來就唠叨我,下午趕緊回學校,臭小子!”老頭兒在齊然背上掴了一巴掌。
“暑假吧,暑假過完我回南縣。等你放暑假,騰出時間,去把你媽那事兒辦了。房子我要,問她要什麽。”
齊然:“……”筷子驀地攥緊才沒掉在地上。
酒溢出酒杯,老頭兒才回神,厚實的手掌輕拍了一下輪椅扶手。
“吃飯!”老頭兒的話擲地有聲。
三輩人圍坐,三個男人面前各一小杯酒。
老頭兒舉杯,無聲看了兒子和孫子各一眼,齊然端起小酒杯碰了一下,随後齊然爸爸也跟兩人碰了一下杯。
三人同時一飲而盡。
幸福的人大都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飯後,齊然把他爸背下二樓,再把二樓他爸常用的東西搬下來。搬了幾趟東西,他發現二樓幾乎沒有他媽的東西了。除了碗、盤、杯子偏女性化,衛生間的護膚品,毛巾以及衣櫃裏的衣服,這些都沒有了。
這種有計劃的離開,最冷血。
在二樓客廳站了不知道多久,沒有他爸坐着輪椅在客廳看武俠劇,整個二樓顯得特別空曠冷清,好像空寂了很久的一間屋子。
帶上門下樓,不知道是不是醉了,兩口白酒把齊然喝的腳底發飄,總是踩不實樓梯。
在樓梯拐角處停下站了會兒,耳邊忽遠忽近的傳來他爸和他爺爺的對話。
“……也不知道沒有結婚證讓不讓離婚?回頭我去縣裏民政局問問。”爺爺說。
“讓她自己去補辦,去年在南縣問過居委會,要出一個《夫妻關系證明書》,她的身份證,戶口本,這個難辦……”齊然爸爸說到這裏停下了。
老頭兒喝了酒,嗓門有些大:“為了一畝三分地不讓閨女遷戶口!為了幾萬塊錢坑了我們一家人!缺了大德了這群人!”
“讓她自己跟家裏人說吧,該出的證明、申請、照片,我都提供,趁小子松口了,趕緊辦。”
“你怎麽讓臭小子答應你的?這個臭小子倔着呢!”
“讓我回南縣複健,……瞎折騰。”
“怎麽是瞎折騰?!要不是這幾年你破罐子破摔,現在拄着拐走不成問題!”老頭兒喊完這一嗓子,兩人都沉默了。
風夾着熱氣裹了坐在樓梯上的齊然一身。
蟬鳴叫的他頭暈,他趴在自己膝蓋上,昏昏欲睡,五味雜陳。
他看過他家的戶口本,有爺爺,有他爸,有他,前幾年還有奶奶,就是沒有他媽。
但他媽有身份證,身份證上信息不是成山市南縣的地址,是另一個省的什麽鎮然後是什麽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