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魏明胥最近心情極差,還要分神盯着金姐的事兒,之前說定的預計開始抓捕的一個星期過後,他打電話給警局那邊的人詢問進展,警局說人是抓着了,但是現在還在境外,光是辦手續押送回境內還得一段時間,再說金姐開始做毒品生意以後,身上背着數不清的大案要案,人口販賣都得放到後邊再審。
魏明胥急嗎,當然急,但是已經等了十幾年,就不差這幾天幾個星期幾個月了,他按下心緒,再次拜托警局的熟人,一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警局的朋友是老熟人了,在電話裏安撫魏明胥說:“魏總對弟弟這份兒心,十幾年我也看得清清楚楚,要說結果近在眼前卻始終看不到,我跟您一樣急。您放心,這邊兒審出來,第一時間我就聯系您。”
挂了電話魏明胥情緒更差了,方才警局那邊的解釋與安慰并沒有一絲一毫讓他松口氣。只要有一天沒有得到弟弟下落的詳細答案,那過去的每一分努力其實都是白費力氣。魏明胥真的有些累了,離結果越近,他越能體會到心髒失重的窒息感。
屋漏偏逢連夜雨,魏明胥是聽公寓安保給自己打來電話察覺到不對勁的。安保說有名年輕女性上了頂樓一直沒有出來過,魏明胥挂了電話就想到白錦藝。
他給陳家男打電話過去,想告訴陳家男別理會白錦藝,但是沒有打通。魏明胥的心瞬間便沉了下去。
一生中這是他第二次産生這樣的感覺,第一次是許多年前聽說他的弟弟丢失的時候。那種近在眼前卻又即将失去的恐慌籠罩了魏明胥,讓他撥了第二遍的電話。
兩次無人接聽以後,魏明胥總算回過神來,撥通了白錦藝的電話。然後他聽到了令他最深感憤怒和羞辱的一段話。
魏明胥咬牙啓齒,陳家男到底算什麽東西,他是個什麽東西。恃寵生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玩意兒罷了,魏明胥想,他滾蛋了,難道就沒有人再能供他消遣了嗎?
剛才強行讓自己堅持,陳家男再跌回去,就徹底沒力氣反抗了。其實在陳家男看到白錦藝上門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自己死期将至,魏明胥的電話只不過是讓自己死得更快更徹底了些。
白錦藝施施然從陳家男手裏拿過飄帶給自己系好,陳家男畢竟是一個成年男性,即便被下藥,手上的力氣依然勒紅了白錦藝嬌嫩的皮膚,她換了一種系法,巧妙地遮擋了一下。
魏明胥是個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白錦藝沒避着安保和攝像走,就是存着讓魏明胥知道的心思。旁觀者清,哪怕魏明胥自己說對待陳家男不過是個小情人,可他的耐心和上心,絕不是對以往情人的态度。她要讓魏明胥知道,縱使自己眼裏容得進沙子,也絕對容不進他如此情真意切的偏愛。
按照計劃,顧寧借着談項目的名義約到薛曠,然後陳家男會被送到薛曠手上。薛曠一早就對陳家男有興趣,到手的肥鴨子不會輕易放跑。白錦藝需要幾張薛曠看起來和陳家男很親密的照片好讓魏明胥徹底放棄陳家男,當然了,如果有真槍實彈更親密的,白錦藝也求之不得。
薛曠的行業和顧寧差之十萬八千裏,要不是顧寧邀請的時候誠意十足,而且放煙霧彈似的提起過他和魏明胥的關系,又明裏暗裏提起陳家男其人,薛曠根本不會來赴顧寧的約。
男人的征服欲就是如此,魏明胥因為當時放着他那個小情人在薛曠面前吃癟,這極大地滿足了薛曠的奇異心理,即便這只是一次逢場作戲的挑逗,過後也沒有再聯系過,但薛曠再度聽見陳家男的名字的時候,依然勾起了他的興趣。
車開進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白錦藝不便現身先行離開,車裏只有陳家男一個人。顧寧把薛曠帶到車邊,薛曠掀起眼皮朝車裏看了一眼,沖着顧寧玩味着笑道:“怎麽着,舊愛新歡打仗,讓我當裁判?”
Advertisement
顧寧一笑:“到了嘴邊又沒嘗到的鴨子肉又給薛總送來,以示誠意罷了。”
薛曠到底扛不住那點兒誘惑,否則他也根本不會現身,他再次目光沉沉望向車裏,顧寧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塞到他的手上,說:“這是車鑰匙,房卡也挂在上面,薛總想在這裏或者上樓去酒店都行。我就先不打擾薛總了。”
顧寧走了以後薛曠打開了車門,陳家男覺察到有人進來,趴在後座上蠕動了一下,但他沒力氣睜開眼睛,也沒力氣爬起來。
薛曠經驗老到,看了一眼就知道陳家男被下了藥了。再看兩眼又覺得可樂,這下藥的人純粹是不想讓自己辦事兒,哪有送人送來個下了安眠藥而不是春藥的人。
做愛最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跟一個睡着的人有什麽可幹的,薛曠的興致降低了一大半,他坐在陳家男身邊拍拍他的臉,說:“小朋友,你可真幸運啊,從我手上逃脫兩回了。再有下回就是咱倆的緣分,那時候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陳家男聽着有人說話,卻聽不清也動不了,随後他感覺到有東西塞進自己的手裏。薛曠把鑰匙塞給陳家男,說:“睡醒了你自己走吧,我就不奉陪了。”
偷拍的人躲在暗處,看着薛曠在車上同陳家男說了幾句話就下車,只能照實把照片發給白錦藝。白錦藝看了那邊發過來的幾張圖,覺得不夠解恨也不過瘾,指揮顧寧道:“你們男人和男人都是怎麽搞?想辦法弄一下,讓他們倆真的做一回。”
顧寧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刺她道:“白小姐,你講話注意些,你的未婚夫也是喜歡男人的。”
白錦藝的戾氣收回去了些,草草鳴金收兵,說:“算了算了。反正魏明胥也開口讓他滾蛋了,有沒有照片也無所謂,這點兒就夠了,走吧。”
陳家男在車上足足睡了大半天再加一整夜才醒過來,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他饑腸辘辘,身上也沒有現金和手機,好在車鑰匙被他攥在手裏,陳家男爬起來,緩慢地舒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這該算是死裏逃生還是萬劫不複,不管怎麽說,他應該先回家去才是。
陳家男拿到駕照以後第一次開車上路,開得神經緊繃,不敢有一絲一毫分心,等到了自家樓下,他才想,魏明胥已經開口讓自己滾蛋了,雖然這房子現在寫在他的名下,但他還是不敢多做逗留,還是趁早收拾東西離開為好。
這一刻陳家男才體會到陳茂在一開始所說的,是該把他自己的東西都帶在身上,哪怕是些破銅爛鐵,但那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
很奇怪,明知魏明胥誤解了自己,但陳家男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給魏明胥解釋的心,他不想讓魏明胥覺得自己因為即将失去他帶來的榮華富貴而恐慌,甚至潛意識裏,他根本不希望自己處于弱勢只能攀附依靠魏明胥。
離開魏明胥,雖然過程荒唐,但至少結果體面。如果一直厚顏無恥地留在魏明胥身邊,那才是真正的自讨苦吃。
有了先前的一夜,陳家男已然知道成為魏明胥身邊常駐的身影所要付出的代價,他還只是一個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明白的情人,都遭到了未婚妻不遺餘力的絞殺,更長遠的,陳家男不敢想。
站在電梯裏,陳家男身心俱疲,他想起魏明胥難得的柔情時刻,心裏微微發酸。陳家男總覺得魏明胥的溫柔來得稀罕但是很讓他沉溺。
他都把他脆弱的一面,像小狗露出肚皮一樣敞給我看過了,可我還是被他轟走了。陳家男想着,眼眶有點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