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肆
前一夜葉逾睡的早,次日自然醒的也早些。
“青遙,你今天出去不,我想吃藕粉!你幫我買一份好不啦。”葉逾探頭探腦的進了葉青遙院子,卻未聽見她的回應。
“少爺”
葉逾回頭,是葉青遙院裏的丫頭。
“她人呢。”
“小姐今日蠻早就出去了。”
“蠻早?現在才幾時,她晚上沒睡嗎。”葉逾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姑娘。“她去哪了。”
“小姐沒說。”
煩。沒有藕粉吃。
為了碗藕粉跑出去,然後在回不來這件事不值得。于是他考慮了下扯了個同門的師弟,讓他跑腿兒去了。
“師兄。二莊主尋你。”
這大清早的…葉逾也只能是理了理衣服,去了葉晖院子裏。
“二莊主。”葉逾躬身行禮。
“這幾日回來的可還習慣?”
“尚可。”葉逾規規矩矩的回答。
葉晖聽着他這并不算太滿意,但也不會自讨沒趣的往下問。
Advertisement
“前兩日是不是讓你去了一趟商行。”
葉逾尋思了片刻,“去了,不是送些布帛過去順便通知他們給各地送些過冬的衣物嗎。”
沒出差錯啊。
“劍廬剛出了些劍,待會兒讓人随你再過去一趟。”
“…好。”
讓去就去呗,他還能讨價還價是咋的。
“駐守此地的天策軍,和我們定了一批兵器,你去負責一下。”
“天策?讓青遙去啊。”她估計巴不得找點理由能去天策府呢。
“嗯?”
“沒事,我這就去安排。”葉逾低頭悻悻笑了下,趕緊轉頭出去了。
“師兄,藕粉買回來——”方才被他使喚出去的小師弟剛跑腿回來。
說是師弟實則是他姨姨的孩子,只是小的時候拜到他父親門下。
“你吃吧,我有事出去。”葉逾換好衣服背起劍就出門了,看着院裏這幾車滿滿當當的兵器,也不知是要給誰用。
地方也不遠,葉逾帶着人溜溜達達晃晃悠悠趕着小馬不急不慢的往目的地處磨蹭着。
秋日的清晨還透着幾分涼意,葉逾裹了裹衣服,常呼了一口氣。
他根本不知道現在在哪,只覺着應當是走過一次。但若是讓他自己走…
“少爺。到了。”說話聲打斷了思緒。
葉逾擡頭瞧着,還琢磨怎麽這麽快。絲毫不願去想上次自己繞了多久才找着。
“卸貨吧。”葉逾說完自己先進了屋子。
自家的生意,還有啥客氣的。
葉逾在屋裏喝着熱茶暖身子。看着四周忙亂的下人,兵器不少,種類也繁多。葉逾并不多問這些要被送往何處,但何處戰亂,他還是清楚的。葉逾本就是從這些地方回來的,那裏如何,他再清楚不過。
到還不如把他放回這些地方…
葉逾輕嘆了一聲,并不被他人察覺。只等着他們打點好,自己就準備跟着家裏的馬車一并回去了。
家裏的事零零碎碎的,葉逾并不見有多喜歡。交予他的也總是些繁複而無意義的事情,他說不清這是歷練還是為難,同輩弟子這麽多,何苦折騰他這一個。但既然人都回來了,他也不好多要求什麽。
“那批過冬的衣物運了嗎。”葉逾随口提了句。
“昨日出的城。”掌櫃的答道。“全送過去,怎麽着也得小半月吧。”
葉逾晃着茶杯點頭,“再添些給城內的人吧,臨了就要入冬,流民卻越來越多,多幫襯些吧,能捱一年是一年,誰都不知道哪年開春會不會連這邊也守不住。”
“我去安排。”
“起開了起開了!”葉逾突然聽到門外的叫嚷聲音。
放下茶杯,習慣性的扛起重劍就出了門外。
“怎麽了。”
倏的一個小孩子躲到葉逾身後,看模樣也就十三四的樣子,倒是灰頭土臉穿的一身破敗。門前的守衛上前抓他,小孩身子倒是靈活,縮在葉逾伸手就是不出去。
“葉少爺,幫幫我。”
葉逾掉轉過頭來瞧他,俯下身子問他怎麽了,順手揮退了其他人。
“我…想寄錢回家。”
“你認得我?”
少年搖頭,複而又猛的點了下頭,“我昨日看見你和我家老大在一起了。”
“你家老大?”葉逾低頭打量着他,看這扮相…“越淵?”
少年聽到越淵的名字立刻浮上笑意,“我家老大說求你就可——”少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收了聲。
“求我什麽。”葉逾見他那副緊張模樣,反倒樂呵起來。并不在乎小孩兒什麽模樣,在雜亂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示意他繼續說。
“錢太少了,不給寄的。老大讓我來求你,說你心腸好。”少年小聲嗫嚅着,委屈兮兮的像是要哭。
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兒…
“你老大人呢。”
少年沒說話,卻下意識的往後瞥了一眼。
葉逾把他推進屋裏,并吩咐了旁人,“帶他去裏面等我。”說罷就順着方才少年瞥向的地方尋過去。
“你在這兒幹嘛。”葉逾果然在巷子裏逮到了他。
“嗯…”越淵支吾着不知怎麽和他解釋。“就…方才路上碰巧看到你了。”
“那個孩子呢,你手底下的?”
“那不是他前兩日非想着給家裏寄錢過去嗎,這麽點錢又不給寄。正好今日遇着你,尋思着你應當能幫幫他。我還和他說你要是不同意就抱着你腿哭來着。”越淵也算是全盤托出,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你怎麽知道我就會答應。”
越淵沉思片刻,“你昨日請我吃了飯我就知道了。”
“那你還真是…”葉逾聳肩搖頭無奈笑了笑。“過去等吧。”
越淵自然的樂的答應。
“你去哪!”越淵在他後面猛的叫住他。
“回去…啊…”葉逾透着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麽。
“在這邊…”
“哦。”
煩。
“老大!”少年看見越淵也進來,興奮的就撲了上去。
葉逾沒理會這倆人的情深意重,轉頭吩咐其他人,“他要辦什麽,給他辦就是了。”
“謝過葉少爺。”少年抱拳給他行禮,帶着幾分特有的江湖意味,葉逾反倒覺着有些好笑。
少年和夥計走了,只剩越淵和葉逾留在堂外。
“坐吧,喝茶嗎。”葉逾招呼着他。
越淵擺手,“站會兒就行了,又不是什麽費功夫的事。”
葉逾也不再多勸,只是覺着終歸是客人,讓他站着自己也不得勁。
“少爺,清點完了,現在裝車嗎?”夥計風風火火跑進來問他。
葉逾應,“裝吧,早些送過去,許是急要,別耽誤了。”
“是。”
越淵見人走了,問向葉逾裏面是什麽,葉逾也回了他。
“送往何處的。”
“各處都有。”葉逾緊皺着眉頭。
越淵察覺到他神色不對,卻還是開玩笑似的問他,“莫不是天下要亂了?”
葉逾搖頭,“不知道,但我總覺着不對勁。”葉逾在外數年,大小戰役也歷經不少,對此總是格外敏感。
越淵聽着無意識的将手裏的打狗棒握的更緊了些。
葉逾默了半晌,最後都也化了聲長嘆。能懂的人自然都懂,國仇家恨,越淵許是比他更了解幾分。
“別亂想。”越淵卻還是出聲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