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在男宿四區,他把車停在宿舍樓下打電話。
“喂,鮮花快遞,我在5號宿舍樓門前。”
“等等,”說話的人睡意昏沉,聲音懶散:“幫放一樓宿管那兒,謝謝!”
司小年抱着最後一個鮮花禮盒走進宿舍樓,邊說邊拐向一層宿管窗口:“等會兒,你自己跟宿管說吧,喂?喂……”
對面沉默很久,忽然含笑問:“你是Flower.coffee的快遞小哥哥。”這句話不是問句,是肯定司小年是Flower.coffee的快遞小哥哥。
司小年被笑的頭皮一陣發麻,電話遞到眼前,剛才按號碼沒感覺,再一看這個號碼有點眼熟,沒等他回答,對面已經挂了。
“大爺你好,這是207的鮮花,他讓放您這兒,名字?稍等,我看看,齊……”司小年看見名字頓住了,冤家的路窄成這樣嗎?
“不用了,給我吧。”
司小年聽見聲音,更确定不可能是重名了。
裝什麽睡意昏沉,人還活着,麻煩宿管大爺,殘的這麽理所當然麽!
他轉身撩眼皮看人,托着鮮花禮盒往前一遞。
齊然确實剛睡沒一會兒,一下午的解剖實驗,精神高度集中幾個小時,身心俱疲,晚飯沒吃,回宿舍躺倒就睡着了。
“看我幹嘛?不用簽單嗎?”齊然拿下巴點司小年手裏的快遞單。
“我想看看禮盒裏是不是一束白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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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禮
齊然嘴角禽着笑,長寸頭清爽,臉上挂着疲憊未散的倦意,長身而立,工字背心長睡褲一雙夾腳拖,渾身上下帶着一股慵懶勁兒,還有點桀骜不馴的味道。
跟精心打扮後急奔出男生宿舍,急着去過白色情人節的男生一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齊然接過深藍色鮮花禮盒,打着蝴蝶結的蓋子掀開,一眼沒看,又遞回司小年面前。
“看看,是嗎。”他盯着司小年向下看時眼睫慢慢垂下,笑着問:“戴口罩不熱嗎?”
鮮花禮盒裏,當然不是白菊。
但司小年也沒想到是一盒淡綠色的玫瑰。
很多人送玫瑰花,從來都是避過淡綠色玫瑰,因為視覺效果幹擾,導致大多數人認為綠色玫瑰寓意不好,其實并不是。
司小年時不時會跟司大年去花圃進貨,對暖房裏花苞邊緣染了一抹淡綠色的玫瑰花好奇過。培育員介紹說,綠玫瑰這種品種歸類到奇珍異草裏,培育起來很麻煩,花期非常短,又貴又驕,喜歡和接受度也不高。
花束一側擺了一張手寫卡片,司小年視線向上,只掃了一眼,最後一句字寫的格外大。
“齊然,做我男朋友吧!”
視線越過中間一大段話,然後是單獨占了一段的第一句話:“認識你五年了。”
司小年擡眼對上齊然笑的意味不明的表情,評價了句:“呵!還挺難追。”
齊然蹙起眉心,随後眉梢上挑。
收回禮盒,先看了一眼禮盒裏的花,又掃了一眼卡片,卡片寫滿字的一面明晃晃的朝上放着,是薛夢梓的字,齊然把卡片插|進禮盒側面。
他沒擡頭,從禮盒周邊配花裏掐斷一朵滿天星,遞到鼻子下嗅了嗅,忽然笑了,就這麽一個忽然展開的笑顏,帥氣的讓人毫無防備。
“要不……你試試?”話說的散漫,語氣裏帶着嘲弄和不羁。
司小年愣怔一秒,随後垂眸,轉身要走的,他可沒工夫看齊然在這秀自己“萬人迷”,但轉身的瞬間聽見齊然這句話,差點沒左腳絆右腳,摔個五體投地。
好似橫空一道驚雷,“咔嚓”一下,好死不死的劈到了司小年!
他扭頭看齊然,眼神一言難盡:“試不了!”等他瘋了的吧。
齊然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擡手把滿天星往司小年耳朵上一別,臉湊近低聲快速說:“快遞小哥哥,情人節快樂!”
司小年盯着轉身就走的背影,忍不住問:“你病的這麽嚴重嗎?”
齊然後揚手擺了擺,小拇指有一抹亮光跟着他胳膊擺動晃了晃。
司小年一驚,罵了句:“操!你……”手機突然響起,是司大年的專屬鈴聲。
“往回走了嗎?單子沒出錯吧?快回!還有二十多單呢,催了我好幾遍……”
司小年雙眼追着齊然大步上樓的背影,死死盯着他那只手還是沒看清,只看了個模糊輪廓,不确定是不是鐵絲環。
這人不會這麽變态吧?找到了自己帶着?!
病到這種程度,是不是可以直接拖出去做成綠色肥料。
出了宿舍樓,司小年把捏在手裏的滿天星揚手要扔進垃圾桶裏,胳膊高高揚起的一瞬間,他猛地回頭,往樓上看去。
果真,二樓中間的一個窗戶上,一個亮着的手機屏幕晃了幾下,好像在說“拜拜”。
司小年懶得再罵有病,滿天星還是被他扔了。
二十多單又跑了三趟,過了九點,司大年停止接單,換成“自取”後,司小年才拿着司大年早已經包好的一束白雛菊和一束薰衣草走了。
“宿舍回不去,來店裏住吧。”司大年看司小年背上包,抱着花要走,趕緊說了句。
“不了,今天情人節,我要去看電影。”司小年笑容晦澀。
“年年今天看電影,煩不煩,你有能耐約一個去呀,一個人看也不尴尬。”司大年拿了兩塊鮮花餅塞進司小年包裏,又取了僅剩的兩瓶果汁塞進去,一大包吃吃喝喝的,看着特別像一個吃貨的标配。
司小年拍拍包:“謝了!夏未申說想你了。”
司大年正彎腰拎營養液,一聽這話營養液掉了,又叫了一聲:“媽呀!你真,真,快滾!”
時間晚了點,每年這一天他都是六七點過去。
到了大成山陵園,進進出出人不多不少,不算寂寥。
司小年把兩束花擺好,又把司大年給他的鮮花餅和果汁一并擺在龛位前,擺好後,又把自己那份拿出來,毫不忌諱的開始吃喝。
“我今天去送快遞了,我姐的店,前前後後送了三十幾份,累死了,月底快遞員來了我才能解放。”
“對不起,鐵絲環被我弄丢了……”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他想說——他知道鐵絲環丢在誰那兒。可是說了又怕夏未申怪他。
隔壁龛位一個年輕女人來了,放了一束白菊,鞠躬後,說了幾句家長裏短,沒兩分鐘出去燒紙了。
司小年想起來自己這麽多年從來沒給夏未申燒過什麽,于是問:“你在那邊缺什麽嗎?”
等了會兒,他嘲弄的笑着說:“你缺焦磊哥,對吧?我多聰明,可是我把他燒給你,以後夢見你,你得追着我打,打不廢我都不算完……”
司小年喝了口草莓汁,呲着牙說:“真難喝!還是猕猴桃汁更好喝。今天猕猴桃汁給你喝了,我忍着拉肚子喝草莓汁,夠不夠意思?”
“夏未申,你得是對我多放心,走了這麽久從來不來我夢裏,去年我考四級,那麽慌,你也不說來給我托個夢,透點題,要你這學霸有何用!你把對磊哥的心,分我十萬分之一,我四級估計都不用考第二回。”
鮮花餅吃完,難喝的草莓汁喝完,司小年打開手機放《心酸》給夏未申聽。
年年今天放《心酸》,每次放完再聽這首歌,又是新的一年。
“前幾天回二中,……籃球架換了,你和磊哥都不會喜歡的那種概念款,因為沒地兒給你倆坐,玻璃瓶汽水找了好幾家超市也沒買到,怎麽就沒了呢,……還是磊哥聰明,你稀罕的東西都成箱成箱的給你屯着,哪怕市面上不賣了,也還能在用一陣……”
“磊哥病好了,走了。”
司小年說完最後一句,起身沒鞠躬,看着龛位裏的照片,一曲放完,最後兩個字應了他此時的心情。
心酸。
難怪焦磊那時不喜歡這首歌。
他卻跟着捧臭腳,偏偏說好聽,夏未申還因此請他喝了一星期的玻璃瓶汽水。
那是成山本地生産的一種飲品,很獨,來得快風靡各個高初中小學,就差沒荼毒幼兒園,去的也快,因為質檢問題一夜間大家又改喝可樂雪碧什麽的。
就像夏未申和焦磊……
他們三個的青春,兵荒馬亂,然後潦草的離散。
手機裝進口袋,司小年從一束薰衣草裏,習慣性的抽出一只帶走。
45路末班車,經過商業中心剛過十一點,司小年還是那身打扮,帽檐壓低,口罩帶着,雙肩包加一身休閑套裝,往學生堆裏一紮,除了個頭和氣質,其它分別不大。
觀影也有夜場,零點到淩晨6點,三部老片連着播放。
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司小年伸長腿攤在椅背上,帽子扣在臉上,閉上眼耳邊立刻響起歡聲笑語,像一波波歡快上岸的潮汐,來了又退。
……
他們三個在水庫摸魚,焦磊特意抓住夏未申踩在水底的腳丫子喊:“小年!快!拿網子!大魚!”
十四歲的司小年一手拎着肥大的泳褲,一手抄起網兜就往水裏跳:“來了!哇~多大?烤了還是炖了?”
夏未申站在水裏笑的前仰後合,拿另一只腳踩着焦磊的肩頭:“哈哈哈~~~傻缺!跟你一樣。”
司小年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在躍出水面,就看見夏未申被焦磊倒提着,焦磊抓着夏未申白生生的腳丫子沖司小年吼:“愣着幹嘛,抓魚呀!”
三個人在水裏一通鬧騰,一條魚沒抓着,都吓跑了。
水庫的魚從來沒見過這麽鬧騰、這麽不專心抓魚的人。
司小年的大泳褲在兩個猛子紮下去後,飄走了,焦磊去追泳褲,夏未申站草地上瞎指揮“這邊,那邊,左邊,下邊,哎呀,後邊,對,靠!那是個啥?!!”
司小年不敢起身,蹲水裏笑的喝了不少水。
三人沒吃到魚,水庫的水倒是喝了不少。
……
零點一到,片頭廣電|總局的音樂響起。
第一部片子是《一生一世》。
司小年還記得片尾曲開頭是女主安然的一句話“你知道嗎?愛過,就是一生一世。”
學醫的安然。
學醫的……然。
司小年忽然笑了,想着想着跑題了。
第二天,太陽依舊會升起。六點的清晨,空氣冰冰涼涼,濕氣很大。司小年走到室外,凍的打了一串哆嗦,買了杯熱豆漿喝下去,實在沒胃口吃早點,坐早班車回學校。
趕上晨跑打卡的大軍正往操場移動,一個個跟剛起床的喪屍似的,大部分喪屍還都帶着起床氣,各個像行走的炸|藥包,沒點祖國花朵該有的朝氣蓬勃。
司小年習慣一三五晨跑,成山大學試水“運動打卡”,一周只需要打卡三天,不需要全五天。他都是挑人少的時候跑,周一和周五人最少。
經過男生宿舍5號樓,他無意識往5號宿舍樓門前瞅了一眼。
非常巧了!5號宿舍樓門前也有人正在瞅司小年,還沖他勾手指。
大清早手欠!司小年眼皮一耷拉,視而不見。
“哎?……哎!”齊然從司小年拐進男生宿舍領地就看見這人了。
手裏攥着一只紫色的花,背着晨光走的晃晃悠悠,不止帥那麽簡單,看上去……還有些風流、頹廢、落寞……總之司小年這幾十秒給齊然的感覺很複雜。
除了沒帶口罩,跟昨晚給他送鮮花禮盒時沒變化。
這人一夜沒回宿舍?約會去了?
齊然慢悠悠跟上去,他在5號樓,司小年是8號樓,他一直跟到八號樓前,才出聲。
“你敢不敢回個頭。”齊然特意挑釁的說。
司小年一頓,扭頭瞅人。他看了一晚的電影,兩眼珠紅的特別瘆人,再加上一臉不爽,看着非常不好惹了。
除了不要命的敢搭腔,怕死的都吓跑了。
齊然就是那個大清早不要命的,不要命就算了還手欠勾手指,勾手指就算了,還出言激人。
司小年只看了齊然一眼。
這一眼震懾力滿格,把齊然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司小年見人傻了,轉回頭繼續走。
“你……”齊然确實被吓到了,司小年臉色不好就算了,情緒明顯更不好,暴躁裏摻雜的戾氣很重。
司小年深呼吸,呼到一半兒,轉身眯眼面對齊然,啞着嗓子說:“有話快說!”
“約會約的這麽心力交瘁。”齊然脫口而出,說完又後悔了,司小年情緒不對的情況下說這句話,不知道會不會惹怒司小年,撲上來咬掉他一塊肉……額……想得美!
司小年太陽穴突跳的很厲害,導致齊然的話成高低起伏的狀态傳進他耳朵裏,他怕一開口會飙髒話,索性沒說,轉身要走。
“你就,沒點回禮嗎?”他好歹送了一朵滿天星,雖然是借的花。
齊然話落沒一秒,忽然空中一道紫色抛物線沖他而來,他後退接住,是司小年手裏的花。
薰衣草。
蔫了。
花杆的位置餘溫尚存。
司小年停住腳,再次轉身跟齊然隔着三米遠面對面站着:“大成山陵園掃墓,帶回來的,不介意的話算回禮。”
齊然手一抖:“……”真假?不帶這麽吓唬人的。
司小年原本是想膈應齊然一下,想看他棘手的扔掉薰衣草。
齊然沒有扔,拿着薰衣草所有表情凝固在臉上,肌肉僵硬,整個人像一尊滑稽的雕塑,背晨光而立。
司小年嘴角一勾,心情忽然美麗了不少。
——有種就收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小天使支持!
鞠躬!
求收~麽麽噠!
☆、爆米花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病理解剖學,齊然越聽越坐不住,為自己的突發奇想在腦內刷屏式的鼓掌加歡呼。一下課,他拒絕了去各大食堂的約飯,直奔實驗樓。
齊然急匆匆去堵人,正好與管理實驗儀器的老師撞了個正着。
他求來一個30厘米長的玻璃試管,又要了一個木塞,最後順走了兩只細針管和一管無毒膠。
邊往宿舍走,邊給老大發信息,讓老大幫他帶一份牛肉飯回宿舍。
而他,要回宿舍密封那只薰衣草,早上拿到手裏已經蔫了,在放一天就只能留着熏蚊子了。
薰衣草躺在一張A4白紙上,白紙當當正正的擺在齊然書桌上,純淨又神秘。
回寝室第一眼,齊然先去看A4紙上的薰衣草。
薰衣草蔫的無精打采,跟清晨校園小路上的司小年一個模樣,神秘幽暗裏有一絲頹敗的味道。
他幾乎沒懷疑,就信了這只花真的是司小年從大成山陵園帶回來的。
忌諱談不上,震驚多一些。
畢竟情人節這天去掃墓,挺喪。
帶上一次性手套,齊然拿出做醫學實驗的耐心和精細程度。
玻璃試管直徑4厘米,薰衣草完整的塞進去不太容易,把花簇較多的頂|端輕握在手心,試管和花與視線齊平一點點塞進試管裏。
花杆長出一截,被剪掉,塞進去的過程中紫色小花瓣還是擠掉了幾顆。
玻璃試管口塞上木塞,齊然又拿細針管紮透木塞,一針管一針管的往外抽氣,直到針管拉不動,他又用膠把針管口封上。
老大拎着牛肉飯進屋,看見齊然帶着一次性手套托着個玻璃試管瞧,迎着光的臉陶醉的堪比灌了幾瓶二鍋頭。
玻璃試管用來裝花,可以呀,夠浪漫呀!
老大湊近瞅了眼問:“說吧,誰收了你這只浪了這麽多年沒人要的鳥。”
玻璃試管豎在書桌一腳,臺燈打開,半圓的玻璃試管頂端和玻璃壁散發着零星的光,試管裏的薰衣草漂亮鮮活了許多,仿佛重獲生機了。
齊然接過牛肉飯,瞅着花下飯,含糊說:“還得再浪斷時間。”
言外之意——還是沒人要。
老大正往上鋪爬,聽齊然這麽說,碩大的一個肉墩“窟嗵”跳下來,樓板顫了三顫。
“你丫單相思?!”老大篤定的大呼小叫。
齊然拿出即将不屬于單身狗的睥睨神态,斜了一眼萬年單身狗老大,一本正經的臭嘚瑟:“以後集體撸,我有幻想對象了,請問——你有嗎?”
這就——非常不要臉了!
老大一口老血嗆了個半死,吼的一身肥膘亂顫:“我他媽有一個T,365天不重樣,你有嗎?!”
這對二十左右的男生來說,擁有一個T的片片資源,簡直不要太富有!這是赤果果的炫富呀!
齊然微笑搖頭,滿不在乎,伸手彈了一下玻璃試管“叮~”響聲清脆,餘音繞梁。
“沒有,好幾天前就删了,不需要了,我以後365天一個人足矣。”來呀!互相傷害呀!
“你他媽單相思,能不能輕點浪!低調點浪!”老大受到暴擊,又是一聲吼。
吉瑞開門進屋就看見老大奄奄一息的躺在上鋪,悄無聲息的淚流滿面。
齊然一看見吉瑞,“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吉瑞面前,兩手罩住吉瑞快禿瓢的腦袋就開始胡撸:“吉瑞吉瑞,萬事大吉,吉利祥瑞……”
吉瑞吓的一直後退到門板上,直到退無可退四爪貼着門板,顫顫巍巍的說:“哥,哥,輕一點,倫家~~怕疼~~輕點~~嘤~”
齊然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門外有人經過,騷裏騷氣的出了出一串更騷的口哨,随後門外經過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騷。
還有人門外起哄:“A鴨,鳥哥輕點,小瑞瑞怕痛痛哦~~~”
“啊啊~~哈哈哈~~~倫家怕疼~~”
“鳥哥威武!!”
齊然擡手抽了吉瑞這個半禿一下:“生姜洗發水也拯救不了你禿瓢,趕緊禿了,我給你點六個點,以後逢考我帶着你每個系走一圈,人手一摸,一摸十塊……”
老大喊了一嗓子:“考研加倍,考博給睡。”
吉瑞欲哭無淚:“那我這一天忙死了,真這麽靈,我屁股後邊是不是一群妹子追着睡我e on!來吧來吧都來吧!”
齊然轉身回去繼續吃飯,不忘了潑盆涼水:“要真這麽靈,追着睡你的男生估計也不少,後門不保呀!”
吉瑞吓的一捂屁股“嗷”的一嗓子蹿進衛生間。
老大擦幹眼淚,總算平衡了。
說說鬧鬧間,齊然注意力總會被書桌上真空的花吸引注意力。
密封薰衣草,算是一時興起,為了花,也為了送花的人。
不太想看着司小年的花枯萎,凋零……也不想看見那麽喪的司小年。
他不愛花,但不耽誤他對遞給他這只花的人有麽點,模糊的,隐約的……想法。
是想法嗎?
他雖然對牛格說“可能是憋太久了饞了”,但是讓他說到底憋了多久,其實真沒多久。
知道自己不喜歡薛夢梓的時候,齊然為了不跟牛格和薛夢梓磨叽,試着用找女朋友的視角觀察過不少條件類似他能喜歡的女生,結果就是沒結果。
不能确定具體是什麽時候的,那時的他慌張又懊惱的怕自己“誤入歧途”。所以他首先判斷自己是不是不舉,但只要一個晨勃這個疑慮就被打消了。
健康的自己都想給自己吹聲響亮的口哨,必須365天,天天早起一柱擎天。
然後,他又懷疑自己性冷淡,性障礙等等,總之,醫學範疇的病,他都往自己身上安了一遍,最後才确定自己沒病。
困惑又懊惱的掙紮了很久,他一直不想把目光轉移到同性身上來試探自己。
結果不等他刻意的轉移試探,也不是他能逃避遮掩的,他被突如其來的……打了個措手不及。
司小年跳着邁克的《dangerous》,帥氣利落的頂胯怼槍聲……犯規的頂胯,騷氣的露肩,《威風堂堂》嬌喘配上那根在脖頸和鎖骨間滑動的手指……
當時站在外場邊緣的他,甚至很多天後的他都很惱火。
那是一種被迫承認後的惱怒。
也有不得不承認的壓抑。
他的視角從此變了。
可他那些原本就朦胧,模糊的感覺,在偶爾對上司小年時,大多數時候換來的卻是“你有病吧?”“醫不自醫。”“病又嚴重了?”諸如此類的嘲諷。
這種質疑,讓他有些茫然。
下午上課時,齊然翻出司小年的電話號碼。他們之間,一直都是司小年給他打電話,第一回是要鐵絲環,電話是牛格給小解的,又到了司小年那兒,然後是鮮花快遞。
電話號碼備注成“快遞小哥哥”,又把號碼複制到微信裏搜索,搜到的頭像夠特別,黑白均分圖片,左黑右白,規規矩矩,黑白分明。名字就是本人的名字——司小年。
非常老年人了。
齊然沒猶豫,加好友,又點開朋友圈,司小年第一條朋友圈就讓他沒忍住笑了。
“訂花打Flower.coffee電話,不要私聊我,不要轉賬,也不要刷屏,否則拉黑。”滿滿的不講情面。
底下上百條評論大同小異。
“教主訂一束花,地址:xxxx(司小年宿舍地址),姓名:司小年,電話:x……(司小年電話),微信已轉賬……”
齊然不知道司小年是不是真的收到了這麽多花,好奇的非常想去問問,最好能親眼看看司小年被鮮花堆起來的場面。
他的好友申請一下午沒被通過,連晚上洗澡都洗的心不在焉。
第二天依舊沒通過。
周六去俱樂部訓練,齊然特意早離開了半小時,等他到俱樂部二樓舞蹈教室時,司小年還在上課。
還是給上次那群小孩兒上課,十三四歲的青澀少年,每個人看司小年的目光都帶着崇拜。
齊然也喜歡看司小年跳舞。
帥,非常帥!而且,身材很棒。
舞跳的很專業,非常有吸引力,……以及每個分解動作中滿溢的荷爾蒙氣息。
跳舞的司小年有種平時身上沒有的歡脫,像他身上該有的氣質,又不像這個人骨子裏的東西,這種氣質很矛盾。
卻賞心悅目。
下課後,司小年帶着十幾個小男孩兒一起出了舞蹈教室,又一起步行去了俱樂部附近的運動品牌專賣店。
齊然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一群人身後,這群小孩兒最高的剛到司小年下巴,其實十幾個人個頭差不多,圍在司小年身邊滿滿當當的像一群粘豆包,各個都想粘在年輕帥氣的舞蹈老師身上。
齊然“啧”了聲,現在小孩兒一個個顏狗的這麽厲害?
就知道瞅着長的好看的,不好好學習,瞎瞅什麽!
“……防止汗流進眼睛裏,頭發長的有必要戴,頭發短的,怕熱的不用買了。”司小年給幾個人挑了發帶,自己也買了一條純黑的。
十幾個小孩兒圍在他身邊,吵吵嚷嚷,又熱又噪,司小年打發走一群小男生,趕緊去街對面冷飲店,買了瓶帶冰渣子的水灌下去。
司小年灌下去半瓶水,擡手一指爆米花:“再給我來一桶爆米花。”課上到一半,她就餓了,聞到香味,口水瘋狂分泌和着冰水一起往肚子裏流。
服務員:“一共二十五。”
司小年掃碼付款,胳膊彎裏抱着一桶爆米花,先把冰水喝光,空瓶直接扔到店裏的垃圾桶裏,然後慢悠悠往公交站溜達。
司小年在品牌店裏買發帶時就發現齊然在街對面站着。這人站在街對面來往人群中,顯的人高馬大,不笑時臉又冷又硬,就那麽往馬路邊兒一站,其實挺招人,路人三兩往齊然那邊瞅時,他也瞥了一眼。
司小年當時以為齊然在等人。
他買完東西出來,往冷飲店走的時候,沒看見人,以為齊然走了。
現在又跑他身後去了……搞跟蹤定位?
“喂!”
聽見身後喊聲,司小年抓爆米花的手一頓,腳沒停,繼續走,繼續大把吃爆米花。
齊然圈起拇指食指放嘴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惹的路人都看他,他盯着司小年倒扣的帽檐,又叫了一聲:“喂!”
司小年果斷停住,麻利轉身,揚手一撇,兩顆爆米脫手而出。
齊然被司小年麻利的轉身搞的一愣,看見爆米花到眼前,擡手抓住。
“吃吧。”司小年擡擡下巴,示意他吃掉自己投喂的兩顆爆米花,“不是你,喂,喂,喂的,喂了,吃吧!”
齊然沒忍住樂了,轉頭沖一側樂了好一會兒。
“能不能友好點,好歹校友。”
司小年抓了一把爆米花仰頭放嘴裏,很肯定的咕哝着說:“不能,我校友三萬多,不差你一個。”
司小年這種軟硬不吃的态度,讓齊然非常不爽。總之,你甭想從他嘴裏聽到好話。
齊然兩手一攤,皮了吧唧的眉梢一挑,說:“三萬多校友,我就差你一個行了吧。”
司小年嚼着東西勾唇一笑,繼續吃。
齊然接着說:“因為我和牛格誤會你,還是因為鐵絲環,或者兩個都有。”
司小年咀嚼的動作停住,皺眉凝視齊然。
這些天忙起來的時候,他幾乎一整天都想不起鐵絲環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偶爾下意識去摸手指,才知道已經丢了。
他不肯定齊然會不會還他,他全當是一種寄存。
他想,等到他能泰然處之的時候,再拿回來。
就算他已經跟夏未申打過招呼了,他還是不能當丢了。
他逃避的過于可恥。
“因為牛格的誤會,我可以現在跟你道歉,666已經轉過去了,因為鐵絲環,……那個小東西其實并不重要吧。”齊然并不确定鐵絲環對于司小年來說重不重要,他這句話有激将的成分,純粹是為了激司小年多跟他說幾句話。同樣也好奇,為什麽司小年不來要鐵絲環了。
明明之前為了那麽一截細鐵絲做成的環,去實驗室跟他打過架,去宿舍樓堵過他,總之那時候的态度,和之後的态度,差別有些大。
就像跳舞的司小年和平常狀态的司小年判若兩人。
一個歡脫,一個沉寂。
司小年被齊然最後一句話說的心尖顫了顫,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吃了,嚼的很慢很生硬,咽下去後,擡眼皮對上齊然的目光。
最近遇上齊然,這雙眼睛時常帶着笑看着他,擡眼的一瞬間,他恍惚間看見那個對着他笑的人是萬人迷夏未申,然後又變成吊兒郎當的焦磊。
屏息回神後,站在他對面的人還是齊然。
忽喜忽悲,他忽然笑了,語帶威脅:“如果鐵絲環沒了,我就廢了你,不信你可以試試。”
齊然覺得這份恐吓很合他心意,生拉硬拽也要算作兩人之間的一種關聯,愉悅的一挑眉,伸手做邀請狀:“盡管來戰。”
司小年轉身往公交車站走,他沒再管身後跟着誰,這條街很長,所以他身後有許許多多的人陌生人,齊然恰在其中。
兩個人距離近的時候,相差不過三步遠,距離遠的時候齊然控制再控制不會超過五步遠。
他總感覺司小年系在腰間的牛仔襯衫,在公交車上會被擠掉。
又怕司小年被近身站着的“誰誰誰……”揩油。
他嘬了口腮肉,螃蟹似的擠開司小年身後的人,強行站在了司小年身後,結果被一個大姐瞪了一路。
齊然臉皮厚起來,自己都折服,哪還怕一位大姐瞪。
晃晃蕩蕩過了四站地,不甘寂寞的人永遠是搞事精。
司小年感覺耳朵裏的耳機被摘掉,猛地轉頭去看,結果對上齊然的側臉。
齊然平靜的側臉告訴司小年——這人在裝不認識。一個不認識的人摘了他的耳機!
他右耳的耳機塞在齊然右耳裏,他伸手去摘,齊然立刻擡手捂住自己耳朵。
車子剛好到站,後車門打開,人群向後移,司小年也向後移,被一副耳機牽扯着,齊然自然也跟着向後移。
就在人快要下完的時候,司小年突然用力扯掉齊然右耳的耳機,然後一巴掌拍在齊然背上,直接把人推下車。
“呲~~”公交車車門好像一直在等着齊然被推下去,齊然跳下去後,車門迅速關上。
司小年在車裏友好的沖路邊的傻眼的齊然擺手道別。
齊然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車走遠,爾康手迎風無力的招着。
三萬多校友,最不友好的一個讓他遇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
☆、公孔雀
三月末,鮮花快遞的快遞員上崗了,解放了司小年。
有人把司小年送鮮花快遞期間的被拍到的照片做成了一個合集,貼到了校內論壇上,教主本就一路飄紅,這次火了的是司大年的Flower.coffee。
司大年一邊包花束一邊說:“給你入股吧,以後每周你得給我送一次快遞,我在網上搞個提前預約,價高者得。”
司小年今天是來混晚飯的,半只深井燒鵝全進了他的肚子,司大年晚餐幾乎不吃,吃也是吃素喝湯,所以只要有肉就都是司小年一個人的。
“不要,以後寫我宿舍地址的都不許包,搞什麽?你還讓人給我送過去,你是嫌不夠熱鬧嘛?”
司大年的笑聲宛轉悠揚:“怎麽了?這麽多人追你,不好嗎?你一天天能不能不活的這麽沒勁兒,一個個小姑娘水靈靈的不好嗎?”
司小年正啃着鵝腿,動作一頓:“……好!你喜歡就好。”
司大年手裏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