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陪你。”
齊然依舊無語望天:“不用,……去也行,換完藥讓牛格送你回去。”
“你為什麽非要把我倆湊一起?”薛夢梓終于不笑了,生氣的時候歪頭瞪齊然。
齊然歪頭笑:“你為什麽非要把咱倆湊一起?”
薛夢梓:“你明知故問。”
齊然:“你還明知故犯呢。”
他們倆都懂,“明知故問”和“明知故犯”只差一個字的兩個詞是什麽意思。
薛夢梓的喜歡很執着,又夾雜着齊然可能為了好哥們兒而不接受她的僥幸。
齊然的不喜歡也很堅定,在他看來,跟眼前的人試試都不行。
牛格跑着來的,他是體育教育專業的,跑步對他來說不是事兒,但眼前的兩個人對他來說就是大事兒。
“你倆,要不換個地兒坐下來吵?”牛格兩手按在膝蓋上,呼哧呼哧喘。
齊然蹦下臺階,拍了牛格肩:“我也不想叫你來,我有事先走了。”
牛格看他蹦的挺急,扭頭問:“出什麽事兒了?”
齊然挺怕司小年急了去踹他們宿舍門,砸了他們宿舍,這人一點都不弱,打架一把好手,他揮胳膊說:“你昨晚跟拉拉隊的人說東西在我那兒,今兒中午人都打到實驗室了。”
牛格茫然,他沒說呀!
“我讓小解找你,沒說讓人找你要東西,是你個傻逼讓人套話了吧?”牛格轉身面對齊然背影,他說完齊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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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袋鼠蹦跶到宿舍樓下,悶頭往臺階上蹦,身後忽然有人喊他。
“瘸子!”
齊然停住,轉頭就罵:“你他媽能不能不張口閉口的瘸子!瘸子!我他媽叫齊然!齊!然!跪下叫爺爺!”
司小年感覺這人晚飯吃了一噸火|藥回來的,點頭說:“知道了,齊瘸子。”
齊然怒了:“給爺爺有多遠滾多遠!”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被摸了嗷嗷嗷
司小年:(╯‵□′)╯︵┴─┴
☆、齊獸醫
司小年頭一回見這麽嚣張的殘障人士,人都瘸了,弄不好智商還有問題,也不知道老實點,這人指着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的時候,司小年滿腦袋溝溝壑壑裏突然跑出來一群暴力狂小人,每個暴力狂小人都舉着叉子嚷嚷着:“抽他!抽他!抽他!抽丫的!抽丫的!抽丫的……”
他背靠樹幹,鼻腔噴出一聲笑後,起身大步往臺階上走。
“你有病啊?你有藥啊?你吃多少?你有多少?你有多少我吃多少!你吃多少我有多少!藥別停~藥別停~藥別停~藥別停~藥別停~藥別停~停~停……”
這是一個殘障人士的專屬手機鈴聲嗎?!
好別致!
司小年詫異的頓住腳步,看神經病似的看着齊然掏手機。
齊然渾然不覺自己有病,手機鈴聲是宿舍四個人一起唱的,《藥別停》經典選段,他導演,他主唱,其餘三個陪唱。
就是這麽有才!不接受反駁。
“說話。”齊然邊打電話邊嘚瑟的沖司小年做口型:“藥別停,藥別停……”
司小年兩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這個萬年難遇的神經病典型病例,在發病期的各種雷人症狀。
“我他媽能有什麽事?死了通知你,……別別別,你告訴我,我單腿怎麽蹦迪?!你一個人傻逼個夠,別拉着我,我就這樣挺好,拜拜!”齊然挂了牛格的電話,擡眼皮掃了司小年一眼。
司小年也看着他:“你不是能醫不自醫,你是病得不輕,藥石罔效的那種,”他擡手一指西門口,“45路終點火葬場,這會兒蹦過去,末班車能趕上今天最後一爐,快去!”
齊然笑意促狹,語帶戲弄:“挺牛B呀!逗我玩兒是吧?實話告訴你,東西丢了,找到了就還你,找不到——我宿舍也不是你随便能翻的,等着吧!”他說完轉身進了宿舍樓。
司小年抱在胸前的手臂動了動,他今天異常暴躁,心裏有股控制不住的狂躁勁兒。
特別是看見這個嚣張的瘸子,就非常想打斷他那條沒瘸的腿,湊一對兒坐輪椅得了。
他确實沒理由翻別人寝室,也不能一天三遍的追着一個神經病典型病例要東西。
随便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司小年還要去Flower.coffee送快遞,真跟瘸子耗不起。
司大年給司小年留了晚飯,又拿了一瓶猕猴桃汁放在外賣餐盒旁邊。
“先吃飯,單子不多,都是你們學校附近的,一趟可以送三份,你送一趟我送一趟。”
外賣司小年吃了一半,喝光了一瓶猕猴桃汁,草草結束晚飯,抱起兩束花,拎着兩盆盆栽往外走。
司大年拿着固定鮮花的架子和繩子跟着他,囑咐說:“先送盆栽,抱着鮮花一起去,你這共享單車放在外面不怕丢,花束放在外面轉眼就沒了。”
司小年情緒不高,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司大年太了解司小年,問:“誰惹你了?”
家庭關系,他們倆脫離父母的關懷太早,姐弟倆表達情緒方式如出一轍——能憋着就憋着,再不然就是死悶着。
司小年跨上車,擠出一個不算笑的笑,看着司大年晃晃左手:“沒了。”
司大年表情一滞,也給出一個微妙的笑:“挺好,留着你總胡思亂想,都多少年了。”她神情有些不自然,那是一種想到後怕的事才會有的表情。
司小年不需要勸慰,耳邊的風呼呼刮過,他眯眼看暮色籠罩的城市。
又是一年三月天,每一年的三月來的格外的快,走的格外的慢。
入戶門裏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問:“誰?”
司小年努力把臉從兩個花束中間漏出來一半,對着貓眼說:“你好!鮮花快遞。”
開門的男人很年輕,看上去只比司小年大幾歲而已,司小年把裝盆栽的牛皮紙袋子遞過去:“您的盆栽,銅錢草和發財樹。”
男人有點微怔,看着兩束花中間的臉,有一瞬的恍惚:“謝謝,謝謝你。”随後他眉梢挑起,眉心皺出一道淺淺的溝。
司小年見他接過去快遞紙袋,轉身要走。
男人叫住他,問:“是什麽?”
司小年按了電梯鍵,回頭看他,依舊只能漏出一半的臉:“盆栽,不是你在鮮花快遞上下的訂單嗎?代東郎?”
叫代東郎的男人瞅了瞅牛皮紙袋子裏兩個巴掌大的盆栽,擡頭看司小年:“不好意思,我對不上號。”
司小年走過去指着一盆花說:“這個像荷葉的叫銅錢草,這個像面包樹幹的叫發財樹,不會養,可以在APP上問花店店長。”
男人對司小年客氣的笑笑:“謝謝你,你是快遞員?”
司小年看着他一蹙眉:“如果滿意請給花店五星好評,謝謝!”
男人禮貌點頭。
電梯打開,司小年進電梯走了。
浪費一分鐘的後果就是被下一個買家埋怨了幾句。
最後一束鮮花是成山大學女生宿舍下的訂單,司小年把帽檐壓到很低,車子在校園小路上騎的飛快。
六點多的傍晚,天空是深靛藍色,不似濃郁的黑,這種深靛藍色會讓人躁郁的心情沉靜下來。
但僅有的一線天光要消失的落寞感,讓司小年想追着光,直到它消失……
一通狂奔,滿頭滿身大汗。
車子停在女生宿舍樓下,司小年給訂單上的手機打電話:“你好,鮮花快遞,女生宿舍我進不去,宿舍樓前,你下來取,還是放到宿管那兒?”
女生連聲說:“馬上下去馬上下去,快遞小哥哥等等,馬上……”
司小年兩腳撐着地,垂頭四分之三的臉隐沒在半黑不黑的空間裏,他一手扶着車把,一手抱着一束花,宿舍樓進進出出的姑娘們不免多看上兩眼好似非常帥氣的快遞小哥哥。
取快遞的姑娘來的飛快,穿着睡裙就從樓裏跑了出來,跑的大長頭發呼了自己一臉,一看見抱着花的司小年頓時傻眼了。
“教,教主?”女生趕緊捋順長發,撫平長睡裙。
“嗯,你的花。”司小年把最後一束花遞過去。
姑娘是舞蹈社團芭蕾舞擔當,除了宋金鑫的芭蕾舞就屬這姑娘了,宋金鑫平時當臺柱子培養。
司小年又找了一張Flower.coffee的名片遞給他:“我家的店,下次給你打折。”
姑娘一捂嘴,把驚叫悶回肚子裏,一手接過花,一手接名片,興奮的在原地轉着圈跺腳。
“教主,明天我訂花,你還送嗎?”這是一句俏皮玩笑話,姑娘是難得的美人胚子,俏皮起來可愛的不行。
司小年像個臉盲似的把妹子的賣萌妩媚隔絕在外,他把車子掉個兒,瞅了一眼姑娘說:“下次自己去取,這麽近,去取的話,多送你幾只花。”說罷騎走了。
姑娘抱着花笑,身後突然蹿出個人:“送你花的是誰?”
姑娘吓了一跳驚叫了一聲,轉頭看見人,笑臉立刻沒了:“你怎麽又來了?煩不煩?”
牛格走到哪兒都被嫌煩,薛夢梓面前他就沒被待見過,想去酒吧齊然也不屌他,本來就氣不順,結果又被煩了,昨天這姑娘還說他打球帥,……能不能活的誠實點!
“問你話呢!誰送你的花?”
姑娘低頭嗅了嗅花:“我倒是想人家送我,這是我們寝室老幺過生日,我給她定的……”
牛格一臉不信:“忽悠我玩呢是吧?”
姑娘一聽也沒好臉子,轉身往樓裏走,特意氣牛格說:“我們教主送的,愛信不信!本姑娘我還就收了!”
牛格一口牙差點咬碎,這個什麽教主,怎麽哪裏都有他的事兒。
齊然正滿宿舍找鐵絲環,宿舍門突然被踹了一腳“哐當”一聲。
他暗叫不好,司小年來了!
牛格進屋就看見齊然一張臉由震驚轉變成面癱:“不是,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就讓你這麽生無可戀麽?”
齊然轉身繼續找:“有事說事,沒事邊兒上站着。”
牛格兩手往褲兜裏一插靠在宿舍門上看着齊然單腿蹦着滿宿舍翻東西。
“你找什麽?有沒有個定位,你這上下左右的瞎翻,到底是天上飛的丢了?還是水裏游的丢了?或者能飛檐走壁?不是,挂表後面能有什麽?床底下除了臭襪子臭鞋……”
齊然也非常蒙,太詭異了!
随手一扔怎麽就能消失的這麽絕情絕義?連點線索都不給留。
“你他媽放個屁能死呀!”牛格火氣異常的大。
齊然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站直跟牛格面對面,中間隔着兩米多遠:“說吧,是不是又桑心藍瘦香菇,要抱抱摸摸順順毛嗎?”每次牛格見完薛夢梓回來都是這副熊樣。
純粹是吃不着,憋的!
齊然很懂。
牛格突然笑了:“你他媽真能降火!”
齊然一挑眉:“那是,齊大夫不能自醫,醫一頭牛還是綽綽有餘的。”
牛格最不怕跟齊然互相傷害,上前攬着齊然往外走:“齊獸醫,陪哥喝點去。”
齊然一聽牛格要喝酒吓的扒着門框死活不走:“不去,要不你再打斷我另一條腿吧,除非你托着我兩條腿把我拖過去。”牛格喝醉了拉着人就憶往昔,又哭又笑又鬧,瘋癫的無法自拔,不聽都不行。
牛格拿齊然曾經罵他的話,罵回去:“瞅你那點逼膽兒!”
齊然蹦回屋,一屁股坐椅子上:“你拿一只鳥的膽兒跟一頭牛的比,你是不是傻?”
牛格拿手機點外賣,點開外賣APP又想起剛才送花的司小年,電話往齊然桌上一摔。
齊然兩手抱胸做了個防禦的姿勢:“幹啥?咱倆可是從小撒尿和泥的交情,說好了動手別襲胸……”
牛格拿手指戳了一下齊然的腦袋:“舞蹈社團的司小年,就是打去你實驗室那人,追我正追的妹子,剛我去女生宿舍找人,剛好看見他送花過去,操!這麽大一束香槟玫瑰。”
齊然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吹了聲口哨:“遇見勁敵了逼哥,告訴你姑娘都是搶來的香,這事兒你還能慣着他?”
牛格一挑眉:“搞他?”
齊然一拍桌子:“必須搞他!”他倆的梁子結大了!
牛格點頭,拿起手機。
齊然半癱似的仰躺在椅子上,拿手機找人,邊找邊念叨:“幾個?叫一隊三個,再叫……”
牛格一腳把電腦椅連帶齊然一起踹到了宿舍最裏邊:“滾粗!我他媽餓死了,跟薛夢梓尬聊一路,先吃飯,叫個屁的人,你他媽高中畢業了,別天天想着打群架,你丫要是不沉迷單挑,群毆,這會兒醫科大宿舍摳腳呢!”醫科大畢竟成山大學的醫學院專業級別高一些。
齊然舌尖盯着腮幫,非常不高興的強調:“逼哥,我不摳腳!沒這癖好!”
牛格斜一眼翹着二郎腿的腳丫子一眼,又看手機,用非常嫌棄的口吻說:“一天洗八遍,你就不配摳腳!”
齊然服氣的點頭:“你快叫外賣,我感覺你火氣這麽大有一半原因是餓的,另一半原因是薛姑娘給你虐的,跟舞蹈社團的副團屁事兒沒有,”見牛格又要踹他,齊然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他敢搶你妹子,搞他沒二話,這幾天我陪你堵人,咱們就來個,一對一,公平合理,誠信第一,……比什麽?”
牛格付完款,手機一扔:“幹|他!”
齊然一秒想歪,趕緊拉正。咳了一聲說:“行!幹就幹吧,你來我來?”說完反應過來自己正瘸着。
牛格思緒就沒放在怼誰這件暴力事件上,他滿腦袋都是兩個女人在撕逼的畫面,宋金鑫對上薛夢梓不知道會怎麽樣?哎?為什麽是宋金鑫對上薛夢梓?!
齊然見他根本沒聽自己說話,兩眼放空面對室友吉瑞的生姜生發水癡癡傻傻的熊樣,劃着椅子過去,把人從桌前擠走:“逼哥,你積點德吧,心裏住着一個,就別拼命的找替身了,累不累呀?禍害姑娘是會被詛咒陽痿早洩的。”
牛格充耳不聞。
齊然見說的不管用,突然唱起歌來,還捏着一副女生嗓音:“我聽見雨滴輕輕落在草地,我聽見遠方下課鐘聲想起,可是我沒有聽見你的聲音,認真,呼喚我姓名,愛上你的時候還不懂感情……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牛格收回思緒慢慢轉頭看向齊然,齊然捏着嗓子唱的嗓子快冒煙了,才收到成效。
牛格被唱的一臉便秘:“別唱了,難聽死了。”
齊然:“咳咳咳……說真的牛格,你就沒想過你為什麽這樣麽?”
牛格笑笑,齊然很少叫他名字,牛哥,牛逼,逼哥,逼格,都叫過,就是全名叫的少。
“不想,累。”
齊然轉椅子面對他:“你還想矯情多久?你對得起你的名字嗎?”
牛格給了齊然一拳:“別他媽說我,我問你,開學前你是不是又去俱樂部了?”
齊然點頭。
牛格又一腳把人連帶椅子踹的滑到牆邊,齊然再單腿費勁吧啦的劃回來。
“還打MMA擂臺賽?”
“嗯。”
“你還想不想上學了?”
“上呀,為什麽不上,我可是未來的齊獸醫,專治各種飛禽走獸,……還有牛。”
牛格這次沒把齊然一腳踹老遠,看着齊然很久:“齊然,能不能不作了?”
齊然頭仰在椅背上呵呵笑了一聲:“作了嗎?……我問你,你為什麽放不下薛夢梓?”
牛格又想踹他:“別打岔,如果哪一場比賽出線違規,讓學校發現或者被舉報,開除學籍懂麽?”
齊然懂,理虧也不想多論。
作者有話要說: 嘤~求收藏,麽麽~~
齊獸醫:齊大夫專治各種飛禽走獸。
<( ̄︶ ̄)>
司小年:本教主專治獸醫。
╮(╯▽╰)╭
☆、二斤鴨血
司小年從教學樓出來,趕在下課大軍掃光共享單車前,掃了一輛藍白單車,騎車去Flower.coffee。
春日傍晚,橘色晚霞挂滿西邊的天,雲層越遠越淡,鱗次栉比的高樓被晚霞模糊了輪廓。
沿校內河邊騎行,司小年餘光看見河邊有人背着光,面對他,随着他靠近,然後騎過這人面前,再騎遠,逆光的身體上一直追着他轉動。
司小年完全沒看清這人是誰,只覺得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司大年正在給包好的花束和盆栽噴水,見司小年推門進來,說:“先吃飯,今天不多,你送一趟,我送一趟,然後關門,我跟你回爸媽店裏看看。”
司小年擰開猕猴桃汁,一口氣喝光,端起涼面吃了幾口,瞥見一排水培銅錢草,吃面的動作頓了頓。之前買銅錢草的人和剛才河邊的人是一個人?
電子表上顯示日期:3月10日。
司大年瞄了一眼,一轉頭,司小年端着涼面也在看牆上挂的電子表。
“快吃。”司大年抱着花拿着架子往外走,催了一句。
耳畔的歡聲笑語不停循環,司小年狠吸溜了一口面條,打散如潮汐一般的歡笑,垂頭幾大口吃完涼面,帶上帽子往外走。
他的期盼一向不多。
離別時能習慣,一個人時耳畔別再歡聲笑語,一切平淡安然……
司小年送完所有的花,從大學後門直奔二中。
二中是他初高中所在的中學。
他邊騎車邊給司大年發信息:我不回Flower.coffee了,直接回果蔬店。
大學後門出去是商業街。
齊然跟牛格百無聊賴的坐在商業街的長椅上,正琢磨晚飯吃什麽,就看見司小年騎着自行車從身邊經過。
“诶!孫子!停……”齊然坐在椅子上手指跟着司小年轉了大半圈。
司小年即便帶着耳機也聽見了這人喊,帽檐下的眼睛冷夾着冰霜,瞅一眼齊然,如視死物。
牛格也順着齊然的手指看過去,憤然起身,但司小年已經騎車出了商業街。
齊然被那雙眼睛盯的發冷:“他,他那眼神什麽毛病?”
牛格沒看見,但是他和司小年有搶姑娘的梁子,嘴毒的說:“嗑藥了,麻痹,有種別跑呀!”
齊然指着一家麻辣香鍋:“就他家吧,別特麽挑了,我要來二斤鴨血回回血。”
牛格一口可樂噴出去,正從他面前過的姑娘躲開後罵:“神經病,嘴瓢醫學院看看去。”
牛格看罵人的妹子挺漂亮,沒脾氣的一指齊然:“看見沒,醫學院齊獸醫,專治飛禽走獸,各種疑難雜症,包治百病,姑娘來看看不?”
姑娘一聽自己被列為飛禽走獸行列,白眼翻的兩眼眶裏都是白眼仁,瞅着賊吓人。
齊然沒興趣跟牛格一起撩騷,起身往麻辣香鍋店走,果真要了兩盒鴨血,牛格站他一旁挑肉:“你丫吃這麽多鴨血,一張嘴會不會鴨子叫?”
齊然沒擡眼,問的很自然:“鴨子怎麽叫?”
牛格專往坑裏跳,張嘴就叫:“嘎嘎嘎嘎……”
齊然抿唇笑,盆子往服務員手裏遞過去,轉身回了座位上,留牛格被挑菜撿肉的一衆人欣賞。
牛格拎着兩罐雪碧“哐當”往桌子上一砸,居高臨下的看着齊然:“小賊,給爺爺生吞了這兩罐,否則那盆鴨血就是你今天的下場。”
齊然一挑眉,生吞就生吞,拿過雪碧,“呲”拉開鐵環,一罐幾秒鐘,兩罐加起來沒用半分鐘,随後附贈居高臨下的牛格一串響嗝。
“嗝~~~~~~嗝~~~~~”
牛格後退一步,沒憋住樂了,他倆在這邊出洋相,不遠處有人在拿手機錄齊然。
齊然也知道旁邊有人錄像,轉身做了個驚吓轉驚喜的表情,随後微笑沖“偷偷”錄像的人比了個剪刀手,手落下後像神經病突然痊愈了一樣似的,一本正經的跟牛格說:“要我扶您坐下嗎?”
牛格看着齊然耍寶,有些怔楞,薛夢梓早些時候就說過,就喜歡齊然對她愛答不理。
很多時候,牛格也明白,齊然何止是對薛夢梓愛答不理,這小子幾乎對所有……所有想跟他談戀愛的姑娘都不感冒。
牛格坐下,注視齊然玩手機,有些事他不是沒想過,可是只想個開頭他就覺得太離奇。
也許,齊然只是讓他那個操蛋的家影響了。
司小年混在一群高中生裏進了二中,晚自習的時間,高中部的學生成群結隊的往教室走,很少有人往操場走,還是直奔籃球架去的。
司小年走的堅定又落寞。
二中的籃球架三兩年換一批,如今這個樣式的籃球架,他想夏未申和焦磊肯定不喜歡。
爬上籃球架,面向西邊坐好,耳盼的歡聲笑語和耳機裏的歌聲混雜在一起,一時間司小年分不清自己活在哪一年。
……
走不完的長巷原來也就那麽長
跑不完的操場原來小成這樣
時間的手翻雲覆雨了什麽
從我手中奪走了什麽
閉上眼看十六歲的夕陽
美得像我們一樣
……
夏未申和焦磊相識于十六歲那年,這首歌焦磊無數次表示不喜歡,卻又無數次甘願被夏未申拉着分一只耳機,一起聽完。
“校門口老地方等你……”這是夏未申對焦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那一年司小年初三,替夏未申最後傳了這句話給焦磊,焦磊卻沒能從校門口老地方等到說這句話的夏未申。
司小年初中那三年,他爸媽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所以他上高中時家裏才買了黃金鋪面。
那時候司大年在外地上大學,他成了夏未申家的二兒子,混吃混喝,混成了夏未申的腦殘粉兒。
中二的他,感覺夏未申什麽都好。學習好,長的好,打球好,打架好,打游戲好,所以連打|飛機都是夏未申教他的,夏未申是他戛然而止的青春裏的最要好的玩伴,也是他彷徨無助時的精神導師。
那會兒夏未申總是二了吧唧的往電腦椅上一坐,“啪”的一巴掌拍在書桌上,雙腳劃拉着地轉過來,神經兮兮的問他“請問,這位腦殘粉兒你有什麽夢想嗎?”“小年同學,勇敢說出你的迷茫!”
那時候的他崇拜的很盲目,滿心覺得他以後也會如夏未申一樣,有一個“焦磊”,有人老地方等他,在人群裏也會牽他的手……
即便他們“另類”的遭人厭惡。
……可是沒有。
夏未申活成了太多人的夢,噩夢也好,美夢也罷。
同樣是他十六歲那年戛然而止的美夢,夢停在那一年春天。
因為那個春天,他對很多事情的執着和幻想,都留在了那一天。
夏未申,生在夏末,剛好在未時和申時之間出生,取名夏未申。
他目睹這人起飛,焦磊目睹這人墜落。
如今他們三個人,在三個不同地方。
每兩個人之間,橫亘着一道跨不過的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鞠躬!
鳥哥:看→ →,我男朋友飙戲呢,就問你們帥不帥?
教主:(⊙o⊙)…我沒有!
☆、回眸一刀
果蔬店裏買東西的人不少,門前停着三輛快遞電動車,快遞員抱着果蔬打包箱從店裏往外走。
司小年繞到後門,靠在牆上等着生鮮配送車。
宋金鑫給他發了芭蕾舞劇團的劇照,還有她單人舞的照片一張,竟然還有一張他送快遞的照片。
哎。
司小年點進宋金鑫朋友圈,成山大學第一大社團團長返程中。
宋金鑫最近一條朋友圈:“只想快點離開曼谷機場啊啊啊啊~~~~聽說我的副團脫單了?”
後面跟着長長一串評論。
“小姐姐代購嗎?幫帶個人妖回來瞧瞧。”
“長大的我喜歡充氣娃娃。”
“團長給樓上帶個充氣人妖。”
“恭迎團長歸來!副團這幾天頻繁來我們女生宿舍送花,aa~~~抱頭鼠竄!!”
“同上,收到花的菇涼裏,包括我一個嘻嘻哈哈哈啊啊啊!!”
“樓上你藥丸!走好不送!”
司小年正要回宋金鑫的信息,生鮮配送車到了。
明哥從店裏出來看見司小年,回手指店裏:“你爸媽又嗆嗆起來了,你姐快頂不住了,你去勸勸,貨我自己卸。”
司小年邊卷T恤長袖邊說:“得了,越勸越烈,都別搭理他倆,一會兒吵累,就停了。”
明哥搖頭嘆氣:“你比你姐淡定,你姐太愛操心。”
司小年先把快遞打包紙箱和打包紙袋子扛了進去,他爸媽正在收銀臺後面無縫銜接的你一句無一句互相埋怨。
“早說他家的菜有問題,說了有問題還要進貨,你腦子是不是讓豬拱了……”高冬梅手裏的進貨單甩的“唰唰”響,司大年擰着眉站在高冬梅旁邊。
司進一把搶過高冬梅手裏單子仍在身後的臺子上:“有沒有問題是眼睛能看出來的嗎?進貨前你沒看?考察你沒去?你少沒事兒沖我撒潑!成山那麽多貨站,哪個貨站我沒走過貨,不試試怎麽……”
高冬梅一把推開高進:“別以為我不知道,從外面吹牛吹大了,不進人家的貨,你臉皮沒地兒擱是吧!”
司進一梗,氣勢弱了兩分:“進貨是進貨,關我吹不吹有……再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面外跟人家吹牛了……”
司大年煩的推了一下收銀抽屜,“哐啷”一聲。
正往儲物間放快遞紙箱的司小年瞅了三人一眼。
司小年放下東西把儲物間的門大敞開,一手撐着門,轉身對正吵架的兩人說:“這會兒買東西的人正多,要不,你倆移駕這屋吵。”
司進一瞪眼:“臭小子!”
高冬梅斜了一眼司小年,扭頭給排隊的人稱重。
司小年聽他爸媽嗆聲,聽慣了,很多時候他都選擇充耳不聞、視若無睹,要不是司大年明顯挺不住了,他不會開口阻止。
像他爸媽這種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累積下來的習慣,改掉是沒可能了。
他甚至覺得,吵架就是他爸媽此生的樂趣,吵架是他們唯一的溝通方式,讓他們閉嘴不吵架,估計類似戒|毒那麽難。
高二高三他就經常跟明哥住在店裏,上了大學又住校,一年也不回家幾次,只為了圖個清靜。
司大年更甚,大學畢業後貸款買了一套40多平米的單身公寓,除了過年也是從不回家。
所以他們姐弟倆對未來有個什麽樣家庭的幻想——基本為零。
明哥對司大年這麽多年的蠶食,眼看要見成效,司小年不想他和司大年都孤獨終老,他們倆總有一個要家庭完滿吧。
從上大一開始,每周六,司小年在俱樂部有一節爵士舞蹈課。
此時,一身寬松休閑服的司小年,整段跳下來,頭發汗濕,脖子上汗涔涔的往衣領裏流,他走過學生身邊,偶爾提醒一下:“放松,動作太僵硬,分解動作再來一遍……”
舞蹈教室,整面落地玻璃牆外,兩個高大的身影就快穿過走廊時,停住了。
玻璃牆上豎條磨砂貼成了斑馬紋,齊然半張臉出現在沒貼磨砂的玻璃縫隙中。
“嘿!”他勾唇一笑,冤家路窄呀!
齊然身旁的男人叫周正,是俱樂部搏擊教練,跟齊然是老鄉,這人從小混大,高中辍學打拳,齊然很多技術都學自他,牛格很反感周正打.黑.拳,總怕周正帶壞了齊然。
周正手指扣了一下玻璃,說:“二層租給一家舞蹈培訓班,成天不是四五十歲的大姐大姨就是一群小屁孩,烏泱泱的,也不知道老板怎麽想的。”
齊然想不出來司小年教一群大姐大姨跳舞是什麽場景,畢竟這人回回跳舞一身嘻哈風。
不知道會不會被大姐大姨們揩油。
畢竟,長的挺帥!
啧。
是帥。
齊然瞥最後一眼,司小年做了個橫着走的螃蟹動作,挺逗……有點可愛。
從二樓到頂層,齊然嘴角一直挂着笑。
直到見到肥超,臉上的笑意都還在。
“嚯!快看看,小弟弟來了。”肥超一見齊然滿臉興奮,拍着肥膩膩的爪子吆喝。
齊然臉上的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換成了促狹又銳利的笑。
周正被不輕不重的戾氣刮了一下,低聲提醒齊然:“當他放屁,你今年打最後一場了,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齊然繃緊的肌肉一松,叫了聲:“超哥。”
肥超天然肥,也是個天然廢,不是技術廢,除了是個技術流,其餘哪哪都不招人待見的那種廢。
“小~弟~弟~,”肥超比齊然矮一拳,臉往齊然面前一湊,渾身的臭汗味兒,“別來無恙,聽說你打最後一場,車輪戰啊,太他媽稀罕你這一身尿性了,怎麽樣,車輪戰加上哥哥一個。”
齊然屏息,他不想繼續打擂臺賽的原因之一,是回回見這群人他都要練閉氣,實在是臭氣熏天的他想立刻死。
熏都能熏死他,還打個屁!
他笑笑:“超哥說笑呢,車輪戰都是您年輕時候玩兒剩下的……”
肥超譏諷一笑:“年輕時候,怎麽?我現在很老嗎?”
齊然一挑眉,肥超應該大他一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超哥正當年。”
肥超終于樂呵呵的走了,周正一腦門細汗,沖肥超背影罵了句:“狗比一個!”
齊然跟俱樂部簽了一場MMA擂臺賽,他需要一比能供他上完五年大學的錢。
這筆錢他能得來,就不想用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