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最棒噠!最亮噠!”
“為教主發芽!啊嗷嗷嗷~~”
“發芽了發芽了歘歘歘歘……”
“怎麽這樣?又歪頭又擠眼的,說好的只愛我一個呢,嗚嗚嗚……”
“校籃齊大鳥為毛氣勢洶洶的瞅着我們教主,想問你瞅啥?!”
“樓上,瞅你咋地?!不服來第二個帖子!”
“請樓上亂入的自行消失,回你的第二個帖子裏去。”
……
第二個帖子是成山校籃跟理工大比賽的視頻,相比第一個純舔屏并且大多數都在舔司小年的帖子,第二個帖子專業很多,校籃出品,副隊全程專業解說,偶爾吐槽理工技術渣,偶爾盲目崇拜他和牛格神來之筆且浪的随心所欲,而且不要臉的還給幾個炫酷投籃加了特效。
退出論壇,齊然沒多想打給了司小年,這一星期,除了入場前說了那兩句話以及退場時的那個擊掌,他們這段時間幾乎零交流。
這種發展趨勢一看就是奔着玩完去的,他得搶救一下。
“喂。”
“過來吃飯,西門七裏香,慶功宴。”齊然聽見電話那邊有風聲,司小年的聲音有點抖。
“不去了,你們吃吧。”
齊然靠在宿舍門前的樹上磨牙,跟司小年這種張嘴就能把天聊死的人說話太傷肺。
“我爺爺說你昨天回去了,還給他拿了酒。”他現在周六日有半天課,還要練拳,所以周六日不回去,爺爺昨天給他打電話說司小年給他拿了兩瓶96年五糧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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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水電費不交了,還有炸小魚也吃了不少,爺爺做的魚湯也好喝……”司小年說着突然停住,遠離話筒喊了句“明哥,我和你擡,等等我。”喊完又跟齊然說:“我這邊有事兒先挂了。”
齊然也聽出來他真有事忙,趕緊叫住他:“你下周還過去嗎?”
“過去,有事嗎?”司小年問。
“嗯,你幫我帶胃藥給爺爺,他胃藥吃完了。”這是借口,他從來沒讓他爺爺和他爸的藥斷過,如果沒有這個理由,他估計下周又見不到司小年了。
“行,我走的前一天找你,或者你直接放到8號樓宿管那兒,我去拿……”
齊然心裏一急,智商立刻飙上200,張嘴就胡扯:“不行,都是需要冷藏的藥,你走時候,我再拿過去。”
“哦,那行,到時候再說,挂了。”
齊然剛說完“拜拜”司小年就挂了,很急。
一個天天忙成陀螺的人,哪來的時間讀懂他這個豬的心思。
齊然搞不懂司小年是心思太敏感還是太遲鈍。
真的就“思無邪”嗎?
他不信。
回了宿舍,他給牛格發信息:不過去吃飯了,實驗報告還沒寫完。
牛格回了條:小解說司小年有喜歡的人,原話是可能有喜歡的人,從高一起每年314這天司小年都會請假,他們住校生都知道這事兒,而且隔天回來一定會拿一只薰衣草。
齊然越看兩條眉擰的越抽搐,他坐到書桌前,伸手把立在書桌一角的玻璃試管拿了過來。
薰衣草?是這只嗎?
他的确是在3月15號清晨從司小年那兒收到薰衣草的,确切的說,是他要來的。
喜歡的人送的?
送薰衣草?
鐵絲環是不是同一個人送的?
當時他趁屋裏黑壯膽問過鐵絲環是不是女朋友送的,司小年只說是朋友。
現在想想很模糊的概念,不是女朋友,是朋友,沒确定關系的朋友?有可能會發展的朋友?
315全國打假日,絕逼是假的!
齊然神經質的查了一下薰衣草的花語,這種行為太娘了,但經不住他快好奇死了,也快糾結死了。
薰衣草的衆多花語中,有兩條用的最多流傳最廣泛——等待愛情和等你愛我。
操了!
“哐啷!”齊然把手機往書桌上一扔,下午在體育館生出的那點躁動頓時消弭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即《社會搖》後,教主又跳了《陽光彩虹小白馬》哈哈哈哈!
受不了的盡管吐槽哦(^o^)/~
請假條:周六日兩天更新推遲到24:00,大家可以第二天再看。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麽麽~
☆、真厲害
俱樂部陪練跟齊然打過招呼走了,齊然去員工休息區洗澡換衣服,處理了臉上的擦傷後,去找周正。
俱樂部MMA比賽定在5月23號,賽制今天出來了。
周正從陪練混到教練,又混到總教頭,現在算是俱樂部經理,齊然信他半分,畢竟這人愛財又愛名。
齊然敲門,聽見回應,推門進去。
周正擡眼見是齊然,擡手指沙發:“正想找你,賽制定死了,三輪,比去年夠勁兒。”
齊然坐在沙發上問:“怎麽個夠勁兒?”
周正坐到齊然對面,遞給他一瓶水:“我想知道,你現在手裏錢夠壓三輪嗎?”
齊然灌了半瓶水,擰眉問:“今年怎麽壓?跟去年不一樣?”
周正搖頭:“跟去年完全不一樣,四個俱樂同時進行,選出四大天王最後打總決賽。”周正想當年就是四大天王之首。
周正習慣一算錢就掰手指頭:“第一輪,你壓一萬,對手一萬,你贏,兩萬都是你的,你帶着兩萬以及第一輪顧客打賞晉級第二輪。第二輪,你壓兩萬,對手兩萬,你贏,你帶着四萬和全部打賞晉級第三輪,第三輪如果——你能贏,六萬加打賞全部歸你。”顧客打賞俱樂部會抽成,除去抽成的部分,剩下的金額跟晉級獎金相差無幾,所以同樣誘人,周正最後強調一句:“前提!贏的一方不準退賽。”
齊然沉着臉聽,他去年打的是俱樂部內部小規模比賽,賽後加上打賞他也只拿了不到四萬,而且住了半個月的院花掉了一小部分。
今年的賽制,明顯有利于專業MMA選手,雖然只是城市級別的MMA比賽,他和專業選手還是有差距的。
他打這一場比賽,是最後一場,以後都不會再打了。
打拳也好,綜合格鬥也罷,只怕侵淫久了,誘惑越來越大,對學業有影響。
“別發愣,賽前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事兒,多少人盯着我,怕我放水。”周孟曲指敲沙發扶手。
齊然點頭:“說。”
“我欠你的,這次還清,第一輪是我的人,二三輪我安排不進去人,而且——第三輪很可能你要對戰肥超。”
齊然猛地擡頭,思緒翻滾一瞬,想想對上肥超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他能打完第二輪,第三輪體力消耗過半的情況下,對手如果是肥超,他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前兩場白忙活了。
“你自己想辦法,我只能把我徒弟塞進第一輪,跟你過過手,你直接把他扔下臺,算我唯一能幫你的,第二輪對戰你的有四個候選,你都認識,這段時間可以約戰,算是知己知彼吧。”周正說完,攥拳碰了一下齊然的肩。
齊然伸拳跟他對碰:“謝謝,別總覺得欠我……”
周正伸手下壓:“不!這輩子我都記得你這份情!”
齊然勾唇笑笑,不予跟他争辯。
周正爸爸跟齊然爸爸一樣都在礦難中出事,不幸的是周正爸爸最後連人都沒找到。周正高中辍學去南方打|黑拳,把自己媽氣的心髒病發作,後來總算是打出了名“衣錦還鄉”,但依舊進不去家門,周正進不去家門那段時間齊然每次回爺爺家都會去看看他媽,周正媽心髒病發作去世那天周正正在打比賽,完全失聯狀态,齊然是唯一一個送走周正媽媽的人。
電梯下行到二樓,齊然穿過舞蹈教室的走廊,每個教室都有學生。
但是今天不是周六,所以沒有司小年的爵士舞蹈課。
齊然站在司小年上課的那間舞蹈教室外,裏面正在上芭蕾舞課,一群四五歲的小孩兒,很有生機,粉面帶笑,格外可愛。
明天是周六,他上午有課,仿佛很久沒看過司小年上課了,其實只有半個月還不到。
回學校前,去藥店買了爺爺常吃的胃藥和維生素,又買了四個冰袋。自己扯的謊,怎麽樣都要圓上。
去年也是五月中下旬,他在周正俱樂部打的比賽,齊然沒有隐瞞爺爺,爺爺對他做的事兒從來都不會過多阻撓,大多時候都在支持他,也是唯一一個支持他的人。
也許還是覺得虧欠他。
沒人問過他,要不要一個這樣的媽,要不要一個這樣的爸,他是強行繁衍生息産生的果……
公交車報站,車在成山大學西門站牌停下,齊然随着人流往男生宿舍方向走,陪練給他的壓力讓他沒什麽信心能進到第三輪,而周正告訴他的新賽制又是一塊兒偌大的肉,肉香撲鼻,另他難以抑制的興奮。
只需這一次,再搏最後一次。
心情忽高忽低,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手在褲兜裏摩挲着手機好一會兒了,他怕自己猶豫,掏出手機後飛快的打了過去。
“嗯?”司小年的聲音壓的很低,有些沙啞。
齊然聽的一愣,呼吸放輕,趕緊看了眼屏幕怕自己撥錯了,是司小年,這人睡覺這麽早,剛過十點。
“喂?”司小年的聲音依舊啞,很低帶着股子懶洋洋的味道。
“你睡了?”齊然咳了一聲問。
“嗯,有事兒?”司小年那邊窸窸窣窣的好像在翻東西,又有人跟他說話。
齊然确定這家夥睡了,十點就睡了,聲音啞的很性感,出于職業病的敏銳他問:“感冒了?”
司小年沒等齊然問完,先移開話筒低咳了幾聲:“有點,你是要送藥過來嗎?我宿舍沒有小冰箱,我明天中午走,你要不中午再給我。”
齊然沒想給他送藥,剛才心情不美麗,除了司小年他實在找不出第二個能讓他心情立刻恢複的人,心一橫他才打了過去。
“明天下課我去找你,俱樂部二樓舞蹈教室,十一點十五下課對嗎?”
“……對,”司小年短暫停頓,啞着嗓子笑着說:“真厲害。”
齊然全當他誇自己,順杆就往上爬:“那你看呢!”
司小年不笑不說話,聽筒裏只聞淺淺的呼吸聲,齊然聽了幾秒,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唇角慢慢勾起,笑着問:“司小年,你睡着了?”
司小年秒挂,齊然笑着回了宿舍。
上午的課,齊然坐在離後門最近的位置,10點45分悄悄從後門溜出去,一路跑到正門,打車去了俱樂部。
全程狂奔模式,下了出租車又從一樓跑到二樓舞蹈教室前,司小年正跳的嗨,齊然沒看半分鐘,裏面結束了。
司小年最後一個出來,頭上戴着純黑發帶,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汗濕狀态,推門出來看見齊然,也沒多驚訝,畢竟整面落地鏡子都能看見齊然跑過來一個急剎停在了玻璃牆外。
跑起來依舊像個駱駝,想看不見都難。
“你上完課再過來也來得及。”司小年接過齊然遞過來的袋子,一大袋東西很沉。
齊然目光掃過司小年發帶邊緣細小的汗珠,然後是額頭,鼻梁,鼻尖,唇峰,下巴,兩條鎖骨中間的窩……
他謹慎又小心的深吸一口氣:“吃完中飯再走吧。”
司小年轉身鎖門,低頭時,微微拱起的後脖頸在走廊燈光下,顯現出一層白絨毛,跟黑發一對比,尤其明顯。
“我趕12點的車,收拾收拾時間差不多了。”司小年鎖完門轉身又看了一眼齊然,擡手指了一下走廊盡頭:“我去更衣室。”
“嗯。”齊然站在原地沒動。
司小年有點受不了這種氣氛,一整個走廊的空氣好像不流通了,凝滞的有些讓人沒辦法呼吸,“還有事嗎?”
齊然搖頭,然後說了句“謝謝!”他發現他的語言系統崩了,怎麽辦?
司小年轉身往更衣室走,長長的走廊,原本就長,現在對于司小年來說更長了,似乎邁多大步,走多快,也走不到頭。
他忽然停住,扭回頭,齊然依舊是一手插兜的姿勢,正一臉平靜的看着他。
“你……”
齊然也同時開口:“袋子裏有吃的和感冒藥,給你的。”
司小年把沉甸甸的袋子遞到眼前看了看:“藥跟吃的放一起了,冰鎮的?”整個袋子都冒着涼氣,距離皮膚近點就能感覺到。
“嗯,回來請你吃飯,明天什麽時候回來?”齊然把“去接你”咽了回去。
“算了,明天沒空,我要先回店裏。”司小年要去洗澡換衣服,再聊下去錯過12點發往南縣的小巴車,他就只能坐下午三點那趟,那今天去就沒意義了。
距離不到十米遠,兩人的目光混在燈光裏,其實已經讀不到什麽。
司小年先別開眼,轉身往更衣室走,從更衣室出來,齊然已經走了。
坐到小巴車上,司小年餓的不行,來不及放背包先咬了一口漢堡,又想起來齊然說冰鎮袋子裏有吃的,背包放到行李架上,坐回座位上才打開袋子。
袋子最上面一層是兩個冰袋,冰袋下面并排放着兩個一次性餐盒,一個餐盒裝着各種水果切塊,另一個餐盒裏是蜜汁梅肉,旁邊豎着塞了一大杯猕猴桃汁,又隔着一層冰袋,底下才是用防壓泡沫包裹嚴實的幾盒進口胃藥以及給他的感冒藥和消炎藥。
司小年捏着漢堡盯着一袋子東西,心裏五味雜陳,愣怔了好一會兒,突然偏頭對着車窗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請假條:5月6日斷更一天,抱歉!
☆、巴西鳥
到南縣時,已經過了下午一點。
半個月過去,第一批有機葉菜可以收了。因為今天收菜,司進提前聯系了一輛冷鮮運輸車,司小年下了小巴車,又上了冷鮮運輸車。
運輸車開到蔬菜基地,一下午的時間司小年都在蔬菜大棚裏忙活,把雇來的工人分三批:人工采摘,分級包裝,分批裝箱,再搬到冷鮮車裏。
第一個大棚的蔬菜清空後,根據技術員的要求又換上一批營養土,第二批種植的菜苗明天從實驗基地運過來。
給工人結算完當天工資,送走冷鮮運輸車,又給司進打了準備接貨的電話,再從棚裏出來,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一擡頭,漫天星鬥,山中的夏夜,夜風微涼,蟲鳴不絕于耳,遠處山林風打樹葉發出簌簌聲響。
不似城市的喧嚣,這裏的風再大,蟲再鬧,海浪翻的再洶湧,都只會讓人內心越來越趨于平靜。
背上雙肩包,司小年拎起齊然給他的一大袋東西,從蔬菜基地往回走,穿過果園,他仰頭,月光灑在油亮的樹葉上,石榴花落了,上周來,他已經見過火紅石榴花的豔麗,此時果實小的天稍微暗一些就看不見。
他擡手,手指撩過樹葉,手落下摸過自己幹裂的嘴唇,裂了口子,幹癟的很,從兜裏拿出維C,倒一粒進嘴裏,幹渴的口立刻被酸酸甜甜彌漫,刺激出了津液。
“吸~~~”司小年吸溜了一下口水,嚼碎維C,被刺激出的津液好像滋潤了幹渴的口,和幹裂的唇,順着喉管一直蔓延到胃裏。
“咕嚕!”沒出息的胃餓的抗議。
司小年邊走邊摸到那盒蜜汁梅肉,裏面有個小叉子,一個叉子上強硬的叉了兩塊,塞進嘴裏,嚼了一路,又是甜口的食物。
這個人是有多愛吃甜的?
看見齊然爺爺後院兒亮着的燈,司小年加快了腳步。
他推門進院兒,齊然爺爺也推屋門出來,看見司小年就說:“這麽晚,今天收菜?我正想過去看看,吃飯了嗎小子?”
司小年笑着叫了聲“爺爺”,上臺階被齊然爺爺拍了下後背,他說:“我帶了吃的,下午收菜裝箱,剛運走,爺爺耽誤你休息了。”
齊然爺爺又拍了一下司小年的背:“哪兒就這麽早睡,睡不着,我的評書還沒開始,給你留了飯,先吃飯。”
司小年把背包放下,拿出藥給齊然爺爺:“齊然給您帶的藥。”
“啊?!藥?有啊!臭小子想什麽呢,五一回來才買的,又買。”齊然爺爺念叨着拆開防壓泡沫,看見藥不認識,又拿手機給齊然打電話。
司小年簡單洗了洗去吃飯,一個素菜,一碟炸小魚,怎麽吃都吃不膩的炸小魚,在司小年心中已經快超過深井燒鵝的地位了,大有趕超的趨勢。
他吃着飯,聽見齊然爺爺問了一遍新藥怎麽吃,又問齊然為什麽不回來,說着說着老頭兒情緒突然就不高了。
“……我就記得是五月,去年也差不多這個時候,臭小子!我不問,你也不知道告訴我,打完了給我報個平安,沒空回來,我去市裏看你,別叫我惦記,……來了開了,在吃飯,忙活一下午收菜,剛進屋,累的不像個樣兒……行了,給你鼻子蹬,你就上臉……”
司小年吃完飯,刷了碗回來,爺孫倆還沒打完電話,他拎起包進衛生間洗澡,洗完澡出來,齊然爺爺坐在沙發上愣神兒,一手托這個紫砂壺,茶幾上的收音機裏放着武俠評書,眼神兒卻空洞的很。
司小年毛巾搭在脖子上,坐在另一張藤椅上,叫了聲:“爺爺。”老頭兒頭轉的慢,看向司小年的眼神兒還是空洞的,裏面透着蒼老無力感,厚實的手掌揉了把司小年濕發。
“你們這麽大的孩子,就該在父母跟前鬧哄着,臭小子太省心了,省心的讓我揪心,又太倔。你也是,你爸還不到五十,正能幹的時候,如果腿腳好,何苦把你一竿子支使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地兒,苦哈哈的跟着一群泥腿子從早忙活到晚。”
老頭眼神兒總算清明了一些,司小年起身去廚房拿熱水壺,拿走老頭手裏的紫砂壺,添了點熱水又塞回去。
他坐下什麽也沒說,有這麽一個爺爺的齊然很幸福。
“上了大學沒再花過家裏一分錢,臭小子覺得他爸的錢是斷了腿得來的,怎麽都不肯拿,倔的很!說我的錢是養老的,他說他掙錢比我掙錢容易的多,結果去打拳,高考完跟着那個王八蛋周正……哎!”
司小年聽出來老頭兒那一聲嘆氣,包含了太多情緒,心疼,無奈,虧欠,不忍,也有惱怒。
原來齊然在俱樂部打拳。
他知道他所在的舞蹈教室頂層有家拳擊俱樂部,三樓健身房,四樓室內游泳館,上面兩層是拳擊俱樂部的場地,其實整棟大樓都是俱樂部産業。
“爺爺,現在這種賽事合法,規則透明,只要他不打|黑|拳,合理安排時間,影響不到他上學。”他說這話無異于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是不開口說點什麽,他又覺得老頭挺難受。
他沒享受過隔輩兒疼,年紀大的老人,那種惦念和心疼讓他看的不忍心。
老頭兒口中,帶齊然走上這條路的周正是王八蛋,那讓老頭揪心的齊然何嘗不是一個王八蛋。
擔心對于此時的齊然爺爺來說是無緣由的。
司小年兩手在一起搓了又搓,實在想不出怎麽安慰老頭兒。
他忽然下了決心似的,開口承諾:“我和牛格回頭跟着齊然,一定全須全尾的給您帶回來。”
老頭陷入深思後皺起的眉頭驀地松開,放下手裏的紫砂壺,伸手抓住司小年的兩手,他仿佛深信了眼前這個二十歲跟自己孫子一樣大的男孩子給他的承諾。
他眼中有感激:“牛格那個混小子,天天就知道找小姑娘,你好,爺爺看你比他倆都靠譜,幫爺爺看好臭小子,錢可以不賺……等暑假你來,爺爺天天給你做糖醋魚。”
司小年心想,老頭兒太了解牛格了。
他是不是大包大攬承諾的太草率了?
齊然的性格他還沒摸準,讓他突然跑齊然跟前說“你爺爺讓我看着你”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傻逼。
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
司小年默默嘆了口氣:“您做的魚湯我也愛喝。”他還惦記着之前齊然給他送的那頓魚湯。
老頭松手端起紫砂壺啜了一口茶水:“魚湯我可不會熬,那得臭小子來,細火慢炖,精細活我都不上手。”
司小年半張着嘴想問什麽,話從嘴裏打了轉又咽回去,所以……上次的魚湯是齊然熬的?
撒個屁的慌呀?
回了徒有四壁的空房子,司小年倒在床上,也沒開燈,現在有蚊子了,上周來被咬的差點中毒,今天也沒少挨咬,他拿手機打開記事本,記下:蚊帳,蚊香,驅蚊水,薰衣草……
可以從司大年的店裏,拿幾束幹薰衣草挂屋裏,熏蚊子,驅蟲,驅大鳥……
躺着鼻塞的厲害,司小年想起來一天沒吃藥,從背包裏翻出藥,剛要吃又放了回去,他這三天吃的感冒藥是從司大年那兒随手拿的,什麽傷風感冒膠囊,吃了三天也不見效。
司小年打開齊然給他的袋子,裏面只剩半盒蜜汁梅肉,果汁和水果塊在小巴車上就被吃了,最底邊是給他的藥,拆了防壓泡沫,按說明吃了感冒藥和消炎藥。
再躺回床上,司小年覺得自己也是夠神經了。
或許是因為醫學院大二學生比花草咖啡店店長靠譜呢?
藥有安眠成分,司小年感覺上下眼皮剛合上,就睡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隐約聽見窗外有人喊什麽,他掙紮着想睜開眼,又聽見一聲“滾!”
這道聲音他太熟悉,這是齊然爺爺的聲音。
司小年一個翻滾差點沒直接滾到地上。
他起身穿鞋,跑出去推開前屋門,沒見看人先叫了聲“爺爺?”
“回屋睡覺,沒事了。”齊然爺爺說話帶着喘,聽起來像是發了很大火,還沒平息下去怒氣。
司小年跟齊然爺爺都是站在門前的臺階上,他扭頭看見齊然爺爺手裏拎着一根魚竿,魚竿的漆黑亮,黑暗中有光,光在抖,所以老頭兒的手在抖。
他下臺階出院子,要進齊然家,剛邁出院門,忽然撞上牆角蜷縮的人。
确切的說不是蜷縮在牆根下,是躲在牆根下。
那人也沒想到空了這麽久的隔壁突然蹿出個人,還是個男人,大高個很像齊然。
“啊!”劉勝把人誤認為齊然,挨打出經驗,慣性先抱住頭,身體蜷縮更緊了。
司小年與蹲牆根的人只對視一眼,就認出這人是誰。
齊然之前摔在牆上,爆踢的男人。
為什麽在齊然家牆根下?
哦對了!他忽然想起來什麽,擡頭往齊然家二樓看了眼,漆黑一片很靜,他又掃了一眼其它房子,這個村子,體面的二十棟小樓沒有一家開燈。
看來已經是深夜。
深夜“造訪”?
蹲人家牆根?
真他媽有膽呀!
司小年二話沒說,拎起縮成一個球的男人,把人拎的雙腳離地,轉身往通向南縣的路上走。
齊然爺爺驚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這麽利落:“小子!扔了趕緊回來!狗東西不是個人!”
司小年突然能體會齊然當時有多生氣多惱怒,現在他也氣的手發抖。
被拎的男人終于掙動起來,拳打腳踢的招呼在司小年身上,可能是前段時間被齊然打的太狠,住了院又沒養好,劉勝整個人幹巴瘦,被司小年這麽拎着往外走,跟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沒區別。
“你他媽再動,信不信我現在廢了你!”司小年壓低嗓子吼了一聲。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家每天都是烏煙瘴氣的,但是司進和高冬梅從來都是打歸打,吵歸吵,感情漸淡也不離婚,也不亂來。
他沒接觸過這種事,這要比看着司進和高冬梅吵的昏天暗地還讓他無力。
“你放開我,你誰呀!自由戀愛管得着嗎?你們一家都不是人!”劉勝是個半瘋子,瘋了似的迷戀齊然他媽,挨了多少齊然的打,挨了多少齊然爺爺的打,都不在乎。
更可況他挨了打,有人能回應他,這種回應成了一個瘋子“勇往無前”的動力。
“砰!”司小年氣急了,拎着累,改成拽着,最後被一句“自由戀愛”氣的直接把人甩在粗壯的大槐樹上。
“要臉麽?!別讓我看見你!齊然不在你敢來,我他媽就敢把你碾碎了,撒地裏當有機肥種菜!滾!!”
言外之意:你就是大糞。
劉勝也感覺出來,眼前的人似乎比齊然手軟不了多少,他蹭着樹站起來,手在地上劃拉了一把土攥着:“一個瘸子!硬占着一個姑娘!伺候一家老小,是人嗎?!都是畜生你們!”怒罵完一揚手,沙子混着土撒向司小年。
司小年擡胳膊擋臉,眼睛沒事,但是嘴和衣領裏落了不少,在睜眼劉勝已經奔在通往南縣的水泥路上,跑的一瘸一拐,膽戰心驚。
司小年追了兩步,劉勝吓的加速快跑,跑着跑着猛地往前一撲,給自己絆倒了,摔的嗷嗷叫,爬起來又罵人,什麽髒污說什麽。
司小年看着爬起來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飙髒話的人,覺得厭惡又惡心。
他見過齊然爺爺,見過齊然媽媽一次,沒見過齊然爸爸。
齊然長的帥,這人的臉在成山大學也是公認的帥,模樣剛毅偏冷,他近距離觀察過齊然的五官,雖然冷硬,但是五官算得上精致,齊然除了個頭繼承了爺爺爸爸的基因,精致五官随了媽媽。
媽媽确實漂亮,他想,這算不算禍起蕭牆?
“回來了,睡覺吧,糟心的事兒,”齊然爺爺站在兩家中間的院牆邊兒,也是之前劉勝蹲的地兒,他伸手拍司小年的背:“別跟齊然說,他那個性子,沒事兒時候嬉皮笑臉,真混起來不要命。”
司小年“嗯”了一聲,進屋前,跟開門要進屋的齊然爺爺說:“爺爺,有事兒叫我,你別跟那人動手。”
老頭兒擺手進屋,家醜怎麽好意思外揚。
司小年第一次見齊然爸爸是第二天一早。
他自從來了這邊兒懶覺從來沒睡過,有活都是趕早趕晚,趕緊忙完,因為一天中,十點到下午兩點是大棚裏最熱的時候,工人不願意那個時間段幹活。
司小年從前院出門是想去路上截住運輸車,坐着一起去蔬菜基地,省的走十幾分鐘,他昨晚半失眠狀态,今早起來頭重腳輕。
他轉回身關前院的門,餘光瞥見齊然家二樓有人正看着他。
他擡頭就看見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夏天的清晨腿上蓋着厚毛毯,兩只手白裏泛青,臉也是一樣膚色,像是長時間不見光造成的不健康膚色。
“昨晚吵到你了。”聲音不大,滿含歉意。
司小年走到齊然家院門前,打招呼:“叔叔你好,我叫司小年。”他不知道該客氣說:沒吵到,還是沒關系。說沒吵到這話太虛,畢竟他出來哄走了人。
齊然爸爸的微笑,跟齊然如出一轍,只是這個笑沒有鮮活感,是沉寂已久的表情,不能稱之為笑。
司小年也笑笑,他笑的堪比晨光,有種生機盎然的美感。
“你長的像你媽,沒白瞎你姥姥家的基因。”齊然爸爸笑容靜止在嘴角。
高冬梅長相遠近聞名,暴脾氣也是遠近聞名,他不明白司進當年哪來的自信取高冬梅。
聽見汽車喇叭聲,司小年轉頭看見運輸車到了,他擡頭問:“叔叔我要去蔬菜基地,你想吃什麽菜,我晚上帶回來。”
“小白菜吧,想吃小白菜炒腐竹了。”齊然爸爸對跟自己兒子一般大的孩子比較感興趣,眼前的孩子跟齊然一樣,讓他有親近感。
司小年指指運輸車:“那我過去了。”
“去吧,多喝水,上次脫水的是你吧。”這些也是聽齊然說的。
司小年嘴角抽搐,對樓上擺手,轉身往運輸車那邊跑。
齊然這只鳥的品種應該是巴西國鳥,以嘴巴大而明文世界。
大嘴巴鳥!
齊然半夜睡着睡着覺心突突跳,體內神經元莫名亢奮,大早六點又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打噴嚏。
“阿~秋!啊~秋!”
老大看不下去扔了他一個鼻腔噴霧:“你是過敏,還是感冒?”
齊然最近訓練勤,吃飯喝水按照賽前專業标準進行,感冒沒可能,他現在連撸一發,發洩一下都不行,類似活動不在賽前允許事項範圍內。
他要保存精力直到比賽完。
昨晚半夜心跳加速,他硬生生把夢裏的司小年給推了出去,就是這麽正經!
“操!有人想我,想我想的如此瘋狂……啊秋!”
清晨六點多,幸福的齊大鳥被三個男人想,爺爺,爸爸,外加一個剛給他确定了鳥品種的司小年。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還有二更,盡量不晚。
☆、要瞎了
趕在七點前,把菜苗移植完,司小年陪技術員看了一遍,又跟看棚的工人囑咐幾句,才坐上實驗基地員工專車回南縣。
再回到市裏,已經過了八點,回市裏的途中,明哥打電話告訴司小年,不用去店裏卸貨了。葛朗臺.司進尋尋覓覓終于在芸芸衆生中找到一個踏實肯幹、工資要的少、話也少、随便加班的臨時工,每天來店裏卸貨擺貨。
司小年從汽車站出來,直接回了宿舍。
齊然接到司小年電話是第二天晚上。
醫學院和法學院分別在成山大學東西區,如果不是主動跨區見面,他們倆唯一碰面的機會,只能在偌大的男生宿舍區玩命偶遇。
事實證明在男生宿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