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撞上了。
司小年趕緊用腳往前劃拉了兩步。
他停下後扭頭問齊然:“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齊然撩眼皮看司小年,看完又垂下眼皮,這動作就跟“爺懶得瞅你”一個樣,他聲音不高的說:“別跟我說話,再憋兩天,就滿一個月了。”
司小年嘴角一抽:“……什麽?!”憋兩天滿一個月是什麽鬼?
齊然坐在車座上,兩只腳踩在地上,推着車子慢慢往司小年身側走。
經過司小年身邊時,他頗有些委屈的說:“不懂算了。”
司小年:“……”
每周六跟蹭導航似的跟蹤定位回學校,你還好意思委屈?!
他懂不了!受到驚吓的司小年,都不敢超齊然的車,他倆就這麽一路比步行稍微快點的騎回了學校。
作者有話要說: ︿( ̄︶ ̄)︿肥不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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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孫子專用
莫名這個家境優越的學霸理解不了司小年為什麽放假了還要去什麽蔬菜基地。開學至今,司小年幾乎天天晚上七八點要回自家店裏幫忙卸貨,三月份還送了一個月的快遞,在他心裏司小年是一個極其苦逼的娃。
“我爸痛風去不了。”司小年對三位室友解釋說。
“雇人呀,五一三天假,你過去三天夠幹什麽?”張宇一邊往背包裏塞衣服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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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雇人,但是沒到忙的時候,我先過去看看,等回來咱們去吃烤羊腿,別跟我磨叽了,趕緊走吧。”司小年也在收拾東西,他這三天要住蔬菜基地的老房子,不知道老房子裏有什麽沒什麽,不想帶太多東西,但又怕到時候抓瞎,最後塞了滿滿一背包。
莫名抱着胳膊看司小年裝東西,說:“要不要幫忙?”
司小年擡頭笑笑,莫名是個學霸,像夏未申,很聰明的莫名,很聰明的夏未申。
但這倆人的性格非常不像,莫名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夏未申則是個機靈鬼,焦磊說過,夏未申心眼多的堪比切片藕眼。
“暑假吧,暑假過去找我玩,我要在那邊過暑假。”
張宇:“暑假!你還……”
丁羽翔:“靠!你是你家買菜送的吧?”
司小年想笑:“那邊近海,果園很多,魚塘可以釣魚,蔬菜随便吃,帶着燒烤架和帳篷,到時候咱們露營燒烤。”
莫名臉上怎算有了點表情,僅限于把皺緊的眉心打開鋪平:“好,我們送你。”
張宇一拍桌子:“約會的好地兒!能帶女朋友嗎?”
丁羽翔:“叫上隔壁宿舍幾個,人多熱鬧。”
司小年跟莫名碰了一下拳:“不用送,整的跟我要去戍邊似的。”他回頭又跟張宇和丁羽翔說:“人随便帶,只要帳篷帶夠了就行,我不提供住的地兒,弄不好我還要現找住的地方。”
四個人一起出了宿舍,司小年去Flower.coffee,其餘三個去火車站。
司小年并不想五一出游,到了明天哪個旅游景點估計都是滿滿當當的人,擠來擠去,吵吵嚷嚷,這種環境下他寧願躲在蔬菜基地看綠油油的蔬菜。
司大年一看見司小年背上的大背包就問:“出去玩兒?”
司小年:“嗯,晚飯吃了嗎?”
司大年:“你也沒說要過來,我減肥,你吃什麽我訂餐。跟莫名他們出去玩兒?去哪兒定了嗎?”
比起高冬梅,司大年更像司小年的媽。自打司小年記事起,就連洗澡都是司大年給他洗的,上幼兒園姐姐接送,上學交學費,開家長會,包課本,買課外書,平時吃穿等等都是司大年在看顧着他,所以很多事,他已經習慣先跟這個像母親的姐姐講,跟司大年在一起要比跟高冬梅在一起舒服自在很多。
司小年站在咖啡機旁喝水:“去蔬菜基地……”
“哐當!他倆誰讓你去的,不去!”司大年拿出手機要打電話。
司小年拿走司大年手機,攬着她的肩晃了晃,他比司大年高出一頭,下巴墊在司大年頭頂:“姐~你這脾氣挺像咱媽。”
司大年一下啞火了,如果讓他們姐弟倆列舉一下對高冬梅哪裏不滿,無非是暴脾氣和太過于強勢。
兩人沉默一瞬,司小年說:“黃金周去哪裏都人山人海的,不煩嗎?等過了假期,有空我帶你出去玩,叫上明哥。”
司大年推開他:“玩就玩,帶他幹什麽,……明早走?”
“嗯,你去年去過,坐客車還是火車?”司小年又拿了瓶猕猴桃汁喝。
“坐客車吧,客車快,火車現在人多,到南縣要一個多小時,中間還要停一站地。”司大年拿着手機給司小年轉賬,“老房子要收拾,不能住你就住縣裏酒店,哎,也不行沒有車往返,這樣,你明早開車過去,千裏馬不是在家嗎,爸現在開不了,你開着去,開車往返縣城和蔬菜基地……”
司小年打斷司大年:“姐,姐停!車我就不開了,考完駕照後還沒摸過車,坐客車去,帳篷找一個給我,實在不行住帳篷,看蔬菜大棚那麽多工人都能睡,我湊合三天,死不了。”
司大年去庫房找帳篷,拿出來一看被蟲蛀了,去年海邊度假回來,沒晾幹也沒放防蟲的藥就塞進了庫房,再打開千瘡百孔。
司小年還是帶走了帳篷,如果暑假過去住再買個新帳篷,這個千瘡百孔的網眼帳篷可以先湊合三天。
五月的天,不冷不熱,晚上從千瘡百孔裏望出去看個星星,想想就比莫名他們去景區人擠人爽。
回果蔬店後,司小年從司進那要了蔬菜技術員的電話和招工的電話。
高冬梅在一旁聽着司進跟兒子講怎麽安排人幹活,怎麽跟蔬菜實驗基地的技術員溝通移植菜苗問題,又拿了幾條雲煙給司小年。
司進痛風後,酒喝的少了,話開始多了:“工人現在不急着上人,暑假你過去那會兒是最忙的,咱們家就三個棚,種的都是有機蔬菜,能産多少是多少,自己牌子不能砸了,還有技術員一定要搭讪好了,今年實驗品種,我已經跟技術員溝通好了,你去了問問,蔬菜補償款什麽時候到賬……”
高冬梅實在憋不住了:“你一氣兒說這麽多,他能記住幾樣,你不如天天給他打電話提醒着點……”
司小年也沒讓高冬梅說完,點開手機錄音開始播放“工人現在不急着上人,暑假你過去那會兒是最忙的,咱們家就三個棚……”
司進呵呵笑的很自豪,拍着司小年的肩:“看我兒子聰明的。”
高冬梅白了兩人一眼去收銀臺了。
司小年拎着四條煙從果蔬店裏出來,打算今晚回家住,這是開學後第一次回家住。
今晚原本想住學校,只是一想到要看着莫名他們三個走,早起再看着一棟宿舍樓,甚至一個偌大的學校空蕩蕩的,他就不想住宿舍了。
這種,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人的幼稚想法,有點中二,但他還是不想體會。
回了家也還是一個人,果蔬店十點關門,至少十點半司進和高冬梅才會到家。
客廳的電視換了新的,正月十五被司進一水杯砸壞的液晶電視估計扔了,新的夠大,也夠氣派。
司進好酒,沒急性痛風住院前,幾乎天天都要攢局喝酒,用高冬梅的話說,司進對一群狐朋狗友要比家裏人還親。
他們家的家具家電,幾乎每年都能換一輪新的。
很多時候,一家人吃着吃着飯,桌子就掀了,有時候是司進掀的,有時候是高冬梅掀的。不知道多少個夜,睡着睡着覺,客廳裏就變了天,兩人能從前半夜吵到後半夜,如果是後半夜開始吵,那就能吵到天亮。
司小年記得,他小的時候鄰居還來勸架,不知道什麽時候鄰居都懶得來勸了。也想不起自己是什麽時候習以為常的,總之,多了就習慣了。
司大年也是從小練出來的,只要爸媽不缺他倆的錢花,她一個比弟弟大六歲的女孩子能帶着一個弟弟過的很好。
卧室還是他走時的樣子,兩個月沒回來,他也沒多麽想哪一樣東西。把夏天的衣服從衣櫃裏翻出來,規整到一個整理箱裏,又找了條夏涼毯子放進去。
坐在整理箱上發了會兒呆,他聽見門外有說話聲,哪怕只有兩個人在說話,還是制造出了一個菜市場的熱鬧程度。
司小年感覺不走不行,拿出手機給司大年打電話:“姐,我今晚住你店裏。”
司大年什麽都沒問:“行,過來吧,我定份外賣放前臺,正好我跟人約了逛街,你現在過來,再幫我看會兒店。”
司小年背上包,搬着裝滿夏衣的整理箱往外走。
客廳裏司進坐在沙發上脫完鞋脫襪子,随手往沙發旁一扔,看見司小年搬着箱子出來問:“兒子又搬家,這麽晚了,明早再走。”
高冬梅從廚房出來,手裏拿着保溫杯,一貫的大嗓門兒對司進說:“你以為誰稀罕跟你住,鞋子又拖屋裏!襪子自己洗,要不扔垃圾桶裏,別給我扔地上,臭死了!”
司小年把箱子放在玄關,坐在箱子上換鞋:“我姐有事要出去,我去看會兒花店,明早我直接去南縣。”
高冬梅難得關心一句:“錢夠嗎?”
司小年擡頭看高冬梅:“夠。”他從來沒缺過錢花,缺的也不是錢。
司進光着腳搭在茶幾上晃悠:“兒子管人就要拿出氣勢來,不行就他走人,不服管的,請教你爸我!”
高冬梅伸手一指茶幾:“把你的臭腳拿下去!洗腳去!”
司小年“嗯”了一聲,走了。
門關上聽見高冬梅說完司進又說他:“也不知道像了誰,說話就知道嗯嗯啊啊,噎人一個來一個來,造孽!”
司小年搬着整理箱進了電梯,拿出手機想找個人問問他到底像誰,最後只能問司大年。
“姐,我像誰?”
“你像我。”
司小年靠在電梯裏笑,他喜歡這個答案。
他覺得,人沒有什麽就特別渴望什麽,言語間會不自覺流漏出來,那是一種向往。
站在路邊打車,司小年想了想他渴望什麽?
他渴望這一輩子都平淡無奇。
他不想要什麽歡聲笑語,也不想聽什麽吵吵鬧鬧,他也不想像夏未申一樣……有一個焦磊。
出租車停在Flower.coffee,司小年從車窗望出去看見落地窗前坐着一個喝咖啡的男人。
司大年換了一件漂亮的連衣裙,妝容精致,美的司小年想沖自己姐姐吹聲口哨。
他搬着箱子往店裏走的時候,司大年等不及似的伸手攔下了司小年打的出租車:“師傅,師傅!等等!”
司小年扭頭看她跑的裙角飛揚,逗她:“明哥等很久了?”
司大年幾乎是脫口而出:“他還沒吃晚……哎!你真是!看店去!”
出租車開的跟司大年一樣急,轉眼消失在視線裏,司小年站在臺階上笑,心理暢快了很多。看來好事将近。
“可以續杯嗎?”
司小年搬着箱子往前臺走,隔着兩排花架聽見窗邊的人問。
“可以,稍等。”司小年放下箱子,看見司大年給他叫了半只深井燒鵝,他吸了口燒鵝味兒,才起去做咖啡,“請問,是……”
男人從花架後走出來,看見司小年笑了:“晚班嗎?”
司小年也笑笑:“您喝的什麽?”
“你拿手的都可以。”
司小年被這人看的不自在,聲音很小的嘟哝:“我擅長倒白開水。”
站在前臺看司小年做咖啡的男人笑了:“好,那來杯白開水。”他一手搭在前臺,一手插兜,臉上的笑很得體,穿的也很得體,“我叫代東郎,你給我送過快遞。”
司小年立刻記起來了:“哦~~是你,成山大學校內河邊兒也是你?”
代東郎點頭,點評一句:“記性真差。”
司小年擡眼看他:“不是應該誇一句‘記性真好’嗎?”
代東郎一攤手:“下次見面記得打個招呼,我再誇你。”
這話聽着味道不對,司小年感覺有點怪:“這店我不常來。”
代東郎接過司小年做的咖啡,先啄了一口:“比你姐做的好喝。”
司小年很詫異,這人知道的還挺多。
代東郎指了指落地窗邊的座位:“坐着說,還是站着說?”
司小年皺眉。
代東郎又來了一句:“你再不說話要被淘汰了。”
司小年遲來的叛逆期又來了,他确實不知道說什麽。
代東郎無奈的笑了:“五月末全國辯論賽,我帶成山法學院出戰,你被老徐提名了。”
司小年驚訝的微微張着嘴,臉上所有表情都變的有點滑稽可愛。
代東郎得到意料之內的驚喜,笑意更甚,曲指敲了敲前臺:“坐下說怎麽樣?”
司小年穿着咖啡色圍裙從裏面出來,問:“你是指導員,還是學長?”這人實在看不出來是哪冒出來的,法學院他肯定沒見過這人。
“是師兄,我本科畢業時你剛好入學,現在是在職研究生,師出老徐門下。”代東郎坐下後說。
司小年可不想叫一聲師兄,但師出老徐門下還真就是師兄。
“辯論賽我不知道我被提名了,我去不了,因為我報了6月份的司法考試。”
代東郎有些遺憾,但沒勸,問:“我之前司法考試的資料還留着,需要的話,下次過來我帶過來,有這幾年的題型……”
司小年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畢竟一次性考過,要省很多事。
将近十點半,代東郎才起身要走,臨出門前又問:“看你背了個很大的包,要出去玩?”
司小年拿着電動門的鑰匙站在門裏“嗯”了一聲。
代東郎:“辯論賽安排在政法大學,非常值得一去,還是希望你能參加,畢竟老徐推薦的人不會有錯。”
司小年笑的疏離禮貌:“我不健談,算了吧。”
代東郎也跟着笑,背着路燈的臉有些模糊,笑意朦胧,跟司小年那天傍晚在河邊看見他的時候,很相似。
司小年有些疑惑的問:“河邊那天真的是你,我傍晚出去的,回來時很晚了。”中間隔着好幾個小時,這人一直在河邊?
代東郎站在臺階下,略微擡頭看着司小年:“中間我去食堂吃了頓飯,沒什麽事又回河邊待了會兒,那天心情不太好,看見你還挺驚訝,算是唯一一點值得高興的。”想到什麽,他臉上漏出傷感的表情。
司小年沒說話,擺了擺手,代東郎從便道走了。
他記得第一天送快遞,送出去的第一份就是代東郎的,距離Flower.coffee很近。
電動門落下,把一城的喧嚣關在門外。從門邊往前臺走,邊走邊關燈,只留幾盞小燈給需要吸光的花。
他坐在司大年侍弄盆栽時坐的小板凳上,啃着燒鵝,對着花架上的花出神。
吃完東西很困,也不想動,坐在小板凳上直到困的差點一頭栽倒,才起身回了司大年的迷你休息室。
小屋裏沒有窗戶,放一張單人床,關上門甚至不通風,除了牆上幾盆綠植,和固定的一缸鳳尾魚,再無其它。
這個小小空間,給司小年的感覺很舒服。
安靜的能聽見鳳尾魚在水裏游動的聲音。
開着燈,門留着一條縫,興許是睡前一直盯着魚缸看,司小年夢了一晚上,他們三個在水庫摸魚的夢,真實的很快樂。
司大年的早點估計買的是四人份的,她自己吃了半人份的,剩下全部塞進司小年的肚子裏。
司小年坐在客車上時,都不敢太使勁往下坐,生怕一使勁吐一車。
客車從成山市開往南縣,越靠近南縣,路颠簸的越厲害,司小年想吐就不只是想想,每次一有大的颠簸,他就趕緊掐自己脖子。
立刻把往上湧的酸意給扼殺在脖頸以下。
客車停在路邊,司機扭頭沖車廂裏吼了一嗓子:“蔬菜村的下車。”
司小年起身從行李架上拿包,趕緊下車,他雙腳剛着地,客車屁股一撅,揚起灰塵漫天,車影朦胧的開走了。
“操!咳咳……”司小年終于沒忍住罵了一句。
他退到臨街商業前,才看了看四周,應該還沒進縣城裏,四周不繁華,即便是縣城該有的繁華也沒有。
身後是一個漁具商店,漁具商店旁邊是戶外用品商店,另一邊是爬山越野用品店。
司小年不知道這邊原來是景區,看這些商店就知道附近應該有山能爬,可以露營,還能釣魚。
他正四處看,不遠處一輛私家車開過來停到他面前,一張曬得黝黑的胖臉從車窗伸出來,看着他問:“兄弟,去哪兒?海釣還是爬野長城?”
司小年嘴角一抽:“去蔬菜基地,蔬菜村。”
司機一擺手走了,又留給司小年一車屁股的灰塵。
司小年受不了了,翻書包找出一個一次性口罩帶上。
這時,他身後有人說話:“去蔬菜村,坐老齊的車,還便宜,你拼車過去要你25,30,忒貴。”
司小年回頭瞅,聲源來自漁具店和戶外用品店中間坐着打牌的人。
他問:“叔叔,從哪坐車?”
打牌的中年男人沒看他,後揚胳膊一指身後:“就這個,先等着,人去買東西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司小年到了謝,走到車旁看了看,是輛電動四輪車,看着跟汽車沒什麽區別,但還是小了一圈,電動就電動車吧。
而且還是輛“接孫子專用”的電動車。
後車玻璃上明晃晃的貼着“接孫子準用”五個大黃字,每個都有拳頭那麽大。
司小年拍了兩下胸口,天氣悶熱,他又想吐。
等了幾分鐘也沒人來,司小年把包往車頂一放,轉到車的另一邊,蹲到車的陰影處。
“诶?誰的包?”
“臭小子給你拉了個活,哎?人呢!”
司小年剛蹲下,聽見這兩句對話。其中一道還算熟悉的中低音,讓他不知道是胃疼還是頭疼,總之聽完哪哪都抽抽的疼。
“人走了,包留下了,這,不會是劫富濟貧的大蝦……”齊然的話戛然而止,看着慢慢起身的人,口罩慢慢拉倒下巴上,一臉要吐的表情瞅着他,如夢似幻的他一度磕巴了“你,啊,是你……怎麽……”
司小年一擡手,意思是“你先別逼逼”,然後轉身跑到路邊的樹下,還沒蹲下“哇”的一口吐了。
齊然站在車旁一臉震驚的看着撐着樹吐的停不下來的司小年,他擡手摸了摸自己臉。
他有那麽難看嗎?看一眼,就能吐成這樣?就算他長成如花,也不至于這麽吐吧。
那些誇他帥炸天的人都是瞎子麽?還是真愛?
他又迷茫了!司小年總能讓他一秒陷入迷茫中。
三份半的早餐司小年一點都沒消化,全部給樹施了肥。
他起身抹嘴,走回車邊,把包從車頂拿下來,水杯是滿的,是早晨司大年那個給弟弟塞了三份半早點的親姐姐給他灌的水。
司小年看都沒看杯子裏是什麽,他想趕緊漱漱口,結果喝了一大口……猕猴桃汁!
親姐啊!
對于要在窮鄉僻壤住三天的司小年來說,這一大杯猕猴桃汁太珍貴,吐了太可惜,所以他給咽了。
齊然擡手捂眼:“求你轉過身去。”讓他以後還怎麽下得去嘴,呸,下得去手。
漱口水咽了!這都什麽愛好呀。
司小年跟沒看見齊然似的,去找戶外用品店的老板借了個鐵鍬,從樹根處挖了點土,把自己吐的地方蓋了一層土。
再回到“接孫子專用”旁邊,齊然已經淡定了不少。
“你去蔬菜村?”
“嗯。”
“去蔬菜村幹什麽?”
“走不走?”
“問你呢?去蔬菜村幹什麽?”
司小年不說話了,拎起包要走。
齊然閃身拽開車門:“上車。”
司小年真沒想走,畢竟這麽長時間過去,除了偶爾經過的私家車,他連個三蹦蹦都沒看見,于是果斷轉身鑽進車裏。
齊然:“……”說好的抵死不從拉拉扯扯呢?果真,小說裏都是騙人的。
他早上出門前,爺爺扛着魚竿站在門口挂歷前念:“五月一號,好日子,宜出行,宜嫁娶……”
齊然怎麽也沒想到今天這麽宜出行,順道撿了這麽大一個孫子。
他看着司小年往車裏鑽,嘴賤的來了句:“上車,大孫子。”
司小年動作一頓——要不他還是走過去吧。就憑這張嘴,司小年就不确定會不會一個沒忍住吐齊然一臉早點。
齊然趕緊喊:“不是不是,這是我爺爺接我專用,以前我一上車他就來這麽一句,我純粹是給自己喊的……”他說着上手推着司小年的背把人給強推了進去。
坐到駕駛位上,齊然還愉快的喊了句:“蔬菜村走起!”
司小年仰靠在椅背上,生無可戀的閉上眼,轉頭面向窗外:“閉嘴!要不吐你一臉。”
齊然依舊很愉快,心情美麗到爆表,發自內心的說:“好嘞!”
路總算不颠簸,但是越走越曬,太陽熱辣的快把車烤化了。
司小年忍不住問了句:“能開空調嗎?”
“沒有。”齊然把四個窗戶全都打開了,“這樣呢?海風吹~呀~吹~的也不熱呀。”
司小年:“……”能不用唱的嗎?想吐。
齊然扭頭看看司小年:“你是不是中暑了,還是吃壞東西了,你可別說是因為看我看的,你敢說,看見沒,”他手伸出車窗外一指波光粼粼的海面,“我拉着你跳海。”
司小年徹底無語了。
又開了一會兒,不甘寂寞的人又開始搞事。
“聽歌嗎?”
司小年心想,聽廣播比聽你逼逼強,于是聲音略微大點的“嗯”了一聲。
然後……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齊然一邊歡快的唱着《藍精靈》手指一邊在方向盤上打着節奏。
司小年驚的給不出表情,只是半張着嘴,看着齊然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裏。
誰他媽要聽你唱歌!!
唱歌就唱歌,你他媽尾音上挑個毛!!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一下:司法考試,現實是9月份才會考,由于本文劇情線需要改到了6月份。
【小劇場】
鳥哥星星眼:“我唱的不好聽嗎?”
教主生無可戀:“……要不,還是跳海吧。”
☆、王之蔑視
在齊然唱第二遍《藍精靈》的時候,司小年徹底放棄了掙紮,往座椅下出溜了一點,把腰背窩進椅子裏,這樣擠壓着胃,能讓他好受不少。
“哦~~可愛的藍精靈,哦~~可愛的藍精靈,它們齊心合力開動腦筋鬥敗了格格巫……”
司小年聽着聽着沒忍住,轉頭沖着車窗外笑了。
齊然唱的全情投入,手指在方向盤上歡快的跳動着打着節拍。
他轉頭面向駕駛座方向,視線剛好從齊然下巴與脖頸之間的凹陷的弧度邊緣穿過,齊然側臉輪廓的邊緣線是亮白色,好像這人在發光一樣。
伴随着歌聲,司小年眯眼看着車窗外。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海面上,陽光燦然灑在海面,水面耀眼的已經看不出海水的顏色,天藍的很幹淨,雲白的很綿軟。
一片野海灘,路旁的野草一直蔓延到沙灘邊緣,沙灘不算平整,大大小小的石頭像随便扔上去的,目力所及範圍,純天然的不像話。
齊然唱完第二遍,轉頭看見司小年汗濕的額發和鬓發,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腦門,沒汗,車子慢慢停在路邊。
司小年在車停穩後,又轉頭看向他這一側的路邊。
路邊格桑花開的正好,海風拂過,花搖搖晃晃的很得意,陽光灑下,每一朵花都被陽光裹着。
“下車涼快一會兒再走。”齊然伸手指路邊。
司小年“嗯”了一聲,開門下車,他沒關車門,順便把後車門也打開了,車裏困住不少熱氣,車門打開熱氣散在風裏。
水泥路上時不時有騎自行車的人經過。
兩人蹲在一大叢格桑花旁,司小年把頭發撸上去,額頭的汗被海風一吹涼快不少,頭腦昏沉和胃部不适,好像也好了不少。
三天前齊然因為要憋滿一個月不跟司小年說話,平時也只能每周六不近不遠的跟着司小年。
今天突然遇見,沒有預料,此時沉默下來,兩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
齊然兩只胳膊搭在膝蓋上,食指在地上勾勾劃劃,低聲問:“你來這邊旅游?”
司小年清了清嗓子:“不是,蔬菜基地有我家的大棚。”
齊然很詫異:“啊?!哪個?你家?姓什麽?哦~姓司。”
司小年仰頭抿唇笑,陽光刺眼,他半眯着眼。
齊然轉頭看司小年仰起的側臉,眉梢以及下垂的睫毛被陽光照的帶着光暈,皮膚上有一層細絨毛。非常漂亮的一張臉!側臉揚起的弧度勾人,唇角的淡笑有多情的嫌疑。
他劃在地上的手指,狠狠點了一下地面。
癢。
齊然遮掩情緒,擡手搔了一下頭:“蔬菜基地的大棚很多被市裏實驗承包了,剩下的就是村裏原先征地留下的私人大棚,沒有姓司的,我爺爺他們那兒就沒有姓司的,我肯定!你家承包的?”
司小年仰着頭垂眼看齊然:“是征地留下的,姓高。”他姥姥、姥爺留下的東西,自然是他媽和他舅的,他舅舅一家在南方,這邊的東西都便宜轉給了高冬梅。
齊然好像更驚訝了,還有點驚喜摻雜在表情裏,眼角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姓高?你确定?”
司小年看他臉上的表情,直覺告訴他,他要完。
齊然難得憋的住沒說下去,起身有點急的招手:“上車,再有十幾分鐘就到了。”
司小年關了後車門,上車後問:“南縣到蔬菜村有多遠?”
“不到20公裏,幹嘛?你要下車走回去?”
司小年又往下出溜了出溜:“你別唱歌,我保你平安無事。”
齊然:“嘿嘿,不唱了,聊天總行了吧,你過來住多久?”
司小年問:“你住蔬菜村?”
齊然:“嗯,蔬菜村的魚塘是我家的,我偶爾回來。”
司小年一聽“偶爾”,心想還好是偶爾。
十幾分鐘,聊着聊着就過去了。
蔬菜村完全沒有一個村子的規模,房子很少,而且建的規規矩矩,類似市裏統一建的返遷房,模樣無二,司小數了數,一排十棟,一共兩排。
這個村子只有二十戶,并且家家都是二層樓加前院後院。
兩排房子前後間隔很大,就是俗稱的樓間距很大。面海背山,山腳下則是一排又一排的大棚,以及在大棚和民宅中間,一眼望不到頭的果園。
司小年有些傻眼,這裏更像特意打造的風情度假村,規劃很好,自然景色更是一絕。
還是那個感覺,純天然的不像話。
“還不錯吧,蔬菜實驗基地在山腳下,你家的大棚也在那邊。”齊然邊開車邊說,“你住高奶奶的房子?”
司小年“嗯”了一聲,然後指着一大片開紅花的果樹問:“什麽花?”紅的非常豔麗。
“石榴花,一會兒帶你去看看,還沒開,現在全是花骨朵,蜜蜂很多。”
也許是景色美,心情也好了,司小年竟然“嗯”了一聲。
齊然眨了眨眼,随後嘴角一點點扯到耳根處。
車停在兩排二層小樓中間寬闊的路上,齊然指着跟其他十九棟房子沒差別的一棟房子說:“就是這棟,很久沒人住了,裏面什麽都沒有。”
司小年看了一眼,也覺得住不了人,前窗直接能看到後窗,從後窗玻璃望出去還能看見豔紅的石榴花。
哎。
“謝謝,多少錢?”司小年打開手機要付賬。
齊然下車後,彎腰把腦袋伸進車裏,看着司小年說:“微信轉賬。”然後潇灑的關車門走了。
司小年開車門下車,拎着包對着齊然背影說:“我沒你微信。”
齊然推院門的手停住,回頭看司小年,有些不高興的皺眉,抿的嘴角一斜:“那你加呀。”
司小年拎着包往之前齊然指的房前走,手搭到上鎖的院門上,突然擡頭找齊然。而齊然現在正站在跟他一牆之隔的隔壁院門前,司小年難以置信,指了指齊然又指齊然要邁進的院子:“你家?!”
齊然笑的狡黠,一歪頭:“來坐坐。”
司小年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是鄰居咯?
他看着齊然開院門進了前院,又開屋門進屋,進屋後又退出來,大長胳膊一伸沖他擺了擺手,又回去了。
真欠啊。
他還端着手機站在門前,叛逆勁兒又上來了,心想加什麽微信,就不加,于是手機揣回兜裏。
司小年翻出司進給他的鑰匙,開鎖進院子。
姥姥之前留下的是300多平米的宅基地,老人走的時候房子還是土坯的,這裏被市裏征收做蔬菜實驗基地後,連拆帶改造後,才給不願意遷走的居民,統一蓋的返遷房。
所以遠遠看過來,二十棟房子,像一個一個複制品。
院裏除了雜草就是野花,連水泥臺階上都瘋長着花花草草,司小年一腳雜草一腳野花,毫不憐惜的走上去。
屋門上貼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