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齊然又喝了一口,依舊酸的堪比果醋:“那不是你家店嗎?這,這是,自己榨的?”
司小年點頭,搶過果汁壺:“別喝了,我要喝三天,省着點吧。”
齊然又一把奪過去,還沒碰到嘴邊又被搶走了,他舔着唇說:“你能不能大方點,我這兒還請你吃燒烤呢,喝你果汁咋了,回去我給你榨,放糖的,這麽酸怎麽喝……”
司小年揚起壺想喝一口,還沒到嘴邊,忽然想到齊然剛才對嘴喝的,胳膊一伸塞回齊然懷裏:“都喝了吧。”
齊然還在吐槽司小年的猕猴桃汁不加糖,吐槽司小年摳,冷不丁果汁壺回來了,他拿着壺往嘴邊送,邊湊近邊問:“真不喝了?我都喝了?”
司小年又拿了一串蘑菇,邊吃邊點頭,看着齊然嘴唇碰到壺邊兒,他趕緊別開目光,視線遠遠放到海平面上。
狠狠咬了一口蘑菇,司小年撐在礁石上的手攥成拳。
齊然喝了一口反應過來,猛地轉頭看司小年:“你!你!”
司小年點頭,意思是你猜對了,然後食指一指齊然的嘴:“閉嘴!”
齊然氣絕,嫌棄的要不要這麽明顯。
垂眼看着距離自己臉非常近的手指,伸手抓住,猛地往前一拽,遞到嘴邊咬了一口。
“啊~~~~”司小年正張着嘴咬蘑菇,被拽的猝不及防,本來就重心不穩,讓齊然這麽猛地一拽,側身撞在齊然背上,緊接着指尖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渾身汗毛“噌”的一下盡數起立!
這還不算完,然後他被狗咬了!!!
“呸!”齊然吃了一口細砂粒。
他咬了兩口,第一口咬在指尖,第二口咬在關節處,挺狠的兩口,帶着發洩去的。
讓你丫嫌棄我!
Advertisement
司小年收回手時,盤着的腿松開,橫着踹在齊然屁股上,給齊然坐着踹出去快一米遠,堪堪沒掉下礁石。
“早晚治好你的臭毛病!”齊然從礁石邊慢慢挪回去。
司小年看了眼自己指尖的狗牙印,不解恨的又踹了齊然屁股一腳。
齊然再次從礁石邊兒挪回去,在司小年又要踹他屁股時,他回身作勢要撲人,惡狠狠的說:“再踹,咬你了!”
司小年看着要撲上來的人,身體一僵,等了一秒見齊然沒想真撲,果斷再踹了一腳。
齊然揉着屁股沒挪回原來的位置,挪去了司小年側後方坐着。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暈乎,先發,再捉蟲。
☆、驚喜
無風的海面很安靜,連上岸的浪都輕聲細語的。
吃完燒烤,齊然還是把司小年的果汁喝光了。
他坐在司小年側後方,看司小年搓了好幾次被他咬的手指,他伸手碰了一下司小年按在礁石上的手指問:“疼嗎?”
司小年蜷縮起手指,轉頭看他,齊然吓了一跳,司小年的眼神不太對,具體哪裏不對他看不明白,他們兩人中間距離半臂遠,司小年的眼神像是在克制自己不對他動手,又不像想動手打人的前奏。
齊然反正沒讀懂。
他壯着剛吃肥的膽兒問:“……要,要吹吹嗎?”
司小年忽然起身,瞪了一眼齊然,撐着礁石起身往下跳,罵了句:“滾!”
齊然也趕緊起身,跳下去後,司小年正疾走着突然停住,回手一指齊然:“垃圾,水壺。”
齊然又爬上大礁石把袋子和竹簽收拾了,抓起水壺往路邊跑。
司小年上車後翻了背包又找了車廂裏,也沒找到一瓶水。
齊然上車就看見司小年煩躁的把自己窩進座椅裏。
距離齊然家已經很近了,車子啓動,車燈照亮水泥路,車子三十邁往回開,海風細細,溫涼舒适,按說應該是個很美的夜晚。
但,這一晚上對于兩個人來說,糟心的事太多,都有些鬧心。
待到能看見二十棟小樓的燈光以及路上熟悉的人影時,齊然一張臉又猙獰起來,司小年也慢慢坐直,轉頭看齊然,果然,這人又要發瘋了。
他伸手去拽齊然的胳膊。
整件事,即使齊然不跟他講來龍去脈,司小年在看見事情前後出現的一男一女,也能猜出個三四分內情了。
今晚故事的主角之一,正拎着一個大購物袋,旁若無人的疾步走在水泥路上。
而這條水泥路是通往南縣的唯一一條路。
齊然胳膊一擡甩開了司小年抓着他半袖衫的手,開車門下車,大步去追從車旁疾步走過的女人。
司小年也下車,他不确定瘋子似的齊然會不會對自己媽動手。
很明顯齊然媽媽對他們的熟視無睹,挺傷人。
自己家的車,自己的兒子,竟然裝看不見。
司小年快跑兩步,在他前面的齊然也跑了幾步。
“站住!”齊然大長胳膊一伸,沒收住勁兒,把前面快步走的女人拽的向後趔趄着要摔倒。
司小年正跑着,突然定住,距離前面兩人五步外,這樣的家事,齊然未必想讓他看見。
齊然壓着嗓音說:“回!家!”
女人反抗掙動,依舊不說話,兩人無聲的在路燈下對視。
齊然眼裏帶着隐忍的怒意,齊然媽媽眼裏有淚,也有不解,仿佛不懂自己兒子為什麽攔着自己。
齊然抓着人不放手,拽到車邊,塞回後座。
他再瘋,再怒也記得司小年還在車裏,但是現在人沒了,他按住一直從裏面打開的後車門,擡頭四處找,看見司小年正往回走,黑暗中他認出了那個模糊的黑背影。
突然有一瞬的心安。
他眯了眯眼,眼角不争氣的濕了。
“哐啷!”齊然擡腳踹在被打開的後車門上,車身傾斜,搖晃幾下。
“啊!”
終于,齊然媽媽被突如其來震蕩和響聲,吓的尖叫出聲,然後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是錯覺一樣。
齊然一愣,轉身靠在車身上,對着空氣笑。
“我媽不會說話。”
“我媽是啞巴。”
……
自欺欺人的謊言。
司小年坐在前院兒臺階上,看見電動小汽車開進,停在門前,齊然下車後,開後車門把他媽從後座拽下來。
齊然媽媽沒再掙動,齊然抓着她的手腕,乖的好像剛才在水泥路上要逃跑的人不是她一樣。
齊然把人送到二樓,進了二樓的屋子,好一會兒才出來。
這時,齊然爺爺也出來了,站在前院兒臺階上,看着齊然從二樓下來。
齊然去車上把魚竿拿出來,又拎着司小年買的東西,進院裏遞給老頭兒,垂頭不看人:“沒事兒,睡吧。”
齊然爺爺摸了兩下齊然的頭,又摸了把臉:“小子,長大了,別較真了……”
齊然餘光看見司小年從隔壁院的臺階上起身進屋,打斷爺爺:“嗯,我去隔壁安電,你睡吧。”
齊然拎着司小年的兩袋子東西從後院出去,又從司小年家後院進去。
司小年站在偌大的客廳裏正犯愁,是不是今晚要睡防潮墊?是不是不能洗澡了?他昨晚就沒洗澡,早知道,應該去海裏游兩圈,也不行,海水洗完是鹹的。
“站着睡呢?”齊然推開後門進來,把袋子往地上一扔:“過來幫忙,先把插排安好。”
司小年還立在原地沒動,看着齊然翻袋子找東西,看着黑暗中彎着的背,感覺心累。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齊然,和這些闖進他視野的事兒……
一頓燒烤也沒能把他的心情挽救回來。
齊然現在應該比他更糟心。
“不急,明天再裝,回去睡吧,我鋪個床也睡了。”
齊然翻着袋子的動作一頓,怕什麽來什麽,他寧願司小年問“你們家怎麽了?”“你媽怎麽了?”“你打的是誰?”也不想司小年這麽一聲不響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然後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再見面只有點頭,微笑,然後沒了然後。
可是,如果司小年問了那些問題,他又覺得難以啓齒。
“那,你睡吧,明天,明天……”
司小年覺得“有病”這種狀态真的會傳染,空氣傳染,或者被摸了傳染,更或者被咬了才他媽傳染。
他嘆了口氣說:“裝,現在裝。”
齊然保持彎腰的姿勢,沒再翻袋子後,他也沒直起身,好像直不起來了似的,兩手撐在膝蓋上,黑暗中他的側身像一條蜷縮的大蝦米。
司小年說完沒動,他也沒動,只是轉頭看人,黑暗中一雙眼睛泛着光,不算明亮的幽光,有點瘆人。
司小年擡腳往齊然面前走,右手握着自己左手碗,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說:“再不起來砸你了。”說着做了個起跳,肘擊的姿勢。
齊然完全沒當司小年開玩笑,他彎腰背朝上,司小年要是用五分力砸他,他也得來個五體投地。
“靠!”齊然在手肘下來時,趕緊躲開了。
司小年順勢站了齊然的位置,彎腰翻插排和挂燈。
齊然站直後又感覺司小年不像要揍他,再說幹嘛要揍他?
“你是真要砸,還是假的?”
司小年把插排和兩個燈找出來,拎着插排起身往齊然家走:“你躲,就真砸,你不躲估計也還是真的。”齊然要是不躲他最多偏偏位置輕點砸。
他實在看不下去一個大男生在學校日天日地的,結果人後喪到彎腰弓背的。
有一瞬間,他很想沖上去把齊然拽起來,喪一會兒得了,還沒完沒了了!
齊然搓了搓鼻子,司小年回頭瞅:“幹嘛?”
“謝謝!”
沒頭沒尾的對話,終止的也無緣無故。
轉換插頭接上大功率插排,10米長的線,從齊然家屋裏扯出來,沿着屋檐下牽進司小年家裏,買插排時,順帶買了一包固定電源線的螺絲釘,兩人踩着梯子把電線固定在避雨的房檐下。
忙活到十點才搞定,挂燈插上,卧室裏頓時亮了。
司小年拎着裝床褥的袋子進屋鋪床,齊然在擺弄挂燈,三個檔,一擋全亮,像白熾燈一樣,二檔是滿天星星,大大小小的星星。
齊然樂了:“哈!你喜歡星星燈。”太少女心了!
司小年轉頭一看,也被萌了一下:“驚喜呀!”他以為只是燈的形狀是星星,沒想到燈光效果也是滿天星。
齊然又換三擋:“哈!!”這個他喜歡。
司小年回頭再瞅,眼睛掃了半圈才找到齊然的笑點,他在心裏暗罵“操!”
燈光暗了不少,投在天花板上是一個大月牙,月牙上坐着兩個正在親嘴的小屁孩兒,齊然指着接吻的兩小人,咳了一聲:“咳!你是不是就喜歡這個……”
司小年鋪好床褥,坐到床邊仰頭看天花板,很尬了,整個屋裏都他媽有點暧昧好不好。
“關了。”他拎起空袋子往外走。
齊然聽話的把燈全關了,整間屋子忽然暗了。
司小年卡在卧室門中間沒敢動,視線忽明忽暗,眼睛有一兩秒視物能力低下。
黑暗中他聽見齊然問:“鐵絲環誰送你的?”
司小年眉頭一皺,為什麽鬧心的事兒,非要一天裏全都過一遍。
視力狀況恢複他轉身要回去開燈,一轉身,正對上剛走進的齊然。
“開燈。”
“問你呢?誰送的?女朋友?”
司小年不想後退,顯的慫,閉眼在睜眼:“朋友,……開燈。”
面對面站着,相差無幾的身高,相差沒幾厘米的距離,這比開着親嘴小人的夜燈還要暧昧。
司小年所有的感官無限放大,再聽見對面的人衣料有響動時,攥緊了拳。
齊然确實動了,他沒算好距離,确切的說他以為司小年要往外走,沒想到這人突然停了,又轉身,這種感覺就像突跳的心髒忽然被攥住,很迫切的想掙脫又有種想突破忍耐的快感。
兩人不動不說話也僅僅是一兩秒,卻足夠漫長了。
時間不知道是被黑暗拉長了,還是被兩人的意念拉長了,總之很長很長。
不會呼吸的時間很長。
不能動的時間很長。
胡思亂想的時間很長。
齊然把揣在運動褲兜裏的一只手慢慢拿出來,在伸向司小年的半路上又轉道伸向了挂燈的方向。
就在這時,司小年忽然動了。
“嗷~~~~你,還,真,爆蛋,啊?!!”齊然捂着褲|裆嗷嗷嗷的在漆黑的卧室裏打轉,然後“窟嗵”一聲砸到司小年剛鋪好的床上。
啊!!!他的蛋!!!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二更可能會晚點,不會超過24:00。
☆、抱了啊
司小年盯着黑暗中團成一坨的齊然,有點蒙逼。
他确定他沒爆蛋!真的!
他特意歪了一下膝蓋,應該是頂在大腿上了,因為膝蓋碰觸傳輸回來的觸感是——肌肉彈性非常不錯。
難道是這家夥的蛋長歪了?!
這他媽太扯了,不能怪他吧?!
“你……你的蛋是不是長歪了?”司小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疼的“嗷嗷嗷……”叫喚的齊然突然不叫了,仗着屋裏黑,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地兒,挺健康,很自豪!
鬧了一會兒心情也好了。
一晚上的陰霾總算過去了。
他把自己攤平捋直躺在司小年床上,長長呼出一口氣,很肯定的告訴司小年:“哥的蛋,個頂個生長狀況良好,沒歪。”
司小年點頭,确實吓了一跳,一松勁兒靠在門框上:“誰給你的臉當哥。”
齊然兩手枕在腦後,慢慢閉上眼,語氣妥協的說:“要不當爸爸也行。”
司小年指了指前後院兒:“行,明早起來,我要在前後院看見橘子樹。”
齊然閉着眼嘿嘿笑,越笑感覺身體越輕,思緒也斷斷續續開始斷點,這紛雜的一晚就要過去了,他要等太陽升起……
司小年一手釘子一手錘子,站在客廳牆邊楔釘子,然後挂上齊然挑的便便燈,這個燈挂在天花板上倒垂着,比挂在牆上好看,只是挂燈的插線太短,插排又在卧室,沒有富餘的插排接出來,他只能挂在距離卧室近的床上。
回卧室打開星星燈,是白熾燈的效果,燈光亮起,照亮床上睡着的人。
司小年靠在窗邊,跟單人床隔着最遠的距離,齊然側臉一半被燈光照亮,一半呈現在夜色裏,棱角堅毅,如果不笑,即使睡着了,也給人一種非常不好惹的感覺。
的确不好惹。
如果他今天不去拽齊然,那個被摔在牆上的男人,八成會廢了,倘若有人報警,齊然就慘了。
時間過了十一點,司小年困了,起身過去踢了踢床腿:“起來,回家睡。”
齊然猝然睜開眼,白眼球上爬着紅血絲,蹙眉看清是誰,轉身又睡了。
司小年被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
“不想回去睡。”齊然嘟哝。
司小年啞然,那他睡哪兒?地上嗎?
但是下一秒,齊然突然一個打挺跳到地上,這一跳吓的司小年上身向後仰了仰。
齊然搓了把臉,往外走:“睡吧,明早過來吃早飯。”
司小年睡意全無,空留一腔莫名其妙的怒氣,瞪着齊然邁出卧室,齊然剛一停住,他指着齊然的背影就罵:“不許轉身!閉嘴!滾!滾!滾!”
齊然偏不聽,轉身蹙眉咬唇,眼睛依舊紅,表情有點無辜。沒等司小年再罵,他拔腿折回,投懷送抱沒經驗,尴尬的撞在司小年身上,司小年被撞的好險沒吐了幾個小時前的燒烤。
已經顧不得警告自己不許罵人,他張口就罵:“齊然,我|操……”
齊然見司小年後退着腦袋要撞在牆上,伸手抓住胳膊把人往自己面前帶了一下。
司小年全程憤怒加懵逼。
這個傻逼沒救了!
埋了吧!
齊然抱人之前還通知了一聲:“我抱了啊?”
司小年大腦轟隆一聲,像被高鐵從頭到腳碾壓過一樣。
“嗡!!轟隆隆隆隆……”
誰他媽允許你抱了?!!
沒經驗就意味着要壞事兒,齊然拽回來人,姿勢還沒擺優雅,張開另一只手拼勁全力往懷裏一摟。
就這麽一摟。
齊然感覺身體裏,大腦裏所有的細胞像司小年買的小夜燈似的“啪啪啪啪……”全亮了。
從頭亮到腳,全身上下,從裏到外,燈火通明。
齊然感覺自己整個身體亮的近乎透明了。
原來抱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啊啊啊啊!!!
“嘶……”司小年下巴嗑在齊然下巴上,吸口氣都疼。
他身體裏原本該亮的細胞都被齊然給撞壞了,一個沒亮起來,所有神經元還都在叫嚣着“幹|他,抽他,幹|他,抽他……”
齊然松開抓着司小年胳膊的手,兩手并用第二次收力抱緊司小年,然後松開手,轉身撒丫子跑了。
堪比旋風過境!
眨眼間消失無影無蹤,其實跑回隔壁正興奮的捶床板。
從齊然轉身折回來,到這人撒丫子跑路,前後連兩秒都沒有……
司小年靠在牆上,心髒從“突突突突”跳個不停到“突突!突突!”中間有了間隔。
他垂頭,閉眼,擡手摸了一下下巴。
瘋子!
隔着兩面牆,兩個人都翻來覆去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齊然一大早被叫醒,起床氣不翼而飛,心情好的站在馬桶前放水,都給自己吹了段口哨。
齊然爺爺捧着紫砂壺一直以為這小子昨晚跟劉勝打架或者跟親媽生氣,氣傻了。
“爺爺我去看魚塘,哎?這盤餅給司小年留的,你吃這盤。”齊然端走自己做的彩虹餅,把蛋餅推給爺爺。
老頭兒看看難看的要命的兩盤餅說:“我怕我不吃,你這一盤子花花綠綠的該糟蹋了。”
齊然睜着眼睛說瞎話:“怎麽可能,人家愛吃着呢!”倍兒自豪!就是這麽自信!
吃過飯齊然去了魚塘。
司小年定的八點的鬧鐘起床,今天他約了包工的人見面。
起床就看見卧室門口正中擺着一張木板凳,上面放着一盤餅?
彩虹餅?
蛋黃色,蔬菜綠色,橘黃色,西紅柿色……司小年坐在床上瞪着一盤餅,看了幾分鐘,下床拿了洗漱用品,繞過椅子從後門去了齊然家。
“起了小子,早飯吃了嗎?”齊然爺爺坐在後院擺弄幾根魚竿,見司小年進來擡頭問。
“爺爺,我洗臉刷牙,齊然呢?”司小年往屋裏掃了一眼,一根齊然的毛都沒看見。
“去洗,缺什麽問我要,臭小子去魚塘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去魚塘,一早起來還非得做早飯,肯定憋着要搞破壞。”
司小年心想,已經搞完了。
他進屋洗臉刷牙,跟齊然爺爺打了招呼,去了蔬菜基地。
每年蔬菜大棚都會招一批工人盯着,種菜,看棚,收菜,運輸,這些活只需要司小年這個負責人盯着,其餘活都交給包工的幹。
再有就是司小年要溝通蔬菜技術員。
有機蔬菜要從實驗基地買苗或者蔬菜籽兒,工人負責種,看管,技術員定期過來看蔬菜生長狀态。
因為是有機,省了很多催熟和打農藥的環節,一群人好好伺候,到了應季成熟采摘就好。
所以這三天最忙的就是二號和三號,司小年按照司進選定的品種去跟技術員溝通什麽時候可以移植菜苗?什麽時候撒菜籽兒?
一天過的非常快,也非常忙碌。
在齊然抓心撓肝,胡思亂想的時候,司小年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
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司小年才帶着工人把菜苗從蔬菜培育基地運到他們家的第一個大棚。
臨時工的工資和運輸車的費用當天結算,司小年聽了司進的話,幸好取了足夠的現金,發完錢,又定明天的活。
托着榨幹的身體回到黑咕隆咚的屋子,司小年感覺從來沒這麽累過,連喝一口水,以及去隔壁打架的力氣都沒了。
果真,天天沒事約架,群毆的都是閑出屁來才幹的事兒。
昏昏沉沉要睡死的時候,有人推他。
“起來吃飯,你嘴怎麽了?”齊然低頭看司小年幹裂的嘴唇。
蔬菜大棚裏潮濕悶熱,身體水分蒸發快,不太懂的人都以為沒什麽關系,長期在大棚裏工作的工人都知道,如果一天不喝足夠量的水,身體缺水導致的過分疲憊、頭暈目眩、皮膚幹燥或者過敏就能把人難受死。
齊然舔了一下自己唇,伸手指碰了一下司小年的唇,幹裂到出血,發青的眼袋……
真累成狗了?
“手。”司小年睜開眼睛,擡手一指齊然剛從他嘴唇上拿開的手。
“你一天沒喝水?”齊然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瓶,到了兩片維生素C出來,彎腰拿手指一壓司小年下巴,把片劑扔進司小年嘴裏,“嚼了,維C。”
司小年拿舌頭往外送的動作一頓,翻身背對齊然,嚼了,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頓時覺得餓了。
空氣裏好像有飯香?
齊然進進出出搬了一個四方桌放到床邊,又搬了一把板凳,跟早上放盤子的板凳是一對兒。
“起來喝水,你缺水,再不喝水吃東西,你該脫水了。要齊大夫給你看看嗎?”
司小年聞言,擡頭看齊然,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這麽疲憊,這麽目眩了。
“眼眶腫脹也是因為缺水嗎?”司小年坐在床邊看着齊然折騰,一大碗西紅柿蛋湯,一盤青菜,還有一小碗肉,主食依舊是那盤慘不忍睹的彩虹餅。
“豈止會眼眶腫脹,你還會覺得舌頭腫,說話大舌頭,過了今晚你還不好,就要輸液了。懂有多嚴重了嗎?小哥哥。”齊然把飯擺在放桌上,跟司小年面對面坐着。
“嗯。”司小年點頭,心想,醫學院的鳥還是很有用的。
齊然端起湯遞過去,保持冷漠專業臉:“先喝湯,沒放鹽,你現在吃鹹的水分流失更快,湊合吃一頓無鹽的吧。”
司小年接過碗,擡眼皮瞅了齊然一眼,裝的挺像。
齊然被司小年漂亮的小內雙看的心尖一顫,收回手放在褲子上小幅度搓了一下,垂下眼把自己早上做的餅往前推了推:“我做的。”
司小年比了個剪刀手:“筷子給一雙,謝謝!”
筷子齊然一直握着,遞過去問:“明天我過去幫你……”
司小年打斷他說:“不用。”
齊然腳從四方桌一邊往前伸,踢了司小年的腳一下:“爺爺說今下午過去看了一眼,都把你忙成勤勞的小蜜蜂了。”其實他爺爺原話說的是“明兒過去幫幫小年,一個人忙成陀螺。”
司小年又說了一遍:“不用。”停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我怕我忍不住抽你。”
齊然眨了眨眼,又端起冷漠專業臉,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啊!司小年同學你要遵醫囑,你現在嚴重缺水,不要動怒,不要動氣,不要動手動腳,病情加重,很可能導致腎虛,不舉,早洩……卧!槽!”
司小年捏起一碟餅最上面一塊,穩準狠的“啪叽”呼在齊然臉上。
“再逼逼,我就抽你個萬年腎虛!”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想挑戰三更,但一直擦鼻涕阻礙了我無窮無盡的思路,所以……以上借口成立,木有三更了。
☆、小雛菊
三號早晨,司小年六點起來去了蔬菜基地,因為前天晚上他跟運輸車司機約的是六點半開工幹活。
齊然一大早去隔壁叫司小年吃早飯撲了空,他本想去蔬菜基地幫忙,又接到牛格的電話,說要來找他玩。
牛格七點到的齊然家,一大早過來吃早飯,而且還帶了薛夢梓。
齊然站在臺階上非常想一個無影腳把這兩人揣回去。
“你那是什麽表情,晨便不通暢憋的?”牛格推開院門就看見齊然一張臉五顏六色一閃而過,“爺爺呢?爺爺!”
齊然斜着踹了一腳牛格,牛格連蹦帶跳進屋躲着去了。
自從上次314白色情人節,薛夢梓給他送過花後,他們倆還沒見過面,再見面難免不尴尬。
薛夢梓看見齊然笑的很自然,如從前的每一回:“同學聚會怎麽沒去?”
齊然側身讓路,讓薛夢梓上來。
“家裏有事。”一號上午如果不是遇見司小年,那天中午他是要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的。
“我讓牛格帶我來的,挺長時間沒見着你了,說一起吃飯,也沒找我,牛格說你忙着實驗,很忙嗎?”薛夢梓站在齊然一旁沒往屋裏走,轉身面對半眯着眼的齊然。
齊然撩眼皮看了眼薛夢梓“嗯”了一聲,又說:“現在周六日都有課。”
薛夢梓一抿嘴,手伸進兜裏要掏東西,齊然掃了一眼轉身進屋。
齊爺爺正在擺早飯,見了薛夢梓跟在齊然身後進屋,揚手招呼:“小姑娘多久沒來了。”
“爺爺。”薛夢梓笑着打招呼。
牛格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都坐下吃飯,別站着。”
齊然爺爺看着牛格長大的,跟看齊然一個樣,張嘴就是“臭小子”“渾仗小子”之類的。
“啪!”齊然爺爺的筷子抽在牛格手背上:“去把紫砂壺給我拿來,臭小子,沒大沒小。”
牛格佯裝慘叫,又颠颠的跑去拿紫砂壺:“爺爺大清早您少喝點濃茶吧,對胃不好。”
“我好着呢!”齊然爺爺拍拍坐在一旁的齊然:“我的私人醫生還沒管我……”
齊然把粥放到齊然爺爺面前說:“少喝點,改天我就帶你去做胃鏡。”
四個人的早飯是齊然家最熱鬧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老頭兒一個人吃早飯,齊然偶爾回來也是跟着爺爺吃。
三四個人的時候很少,他們已經很久沒跟樓上那倆人吃過飯了,最早一次還是除夕的團圓飯,一年僅此一頓,大年初一就只剩齊然和爺爺了。
中午休息,司小年跟着運輸司機在蔬菜基地的小超市每人泡了一碗泡面,吃完繼續趕工,他要在今晚離開前把剩餘兩個大棚的菜苗運完。
吃過飯,司小年長記性的買了兩瓶水。
齊然的電話打過來時,司小年剛從小超市出來。
“吃飯了嗎?”齊然問。
“嗯。”
“吃的什麽?”齊然問完,沒聽見回答,“說話。”
“有事說,沒事挂了。”司小年擰着眉站在大太陽下,棒球帽下的頭發濕成绺,汗從頭發裏流出經過脖頸,沒進衣領裏。
“微信,加微信,打電話浪不浪費錢。”齊然沒話找話說。
“浪費趕緊挂。”司小年說完挂了。
電話緊跟着又打進來,司小年又挂,昨晚累的半死沒找到時間收拾齊然,今天忙的兩只腳快踩成風火輪了,更沒時間。
齊然打了三遍,被挂斷三遍,仰天呼出兩口熱氣,氣死了!
他返回魚塘小木屋,跟正在熬魚湯的牛格和薛夢梓說:“蔬菜基地那邊有點事兒,你們先吃,我去看看。”
“蔬菜基地?爺爺的棚不是租出去了嗎?”牛格問。
“馬上煮熟了,吃完再去吧。”薛夢梓拿筷子撥了撥固體酒精的撚子。
齊然擺擺手,在兩人說話時已經轉身往外走了,走了一段路又折回來,進屋瞪着咕嚕咕嚕開沸的魚湯說:“我端走一碗。”
牛格被這個神經病搞懵了,指着魚湯又指碗:“你就這麽端着走回去?!”
薛夢梓拿了個大碗,要盛湯:“會不會落灰?”
齊然一咬下唇:“涼的快,給我一條小魚,我先回家倒在飯盒裏。”
薛夢梓笑容沒了,問:“送給誰的?”
牛格也覺得不對,這小子從來沒照顧過誰,連爺爺都沒照顧過,吊兒郎當慣了,從來都是別人讓着他,還沒見齊然主動伺候過誰。
“不是,你去蔬菜基地送魚湯,還是去幹嘛?”
齊然接過薛夢梓遞過來的大湯碗,湯鮮美,乳白色,魚肉看着也夠嫩,齊然咽了咽口水,沒回答牛格和薛夢梓的話,趕緊往家走。
齊然到家後把魚湯倒進飯盒裏,又撒了一撮小蔥,感覺審美上過關,才拎着飯盒去蔬菜基地。
司小年站在潮濕悶熱的大棚裏,汗流浃背,澆灌用的水是地下水,冰涼徹骨,他拎起來沖胳膊,又洗臉,冰的直打哆嗦。
“你這麽洗,會激感冒。”
司小年挂着一臉水珠猛地回頭,看見齊然站在他身後,他後伸手把身後的人扒拉到一邊站着:“你擋工人的路了。”
工人正搬着一盒一盒蔬菜苗往棚裏的架子上擺放,他倆并排站,剛好堵了一半出入口。
司小年手上都是水,扒拉齊然,在齊然小臂上留了幾串水珠。
齊然低頭看水珠順着小臂滑下,跟剛才摸到他小臂上冰涼的手指一樣的感覺。
又涼又癢。
“幫忙是嗎?”司小年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站直後看齊然。
齊然盯着司小年被水沾濕的睫毛和眉毛,點頭,再點頭。
司小年也點頭,又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那幫我看會兒,葉菜擺架子上,果實類擺地上,看着別擺亂了,我出去涼快一會兒。”
齊然盯着司小年的側臉,司小年臉上不知道是汗還是水珠沿着額角滑到耳鬓,有種源源不斷的感覺,非常性感。
他在司小年轉身往外走時把飯盒塞給他:“爺爺煮的魚湯。”
“謝謝!”司小年接過飯盒出去了。大棚裏不止熱,還潮濕,在裏面時間長了,大腦被悶的腫脹,一個頭倆個大。
一屁股坐在地上,地面傳來的冰涼感覺很爽,他打開飯盒的蓋子,一飯盒的香氣,竟然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