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牛奶
周愛真見幾人吃驚的表情，忽然想到原主平時扣搜的習慣，她突然買這麽多的東西會顯的有些反常。
她不該買這麽多東西。
她面上沒有漏出任何标槍，神色鎮定的拎着東西走到牛車邊，将東西全部放了上去。
李母見女兒把包放在車上才發現女兒不止買了肉：“你哪來的票買這麽多東西？”
“之前別人問我借了不少票，今天在供銷社遇見，人家把票還我了。”周愛真将在路上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李母見女兒提之前的事想到怕她剛要轉變過來的性子變回去，沒敢追問，伸手将人扶上牛車。
李成見二姐和娘坐穩，甩氣手裏的牛鞭，趕着牛車回村。
牛車駛出了縣城，在縣道上平穩的走着，周愛真坐在牛車上看着路上的景色。
前幾天李柱送她和孩子來醫院，一路上肚子疼的她神志不清，什麽都沒顧得看。
看了會腦海中想到上次暈倒前以為能回去但最終沒能回去，心情又開始低落了起來。
周愛真沒有心思再看風景，剛一低頭，頭被拍了下，這一下拍的她又驚又愣，她剛想看是誰打的，頭上又挨了幾下。
李母見吓到女兒，趕緊停了下來：“頭上都是飛蟲。”
愛真住院這幾天沒洗頭，天又熱，招這些飛蟲往頭上趴，要是不趕走，等到家滿頭都是蟲。
“在哪？”周愛真一聽頭上有蟲，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立即低下頭，兩手往頭上拍打，邊打邊甩頭。
李母看着女兒兩手不停的往頭上招呼，像是要把頭拍下來，動作又快又狠，一時間舉着手愣了下。
“頭上還有嗎？”周愛真驚恐的問着身邊李母。
“沒了。”李母回過神，見女兒手還在拍頭，趕緊伸手拉開。
按照她這麽個拍法，晚上回去頭該疼了。
周愛真一聽蟲沒了，還覺得有什麽在頭上爬，忍不住想去抓，就在她準備再拍幾下，一擡就見大安和伶伶正挨着李母身邊目不轉睛的望着她。
周愛舉着的手一頓，想到自己剛才瘋狂拍頭的舉動，朝着兩人尴尬的笑了笑。
兩人一見她笑，立即轉過頭。
周愛真看着兩人将頭埋進李母懷裏，只露出後腦勺對着她。
她盯着兩人的後腦勺，沒想到這兩人的後腦勺長的還挺圓，不像有的人孩子頭從小刻意被睡扁。
她爸爸那代人流行睡扁頭。
沒看一會，周愛真就見李母看了過來，像是要問她話，她将視線從兩個小的身上移開轉身看向一邊。
周愛真轉過身沒一會餘光見伶伶從李母懷裏懷裏擡頭，偷偷的望着她。
她想到小姑娘不敢和她對視，便沒回頭，任由小胡娘打量，手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抓頭，一抓一手油。
回去她要好好洗個頭。
李成今天沒有聽見二姐的動靜有些不習慣，平時二姐在車上嘴可是從來沒有停過。
“二姐，車颠不颠？”李成怕颠到二姐肚子，轉頭問道。
周愛真看着李成還沒張開的肩膀，想到他這個年紀在後世還在上高中，但這個時代卻已經下地掙工分養活自己。
“二姐？”李成沒有得到二姐的回應，回身又喊了聲。
“不颠。”周愛真回過神，對他笑了笑。
李成見二姐說不颠，便放心大膽的趕着牛車往回走。
“那邊是在賣東西嗎？”周愛真手指着不遠處圍了一圈的人群像是再買東西。
李母順着女兒的視線看去：“奶站，大夥在買牛奶。”
周愛真一聽是賣牛奶的，想到前幾天大安和伶伶眼巴巴的看着人喝牛奶的場景，朝着趕車的李成開口道：“車停下，我去看看。”
李母見女兒要下車，詫異道：“你哪來的奶票。”
這牛奶票，剛出生的孩子和生了重病的人才能有。
“沒票。”
“沒票你大着肚子去湊啥熱鬧。”李母将女兒往回拉。
“我去看看。”周愛真沒說她打算去試試運氣。
牛奶這樣全靠奶牛産奶，無法定量的東西，奶站裏的人肯定弄到不要票的牛奶。
原主之前就從舍不得給孩子喝牛奶的人手中買過牛奶，不過那些牛奶進了孫世海的肚裏。
李母還沒來得及接着勸，就見人已經下了車。
“你走慢些。”李母見女兒挺着肚子大步朝前走，哪裏像懷了七個月身孕的人。
負責裝奶的看着擠在面前亂哄哄的人，放下手裏的盛奶勺：“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這些人每次來，都生怕買不到奶牛，一個個的圍在攤位前你擠我，我擠你。
前不久一桶奶就這樣被擠倒灑了一起，當天工作的幾人都扣了工資。
話說完，圍在一起的人還在鬧哄哄的往前擠。
“有那功夫，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奶了。”買奶的人群不知道誰小聲的嘀咕了聲。
不少人也跟着附和。
站在攤位前裝奶的見隊伍沒排好，将奶桶從桌上端了下來。
周愛真和李母見買牛奶的人拼命的往前擠，離了攤位還有兩米時停了下來。
圍着的人跟奶站的工作人員僵持了好一會，才老老實實的開始排隊。
“愛真，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李母見女兒一直看着排隊買牛奶的人群，怕她往上湊。
“娘。”周愛真想到一個辦法，也許能讓想賣牛奶的人能将牛奶賣給他們。
“咋了？”李母見女兒說話聲突然變小，還一臉神神秘秘，說話聲也跟着小了下來。
“一會我到前面說票丢了，娘你在旁邊給我打配合，說大姐家的大妞等着奶喝。”
這樣操作下來，想賣牛奶的人就會知道他們想買牛奶，但能不能賣給他們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你沒票為啥要說票丢了。”李母一頭霧水。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周愛真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周愛真剛走了兩步就被拉住。
“你是想讓人知道你要買牛奶，這可是投機倒把。”李母說到這心砰砰直跳。
“娘，別怕，沒事的。”周愛真拍了拍她的手。
這兩年收成不好，村裏的人糧食不夠吃，沒有糧票就買不到糧食，大夥都會向城裏有糧票的人買糧票。
李母一聽，想到幾個月前孩子爹去黑市買的糧食，一咬牙，“我去，你在一邊站着，別讓人碰着。”
李母說完把口袋裏還剩的幾毛錢零錢塞到女兒手裏，幾步走到隊伍後面。
周愛真見李母上前，沒拉住，着急的喊了聲：“等.....”
李母看了前面的人都在排隊，沒人回頭，大聲喊道：“天殺的，誰偷了我的票。”說完大聲哭了起來。
一邊的周愛真看着李母說來就來的眼淚一愣。
前面的人一聽，都紛紛轉頭看向李母，不少人趕緊看自己口袋的錢和票。
其中幾個和李母年紀差不多大的婦人，上前圍着李母。
“大妹子，你再看看，是不是在其它口袋。”他們這排隊的人票和錢都在，不可能小偷只偷她一個人，別是裝在其它口袋了。
李母見有人來，哭的更加大聲，在衆人面前将口袋全都翻了一遍，裏面什麽也沒有。
“家裏的老大身子不好，生了孩子後一直沒奶，家裏的孩子還等着這口奶，這票沒了，可咋辦。”李母哭的傷心。
圍着的幾個婦人趕緊開口勸着李母，讓她想開些。
排在隊伍前的婦人聽見隊伍後面的對話，轉頭看了眼哭的傷心的婦人，看了眼手裏的奶瓶。
她家的媳婦懷着孫女奶水足，每個月發的奶票換了奶後，她都偷偷的賣了，賣的錢可以補貼家用。
但眼前這兩人一看就是沒有買過的人，容易被人抓住，想到這，她握緊手裏的奶瓶，轉身不再看身後的人群。
周愛真見李母把口袋都翻了出來，怕想賣牛奶的人見他們沒錢，挺着肚子上前：“娘，我們去買些米，回去給大妞熬米湯喝。”
李母見女兒上前，正在大哭的李母一怔，怕人看出，趕緊接着大哭。
周愛真見差不多了，上前扶着李母：“娘走吧，供銷社去晚了，米該賣完了。”說完避開其它人給李母使了個眼色。
李母見女兒朝着她使眼色，順勢扶着女兒伸手擦眼淚，兩人往外走。
兩人回到馬車。
“娘，你咋哭了。”李成見娘紅着眼，趕緊上前。
“沒事。”李母讓兒子別擔心，轉身問着一邊的愛真：“這就好了？”
“好了，在這等着。要是有人想賣牛奶，過會應該會找來。”周愛真坐在馬車上看了眼奶站後，側身坐在李母身邊。
從遠處看像是在安慰哭着的李母。
李成在一邊撓頭，有些沒聽懂娘和二姐說的話。
周愛真見李成一臉懵的看着她和李母，朝他笑了笑：“等會和你說，牛車先停在這別動。”
李成點了點頭，在牛車前坐好。
幾人坐在車上等了會，周愛真見一個身影從排着的隊伍出來，朝他們走來。
周愛真眼一亮，伸手推了推發呆的李成：“三弟趕車，慢一點，不要快。”
李成聽見二姐的話，趕緊伸手朝牛背上甩了一鞭，牛車緩緩的朝前走。
“等等。”端着牛奶的婦人小跑的牛車旁。
周愛真看了眼她手裏的牛奶，收回視線，讓李成停車。
“嬸，有什麽事？”
婦人看着面前年前的婦人，又看了眼一邊的李母：“我家裏的孩子不等着吃牛奶，這瓶牛奶你們先拿回去。”
周愛真一怔，她沒想到眼前的婦人不是來賣牛奶，而是來送牛奶。
不是來賣牛奶的，她不能要，這個時候牛奶可是精貴的東西。
周愛真沒有伸手将她遞來的牛奶推了回去：“嬸不用，我和娘商量了去買些米回去熬米糊。”
一邊的李母也跟着說不要，讓婦人拿回去。
“你們拿着吧。”婦人見人不要，将牛奶塞到兩人手裏。
她家裏的媳婦奶水足，家裏的孫子平時都喝不完，這牛奶家裏人都不愛喝，一股腥味，每次都是送給鄰居，眼前的一家人需要這牛奶，對她來說是舉手之勞。
周愛真見眼前的婦人要走，四周看了一眼，見沒有人，趕緊從口袋裏掏了一塊四握在手心，塞到婦人手裏。
婦人給他們的牛奶有三斤多，現在特需奶三毛二一斤，普通奶三毛，婦人的瓶子買應該也要好幾毛錢。
“謝謝。”周愛真道完謝，讓李成趕緊趕車回家。
婦人見他們塞錢過來剛要推回去就見車上的朝她揮手，牛車朝着前走。
婦人看着塞進手裏的錢，展開一看，足足有一塊二，這家人按照特需奶給的錢，還多給了一毛錢。
她趕緊擡頭，牛車已經走的老遠追不上了，她看着手裏錢，等以後要是能在遇見，她得把錢還給人家。
周愛真看着手裏的白晃晃的牛奶，臉上露出笑，兩個孩子可以喝牛奶了。
大安看了眼娘手裏的牛奶，一擡頭就見娘正笑着看着他，他握着衣角瞪了她一眼。
周愛真見大安不看她，将手裏的牛奶放好，剛想閉着眼休息，轉頭見邊見伶伶正偷偷的望着她。
周愛真見她小心翼翼的眼神，想了想，對她笑着開口道：“回去喝牛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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