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沒有遇見遠方的時候,人一生都在追逐遠方,遇見了才知道,遠方是入夜了才能相會的星河,是雨後青山才會出現的遙遠彩虹,是曾經看見過遇見過卻不曾珍愛過的一切。而你擁有這一切的時刻,早在最初相遇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魏明胥想自己不過是一介庸庸俗子,他與旁人并沒有半分區別,這是他偷來的機會,是幻化成人形的美杜莎在遙遙沖他招手,哪怕知道向前一步就是萬劫不複,依然要心存僥幸地想,萬一呢。
萬一命運真的會對我慷慨一次呢。魏明胥想。
魏明胥摟住陳家男,加深了這個吻,濕漉漉黏糊糊的氛圍立刻籠罩了他們。魏明胥的吻技比陳家男高超許多,由他掌握主動權以後,陳家男那種茫然無所依靠的恐慌立刻消失殆盡,他乖順地倚靠在魏明胥的臂彎裏,仰着腦袋與魏明胥接吻。
陳家男的嬌嗔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在空氣裏轉了幾個音,最後落在魏明胥的心坎上,讓魏明胥終于清醒了一些。這一刻他又後悔了,後悔自己如此不自持,他睜開眼睛,停下了對陳家男口腔的掠奪。
陳家男也睜開了眼睛,他無措地看向魏明胥,魏明胥有些慌,他說:“車裏還有些東西,我去拿進來。”
急匆匆走到大門外,魏明胥能感覺到四面八方都有朝自己看來的目光。這一刻魏明胥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陳家男的保護有多麽幼稚蒼白,他解開襯衫的一粒扣子,後知後覺地認定自己既沒有能力為陳家男遮風擋雨,也沒有讓陳家男心滿意足。站了一會兒,魏明胥打開後備箱把洗護用品拿進房子。
陳家男仍然站在房間裏,聽見魏明胥進來,他委屈地看向魏明胥。魏明胥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魏明胥朝他張開懷抱,說:“好了,過來,我們去洗澡。”
陳家男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然後急切地往魏明胥懷裏鑽,閉着眼睛尋找親吻。他很黏魏明胥,魏明胥也順從他的心意。
水流很大,因為太陽曬得不久,并不是很燙,微微有些熱度,他們兩個人站在水下親吻,彼此都有一種窒息的快感。
魏明胥借着水流給陳家男做潤滑的時候,腦子裏其實很清醒,盡管他非常想忘記,卻明明白白記得,面前這個正在被自己用手指開拓鑽研的人,這一具年輕迷人的肉體的主人,是他的親弟弟。
這讓魏明胥有些暴躁,他很快撤出手指,換上了自己的性器,硬邦邦抵在陳家男的穴口。進去之前魏明胥像問自己,也在問陳家男,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機會,他說:“想讓我進去嗎?”
陳家男眼角緋紅,他半邊身子都倚在魏明胥身上,急促地說:“快點進來。”
肉刃破開腸道,軟肉被一點點擠開,陳家男的屁股翹起來,咬着下唇回頭看向魏明胥,說:“你動呀!”
陳家男紋身的位置絕佳,魏明胥伸手往他的腰上一按,就按到了這一片迷人的肌膚。他很快像手指被灼燒了一樣松開手,随後又撫摸了上去,問出了那個之前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痛不痛?這裏。”
一開始陳家男并沒有明白過來魏明胥在問什麽。他太渴望魏明胥了,這種渴望甚至看起來十分淫蕩,他捏着自己乳尖難耐地說:“不痛,我不痛,你……你快一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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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胥狠狠頂了他一下,陳家男腦子清醒了一些,魏明胥便又問了一次痛不痛,陳家男這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
魏明胥很明顯地感受到陳家男聽明白以後,腸道猛然絞緊,軟肉吸附裹纏着魏明胥粗硬的性器,陳家男甚至微微戰栗起來,他又說了一遍:“不痛。”
陳家男的手臂撐在牆上,農村的房子比不得金貴的公寓,牆體是粗糙的水泥,硌得陳家男手臂一片起起伏伏的紅色,魏明胥看見了,就心疼起來,他咬着陳家男的耳朵說:“不在這裏做了,我們快一些進房子好不好?”
陳家男沒有什麽好不好的,他的腦袋也暈暈乎乎,随便點了點頭便應了下來。
雖說要快,但兩個人還是一直做到鐵皮桶裏的水嘩啦啦流幹才舍得結束,陳家男被魏明胥背在背上,慢慢悠悠往房間走。
房間裏鋪上了新的床具,顯得煥然一新,陳家男在床上打了個滾兒,挨着牆躺好,然後魏明胥也躺了上來。他摟着陳家男,問:“為什麽會紋個紋身?”
陳家男怯怯擡眼看了一眼魏明胥,小聲商量道:“那我說實話,你不許打我罵我。”
魏明胥失笑,說:“好。”
“我剛來的時候是在陳茂的店裏嘛,然後聽店員說了他在這裏立足紮根的發家史,又聽我一個宿舍的同事講了他女朋友的事情,就覺得我也能靠……靠那種手段吃飯。”陳家男說到這裏,看了一眼魏明胥的臉色,感覺他并沒有生氣,也并沒有生氣前兆的表現,才繼續說:“我這裏以前有個胎記,因為害怕萬一有一天有機會了,不被喜歡怎麽辦,就用紋身給蓋住了。”
魏明胥低聲撫摸着那片皮膚,說:“沒有不喜歡,你哪裏我都很喜歡。”
陳家男欣喜不已,立刻反問道:“真的嗎?”随後又有些低落地說:“可是真的有點難看,紅紅的一大片呢。”
魏明胥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想說,只是太多話梗在喉頭,他連出聲都難。他想告訴陳家男關于他紋身背後的一切,他的身世,他的父母,他該死的哥哥。他甚至都已經開始醞釀語句了,可陳家男突然扭來扭去拱進了他的懷裏。
魏明胥的手掌很大,因為從軍的經歷,手上有一層繭,略微有些粗糙,在陳家男腰臀的位置來回撫摸,明明真心實意,卻也被硬生生添加了幾分情色滋味。
陳家男很快就被魏明胥摸得戰栗了起來,他光溜溜的沒有穿衣服,說話的時候黏黏糊糊,貼着魏明胥的胸膛哼唧:“別……別摸了,很癢。”
魏明胥打算坦白的計劃就此擱淺。
兩個人在床上又做了一遍,做的時候魏明胥把陳家男抱在懷裏,姿勢雖然充滿保護欲,卻進得極深,陳家男被頂得又哭又叫,攀着魏明胥的肩膀求饒。
“不要!不要!不要進那麽深!慢一點慢一點!”
魏明胥依照陳家男的要求放慢了,陳家男又被磨得難受,他捂着肚子用後邊夾了夾魏明胥,細聲細氣地提要求:“你動一動……嗯……動一動……”
魏明胥被他夾得汗都要下來,他拍了一把陳家男的屁股,拷問道:“你從哪裏學的這麽浪?”
陳家男暈暈乎乎地全招了:“毛毛哥……毛毛哥教我,夾一下,會爽……”
魏明胥:“……”
陳家男是個天真的小白癡,魏明胥面對這樣的小孩子還能怎樣,只能提槍上陣按陳家男的要求,把他伺候爽了為止。
魏明胥以前在床上從不會這麽貼心溫柔,他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沒有怪異的床上癖好的金主,離體貼兩個字差了十萬八千裏。像現在這樣做的時候一切按陳家男的意思來,做完了還細細地給陳家男收拾擦拭,雖然從沒做過,卻做得信手拈來。
雖然又做了一遍,但是魏明胥并沒有死心,兩個人都躺在床上以後,他又問陳家男:“你想過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陳家男點點頭,軟軟的發絲擦過魏明胥的胸膛,他覺得自己的心尖尖也跟着晃了晃。“想過。”陳家男說。“我還是你那個尋親組織的會員,在裏邊注冊了自己的信息,我還去過你們那個現場呢。”
說起這個,陳家男又不忙着撒嬌了,他戳着魏明胥胸膛控訴他,說:“我去的那次,就因為你起晚了,你早晨就沖着我發脾氣。我還想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結果呢,我一去現場,發現是你讓白錦藝久等了哦。”
魏明胥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尋親組織的直系領導是他,但底下還有專門的負責團隊,包括招募的志願者,整個組織的注冊會員超過十萬人,發帖量有幾十萬,日活躍用戶都在四五萬人,魏明胥根本無從得知這十萬人裏還有一個陳家男。
可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他對陳家男發脾氣是真的,因為白錦藝的心機小算盤而把火氣灑在當時就很無辜的陳家男頭上已然很不對,他更沒想到陳家男會在現場見證那場荒唐的捐贈。
魏明胥再次體會到命運的滑稽。包養自己的弟弟只是望不到頭的深淵,而跌落深淵的過程裏,又會同時落下無數碎石。摔不死,也要被砸死。
魏明胥誰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給自己挖了太多坑,事到如今連填補的機會都沒有。
陳家男見魏明胥久久不說話,氣呼呼沖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留下兩排整齊的牙印。他洋洋得意地說:“你可不要想着什麽挽尊的措辭哦,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雖然我不跟你計較,可不代表我會原諒你哦。”
魏明胥想喊他祖宗,現在都要不原諒,以後可能看都不會再看自己一眼了。
想到這裏,魏明胥又露怯了,他打算來西水村的時候,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對陳家男實話實說了,可是等真正來了,他不僅什麽也沒有說,還往錯誤的路上再次狂奔起來。
魏明胥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是這樣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活到他這個年紀,擁有他這樣豐富精彩的人生閱歷,對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已然非常清楚,魏明胥自己也清楚。
他只是做不到。
從前魏明胥以為自己沒有什麽割舍不下的東西,談生意的時候,包養的小情人也不過是飯桌上的工具,談條件的時候,哪怕是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他也不為所動。他以為自己一直會是這樣刀槍不入的樣子。
軟肋是什麽?魏明胥曾經以為軟肋是你亮出來,才算是軟肋,不擺在臺面上,就永遠算不得什麽。
直到他遇到陳家男。他才知道命運饋贈的禮物,背後的價碼居然如此昂貴。而他曾經的每一次揮霍,都只不過是在這本來就足夠昂貴的價格後面,再添上數不清的零罷了。
魏明胥啞聲說:“就算你不原諒我,我還是要給你說抱歉。”
陳家男嘿嘿傻笑起來,說:“不過你不跟讨厭的白錦藝結婚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魏明胥親了親他的頭頂,剛洗過的頭發還帶着潮氣,他鄭重地說:“以後我都不結婚了,跟誰都不結了。”
這應該是陳家男夢寐以求的回複的。聽到這話他的心猛地漏跳一拍,魏明胥講起承諾,總是信誓旦旦的樣子,陳家男不知道該不該信,理智上他覺得不太可能,魏明胥身後這麽大一個企業和家族,怎麽能後繼無人。可情感上,陳家男已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有些害羞,埋在魏明胥懷裏點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