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棒打鴛鴦
十一月底,距離阮甜甜的奧數考試還有三天。
陸執的十套卷一字沒寫,在桌洞裏落了一層灰。他翻了半天才把它翻出來,卷子上面的折痕都被書本壓平了。
陸執看着教室前和胡喬叽叽喳喳說着話的阮甜甜,沒好意思親自過去。
卷子卷成筒,陸執用它戳了戳曹信:“你把這個給她。”
曹信正眯着眼睛犯困,他順着陸執的目光,看到了歪着腦袋的阮甜甜。
“你自己怎麽不去呢?”曹信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淚來,“人家女孩子都過來找你,你怎麽就不能過去找她了?”
陸執眯起眼睛,靜靜地看着曹信。
“行行行,我去我去。”曹信舉起雙手妥協,他惹不起還不行嗎?
“算了。”陸執又把卷子收回來。
“啧。”曹信嫌棄的一撇嘴,“陸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咱酒吧裏情窦初開的小牛……哎喲!”
曹信腦門被卷子狠狠敲了一下。
“不像。”陸執說。
“行行行,不像不像。”曹信雙手抱臂,趴在桌上,“真好,我也想談戀愛。”
談戀愛嗎…
陸執看着阮甜甜烏黑的小腦瓜,唇角微提。
“沒成年,不許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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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執到底還是沒有起身去找阮甜甜。
他本想等着中午放學阮甜甜過來之後再給她,然而放學的鈴剛響,幾乎是卡着點的,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是齊叔打的電話,讓他立刻回酒吧一趟。
“阮老爺子來了,點名要見你。”
陸執條件反射擡頭去看阮甜甜,而阮甜甜那邊,也正坐在座位上接着電話。
一股不安感在他心底蔓延開來。
“陸小執。”阮甜甜提着書包走到她座位旁,“媽媽今天說家裏有事讓我回去,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飯啦。”
“嗯。”陸執輕聲道,“回去吧。”
阮甜甜把書包背好,看着陸執笑:“你今天怎麽沒在睡覺呀?現在要去食堂嗎?”
陸執看着窗外從教學樓下湧出的巨大人流,搖搖頭:“我等會再去。”
“噢!”阮甜甜握住背包肩帶,“那我走啦。”
陸執看着眼前的姑娘,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女孩子對于人的情緒有時異常敏感,阮甜甜腳步稍停,想問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後腦勺被人拍了一下,阮甜甜捂着腦袋回頭發現賀良玉正陰沉着臉站在她的身後。
“你怎麽還不回家?”賀良玉不耐煩道,“阿姨找你你不知道嗎?”
阮甜甜疑惑:“你怎麽知道我媽媽找我?”
賀良玉瞥了眼陸執,又看了看阮甜甜:“你管我怎麽知道。”
阮甜甜腦子轉得極快,她也跟着賀良玉左看右看。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全往陸執那看,而當事人目光飄向窗外,想把自己淡化進背景。
“你是不是跟我媽媽告狀了?”阮甜甜一巴掌拍在賀良玉的胳膊上,“是不是你?!”
賀良玉沒好氣地後撤一步,脖子氣的老長:“你怎麽什麽鍋都往我身上扔啊?你有證據嗎你?”
阮甜甜氣呼呼地跟他吼:“你跟我媽媽告狀,我也要跟賀爺爺告狀。”
“關我什麽事兒啊?我就一路人甲,好心提醒你趕緊回家,你怎麽又算到我頭上來了?我算看明白了,你丫就跟我不對付,一有什麽事就往我身上撒,你怎麽不說他告的狀呢?”
賀良玉心态崩了,怒火四濺,成功波及無辜群衆。
陸執擡眼輕撇。
“看什麽看?”賀良玉朝他瞪眼。
陸執站起身,低頭理了理自己衣袖。
賀良玉往阮甜甜背後一竄:“想幹嘛?打架啊?”
阮甜甜把身後賀良玉往外推:“快走快走。”
雖然她知道陸執脾氣好,但是賀良玉太欠揍,她怕陸執忍不住。
兩人一前一後,拉拉扯扯出了教室。
陸執看着兩人吵吵鬧鬧出了教室,自己又重新做回了凳子上。
阮老爺子找他,阮甜甜媽媽找她,賀良玉竟然也知道這件事。
他是不覺得賀良玉真的會去告狀,所以他知道的原因只能是這事兒鬧的挺大。
在教室逗留了片刻,陸執估摸着阮甜甜應該走遠,這才起身,出了教室。
剛進零夜,陸執就看見正在前廳抽着煙等他的江陣。
江陣表情嚴肅,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陸執做了一路心理準備,現在已經有了一定抗打擊能力,阮老爺子過來肯定事關阮甜甜。
倘若自己一直像運動會之前那樣與阮甜甜相處,如今被人撈出來說事也能挺直腰板說上一句問心無愧。
可是現在問心有愧。
“進去跟老爺子該說什麽就說什麽。”江陣拍了拍陸執的肩膀,“他把你褲衩都扒出來了。”
陸執:“……”
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江陣,渾身沙雕細胞,還能威震四方。
零夜一樓是酒吧大廳,二樓是ktv包廂,三樓是餐館,四樓五樓全是客房。
阮老爺子就在三樓餐館的一個包間內。
陸執推門而入的時候,老爺子正端着雞湯一口一口地喝着。
阮老爺子身上穿着一件翻着棕色毛領的對襟唐裝。
年近花甲,鶴發童顏,。
齊叔還是他那一身金邊黑袍,陪坐在旁邊,正笑盈盈的說道着什麽。
兩人衣品出奇了的相似。
陸執進來,在門口給阮老爺子鞠了個躬:“阮老爺。”
桌邊二人均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孩子來了。”阮老爺子笑呵呵地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到這坐。”
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倒像是自家爺爺來跟孫子吃頓午飯。
陸執心裏直打鼓,但還是聽話地坐在了椅子上。
“剛放學,還沒吃飯吧。”阮老爺道,“這正好有餐具,菜點多了一起吃點吧。”
足以容納十來人的紅木圓桌的旋轉玻璃上放了七八個菜,然而桌上卻只坐了三個人。
這哪是點多了一點?這分明就是點多了許多。
陸執不明白阮老爺子葫蘆裏賣什麽藥,但是此時正值午飯時間,陸執早上沒怎麽吃,現在也餓了。
菜裏還能下毒咋的?陸執破罐子破摔。
讓他吃他就吃呗。
“阮姥爺子專門點了幾道你喜歡的菜。”齊叔笑道,“今天你可要多吃點。”
桌上有酒,陸執起身去拿。
“哎…”阮老爺子用筷子攔下,“你和甜甜一個年紀吧?”
陸執手指微蜷,報了出生年月。
“沒成年就別喝酒了。”阮老爺子敲敲桌面,“喝茶多好啊。”
陸執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青綠色的竹葉茶。
茶水滾燙,還冒着熱氣。陸執以茶代酒,仰頭一飲而盡。
“不燙啊?”阮老爺子笑呵呵地問。
陸執喉結滾了滾,啞着聲音:“不敢燙。”
阮老爺子哈哈大笑,不知為何開心得很。
“好小子。”他拍了拍陸執肩膀,“以後跟我幹吧。”
與此同時,阮甜甜家中,也擺着另一場“鴻門宴”。
“為什麽呀?”阮甜甜放下手上的碗,“我為什麽不能找他玩?”
阮和景扶了扶額,無奈道:“書雨,你這樣不行…”
“你要聽媽媽的話。”林書雨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不許和陸執再來往了。”
“我不要!”阮甜甜站起身來,不敢置信,“你以前從來不管我的。”
“甜甜,坐下。”阮和景按住自己妻子的手,放緩了聲音,“聽爸爸說。”
阮甜甜捏着桌角,緊皺着眉,還是坐下了。
“你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麽,爸爸媽媽一直都尊重你的想法,是不是?”
阮甜甜點點頭。
“所以這次我們阻止你,是有原因的。”阮和景放下筷子,表情認真沉重,“但是原因我們并不想告訴你。”
“為什麽不告訴我?”阮甜甜不滿道,“我要知道原因。”
林書雨和阮和景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相反的想法。
“說吧。”林書雨時央求着,“咱家女兒最重要。”
“不能說。”阮和景堅持道,“書雨,不要。”
小陸哥十七出頭,沉穩可靠,明裏暗裏來挖人的不計其數。
但是像阮老爺子這樣當着他老板的面挖人的,還是頭一個。
齊叔沒做聲,爛攤子全扔給陸執。
陸執張嘴,氣流劃過喉管,嗓子剛被茶水燙過,又疼又癢。
“我手上不幹淨。”陸執聲音低啞,“不配在阮老爺手下做事。”
阮老爺子夾了一塊藕片,慢條斯理的吃着:“幹我們這行的,沒人手上幹淨。”
“我殺過人。”陸執道。
哐的一聲,包廂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阮老爺!”沈黎人未至聲先到,“你挖人可要排在我後面呀!”
作者有話要說: 陸執:我殺過人。
阮老爺子:哎我以為啥事兒呢,沒事沒事來給爺爺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