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寧一籌莫展,卻意外接到了白錦藝的電話。白錦藝簡單介紹了自己,和顧寧約在一家咖啡廳裏見面。
白錦藝到的時候,顧寧已經到了,人到中年卻落得家族財富兩頭空的境遇,顧寧卻看不出頹敗,三分底氣硬生生擺出七分架勢來。
見到白錦藝,他十分紳士地起身同她問好。白錦藝沒有同他寒暄,直接進入了主題:“顧先生,我知道,你現在于情于理都十分需要明胥的幫助,但是明胥身邊的小情人,讓你猶如眼中釘肉中刺對嗎?”
顧寧帶着笑意:“猶如眼中釘肉中刺的是白小姐你吧。”他慢悠悠拆穿白錦藝的以己度人:“我現在的情況的确說不上太好,但也并不是完全無法運轉,至于明胥的情人麽?我們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和你們二十來歲的小女孩不同,我們不至于那麽感情用事。”
白錦藝倒是絲毫不被影響,她意氣風發,畢竟她家族顯赫又婚事在即,怎麽看在顧寧面前都是贏家。
“顧先生,你很清楚,我不是來跟你合作的,我是來幫你的。你父親站錯了隊,你們全家在國內的勢力被連根拔除,你被迫留在海外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海外也混不下去了,你是不會冒險回國的,因為國內,你的發展前景甚至不如在國外。難不成你忘了咱們老祖宗的俗語嗎?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顧寧臉色不太好,就算他修養再好,也沒有必要坐在這裏聽一個比他小這麽多的女孩子的羞辱,他說:“別再顧着羞辱我了,有話直說吧,你到底要做什麽?”
白錦藝喝了口咖啡:“明胥是個生意人,你也了解他,更了解你的項目并不具有優勢,明胥的心全在他的小情人身上,對你分不出多餘的舊情,你的項目就無法施行。而我,很簡單,我可以接受我未來的新郎外邊有人,但我不能接受他愛着那個人。”
顧寧冷笑一聲,不知是免得心事洩露還是覺得白錦藝幼稚,總之他沒有說話。白錦藝也不說話,兩個人耗着,最後白錦藝仿佛做出極大讓步似的開口:“如果,明胥外邊一定要有人的話,我更願意是你,魏、白兩家聯姻是要更上一層樓的,你有能力也有實力,那個土包子懂什麽。”
顧寧擡眼看了看白錦藝,二十年前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做魏明胥情人的提議而心動。電影裏小說裏常說破鏡重圓,顧寧本不是深信這些的性格,但他已然深深體會到了物是人非,相比之下更覺得人生坎坷。魏明胥是他最初與最後的希望,白錦藝的提議于他而言像一場豪賭,他籌碼不多,白錦藝卻替他添磚加瓦。
顧寧深吸一口氣,問:“你的計劃是什麽?”
白錦藝笑了:“沒什麽,拍一組陳家男和薛曠的照片而已,我拍,你想辦法讓魏明胥看到。”
顧寧皺眉道:“你确定嗎?薛曠……不是你的哥哥?”
“他算哪門子的哥哥。”白錦藝嗤笑:“他連薛老爺子在位的時候都沒能讓老爺子厚待他,現在老爺子退了,薛家命脈都在人兄弟倆之間,薛家兄弟倆上位了,他算什麽,眼中釘。”
顧寧拍案叫絕,稱贊道:“白小姐真是六親不認。不過,你應該知道,明胥這麽聰明,不管你拍了陳家男和薛曠的什麽照片,都不能糊弄他太久吧。”
“誰又需要太久呢?”白錦藝說:“哪怕一個星期,一天,一個小時,也夠陳家男滾出我們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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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顧寧瞬間放大的瞳孔,白錦藝擺擺手,笑着說:“別誤會,我一個弱女子可不是要殺人滅口,只是逼着陳家男主動出局罷了。”
陳家男沒想到魏明胥一直沒來找他,找上門的會是白錦藝。
鑒于自己已經成了插足人家準夫妻的第三者,陳家男心很虛,開門放了白錦藝進門,白錦藝繞着房子轉了一圈,點評道:“明胥對你倒是大方。”
陳家男不知該如何接話,倒是白錦藝,先站在酒櫃前打量起來,說:“你搶我的未婚夫,我讓你喝幾杯酒,不過分吧?”
陳家男心裏拉響了警報,說:“我喝了你會怎樣?”
“不怎麽樣,你喝了,我會出點氣,但要不要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得看我心情。”
“我跟魏先生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我很快就會離開你們的世界。”陳家男說。
白錦藝笑了:“小鴨子,我來不是讓你安安穩穩等到合同結束再體面離開的,你如果有點眼色,就應該立即收拾點值錢的東西給我滾蛋。”
于是陳家男便喝了,他無話可說。白錦藝字字句句紮在他的心坎上,他無法反駁,也沒有什麽反駁的餘地。
喝下以後陳家男才覺得不對。
他在金盛做了兩年,酒裏動了什麽手腳他都見過,剛才被白錦藝幾句話攪得心神不寧,又因為在自己的家裏,而且酒是從魏明胥的酒櫃上拿下來的,陳家男便有些放松了警惕。
這會兒酒已經喝過了,他才覺得腦袋變得暈暈乎乎起來。酒裏下了藥。陳家男心想,他不知道白錦藝為什麽要給自己下藥,只是事關白錦藝,必定不會輕易收場。
陳家男極為不甘心地暈了過去,一直到他趴在桌子上昏睡過去,白錦藝都始終面對着琳琅滿目的酒櫃,沒有讓陳家男看到任何一分從她臉上流露出的狂喜。
白錦藝拖着陳家男進了電梯,電梯直通車庫,她把陳家男塞進了車裏。
陳家男半路在車上有點醒了,直覺告訴他現在他的處境很危險,但是陳家男仿佛被釘在座位上動彈不得,白錦藝無比端莊地坐在他身邊,感覺到陳家男醒來,白錦藝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醒的還挺快,省了不少事兒。”白錦藝說。
陳家男大口呼吸,換來一點說話的力氣:“你要做什麽?”
白錦藝不再理會他。轉而看向窗外。
走到今天這一步,白錦藝其實自己也說不上自己是怎麽想的。對魏明胥的愛慕是自然的,但如果說有多麽狂熱的喜愛,那倒也未必。現在的心情更多的是對魏明胥的一種惱羞成怒。更多的或許是不甘心。白錦藝怎麽能甘心自己輸給這樣一個小鴨子呢?
陳家男從前不是甘心認命的人,現在他孤苦無依了,更不會任人擺布,白錦藝不理他,他恰好有了自己做準備的機會。
白錦藝不在乎陳家男的動作,她認定陳家男就在自己視線範圍內跑不了,陳家男呼哧呼哧喘着氣坐了起來,白錦藝嫌惡地挪了挪地方。
春夏之交風大,白錦藝穿了件素雅的風衣,面料垂墜,即便是坐在車上也不會起一絲皺紋,她裏邊穿了一件很簡單的襯衣,唯獨在左邊領子上有一個碩大的蝴蝶結,讓整體利落的造型活潑起來。
陳家男盯着看了一會兒,在手上試了試力氣,然後趁白錦藝不備,一把扯開蝴蝶結,用絲綢的飄帶勒住了白錦藝的脖子。
白錦藝萬萬沒想到陳家男還能有這一出,她百般盤算都不曾想過這樣的情景,連安穩開車的司機也慌了,陳家男瞪了司機一眼,說:“別停車,往目的地開!”
白錦藝的慌神只是一瞬間,她很快恢複如常,把手插進風衣口袋,即便是在車裏被困,也要拿出不可令人小觑的氣勢,說:“我給你下了成年人兩倍的量,醒得快多虧你喝得少,但那又怎樣,這藥本來就能讓你渾身乏力,你現在就是強弩之末,做什麽呢?”
陳家男知道白錦藝說得沒錯,但他還是頂着昏漲的腦袋放起狠話:“我知道你為什麽綁我,我和魏明胥的合約快到期了,我很快就會離開他。”
白錦藝冷笑一聲,說:“你願意離開他,他倒是也得舍得放你走。陳家男,你多待一天,就有多一天讓他深陷的可能,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出現在他面前的。”
陳家男頭暈得要摔進座椅裏了,但他兩手交錯,掐着自己的兩個虎口保持清醒,說:“我對他沒有感情,不會糾纏他,最多最多,兩個月,我一定離開他,你現在放我走。”
白錦藝忽然轉頭看向陳家男,然後笑了一下。此刻的白錦藝并不美麗了,兩根飄帶将她勒得面色泛紅,但是這個笑容,陳家男總覺得瘆得慌。
緊接着白錦藝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亮着,上面亮着“明胥”兩個字,通話時長三分鐘。
白錦藝當着他的面按下了免提,魏明胥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陳家男,你現在就可以滾了,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陳家男頹然地跌回了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