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淮同小鳳仙在身旁調笑,只覺得眼眶都難堪地發起熱來。
“少爺。”,又有傭人在外頭喚,打斷了顧淮同小鳳仙的說話,顧淮不太高興,沉聲應:“有何事?”
“何局長在外頭找您。”,傭人的聲音透過風雪,顫顫地傳入屋中,沈栀對上顧淮扭過來的臉,有些慌亂地別過眼睛。
顧淮還未答話,小鳳仙就罵着應裏了,露出白`皙的一點兒鎖骨:“他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王八蛋!挨千刀的!當時讓我陪人的時候怎麽不來!”,嘴上雖罵得厲害,穿衣倒是極快,須臾便下了床,“蹬蹬”地往屋外走,邊走邊罵:“看老娘不去摘了他的卵蛋!”,如同身後有吃人的惡鬼一般。
屋門開阖又關上,灌進冰冷的風雪,屋內一時陷入安靜,沈栀着實不想再待在這個難堪的地方,剛才在房中的煩躁又回到沈栀身上,只是不同與方才,像是摻了七月釀的梅子水,叫他鼻側都隐隐泛起酸來,顧淮卻是攥住他的手,不要臉地當着他的面站起身來,随意套上一件單衣,牽着他的手往床走去,邊走邊道:“我這屋中,豈是先生想入便入,想出便出的。”
沈栀掙不脫他,兩人一同倒在床上,顧淮壓着他,盯着沈栀微紅的眼睛瞧,忽而嘆息:“先生,你乖啊。”
沈栀一聽便氣得很,眼圈亦不争氣地紅得厲害,推着顧淮的胸膛,別過臉去:“顧淮,你放開我!”
“先生若再不老實,瞧見床頭的東西沒,待會兒便讓先生穿上。”,顧淮湊近他,沉聲應,指尖勾去沈栀眼尾那些溫熱的水。
沈栀扭頭,正好瞥見床頭擺放的東西,只一眼就慌亂閉上了眼睛,氣勢倒是弱下去,軟着聲罵他:“王八蛋……”
床頭是,兩件水線繡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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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二日清晨,不知是哪個笨手笨腳的傭人在井邊,将盆摔在地上“哐當”的一聲,将沈栀從溫暖的被中驚醒,倏地睜開眼睛,對上顧淮線條分明的下颌。
井邊又是“哐當”一聲,許是昨夜雪大磚滑,倒黴的傭人又跌了一跤,沈栀目光落在床頭那兩件水線繡肚兜上,剛醒的面色便是一惱,盯着顧淮下颌看了一會兒,又鑽回被子裏,下一秒,被中的腳就狠狠踢了顧淮一道,閉上了眼睛。
身旁很快響起衣料摩擦的悉索聲,顧淮支開被子起身,溫暖的胸膛靠近,卻沒維持多久,下了床去,沈栀随意翻身,盯着繡竹紋花的幔帳,後悔剛才沒多踢一下。
不肖一分鐘,天井就響起傭人模糊不真切的聲音:“少爺,您起啦?”,沈栀閉着眼聽着,顧淮與傭人的交談恍若從遙遠的街巷傳來,将沈栀拉入昏沉的夢境,床中的被窩實在是太暖和,叫沈栀緩慢而昏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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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月,顧淮倒是連着回了幾日老宅住,不過沈栀心裏打定主意不要再想他的事情,也就不管,他愛去哪住去哪住,他只需每月拿銀錢,做好顧宅的管家,宅裏傭人因他的吩咐,連着幾日都未買報,顧淮與小鳳仙的事情,他是一件也不再入眼了。
教會醫院的留洋醫生非常了得,沈栀父親住進已是一月有餘,纏綿軀體許久的肺疾終是大有起色,人的面色眼見着有了紅,臉頰日日多着肉,農歷二十大雪這一日,父親終于能夠從醫院回家中住,沈栀早早起身,冒着雪到了教會醫院,陪母親一道,接父親回家。
這一日十分冷,雪亦是入冬後頭一遭的大,河道結冰,顧淮的碼頭生意少了條北上的道,一時只做洋人買賣,自然清閑下來,下午一點鐘便離了西碼頭,約何局長到易筠茶樓飲茶聽書。
顧淮有許久未來,茶樓的竹簾都換成了布簾,隔着寒冷的風雪,堂倌引着顧淮上樓,待顧淮落座後問:“老板要喝哪種茶?”
“碧螺春即可,吃食要鹽煮花生和蠶豆各一,豉香排骨和香油雞絲亦來一份。”,顧淮望着一樓堂廳空蕩蕩的說書臺子,又問:“說書先生可是未來?”
堂倌正在寫顧淮所要的吃食,聞言擡起頭來,望着顧淮有些歉意:“還沒到時候,得過個半個鐘,先生才會來呢。”
顧淮了然地點頭,朝堂倌笑笑,掀起布簾一小角,望着天空飄落的雪花,直到堂倌将茶水沏來,在他身後低低地喚。
何局長不晚不早,來的正是時候,說書先生清嗓準備時,他就施施然上樓,搓着手笑着在顧淮身旁坐下,先飲了口茶,咂咂嘴:“不錯,不錯。”
顧淮有些無奈地笑,“何局長的面子可真大啊,我顧某就快請不來了。”
“去去!”,何局長聽他揶揄滿面不高興,蠶頭和花生一起丢進嘴裏嚼着,咔嚓咔嚓的,将杯中的茶水飲盡,惱着一張臉:“我剛剛在翠樓耽擱了。”
“翠樓?小鳳仙?”,顧淮了然地眯了眯眼睛,笑着問道。
一聽顧淮這樣說,何局長也不嚼蠶豆了,遞去一只空茶杯讓顧淮給他倒茶:“還不是因為你,她正跟我鬧呢,說是淌了你顧老板這趟渾水。”,何局長飲了口茶,嘆了口氣,又湊近顧淮耳邊,苦着一張臉:“你不知道,可難哄,卵蛋都要給她摘了,叫我半月不許上她的床!”
顧淮忍不住勾起嘴角,低低地笑起來,給他夾了筷雞絲,“你日日去翠樓,總歸有一日會哄回,她哪能真摘了你的卵蛋。”
何局長苦着臉搖頭,又嚼起蠶豆來,嘆息着問道:“你家中那位,可哄好了,按理不該你哄着他,他哄着你還差不多嘛。”,他一面飲着茶,一面唉聲嘆氣,忽然想到什麽,神神秘秘地擡起頭來,盯着顧淮的眼睛:“小鳳仙你都帶回了宅子,會不會是太笨,還沒開竅呢?”
顧淮對上何局長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先生聰明得很呢。”,何林還不知道兩人在床上已經又親又摸的事情,顧淮自然也不好說,但要說沈栀笨,他又不樂意聽。
何局長一聽又洩了氣,“不管你不管你,反正小鳳仙因為這事兒正跟我鬧呢,說我是個沒良心的王八犢子,唉頭疼啊,不知咋哄。”
樓下的說書先生已經開始登臺,兩人饒有興致地瞧着,顧淮瞧得入神,何局長冷不丁扭過頭來,對顧淮說:“要不你試試裴旅長夫人上回說的法子,方才我來時碰着她,她已經開始張羅,消息都放出去了。”
顧淮聽完,皺起了眉頭有些猶豫:“先生聽到,那要傷心的。”
何局長卻拍顧淮的肩,笑他似的:“人家裴旅長夫人是過來人,出的法子哪是我能比的,反正消息都放出去好幾天了,城裏都傳了個遍,現在亦收不回來,你就按照那天裴旅長夫人教你的那樣!”
顧淮聽完也只能無奈笑笑,掰回何局長的腦袋叫他看向說書臺子,嘆息道:“罷了,便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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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這廂顧淮同何局長在茶樓聽書飲茶,舊警局這片的街巷深處,沈栀同父親回到久別一月有餘的家宅,推開院門,落雪掩蓋着枯葉,雪白的景中十分安靜,父親的肺疾受不得寒風,沈栀趕忙牽他入屋,關上屋門隔絕風雪,搬起凍得冰涼的炭盆起炭,阖上灌入風雪的窗戶。
從教會醫院回到家中,頂着勢大的風雪一路,沈栀倒還好,父親卻是在屋中溫度升起來後,半閉着眼睛昏昏欲睡,沈栀低聲地提醒:“爹,若倦了便上床睡去罷,”
果然沈栀一提,父親便像個孩子似的鑽進溫暖的被中,還不忘輕聲提醒:“待會兒你娘回來,院中雪滑,你替爹扶着她。”,父親久病纏綿床榻,即便性子比不得從前穩重,但總是叫人高興的,沈栀盯着父親瘦削的脊背,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輕聲應道:“好。”
大雪這天的雪勢總是格外的大,院內井邊堆積了大片的落雪,沈栀輕手關上屋門,安靜穿過落滿白雪的院中小道,來到了院門前,打開一扇,自己則站在另一扇門後,等着去買筒骨還未歸的母親林姝。
落雪叫雪中一切事物皆變得渺小,林姝提着筒骨走到沈栀面前,抖落肩上的落雪,沈栀方才從沉沉的思緒中抽身,幫忙接過林姝提着的筒骨,喚道:“娘。”
沈栀因方才腦中所想之事有些心虛,堪堪躲開林姝的眼睛,林姝卻是盯着空中的雪花,走到井邊才扭頭淡聲道:“娘就你一個兒子,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