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着膝蓋縮在床頭,“卲荀說他從小在雲南長大,十歲那年被媽媽帶去西班牙。他不姓蘇,他姓邵,他有父母。”
蘇哲翊嘴角牽起一抹譏诮的笑容,“那個女人不是他媽媽,他是蘇家的兒子千真萬确,只不過出生的第二天就被人從醫院裏偷偷抱走。直到五年前,我去西班牙出差,這才找到他。原本想讓他回國認祖歸宗,但是他不願意跟我回來。後來,他住的公寓發生了爆炸案,整個屋子被炸得面目全非。之後我想你應該知道了,警方認定卲荀死亡。”
沒有屍體,卻被認為是死亡,這太牽強了。孟毓撫着疼痛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把眼淚壓下去,她固執的說:“既然沒有發現屍體,我不會相信他死了。”
蘇哲翊終于把煙枝點燃,眯起眼睛狠狠地抽了一口,仰面吐出大大的煙圈,興許是被嗆到了,所以他咳嗽了幾聲,樣子難得有幾分狼狽。他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清冽的聲音再次響起:“有屍體,只是警方沒有發現。”
“什麽意思?”
“因為公寓爆炸前,他就已經死了。那場爆炸案,只不過是為了制造一場意外事故,是兇手用來掩飾惡性的工具。至于那群警察,拿錢辦事,說幾句謊話算的了什麽?”
心倏然一悸,孟毓抓緊了身下的床單,猶疑的問:“你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是你……帶走了卲荀的屍體?”
蘇哲翊沒有立刻回答她,慢慢地轉過身子與她對視,房間裏靜悄悄地,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好半晌之後,蘇哲翊才沉聲道:“不是。”
她慢慢地将真相拼湊出來,喉嚨發緊,眼眶發澀,她揪緊了床單,說:“那麽……他的屍體去哪兒了?”
他捏了捏的眉心,仿佛不願意提起似的,孟毓只覺得呼吸不暢,喉嚨發緊,手心裏全是冷汗。須臾的沉默過後,他說:“在卲荀身故之前,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既然如此,這些事都與你無關。就算是有仇,也應該由我來報。”
“你告訴我,兇手是誰?”她終究是沒忍住,又掉了眼淚,真是讨厭這樣無力的自己。但是,她竟然什麽都做不了。那些人居然那樣狠,制造那樣一場爆炸案,最後,竟然連卲荀的屍首都不放過。她沒有哭出聲,只是沉默的掉眼淚,蘇哲翊又點燃一支煙,煙霧彌漫開來,她把眼淚抹掉,整理了思緒,問他,“既然你一早就認識卲荀,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讓我像個傻瓜一樣,開心了這麽久?”
他彈了彈煙灰,說:“我從始至終都沒承認我是卲荀。你誤會了,那是你的事。另外……”他突然又頓住,眯起眸子,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煙灰堆了長長的一截,落下來,燙到了手指,他這才回過神來,把半截煙撚滅了,轉頭認真而嚴肅的觑着她,說:“更重要的是,卲荀的死必須成為一個秘密。”
“你在說什麽?”孟毓聽得稀裏糊塗。
“我媽媽精神不太好,因為卲荀小時候被人偷偷抱走受了刺激,病好了之後,就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蘇家知情的幾個人全都閉緊了嘴巴,當做被偷走的卲荀根本就不存在。蘇家沒有人知道我在五年前找到了卲荀,更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死了。既然他已經不在了,那就消失的徹底點。所以,我希望你離開,走得遠遠的,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
孟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帶着無可言語的疼痛,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你的孿生兄弟,你卻任由他屍骨無存,甚至……剝奪他認祖歸宗的權利?”她的卲荀,死得那麽悲慘,到最後,竟然連他的存在都不能為親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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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哲翊已經起身,他抻了抻衣領,一只手抄在口袋裏,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冷漠地說:“如果你真的是為卲荀着想,就更應該為他的家人考慮。我媽媽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哪怕是一丁點輕微的刺激,她的精神舊疾就可能重新發作。到那時候,沒有人能保得住你。你想要錢或者是什麽,開口便是了,我會盡量滿足你。”
“錢?”她譏诮的笑了一下,“你能給我多少錢?一百萬?還是一千萬?一千萬能買回卲荀的命麽?一千萬能讓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麽?”
眼淚滑入口中,苦澀至極。
他皺了皺眉頭,終于擡步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是雙胞胎梗,但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此處附帶某聲奸笑,HIAHIA)
大家滴評論我很認真的在看哦,目測大家最大的疑問就是——卲荀和大蘇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劇透滴作者不是好作者,俺只能說——everything is possible,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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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某聲問大家大蘇說了什麽謊,答案就在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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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8
Part8
孟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她頸子上系了條橙黃色的絲巾,松松的堆在那裏,這會兒起了風,軟軟薄薄的絲巾被風吹走。
後來回想起來,才覺得當時自己是瘋了,否則她不會為了撿回一條絲巾沖進車水馬龍的街道。絲巾沒有找回來,反而差點被車撞到。耳邊傳來急促的剎車聲,她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其實這兩日思緒一直不大清晰,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睡覺的時候也總是做噩夢,爆炸聲、熊熊燃燒的大火,然後抹着額頭的冷汗驚醒。
她突然沖到路中央來,那車主也被她吓了一大跳,連剎車都來不及踩,沒有撞到她,是因為有人摟着她的身體躲開了。
兩個人雙雙跌倒在地面,孟毓發現自己壓在蘇哲翊身上,他的身體砸在地面時發出很大的聲響,這時候車主從搖下的車窗探出頭來,破口大罵:“找死是不是?”
不知是不是受了傷,他眉頭皺的很緊,孟毓立即挪開身子,扒拉着他的手臂,一邊又急迫的問道:“你受傷了麽?”
蘇哲翊仍舊蹙着眉,眸光閃爍,瞥她一眼後,将她的手甩開,看起來似乎很讨厭她的觸碰。他站起來,擡步往路邊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她果然愣在原地,一副傻兮兮的模樣,他煩悶起來,語氣極為不友善,說道:“還不走?想找死麽?”
孟毓深吸一口氣,跟着他走到路邊安全的地方,他适才動作緩而優雅的整理起衣物來,把灰塵一一拍去,他似乎是有輕微潔癖的,最後好像是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孟毓不大确定,因為蘇哲翊給她的感覺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那種咒罵時的痞氣--獨獨是卲荀才擁有。可是蘇哲翊已經明明确确告訴她,卲荀不在了,他死了。
蘇哲翊再次注意到她的時候,她眼睛裏又滿是淚水,愛哭的人可真是……讨人厭呢。外套上的一點污漬手帕無法擦幹淨,于是只好脫下來,搭在左手小臂上,他一邊做着這動作,一邊語氣沉然的告訴她:“孟毓,如果你想死,也滾遠一點,別在我面前。”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淚逼回去,她不哭,從今以後都不再哭了。“誰說我想死了?我不想死,我會活得好好的。”
她鼻尖紅紅的,信誓旦旦的模樣讓蘇哲翊覺得挺可笑,“既然不想死,以後出門就記得把智商帶上!我能救你一次,未必能救你第二次!”
“謝謝你。”她适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向他道謝。
蘇哲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沒頭沒尾說:“走吧。”
“去哪?”
蘇哲翊竟然帶她去商場,孟毓覺得窘迫極了,他把她帶到絲巾專櫃去,“挑吧。”
“不用了。”孟毓尴尬的摸了摸額頭。
蘇哲翊倒是氣定神閑,“為了一條絲巾就可以連命都不顧,孟毓,你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孟毓呼出一口氣,說:“我只是不小心。”
她的确是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最後,她站在專櫃旁一動不動,蘇哲翊就親自給她挑絲巾,一共買了一條,都是些明豔豔的色彩,的确……是她中意的。蘇哲翊付款後,專櫃小姐笑嘻嘻的把紙袋遞給孟毓,出于職業道德的奉承兩句,“小姐,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
孟毓把紙袋接過來,尴尬的扯了扯唇,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專櫃小姐有些訝異,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換,眼前這一男一女不論是從相貌還是氣場都十分相配,簡直是天作之合一般。
這時蘇哲翊也開了口,并不是向專櫃小姐,而是對孟毓說,“就當做是卲荀送給你的。”
孟毓倏然收緊了十指,如果她沒聽錯,蘇哲翊的語氣裏是帶着微微的嘲弄。他究竟還知道些什麽?她擡頭,對上他的眸子,果然看到類似于譏诮的情緒。
兩個人走出商場,紙袋被她挎在小臂上,紙袋很輕,幾乎感覺不到什麽重量,卻又壓得她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走了大約十分鐘,走到一條種滿梧桐樹的街道,梧桐樹枝葉繁茂,偶爾有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幾乎看到行人。孟毓跟在蘇哲翊身後不出兩米的位置,看着他的背影,融合在這街道的背景之中,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在西班牙,那時卲荀騎單車載着她,飛馳在長長的街道,她手中拿着蝴蝶形狀的風筝,另外一只手摟住他的腰,将腦袋靠在他的背上,笑嘻嘻的問他:“卲荀,你要對我好一點,否則我就會像這只風筝一樣,斷了線,就飛走了!”
可是最後,先飛走的那個不是她。
蘇哲翊終于停下來,轉過身子,她正在沉思之中,沒頭沒腦的往前走,額頭撞上他的胸膛才後知後覺的停住,蘇哲翊推着她的腦門把她推開,兩個人之間是一步之隔的距離。
“你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如果這是條大馬路,你是不是又要沖到車流裏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停下來。”
不知為何,她這樣的低眉順眼,讓他覺得很生氣,沒由來的心煩。吋了幾秒鐘,他終于想起自己要說的話,“我很讨厭你裝腔作勢的演戲。”
孟毓一愣,隐約覺察出點異樣,只聽得蘇哲翊語帶譏诮的說:“依據我的了解,你和卲荀的感情并非是你口中所說的那麽好。”
她咽了咽喉嚨,“我們倆一直都挺好的。”
“是麽?”蘇哲翊輕笑,有些輕蔑,“你跟他在一起難道不是為了報複別人?否則,後來你們倆也不會分手。真相被戳破了,戲沒法再演下去了,所以,你才會從西班牙落荒而逃,不是麽?”
孟毓只覺得自己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在她的回憶裏有個布滿灰塵的角落,她從不敢開啓那部分的記憶。蘇哲翊沒有說錯,她最初接近卲荀的目的并不純粹,只是為了……報複……“不是……不是那樣的,我沒有想要騙他,也沒有要背叛他……”
“既然做了,為什麽不敢承認?”
她身體發顫,紙袋從手中脫落,蘇哲翊慢慢地彎下身子,把紙袋撿起來,挂在她的手指上,然後将她的五指掰向內一一蜷起來。
孟毓幾乎沒辦法再說話,嘴唇不停地顫抖着,蘇哲翊重新看着她,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清晰:“其實卲荀已經死了,你愛或者不愛他,又或者是不是要報複他,都不重要了。你要做的是,是對他的存在守口如瓶,讓他永遠成為一個秘密。然後……”他頓了一頓,“忘記他,重新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
她聽得出來,蘇哲翊不相信她愛卲荀。
她很快離開南京,獨自回到B城去。
在租的那間小房子裏窩了整整三天,然後精致的裝扮自己,打起精神出門。與原來工作的家電公司很快的談攏,她又重新幹起了家電業務的工作。工作時間十分的自由,只不過交際應酬的機會比較多,許多的單子都需要在酒桌上談判。
這天,又被客戶灌了不少的酒,幸好将一筆大單子簽下來,季度獎金必定是很豐厚的一筆。那客戶肥頭大耳大腹便便,也是個色中餓鬼,時不時的伸手揩她的油,孟毓強忍着想要作嘔的沖動,每每不着痕跡的挪開身子。
她喝得太多,頭昏腦脹,雖然酒量好,卻也不敢繼續喝下去,萬一醉倒不省人事,被人占了便宜都沒處說理去。
尋了理由告辭,胖客戶卻不依,僵持之間又開始動手動腳的,即便是為了豐厚的獎金,孟毓也沒辦法忍耐下去,拿起包包往包廂門口沖。
才剛跑出門口沒幾步,胖客戶也跟上來,居然揪住她紮起的馬尾辮把她往屋裏拖,嘴裏還粗暴的謾罵着:“**,我看你往哪裏跑!”
這姿勢不便于她采取攻勢,就這麽被他拽着頭發往回拖,最後她手指掰着牆沿,眼角餘光瞥見走廊的盡頭幾個身影,想也沒想,就大喊:“救命啊!”
一邊喊着,已經反腳去踹身後的胖男人。
孟毓發誓,她根本沒看清楚走廊裏的人是蘇哲翊,否則,她寧願自己殊死搏鬥,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杜恒拳腳功夫真是讓孟毓大開眼界,胖男人被揍得鼻青臉腫,孟毓也加了一腳,踹完了又覺得後悔,她這才剛簽了合同,會不會被毀約?那她回去如何交差?
胖男人屁滾尿流的逃走,走的時候竟然還放話,“你們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包廂裏被砸的亂七八糟的,孟毓摸了摸下颚,很精明的開始算計了,說:“這個……應該不用我賠償吧?”
杜恒扶額。
孟毓讪讪的笑笑,蘇哲翊也笑,卻是冷笑,她轉過身子去看他,他周身籠的寒氣幾乎要将她凍成冰渣,想起那天自己竟然膽大包天到給了他一巴掌,還歇斯底裏的罵了很久。蘇哲翊大約從未被人扇過耳光,當即就揚起手來,她當時真以為那巴掌會落下來,所以忍不住瑟縮,可是他最後還是把手收回去,悶悶的說了一句:“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一定會廢了你。”
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後怕,尤其是方才那胖男人被收拾的那般慘,簡直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她态度良好的向蘇哲翊道謝。
蘇哲翊卻厭棄的瞥了她一眼:“把你的衣服收拾好,再來跟我說話!”
孟毓窘迫的把衣領整了整,然後端正的立在原地,幹幹的笑了兩下。她望着他,他的雙眼皮深而寬,眼睛很深邃,盯着人看的時候仿佛是個帶着魔力的黑洞。孟毓有些恍惚,又仿佛看到了卲荀。只是蘇哲翊很快的用一句話,把她罵醒。他說:“你的重新開始——就是出來賣、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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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于小魚兒和邵邵,報複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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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9
Part9
孟毓忍了忍,沒忍住,辯駁說:“我做業務,喝酒應酬原本就是家常便飯,色、鬼也不是每天都會遇到。你救了我,我謝謝你,但是請你不要侮辱我的工作。”
蘇哲翊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許久不曾見她如此伶牙俐齒的模樣,“看來你恢複的不錯。”
話題轉變太快,孟毓這會兒酒勁兒上來了,腦袋昏沉沉的,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迷迷糊糊的竟然已經在他的蘭博基尼上。
蘇哲翊似乎很讨厭酒味,一上車就将車窗打開,任由風呼啦啦的吹進來,她的發帶方才被那胖男人給揪掉了,柔順的黑發散落在身後,被風吹得拂拂擺擺。
“其實我自己可以回去。”雖然這話現在說确是遲了些,但孟毓覺得有必要表達下自己的想法。
她縮在左邊的角落裏,盡量離蘇哲翊遠一點,怕自己身上濃厚的酒味熏到他。其實車廂就這麽點地方,她縮得再遠也不過是徒勞。既然這麽讨厭酒味,又何必要勉強自己送她回去?
蘇哲翊摸了摸鼻尖,斜斜的睨她一眼,輕描淡寫說了句:“你喝成這副鬼樣子,不排除借酒行兇、對路人劫財劫色的可能性。”
孟毓咋舌,這算是什麽說辭?他甚至未思考,就給她安了個“女色、狼”的角色?
駕車的杜恒到底是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孟毓氣呼呼的撫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杜恒悄悄地從後視鏡裏觀察後座,蘇哲翊唇角挂着若有似無的淺笑。杜恒重新将視線移回正前方,開車的同時邊醞釀措辭,待會兒要如何提醒蘇哲翊——适可而止。
快到家時,孟毓突然捂着嘴去推車門,杜恒尚未來得及踩下剎車,她如果這樣沖下車去,勢必會受重傷,蘇哲翊沉着臉去扯她的手臂,把她拖回來,“孟毓,你如果再這麽讓我心煩!我就把你捆成麻花丢到黃浦江喂魚!”
“我……”
車子穩穩當當的停下來,同一時間,孟毓哇啦一下吐出來,倒黴到極點的蘇哲翊被她吐了一身,臉色已經不能用臭字來形容了。
車子裏的味道難聞極了,她推開車門跑到路邊的樹旁,最後連苦水幾乎都出來。杜恒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朝她豎了拇指,“你夠牛!”
孟毓已經有預感,自己這脖子遲早會被怒極的蘇哲翊給扭斷了。
十分鐘之後終于到了她的公寓樓下,蘇哲翊幾乎是把她從後座扔出去,就像扔垃圾一般,甚至沒給孟毓一點時間道謝道別,就哐當一聲把車門甩上,然後冷聲對杜恒說:“開車!”
同時被他丢出來的還有他的西裝,孟毓都不忍心去聞那股子怪味。
2.
她一進家門就去泡、澡,結果竟然在浴缸裏睡着了,到半夜時分,浴缸裏的水全都涼了,她被凍醒了,打着噴嚏裹上浴巾爬到床上去。或許是身體素質太好了,泡了兩小時的冷水,竟然連感冒都沒有。她去上班,跟同事聊天時感慨:“我這副女金剛的身體,連請個病假都沒機會!”
同事笑着說:“算來算去,你可以請的假大概只有婚假和産假了!嗳,你男朋友在哪裏工作呢?”
孟毓正把立頓紅茶包泡進牛奶裏,聞言,手指一頓,紅茶包的挂繩也掉進馬克杯裏,“呀——”她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腦袋。
同事只覺得她有些奇怪,“怎麽了?跟男朋友吵架了?哎呀,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不用放在心上!”
孟毓尴尬的笑了兩下,說:“我單身。”
那同事不大相信,“怎麽可能?你這麽漂亮!”
孟毓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一邊收拾着東西,已經站起身,笑着說:“我去賣場看一看。”
她駕一輛二手車,是前些天在二手車市場買的,價位低廉,功能尚可。她沒有去賣場,而是把蘇哲翊的外套送去幹洗店,然後駕着車在街上漫步目的的游蕩。
遇見紅燈時,孟毓把車子停下來,搖下車窗,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不遠處高樓上有巨大的屏幕,播放着國際知名品牌的化妝品廣告。
代言人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當紅花旦,米苒,因為主演了兩部口碑收視率皆上乘的電視劇而走紅。
那則廣告拍攝的極為精致,孟毓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幾天後,那晚被杜恒揍得鼻青臉腫的胖客戶竟然真的到公司來,要求毀約,并要賠償。胖客戶姓周,是個土暴發戶,學歷不高,脾氣不小,便宜沒占到反倒被揍得進了醫院,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最後在辦公室裏指着孟毓的鼻子罵:“你們公司還想不想幹了?怎麽什麽人都往裏面招呢?我可是你們最大的客戶!張經理,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把你這裏給拆了!”
張經理是出了名的怕事,當即便要孟毓道歉。孟毓自然是不大樂意,原本說句對不起不過是動動嘴皮的事,但這周巍的行為實在是讓她作嘔。
張經理單獨把她拉到辦公室去,說:“孟毓,你怎麽這麽死腦筋呢?不就是道個歉麽,又不是讓你陪他吃飯睡覺!”
他這麽一提,孟毓又想起那晚上被周巍占便宜的事情,那只油膩的手在她腿部滑過去時,她幾乎想一腳将他踹飛了。張經理見孟毓不肯松口,于是下了最後通牒:“要麽道歉,要麽走人。”
她咬着唇倚在窗邊思考了半晌,業務也做了快五年,不是早就知道這行的貓膩了麽。邱靜娴整天伸手向她掏錢,就連孟獲都三天兩頭的打電話讨“零花錢”。孟獲已經畢業一年來,當初竟然稀裏糊塗的走了好運找到一份煙草局的差事,待遇倒是好極了,可孟獲花錢大手大腳的,至于父親孟國凡幫助吳叔叔經營餐廳,孟毓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在她看來若不是吳叔叔眼花就是腦袋不清楚,才會選擇了孟國凡去做經理。
沒錯,她需要錢,非常。
于是咬了咬牙,道歉。她已經盡量表現得很謙恭,但周巍仿佛是打定主意要跟她過不去,死活不松口,最後張經理也沒法子,只得先選擇退步,“孟毓,你先回家休息兩天。”
邱靜娴從前經常在孟毓耳邊念叨,人呢,若是倒黴了,連喝水都會塞牙縫。孟毓想,她大約是跌倒了人生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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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毓去還衣服。
終于等到蘇哲翊,開車堵住他的車,司機莫名其妙的把車停下來,搖下車窗,朝她喊,“小姐,你怎麽開車的?”
孟毓也覺得抱歉,可她又不敢到永鑫去,只能夠半道上截住他。她走到後門旁,隔着茶色玻璃,只看得到蘇哲翊模糊的身影,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她只好去敲窗子。她其實有些急迫,也不知他發現沒有。
或許是被她煩的不耐了,他才把車窗搖下來,沉聲問:“什麽事?”
她笑得很燦爛,眸光閃爍,幾乎讓他覺得刺眼,于是将視線移開。孟毓把折疊好裝在紙袋中的西服遞給他,“你的衣服……還有手帕,我已經洗好了……還給你!”
蘇哲翊垂眸,把紙袋接過來,随手扔在身旁的空座上,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還有什麽事麽?”
孟毓只覺得腦海裏空空蕩蕩的,其實她什麽也沒想,只是想要見到這張記憶裏的面孔,她沉默,蘇哲翊對司機說:“老王,開車。”
黑色的車子行出不遠的距離,又突然停下來,孟毓心跳加速,手指抓住衣角,短短的幾秒鐘後,看到老王從駕駛室走出來,手裏拿着那個紙袋,走幾步到路邊,丢進垃圾桶裏。
她想起蘇哲翊在天臺說得那句話,既然已經髒了,就扔了。
所以,她碰過的,就成了髒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新章補齊,大蘇繼續傲嬌作死中,小魚兒表示束手無策,請各位親們替她出頭!!嗯哼,大蘇接招吧!
上一章紅包共送出22個,有個美妞的賬號(panda'h)紅包按鈕失靈,不知道怎麽回事,麻煩再留一條評論,我再試試看吧。
☆、Part 10
Part 10
因為周巍的緣故,孟毓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到公司去上班,再加上那日被蘇哲翊給刺激到,一連幾天都打不起精神。
就在她悶在屋子裏幾乎要發黴時,中學時的好友季南晴來找她,見她頹廢不振的模樣,便拖着她去玩蹦極。
孟毓雖然沒什麽恐高症,但是站在高空俯視下去,仍覺得心悸,季南晴最愛這種刺激性的游戲,一邊檢查着自己的裝備,一邊興奮不已的說道:“跳下去的時候感覺特別爽!什麽煩心事都沒了!”
雙臂張開從高空落下去,風呼呼的從耳邊擦過,這般俯沖下去,仿佛是擁抱大海一般,孟毓阖上眼睛,任由呼嘯而過的烈風刮過臉頰,思緒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季南晴告訴她,蹦極就是體驗跳樓卻沒摔死的感覺。如果此刻她當真面對死亡,那麽這些日子她所受的委屈仿佛都不過是一粒灰塵,不值一提。這麽些年,再痛再累的日子她都挺過來了,再辛苦的時候她也從未自暴自棄過,如今,她也不會輕言放棄。最後的那一瞬間,她張唇大叫,将胸中所有的郁悶發洩出來。如果卲荀看得見,如果他在天堂看得見,一定希望她過得好。
季南晴送盆栽給她,是三色堇,季南晴告訴她:“三色堇的花語是——快樂的思念。”
近乎圓形的三色花瓣,花香濃厚,風吹過,花瓣浮動如同翻飛的蝶翅。孟毓把盆栽放在窗臺上,笑着說:“從小到大就你和南舒姐對我最好。”
提起季南舒,兩人都有短暫的沉默,季南晴擡起手撫了撫嫣紅的花瓣,說:“其實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不要再耿耿于懷了,如果我姐還在世,也會希望你過得好。”
屋外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子照進來,三色堇紅黃相間的花瓣更顯得鮮嫩欲滴。孟毓點了點頭,“我已經在努力重新開始了。”發生車禍的那天,她與季南晴看過電影後各自歸家,晚上九點多,她駕車從萬達廣場離開。途徑一個十字路口,毫無掙紮的竄出一輛紅色奧迪,那車子仿佛失了控,直直地撞過來。她已經及時打了方向盤,但稍稍晚了一步,她的那輛二手車被撞得抵到右側的牆壁上去,車頭撞掉了一半,她覺得額頭痛,伸手摸了一把,只覺得指尖涼涼的,擱到眼前一看,竟然全是血。倒是沒考慮會不會破相的問題,只覺得疼,腦袋又暈,連意識都開始模模糊糊的。
她已經不能保持清醒,偏着頭趴在方向盤上,撞到她的紅色奧迪車主走下來,腳步幾乎不見慌亂,那女人似乎并不着急,她戴着大大的墨鏡淺藍色的口罩,孟毓看不到她的臉,只覺得這情境可真像是在拍八點檔的電視劇,若是肇事者拿出一把刀子将她給解決了,那她豈不是冤枉極了?
想到這裏,孟毓伸手去拿手機,還在想,120、110都要撥打才好。不料,手機竟然被那女人給奪走了。孟毓渾身上下幾乎沒什麽力氣,也顧不得害怕,眼皮沉沉的垂下去,可笑的是,幾乎暈厥的那瞬間竟然看見了朝思暮想的那張面孔。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太過真實,感覺到他胸膛和手臂傳過來的滾燙溫度,她幾乎想落淚,往他懷裏縮了縮,嗫喏着抓住他的衣袖,低低的叫了一句:“卲荀……”
她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喃喃細語,也不知他聽見了沒有。可是她分明覺察到,那一瞬間他的手臂是收緊了的。
醒來時便聞到濃重的消毒藥水味道,窗外黑沉沉的,她摸着額頭上綁着的繃帶,才回憶起不久前自己發生了車禍。她知道這裏是醫院,卻記不起是哪個好心人送自己來的,隐隐約約記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卲荀,“一定是撞壞了腦袋。”她自言自語,若不是精神恍惚,怎麽可能看到卲荀,他明明……就已經不在了……
病房裏突兀的響起清冽的男聲,“你醒了?”
她被吓了一跳,摸着胸口望向話音傳來的方向,呆住,半晌,待蘇哲翊走近了,她才咽了咽喉嚨,錯愕的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病房裏只開了一盞燈,燈光晦暗,蘇哲翊把燈掣打開,孟毓适才看清楚他的臉色,有些暗,有些沉,大約是遇到了什麽棘手又煩心的公事,整個人看起來不似以往那般清隽沉穩,倒像是有絲躁郁。
令她覺得意想不到的是,蘇哲翊告訴她:“那個人是我朋友。”
孟毓有一瞬的怔忪,随即意識到,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說奧迪女人?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于是就低低的應了一聲“哦”。
他慢慢地蹙起眉尖來,視線膠結在她身上,盯得她幾乎覺得不自在,臉頰燙燙的,她這時候更不敢直視他,因為怕自己會再把他當做卲荀,她能感覺到,蘇哲翊并不喜歡聽她提起卲荀。一面,又覺得卲荀很可憐,孤零零的在另外一個世界,卻連身份都不能夠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