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一放,瞅着司小年問:“怎麽還是我喜歡了,你不喜歡嗎?”
這次司小年沒說話,說什麽?說喜歡?
他開不了口。
進了四月,宋金鑫所在的芭蕾舞劇團總算不忙了。
清明三天假的第三天,下午所有人都返校後,宋金鑫在芭蕾舞教室叫走了幾個姑娘,又讓小解拿了擴音喇叭,去校藍訓練館的途中倒了一段語音進去。
第一大社團團長要搞事,帶着一行人,苗條靜美的姑娘占多數,浩浩蕩蕩的往校籃訓練館去了。
齊然和牛格站在籃下做技術指導。
牛格一忍再忍才沒一籃球砸暈逼逼個沒完的齊然。
齊然正在講述前些天自己與司小年的“偶遇”。
“我在他身後喊“喂!喂!”結果這小子轉身就扔了我兩顆爆米花,還拿下巴指着我說‘喂了,吃吧。’你說是不是……”
“是!”牛格聽不下去咬牙打斷齊然的話。
齊然轉頭看牛格,臉上興奮:“是不是特別可愛!”
牛格呼吸一滞:“…………”是特別欠揍好吧,請問你哪只鳥眼睛看出可愛來了?
是不是瞎!
齊然嘿嘿一笑:“還有,你聽我說……”然後巴拉巴拉巴拉又把公交車上搶耳機以及自己被推下公交車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
牛格攥拳“砰!”的砸在籃球架上:“少他媽塞我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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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格這邊剛吼完,訓練館入口突然湧入一群人,為首的是宋金鑫和小解。
宋金鑫和牛格隔着一個籃球場地瑤瑤相望,都不懷好意的相視一笑。
宋金鑫把一只手搭在小解肩上,擡手一勾:“弟弟,喇叭架上,氣勢拿出來!”
小解一點也不想參與女人與流氓之間的戰争,但團隊榮譽至上,他擡手先把臉捂住,然後擴音喇叭肩上一抗。
宋金鑫伸手打開開關鍵。
“宋團,真的挺急,五回,欠你五回裸奔行了吧?”
“宋團,真的挺急,五回,欠你五回裸奔行了吧?”
“宋團,真的挺急,五回,欠你五回裸奔行了吧?”
………………
這句話在空曠的訓練館裏,無限立體循環着。
校籃衆人:“……”隊長到底背着他們幹了什麽勾當?
沒臉看。
牛格一臉吃了翔且翔裏有毒的表情。
齊然轉身背對舞蹈社團那群人,一手撐在籃球架上,非常不夠意思的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牛格終于回過神兒,隔着籃球場喊:“宋金鑫,你他媽敢看,我現在就脫!”
校藍的人一聽隊長要果奔,趕緊架秧子起哄:“哦哦哦~~~隊長果奔一個。”
副隊沖籃球場上喊:“場上沒長眼的趕緊下來,給隊長騰地兒。”
宋金鑫看着牛格笑意盈盈:“真不敢,我們這麽多人不是奔着瞎眼來的。”
牛格踢了齊然一腳,齊然忍着笑轉回身一臉嚴肅,沖着宋金鑫一抱拳:“四金姐是吧,請指教,您說是生吞了我們隊長,還是活脫了我們隊長,一句話……”他還沒得啵完,又被牛格踢了一腳。
齊然換個方式接着聊:“這樣吧,感謝友誼賽舞蹈社團帥哥們,人帥舞騷,不是,舞美,也不對,隊長你倒是放個屁。”
被逼放屁的隊長便秘的嚴重,臉色綠了吧唧的:“說吧,你又想幹什麽?”
宋金鑫終于把擴音喇叭關了,校藍一衆單身狗也成功被入口處進來的妹紙們瓦解,眼看兩方人就要相談甚歡。
宋金鑫很長時間沒見牛格了,隔着幾十米遠看看怎麽算完。
牛格和齊然帶着副隊走進,跟宋金鑫和小解面對面站着。
齊然往舞蹈社團一行人身後看了好幾回也沒見司小年,想問又咽了回去,一周多沒見而已。
綜合性大學就是這點操蛋,地廣人多,往哪一站都是一片人海茫茫,邂逅偶遇起來不要太難。
兩人即便只隔着四棟宿舍樓,也沒再遇見過。又不同系,如果不是刻意去見一面,哪怕過了這學期,他們有可能都碰不到。
牛格一見宋金鑫就上火,他這個萬花叢中過的假“老司機”碰見宋金鑫這樣的姑娘也犯怵,姑娘中的人精,一眼透視你,卻又美的夠辣,總讓人望而卻步又心神搖曳。
牛格:“你不是去看人妖嗎?人妖不好玩嗎?沒玩夠是吧,回來玩我。”
宋金鑫抿唇一笑:“人妖哪有你好玩,約個飯吧,好久沒見了。”
牛格一摸下巴:“好久不見就不見,你用得着這麽興師動衆的約飯嗎?看我笑話爽歪歪你了是吧!”
宋金鑫點頭,一點小解:“聽說,友誼賽慶功宴上,我們舞蹈社團六個娃讓你們灌的叫爸爸。”
牛格扛了一肘子齊然:“他的事,別什麽鍋都往我身上扣。”
齊然咳了一聲:“姐,這事兒過了,現在是約飯的事兒,約不約,你們,副團怎麽沒來?”
宋金鑫對齊然印象比對牛格的印象好太多。牛格是個公蝴蝶,能撩,只是膽兒小,騷的徒有其表。齊然大概就是個公孔雀,夠傲氣,眼高于頂不至于但也差不多,騷的比牛格有內涵,但不随便開屏不随便撩。
“我們副團日理萬機,正忙着給祖國的花骨朵上課。”
小解補了句:“大一新招的,都是副團鐵杆死忠腦殘粉兒。”他也是。
牛格煩躁的一揚手:“走走,約飯就今天,其它時間沒空,快說去哪兒?”
齊然擺手:“我就不去了,明上午有實驗要做,我要以飽滿的精神,為醫學獻身!”
宋金鑫翻了個白眼,帶着小解轉身往外走:“打電話給教主,來七裏香吃飯。”
齊然連着咳了幾聲,轉頭看牛格:“我……”
牛格總算開心點了,打斷齊然說:“你明天上午有實驗,不能去!趕緊!回去洗澡澡,睡覺覺,你可是要為醫學獻身的人!”欠虐!
齊然:“……”都友好一點,就這麽難嗎?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的過度章。
晚安。
☆、聽你的
挂斷小解電話,司小年調轉方向抄近路,去西門七裏香餐廳。
上次慶功宴沒去就算了,今天是宋金鑫主動上門約的飯,總該要去。
抄近路走,司小年走的是距離西門最近的一排宿舍樓小過道。過道一側是灌木叢,另一側是樓體側身,有時候上課來不及了,他們一個宿舍的人都會走這條小路,然後跳灌木叢出去,能省十幾分鐘。
從八號樓到一號樓,小道狹長幽靜,如果能忽略地上的垃圾,就更完美了。
齊然脫離一衆人,事兒多的要先回宿舍沐浴更衣。他從側樓經過,餘光看見側樓小道上有人穿行,好像……還認識。
已經走過去的他,又倒退回來,不當不正剛好堵在五號樓小道中間。
司小年放慢腳步,等着前面的好狗讓道。
哪知道不是條好狗,是條沒事找事的二皮臉狗。
齊然正面迎着司小年走進,身體一歪斜靠在牆上,大長腿一伸剛好踩在灌木叢上,過道本就狹窄,被他這麽斜着一橫大長腿一跨,堵的嚴絲合縫,除非助跑跨欄,從他身上飛過去,還得齊然好心能伸手搭把手,才能飛跨過去。
他見司小年擡眼看了他一眼,又放慢了腳步,才開口說話:“巧了。”
司小年兩手抱在胸前,看着齊然斜在小道上,一條腿還踩着一米高的灌木叢的姿勢,突然嗤笑一聲:“不巧,剛好看見狗撒尿。”
齊然一愣,去看自己類似狗撒尿的姿勢:“……操!”
臉皮厚的他根本不在乎,一挑眉,呼扇了兩下架着的腿:“劃地盤,沒見過,我的地兒,要想過去,來兩句好聽的。”
司小年抱着胳膊靜靜的看着他“劃地盤”看了兩秒,很認真的說:“你這個姿勢劃地盤沒可能了,尿褲子倒是可以。”
齊然終于不架着腿了,氣急敗壞的說:“放心!哥哥鳥大技術流……”
司小年笑意更大,打斷齊然問:“所以你是上彎鈎,還是下彎鈎?”
齊然:“……”
上彎鈎那豈不是噴泉了,下彎鈎那是花灑,……操!
齊然舌尖頂着腮:“你能不能,別一見面就怼我。”
司小年慢慢悠悠往前走,聲音不似剛才高:“你以後能不能裝沒看見我?”言外之意,我也不是很想看見你。
齊然怒了,鳥哥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一大步跨到慢悠悠走近的司小年面前,在司小年出手前,一掌推在他肩上。
“咚!嗯~~~”不足一米寬的過道上,司小年後背撞在牆上,咬牙哼了一聲。
齊然緊跟着湊上前,推司小年的手抵住人不讓動彈。
司小年咬了下牙,撞牆上這一下除了頭沒磕到,屁股蛋都被撞的生疼:“你是不是……”
齊然沒讓他說完,接過話:“對,我有病?你管治嗎?”
司小年跳舞從來不需要配合,也不跳雙人舞,原因無二,他有些排斥跟不熟的人身體接觸,但有時候咬咬牙也能挺過去。
可是現在他不想咬牙硬|挺,這人太招人煩了。
他抽肩想躲開齊然的手掌,齊然應該剛打完球,砍袖籃球服漏在外面的胳膊和脖頸上都挂着未幹的汗,大褲衩上也有汗漬,手掌的溫度熱就算了,掌心還“突突突”跳個不停。
“你也不胖呀!”齊然掌心下是司小年肩骨,有點硌手,他剛說完,司小年擡膝蓋要頂他。
“啪!”齊然另一手精準的握住司小年的膝蓋,兩個人都用了力氣去制霸對方,所以哪怕膝蓋和掌心中間隔着一層布料,撞在一起的聲音也不小。
“夠狠呀!頂我胃上得胃出血,頂蛋上得爆蛋!”齊然正因為壓制住了司小年自鳴得意。
他是兩只手都用上了,司小年兩手卻空着,司小年速度敏捷是齊然見過的,也是被他誇過多少遍的,他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體會到了。
齊然話剛落,司小年兩手抓住他的肩,猛地下壓。在齊然松開制住他肩和膝蓋的手時,他的另一只膝蓋已經頂在齊然小腹,随後是胸前下側,雖然都不是致命位置,他也沒用幾分力道,但足夠齊然無聲呻|吟幾秒。
“啊~~你,我日!”齊然後退半步靠在灌木叢上,大高個子給灌木叢快壓塌了,他捂着肚子起身跟司小年并排靠在牆上。
司小年踢了踢他的球鞋:“收腿。”
齊然不但沒收腿,反倒把腿又伸長了,跟顯擺他兩條腿有多長是的。
“等等,我感覺我需要120。”他揉着肚子,假裝自己炒雞脆弱。
司小年斜眼看他裝。
齊然伸腿伸的上身下滑了些,視線比司小年低了半頭,他略擡頭看司小年,沒頭沒尾的說:“就你給我的那只薰衣草,我封在玻璃試管裏了。”
司小年幾分鐘前碰上齊然還沒有不悅的神情,但是一提到薰衣草,臉色立刻不好了,有些冷,還有些硬。
他看了齊然兩秒,冷聲說:“扔了吧。”
齊然微怔:“……你要看看嗎?”
司小年語氣也生硬了許多:“不看,讓開!”他擡腿邁過齊然的膝蓋上方,想走。
齊然挨打沒記性,他在司小年擡腿,下盤不穩時,伸手拽了司小年胳膊一下,導致司小年側身撞在他胸口。
司小年渾身的汗毛孔加上身體裏的血管,迅速收縮,再迅速膨脹,他倒向齊然胸口時,齊然的呼吸掃過他耳廓,帶着笑意的目光像射線一樣從他太陽穴穿進去,在從另一個太陽穴鑽出來。
那種被別人透視的不爽,瞬間暴漲全身。
齊然發現玩笑可能開大了,想緩和氣氛,笑着問:“你怎麽跟個姑娘……”
“砰!”司小年毫無預兆的一拳砸在齊然耳側。
齊然被這一拳震的眼球都晃動了,耳膜像是被超分貝激了一下似的,竟然出現了耳鳴。
司小年下颌緊繃,甩開齊然還抓着他胳膊的手,一呼一吸間理智回籠,他控制着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低聲問:“姑娘你碰過多少?”
齊然驚到了,也吓到了,最後被噎的說不出話,姑娘他也沒碰過,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一秒的思考時間裏,司小年走了。
司小年努力壓制着輕喘的低語聲,還在齊然耳邊回蕩,随着呼吸噴出的熱氣裹挾着一股陌生的味道鑽進他的鼻腔,滲透進他的皮膚裏。
臉上被司小年的氣息噴到的皮膚少的可憐,但激起的感覺卻足夠清晰、震撼。
類似一種輕撫。
陌生的溫度。
陌生的氣味。
一呼一吸間,努力壓制卻不能平息的急喘!
齊然仰頭用後腦勺磕了一下牆面。
不清醒,又磕了一下。
“咚……咚!”
七裏香那邊已經走菜了,一箱啤酒也分光了,也沒等到齊然。
齊然這個澡,洗的尤其的長。
衛生間門大敞開,然後又把寝室窗戶大敞開,他靠在書桌前閉眼擦頭發。
一閉上眼,剛才洗澡時的浮想聯翩又冒了出來,在血液裏洇洇流動,鼓動起燥熱的神經。
他跟老大說自己的一個T小片片都删了,不是吹牛,是真的删了。
一個T裏面的資源挺雜,小哥哥小姐姐,壯漢蘿莉都有,甚至還有矯正治愈類的片子。
現在看來,全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一句耳邊低語,他就交代了。
掙紮了這麽久,齊然覺得自己也不用醫者自醫了。
他想,就算司小年跟他不是一路人,他也該感謝司小年幫他間接的正視了自己的問題。
也許他就是在等這麽一個人出現,才肯承認自己“與衆不同”。
那……你呢?他在心裏問。
灰白半袖T恤,黑色九分休閑褲,一腳蹬的帆布鞋,齊然換好衣服出了宿舍又返回來,拿了兩瓶藥和一盒創可貼。
七裏香二樓包廂,還是上次慶功宴的包廂,牛格和宋金鑫上座,端正的有如拜高堂的兩位高堂。
這倆人平時都不是這個德行,但是只要放在一起,都忍不住的想端着。
司小年跟小解坐在另一桌,一開餐校籃的人開吃拼酒,他倆貓一起吃雞。
小解放出狠話:“是男人就堅持八分鐘!”
司小年毫無壓力的回了一句:“是男人就堅持八分鐘!”
齊然推門進來,就聽見司小年這句話,頓時有點心虛。
回想了一下,怕啥!他十八分鐘都能堅持!否則要他這只大鳥有何用。
齊然沒去打破牛格和宋金鑫的尴尬圈,拖了個椅子,強行擠到司小年和另一個隊友中間。
司小年看見空椅子緊挨着他的椅子放好,沒擡頭,說:“地兒太小,要不你坐桌子上?”
很多人從校內看過齊然和司小年在女生宿舍樓前打架的一幕,都以為這倆人是萬年互杠,打死不和好的那種。
校籃的人拽了拽齊然,示意他可以跟齊然換個位置。
齊然渾不在意,愛怎麽想怎麽想,長臂一伸,胳膊直接搭在司小年椅背上。
一大桌滿滿當當做了12個人,除了齊然和專心吃雞的司小年,10個人不約而同的倒吸氣。
校籃和舞蹈社團都有大一的新生,齊然訓練起來是個魔鬼,司小年狠起來那就是東方教主在世。
這倆人坐一起吃飯,這群小可憐總感覺吃着吃着就要掀桌子,掄酒瓶子,開幹。
想想就……毛骨悚然!瑟瑟發抖!
司小年的右手四個骨節因為砸牆上那一拳,破了皮,血沖掉了,這會兒已經凝成了血珠。
齊然從兜裏先掏出一瓶噴劑碘伏放到司小年面前,又放了一瓶藥面兒,最後是一包創可貼。
司小年沒擡頭餘光瞥見了齊然放他面前的東西。
非常不領情的說:“胳膊沒地兒放,可以別帶來,還是我幫你找個地兒放。”
小解五分多鐘就挂了,司小年這邊馬上就吃到雞了,完全不受影響。
齊然一扁嘴:“你說放哪兒?聽你的。”
一桌人的筷子都伸的不長,恐怕伸長了打起來時候,抽不回來。
齊然的話傳到司小年耳朵裏就是騷話。
這句話,暧昧成分有,挑釁成分也有。
聽到其他人耳朵裏也是赤果果的威脅恐吓。
“啪!”成功吃雞!
司小年臉上表情還算明媚,手機屏幕關掉,終于擡頭斜了齊然一眼。就在這時,他突然以一桌人震驚的手速,抓起齊然的胳膊擰到齊然的椅背後面。
“操!”
“噢~~”
“我嘞個去!”
“0.158秒。”
“按秒表了?”
“不,掐指一算。”
齊然“嘶”了一聲,表情稍微抽搐一下,很快恢複如常。
另一桌,牛格終于看不下去了,大嗓門的嚷嚷:“你倆分開坐,要不然過來陪我坐。”
齊然和司小年這一桌,剛才還伸筷子的人,這會兒筷子都吓掉了。
齊然恨其不争的瞥一眼自己帶的新人:“膽兒呢?”
新人很慫也很直白,如實回答:“破,破了。”啊啊啊啊!媽媽有人打架!好兇啊!
司小年起身去了牛格那桌,他們倆坐在一桌,這頓飯估計都吃不好,何必吓唬小孩兒。
齊然不這麽覺得,本來一周就見不上一面,挨打挨怼也要積極跟上。
司小年剛坐下,坐司小年一旁的男生被齊然拍了兩下肩。
齊然大拇指往肩後一指:“去那桌。”
被拍的人是校藍的新人,聽見齊然聲音“噌”的起身,聲音洪亮的喊:“是!鳥哥!”
齊然被這人喊的一愣,随即笑了:“神他媽鳥……滾!”
宋金鑫湊到司小年耳畔說:“說吧,怼誰,姐幫你。”
司小年拿筷子一點桌子另一端:“拿,紅酒雪梨來。”
宋金鑫胳膊肘一碰牛格:“紅酒雪梨。”
牛格今天誓死不沾酒,他可不想喝醉了抱着宋金鑫的大腿憶往昔,所以這頓飯他一直在伺候這姑娘吃吃喝喝,趕上布菜的老太監了。
一盤紅酒雪梨“哐當”放到宋金鑫面前,宋金鑫又把盤子遞給司小年。
司小年原本是想轉個桌,捂臉來不及了,而且旁邊還有一個人笑呵呵的瞅着他:“少吃點,醉了。”
司小年:“……”
一個包廂二十幾人,只有牛格明白齊然不是在找司小年茬……這只鳥的春天來了。
而其他人則認為,齊然和司小年杠的挺來勁,狠話,騷話句句都能腦補出來幾萬字刀光劍影、江湖恩怨情仇。
吃過飯,又有人張羅去唱歌,單身狗的熱情源源不斷。校籃的糙漢子加舞蹈社團的軟妹子,簡直是不要太配,于是牛格和宋金鑫帶着二十幾人呼啦啦去了KTV。
司小年要回店裏卸貨,沒跟着,徑直去了公交站。
酒喝的不多,紅酒雪梨倒是吃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讓齊然說中了,往路邊公交站走的時候,司小年真感覺有點醉了。腳軟,腦袋暈乎乎的,四月初的小夜風一吹,更迷糊了。
司小年伸手剛撐住廣告牌,身後忽然冒出一道聲音:“醉了?”
齊然繞過司小年面對站牌看着,問:“幾路車?”
司小年立刻醒酒了,他猜不準齊然跟着他幹嘛,就跟荒野中遇見狼一樣的警惕,他立刻清醒了。
“問你呢?醉的聾了?”
“滾!”司小年忍無可忍,罵了一句。
“哎呦!罵人,挺難得,再罵一句。”齊然笑呵呵站到司小年對面,看着人歪頭笑,醉了的司小年有點萌,兩家粉紅,眼角眼尾均染上了淡紅色,汗津津的臉……想咬一口。
司小年伸手要扒拉開人,因為他等的公交車來了。齊然以為他要動手,彈力球似的忽然蹦出去兩步開外。
司小年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上車後催司機:“師傅,快關門!”
師傅正抽空喝兩口茶水,根本不急,司小年剛在後排坐下,齊然的大屁股就出現在他視線裏。
齊然拍拍自己肩頭:“來,醉了哥的肩借你靠。”
司小年轉頭眯眼對齊然說:“離我遠點。”
齊然果真離的遠了一丢丢,還觍着臉問:“行了嗎?我一半兒屁股在外邊懸着。”
司小年往車窗上一靠:“鐵絲環還我,之前的事兒一筆勾銷。”
齊然明知故問:“之前什麽事兒?”
“用雲南白藥噴你,我道歉!實驗室打了你,道歉!女生宿舍樓前打你,道歉!晚飯前打你,道歉!哦~還有公交車上推你下去,道歉!還有嗎?是哪件事讓你對我耿耿于懷,你說了,我就道歉,鐵絲環還我,離我遠點。”司小年話說的飛快,好像非常着急跟齊然撇清關系一樣。
齊然原本還算愉悅的表情一點點散盡,最後平靜的有些淡漠,仿佛他們坐在一起只是同坐一輛車的陌生人。
不想有交集,毫無瓜葛。
生性冷漠。
這是他這一刻給司小年的評價。
他所有的表現難道看起來只是無事生非的行為嗎?弄不好在司小年眼裏他還真是一個閑的沒事兒就知道撩騷的人。
忽然有些迷茫。
幾個小時前他還用了司小年的臉和遐想了司小年的身體,解決了一下。想想……太流氓了,招呼都沒打一聲。
現在可好,兜頭一盆冰渣子。人家根本不想借你臉和身體YY。
司小年被公交車晃悠的醉意翻湧,頭頂在玻璃上固定住腦袋,迷迷糊糊的聽見身邊有人起身,又有人落座。
聽見報站司小年再起身,一旁坐着一位花白頭發的老太太,而老太太身邊站着齊然。
齊然正垂頭盯着地面看,看上去有些沮喪。
司小年從老太太讓出的縫隙裏擠出來,站在過道上,這是今天他們倆第二次這麽近距離的面對面。兩次都是站在同一個狹窄的過道上,面對面四目相對,然後他先移開目光,齊然繼續看。
司小年不會任由這種尴尬的時間拉長,沒停頓的往後車門移動,他動,身後的齊然也跟着挪動。
公交車停在市中心住宅區站點,晚上八點,臨街商業正繁華熱鬧。
這站下車的人尤其的多,人一個一個從車上下來,像是怎麽也斷不了的線。
司小年擡頭看見果蔬店裏人正多,沒從前門進去,擡腳往後門走。
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住,回頭看見齊然兩手插兜站在剛從車上下來的人流中,仿若機器人,望着他怔楞的有些木讷。
城市中心霓虹絢爛,印在人群中那張格外帥氣的臉上,如果不是齊然眼睛裏有光,他俨然成了市中心剛落成的一座俊美無俦的雕塑。完美的身材比例,手臂以及衣褲下顯現的流線型肌肉輪廓,再加上那張不笑時偏冷硬的臉,青年人不太能駕馭的冷硬感,配上恰到好處的五官……
司小年這次看的久了一些。
司小年:“不用還了。”
齊然蹙眉:“你以為我弄丢了。”
兩人隔的有點遠,司小年隐約聽見“丢了”兩個字,心想果真丢了,沒有突如其來的難過,心裏忽然空落落的。
他低聲嘟哝:“丢了。”
齊然走進也聽見他說“丢了”這兩個字,司小年的表情不太自然,好像不知道該給自己找一個什麽表情。
齊然摸了摸褲兜:“真不要了?”
司小年眼神聚焦緩慢,擡頭去看齊然的時候,齊然的手已經遞到了他面前,“還你,不用道歉,我也不想要你的道歉……”我也不想離你遠一點。
話落,齊然轉身過馬路,去對面坐公交車回學校。
司小年把鐵絲環塞進包裏,沒再戴在手上,時隔一個月,失而複得,沒有意想中的欣喜雀躍,也沒有意想中的不堪重負。
哪裏不一樣了?
明哥在司小年壓壞第二盒車厘子的時候,把人推到了加濕冷鮮櫃前:“吸兩口涼氣,醒醒酒,你平時挺能喝呀,別跟着我搗亂了,你爸媽看見好幾百的貨壓壞了,又有的吵了。”
明哥一轉頭差點撞上司小年爸爸司進,司進對這個窮的叮當響的準女婿很是不喜歡,沒多大出息不說,脾氣也不夠硬氣。
“兒子,來,跟你商量點事兒。”司進拍拍司小年的肩,示意他去庫房。
司小年不想談,但看見司進一瘸一瘸的腳,還是跟了進去。
“這樣,你幫爸個忙,五一和暑假去蔬菜種植基地看着點大棚……”司進還沒說完,高冬梅進來了。
“我說了!說了讓你別打他主意,他會幹什麽,除了學習,跳個什麽舞,能幹什麽?!你讓他去不等于瞎搗亂嗎?!”高冬梅一開口就帶着強勁的氣勢,大有不幹翻這爺倆不罷休的勁頭兒,這也是早些年市場上練攤留下的後遺症,兩句話說不好就要吵,實在不行動手。
司進梗着脖子,瞪着眼:“他不去,你找誰?啊?!找誰能放心,自己家的活,雇個人往那一放,天高皇帝遠,人睡到下午你也不知道,能給你看什麽大棚,再說也就倆月的事兒,他多大了,多大了啊?!我跟他這麽大,都跟人家市場上搶地界練攤了!”
高冬梅拍着一摞紙殼箱子:“你可別瞎扯了,你那叫練攤,要不是我你現在就是個老混混,不知道擱哪兒收保護費呢!小年不行,我不同意,會幹什麽?去那兒抓瞎,菜認識幾個,工人能支使得動嗎?到那兒讓人家笑話去!”
司小年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沒到九點,還能聽他倆再吵五分鐘。
司進據理力争,就怕雇的人瞎了自己的工錢。
高冬梅抵死不應,就怕司小年去了丢人現眼。
司小年回了幾條信息,擡頭問:“有結果了嗎?”
高冬梅正說一半兒,後半拒噎了回去,兩個孩子哪個都跟她不親,她也知道自己強勢,可是這麽多年強勢慣了,已經改不了了。
司進還想拉幫結夥:“兒子,你就說你行不行。”
司小年的叛逆期估計晚了很多年,張口就否定自己:“我不行。”
司進和高冬梅都是一梗,高冬梅轉身走了,“他不行,他會幹什麽”這是她說的次數最多的幾句話。
司進一巴掌拍牆上:“你行!爸看好你,外人總歸不比家裏人,五一不是三天假麽,先去熟悉熟悉,兒子不能反悔呀,我現在是個瘸子,以後這麽厚的家底都是你和你姐的,你不上手,錢能滾到你被窩裏嗎……”
司小年又被司進這個老財迷灌了五分多鐘的“賺錢那些事”,聽的五迷三道。
五一放假那三天,舞蹈教室有課,看來要提前排了。
蔬菜養殖基地,他從來沒去過,那邊是高冬梅的老家,兩位老人已經不在了,但是留了宅基地。他上一次去,搞不好還是小學。
只記得那邊是個農場,環境很好,近海,有魚塘,蔬菜基地是成山市的蔬菜種植實驗基地,大片蔬菜大棚,水果大棚,夏天開棚的時候,空氣裏有果香味兒。
回去還是同一路公交車,司小年從車廂裏往車後面走的時候,忽然看見齊然坐在最後一排,吓的他一激靈,再看一樣,原來是一位胖大叔,兩人完全不像。
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聯想,司小年覺得非常可怕。
他已經沒了醉意,望着窗外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慢慢趨于平靜。心裏也慢慢平靜下來,耳邊沒了喋喋不休的争吵,沒了潮漲潮退似的歡聲笑語。
一輛輛車從眼前開過,便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懶懶散散。
忽然人流湧動中靜立的齊然浮現在腦海裏,靜如泥塑,眼裏卻有光,傳達的東西隔着人流,時而被打斷,時而連貫,時間不夠長,他終究沒讀懂。
他們倆的對話,從來都夾槍帶棍,火|藥|味兒異常濃重,哪怕近兩次稍微好了些,仍然不能稱之為友好。
他還真就友好不了。
估計是遺傳。
這麽多次動手累計起來,說能友好就馬上友好,也太敷衍。
但明顯最近幾次接觸,齊然所表達的情緒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應該是□□味小了,多了些試探,又免不了嘴欠手欠瞎撩騷。
總之,還是精神病典型案例一樣的存在。
每周六上午,司小年都會去舞蹈教室上課。
第一周下課後從俱樂部門口遇見了齊然,他坐公交車回學校,這人也坐車回學校。
不同于從前,這次齊然不搞事,也不說話,兩人被擠的挨在一起,齊然也當不認識他。
之後三周,每次舞蹈課下課司小年都會在俱樂部門口遇見齊然。
其實只要這人不搞事,他跟誰待在一個空間裏,都無所謂。
只是他坐公交車,齊然也會坐公交車,有兩次公交車上人多的擠不上去,司小年掃了共享單車,齊然也選擇騎車回去。
依舊不搞事,保持距離,時遠時近,沒有眼神肢體接觸。
很好。
司小年終于感覺到哪裏不對了。
這他媽是追小姑娘的路數吧?!
這個人終于不找茬不搞事了,原來是暗搓搓搞個大的!
是要搞對象嗎?!!!
吓死司小年了!
串聯了一下以前他覺得齊然“你有病吧”種種狀況下發生的事,簡直不能回想,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
好像……真不是沒可能。
自行車停在路邊,司小年一腳瞪着馬路牙子,身體和車子都向馬路內側傾斜着。
齊然走神兒走的不是時候,等發現司小年停在路邊的時候,兩人眼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