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樂場命案的兇手到底是誰? (21)
站直了身體,約莫一米九的身高。正以居高臨下的姿态,打量着西門妝和薛靈。
兩點幽藍的光閃爍着,一瞬湮滅。那黑影從樹上躍了下來,西門妝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修長挺拔的身姿,一頭銀白的長發,細碎的劉海下,一雙惑人的桃花眼半眯。英挺的鼻梁下是兩片單薄且有型的唇,那張臉毫無瑕疵,玉質天成,已然不辨男女。說他美也好,俊也罷,都很符合。
細長的眉也是銀色的,如眉筆勾勒,斜入鬓間。那頭銀發用一段豔紅色的綢緞輕束,斜披在左肩,垂至腰際。
男子身上穿着古香古色的白袍,銀色的腰帶生輝,一邊衣袂別在腰帶上,露出下半身的白色長褲和長靴。
西門妝愣了愣,這男子就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仙人一般。這一聲複古的打扮,着實不像是現代社會的人類。而且,那雙幽藍的眸子,閃爍着戲谑的光芒,正打量着薛靈和西門妝。
“你是誰?”薛靈狐疑的看着那人,将西門妝護在身後,似是為了彌補上一次不在她身邊的遺憾。
那男子将他的緊張都看在眼裏,薄涼的唇揚了揚,目光鎖定西門妝,“美麗的姑娘,你願意跟我跳一支舞嗎?”
男音如絲竹悅耳,話語如歌,攝人心魄。
西門妝聽得渾身一震,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冷道:“不!”她拒絕的十分幹脆,沒有絲毫猶豫。
這突然出現的男子,着實讓人看不清。他會是什麽東西?妖怪?
“真是可惜了!這麽美的姑娘,一定很好吃!”男子邪魅的一笑,一手輕擡,摸着下颌幽幽的笑。他的語氣很輕,如雲霧,被風一吹就散。
可是那字字句句,卻是滲人。
一定很好吃!這個男人…
一滴鮮血滴在西門妝的眉心,她渾身一顫,只覺眉心灼熱。
這櫻花林裏,剛剛死了一名少女,“你把她…吃了?”西門妝開口,問得小心翼翼。
她的話讓薛靈的心也顫了顫,雖說他們都是吸血鬼。可是他們也只是吸食人血而已,從來不會…吃人。
可是對面的那個男子,是要吃人的怪物!
聽了西門妝的話,男子高深莫測的一笑,含蓄的點頭,“是呀!十五六歲的處子,味道很好!”
處子…
“你指的是什麽?”是處子的味道還是人肉的味道?薛靈蒙了。
“都好!”男子輕笑,微微挪動腳步,便向他們兩人走來,“我想你身後的姑娘會更加的美味,怎麽樣?你是自己把她獻出來,還是、我親自把她捉過來?”
腳步頓住,男子捋了捋胸前的銀發,桃花眼半眯,目光從細縫間透出,鎖定西門妝。
西門妝的臉色大變,一雙眼裏是氣憤和冷漠,她擡手撥開了擋在她身前的薛靈,向前邁出兩步,道:“你是誰?來九州城做什麽?”她強壯鎮定,目光閃也不閃的看着對面的男子。
似是被她的鎮定驚了驚,男子唇角的笑意又深,微張薄唇,那如絲竹般悅耳的嗓音道:“我叫詭笑,詭異的詭,含笑九泉的笑。”
不知為何,聽他解釋他自己的名字,西門妝只覺後背升起一股惡寒。詭笑,詭異的詭,含笑九泉的笑。真是…陰沉的解釋。
“小姐!”遠處傳來一聲呼喊,少年急切的嗓音傳進林中,西門妝三人皆是聽見了。
那男子捋着發的手頓住,面上的笑一僵,斂去,面色逐漸沉下,轉變之快,簡直堪比女人翻臉。
他的神情變換全都落入了西門妝的眼底,她微微蹙眉,不禁高聲回道,“我在這裏!”方才那聲喚,不是別人,正是出來尋西門妝的沈爾。
西門妝答應了,那男子的目光微微閃爍,眼底冉升一股冷意,不覺多看了西門妝幾眼。
那幽藍的眸子裏是訝異,也是遲疑,還隐匿着一絲狠絕。
西門妝的話落,不過幾秒鐘,那一身白衣,一頭銀發的男子便消失了。
憑空消失,如炊煙,被穿林而過的風一吹,便散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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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紉——薛靈
抹茶matcha——丁香
暖化他——西門妝
風若吹,我就飛——丁晨
|▍夜色孤寂♀未必悲傷|▍——沈爾
伊小漓——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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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泛濫的感情收不住
沈爾趕到時,林中只剩下西門妝和薛靈兩人。兩人的神情幾乎一致,很是茫然。而他們的目光皆是望着櫻林的上空,似是在看什麽東西。
沈爾順着西門妝的目光看去,除了茂密的林葉還有那一滴滴掉落的鮮血,其餘什麽也沒有。鮮血?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少年的眸光微沉,上前一步便拽住了西門妝的手臂。
那少女微微一愣,這才回過神來,掃了沈爾一眼,木讷的眨了眨眼,才道:“剛才,有一個妖怪…”吃了一個女生…後話西門妝沒能說出來。
沈爾握着她的肩膀,看見她眼中的驚恐,不由擡起另一只手,小心的拍打着她的肩膀,“什麽妖怪?把我家小姐吓成這樣?”
他的話讓西門妝瞬間回神,一雙美目眨了眨,便猛的推開了沈爾,“誰說我被吓到了!”她微微揚首,目光飄然,看向別處。
身後的薛靈也回過神來,看見沈爾時,心下竟安穩了幾分。方才那男子渾身散着戾氣,讓人畏懼。就好像沈爾給他的感覺一樣,惹不起。
“薛靈同學也在!你們兩個是約好的?”語氣裏微微透着不滿,沈爾蹙起了眉頭,目光沉沉的看向薛靈,帶着幾分威脅的味道。
那少年愣了愣,搖頭,爾後看了西門妝一眼,蹙了蹙眉,“那麽我先回去了!”他也想留在西門妝的身邊,可是,有沈爾在她的身邊,誰還能靠近西門妝呢?
少女點了點頭,目送薛靈走出林子。方才擡眸看向沈爾,問道:“你認識一個叫做詭笑的妖怪嗎?”因為沈爾是妖怪,所以西門妝猜測他知道那個妖怪的來歷。
只不想,沈爾聽到詭笑這個名字時,臉色就變了。眼裏閃過一抹驚訝,少年擰眉,“你說詭異的詭,含笑九泉的笑?”
西門妝微驚,眸光一閃,便擡手揪住了沈爾的衣襟,“你認識他?”就連敘述方式都和詭笑一樣,沈爾一定認識那個妖怪。
少年沉默了,眉頭蹙起,似是陷入了沉思。
詭笑這個人,他當然認識,不只是認識,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些關系。
這個男人的性格十分古怪,笑裏藏刀,手段殘忍甚至變态,而且,他有一個癖好,喜歡将少女先睡後吃。那是一個性質惡劣的妖怪,在妖族的名聲打得十分響亮。
“你怎麽會知道他的?”沈爾垂眸,看着懷裏揪着自己衣襟的少女,呼吸不由放輕,就連面色也柔和了些許。
西門妝卻沒注意到他的轉變,只垂下了眼簾,吶吶的道:“就在剛才,我和薛靈遇見他了。”
握着她肩膀的手一緊,沈爾的聲音泛起寒意,“你說什麽?”他的語氣略急,仿佛有些驚訝。
西門妝被他捏得肩膀發疼,不由得擡眸,蹙起眉頭,“我說剛才遇見了一個銀發的男子,他自稱詭笑!而且,還吃掉了一個女學生!”想起薛靈撿起的手指,還有密葉間滴落的鮮血,西門妝就覺得一陣惡寒。
她這輩子什麽沒見過,可實在無法想象,像詭笑那麽俊美無濤的男子啃食一個妙齡少女,将其分屍吃掉是什麽樣的場景。那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情,除了變态,誰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有沒有傷害你?”沈爾急切的問道,目光将西門妝上下一番打量,大手也慌張的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生怕她受了一點傷似的。
被他摸來摸去的西門妝逐漸垮下臉,沉眸擡手,一巴掌打在沈爾的手背上,“我沒事!你別在我身上亂摸。”她的語氣微惱,夾着一絲羞澀。
沈爾松了口氣,兩手捧起她的小臉,湊近些許,“以後不要從我的視線範圍離開了,我要是找不到你,會着急的。”
溫熱的呼吸灑在西門妝的面頰上,她的眼睫顫了顫,目光微閃。眸中映出那人俊朗的面容,不由得抿唇,“我看你和姚學姐跳舞,也就沒打擾你們。”語氣微酸,可西門妝自己卻毫不知情。
沈爾的眸光閃了閃,凝望她的眼神更為溫柔,“小姐也沒有請我做你的舞伴,要是你請我做你的舞伴,我一定會很高興的!”他說着,寵溺的光芒閃爍着,呼吸撲灑在西門妝的面頰上,讓她的心跳徐徐的加速。
“舞會也快結束了,我們回去吧!”沈爾說着,便松開了她的肩膀,退開了兩步。
轉身剛邁出腳,衣袖便被人拉住了。
沈爾回眸,目光灼灼的看着西門妝,不由一笑,“怎麽了?”
那少女眼簾壓低,輕輕咬着唇瓣,眸中忐忑不安,許久才用極小的聲音道:“沈管家…我、我能請你跳支舞嗎?”她說着,徐徐擡首,一眼望進沈爾深邃的眼裏。
少年驚住了,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愣在原地許久。
夜風徐徐吹來,撩起西門妝的裙角和耳發。美目眯了眯,她看着沈爾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松了力道。這麽主動的邀請別人跳舞,這還是第一次。可沈爾傻愣着算是什麽意思?不願意就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
她的手垂落的一剎,少年溫暖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最終與她的五指相扣。
“當然願意!”低沉溫柔的男音回道,少年的氣息撲近,一只大手環上了西門妝的纖腰,微微用力,便将那嬌小的身子摟在自己懷裏。
身體無間隙的貼合,西門妝的面上浮起兩抹暈紅。她垂着眼簾,半晌才徐徐的擡目,對上那少年溫潤深邃的眼。沈爾今晚的第一支舞被迫給了姚佳,可是西門妝卻為自己争取到了最後一支舞。
腳步默契的劃開,沒有音樂只有風聲,沒有觀衆只有櫻花樹,也沒有優美的姿勢,沈爾只是兩手摟着西門妝的腰。但是這支舞,卻讓西門妝的心裏對沈爾又增了幾分異樣的感情。親密無間的相擁,毫無隔閡的對視,以及沒有規律的舞步,在寂靜的夜裏一直持續着。
沈爾沒有想到,今晚會受到西門妝的邀請,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與她在這美麗寂靜的地方,跳舞。他能看見西門妝眼裏的自己,眉梢不禁上揚,笑意湧滿雙目,模樣幸福。而此刻,他也明白,西門妝的眼裏,心裏都是他。至少,此刻,是他。
這一刻的少年,就像個孩子,臉上的笑真實而美好,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西門妝看着他,像是要将眼前的身影,深深刻在自己的眼底似的,眨也不眨。
“小妝,你知道嗎?其實我沒有你所想的那麽溫柔。”
“知道,我在等你把真實的自己展現給我看!”
少年微驚,流光微轉,似是恍惚。
“我也在等你告訴我,你來到我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麽?”低下了眼簾,西門妝笑了笑,頗為無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對沈爾生出了怎樣的感情。不過不可否認,這個少年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裏,地位和蘇寒她們一樣,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現在就讓他呆在這個位置,不要再讓他往上爬。她不敢,也承受不起那種感情。至少在弄清沈爾的目的之前,她要保持冷靜。
再者,她并不确定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因為她沒有愛過,所以不知道愛是什麽滋味。
“我是你的妖仆,我會保護你,一直保護你。你信我!”沉默了許久,沈爾才停下了腳步,小心的執起她的下颌,迫使西門妝看着他。
四目相對,少女的眸光閃了閃,半晌才揚唇,“我信你會保護我!”因為從開始到現在,她一直被沈爾保護着。可是也僅僅只是信他這一點而已。
少年的目光微凜,打量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梁,還有那兩片薄唇。
西門妝的唇微紅,光澤迷人。沈爾看得愣神,不由想起他第一次吻她,嘗到那種美好的滋味。喉結便不由滑動了一下,唇瓣微動,沈爾埋下頭,在那兩瓣小巧的朱唇上輕啄一下,“我可以吻你嗎?”
他的聲音朦胧,似是魔音。
西門妝沒能聽真切,沈爾也沒打算等她回答,便兀自加重了力道,再次覆上她的唇瓣。
溫熱的觸感,讓西門妝的心顫了顫。她感覺到沈爾在啃咬她的唇瓣,勾勒她的唇線。
這是第二次接吻,西門妝本就不夠平靜的內心,再次洶湧澎湃。她承受着他的吻,兩人的腳步站定,站在落英缤紛的櫻花林中,擁吻着。
沈爾的動作十分溫柔,西門妝的意識逐漸朦胧,半眯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開始回應他。
這讓沈爾驚喜,環在她腰間的手緩緩向上滑動,扣住了她的後腦勺,逐漸的加深這個吻。另一手則是滑落在西門妝的後背,似是動了情。
他的內心激蕩,興奮不已。他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心,想要與她結合,更想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一滴鮮血滴落在西門妝的眉心,似是一朵綻開的紅梅。
就在沈爾的手摸索到她的小腹時,西門妝睜開了眼睛。目光朦胧的看着少年的臉,捏着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
沈爾吃痛的睜眼,一吻結束了。他微微喘着粗氣,松開她,大手從她的小腹上收回,委屈的看着西門妝。
“你這是在勾引我!你知道嗎?”沙啞的男音說着,閉了閉眼,平息自己的欲望。
西門妝也是滿臉通紅,心跳快得吓人。與沈爾接吻的感覺,無法言喻,很美好,飄飄欲仙。
“我…我想我該回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西門妝從他身邊走過。微微低着頭,将自己微紅發燙的面頰藏起,生怕被沈爾看見似的。
少年無奈的笑,嘆了一氣,急忙轉身跟上。
美好的時刻總是短暫的,這可是真理!
不過正因為這個吻,西門妝和沈爾之間僵持的氣氛被打破了。他們一如從前,同進同出,依舊是主子與妖仆的關系,沒有任何的改變。唯一的改變就是西門妝的心,正在一點點的向着沈爾靠近。
——
周五傍晚,車子到了山前就停下了。這兩天,西門妝的心情格外的好,沈爾一直以為,是因為那個吻。所以,看見西門妝這麽開心,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可是,在回到古堡之時,他才明白了。西門妝開心,并非是因為那林中的一吻。也許,那個夜晚,早就被她抛到腦後去了。
“沉華,步叔叔不在嗎?”西門妝一進古堡,便笑問。
沉華将她迎進門,沉清一進沏好紅茶站在長桌旁等候了。
少女自然的步到長桌前,落了座。目光卻是自始至終都看着沉華,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沉華垂了垂首,回道:“步先生有個聚會,今晚會晚些回來。”
正巧下樓的沈爾聽見沉華的話,不由問道:“什麽聚會?”步京承在這九州城裏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他在人類社會中扮演着九州城裏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的角色,不僅如此名下還有幾個股份有限公司。聽聞西門家的公司也有他的一份,所以步京承這個名字在九州城的影響,就跟鸠這個名字在妖界的影響一樣。
“回沈大人,今天是步先生的生日,醫院裏上上下下為了今天準備了很久。今天刻意請步先生參加聚會,為他過生日。”沉華低首,如實回道。
他的話落,正欲去廚房洗手作羹湯的少年站住了腳,回身看了一眼滿臉喜色的西門妝,不由問道:“所以,小姐這兩天這麽開心,也是因為館主的生日?”他的話音微微顫抖,似是不想西門妝證實自己的想法。
可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西門妝點頭,白了他一眼,捧着紅茶,高傲的揚起下颌,“不然你以為呢?”她為了今天也是準備了好久,她要送給步京承的禮物,一定是這世上最為獨特的。是她親手用紅木為他做的一把梳子,十分小巧,實則是手機挂飾。
她希望,步京承每次握着手機的時候,就能想起她來。
沈爾看了她半晌,眸光暗淡下去,面上的喜色也沉下去了。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用過晚膳之後,西門妝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把沈爾拒在門外,自己在房裏挑衣服,精心打扮。目的就是為了等步京承晚些回來的時候,讓他看見最好的自己。那種急切想要展示自己的心情,以前從來沒有過。一直以來,只有對步京承的事情,她才會表現得格外的在乎。這麽多年,從未改變過。
沈爾就等在樓下,看了沉華和沉清兩人按照西門妝的吩咐裝扮古堡,大半夜的,不知道把古堡裝扮得這麽漂亮有什麽用。他心裏滿滿都是妒忌,他妒忌步京承僅僅只是一個生日,就讓西門妝這麽的費心費力。說到底,他還是沒有占據步京承在西門妝心裏的地位。盡管她接受他的吻,接受他的一切,可是他和步京承仍舊沒法比。
淩晨一點多,鸠才扶着步京承回來。
那個平日裏溫沉的男人,此刻雙眼迷蒙,兩頰微紅,似是醉了。沈爾站在客廳裏,仿佛旁觀者一般,看着鸠将步京承扶到沙發上坐下。
沉清急忙去煮醒酒湯,而西門妝也從樓上下來了。
柔和的燈光打在那少女天青色的齊膝短裙上,素白的圓領上鑲着閃爍的鑽石。長袖裹着藕臂,齊膝的裙擺,沒能遮住她那白淨的小腿。沈爾看得目光一沉,一直追随着西門妝的身影,直到她步到沙發前,在步京承身邊坐下。
面對酒醉的步京承,西門妝有些惶恐。她從沒有看見過步京承喝醉的樣子,那張俊朗的容顏十分迷醉,慵懶的倚在沙發上,眼簾壓低,目光從眼縫間迸出,柔柔的看着西門妝。
那少女的容顏映在他的眸子裏,恍惚間,就好像看見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女人。
該茴…
大手輕輕擡起,在衆目睽睽之下,步京承撫上了西門妝的面頰。
男人的掌心,并沒有西門妝相像的那麽溫暖,反倒泛着絲絲寒意。她的身體明顯的一震,卻不敢亂動。她看見步京承的眼簾緩緩擡起,那雙眸子裏逐漸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眉目那麽柔和,眼神裏滿是複雜夾着思念的光芒,看得西門妝微微一愣。
“步叔叔?”她試探的喚道,客廳裏的氣溫卻在不知不覺中下降了。
沈爾站在一旁,目光陰沉的看着那兩人,胸口一陣悶痛,總覺得快不能呼吸了。他不能在這裏呆下去了,因為他不能保證自己,接着打量這無比溫馨的一幕,會不會忍不住抓狂。
少年悄悄轉身,向古堡外走去。他需要靜一靜,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過于的在乎。至少,直到今時今日,吻過西門妝的人,只有他一個。
沈爾的離開,除了離他最近的沉華以外,無人察覺。
而步京承也是在那一瞬清醒了一些,看清了眼前的少女,便收回了手,尴尬的笑了笑,“是小妝啊!”目光壓低,掩去那一抹失落,“你跟你母親,長得很像。”的确,他方才講西門妝看成了該茴,西門妝的母親。
聽到他這麽說,西門妝也大概明白了。她的心裏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卻是笑着,“步叔叔,你喝醉了!”
那人點頭,緩緩坐直了身體,“是啊!好像是醉了!”他說着,目光轉向鸠,“扶我回房去吧!”
一旁的少年聽了他的話,便恭謹的上前,小心的攙扶他。西門妝也搭了把手,兩個人一起将步京承扶去了二樓,其間西門妝沒有發現沈爾消失的事情。
房裏暖柔的燈光灑下,步京承在床邊坐下,微微垂着腦袋。西門妝十分乖巧的站在他的身邊,為她揉着太陽穴。喝醉酒的滋味不好受,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酒這種東西,沒有人能抵抗它的魅力。而西門妝能做的,就只是為他揉揉太陽穴,看能不能減輕一些不适感。
沉清端了醒酒湯上來,西門妝接過了,随後回眸看了鸠和沉清一眼,冷道:“你們先下去吧!我來照顧他就可以了。”她的語調平穩,沒有絲毫的起伏。
鸠卻是一愣,沉清則是小心的看了看鸠的臉色,看他轉身挪步,也就跟着轉身挪步,退出去了。
房門再次關上,屋裏只剩下床上垂頭坐着的男人,以及手裏端着姜湯,站在一旁的少女。
西門妝将湯放在床頭櫃上,爾後拎了一把椅子過來,在步京承的面前坐下。
“頭疼嗎?上床躺下吧!”少女輕柔的嗓音與平日大相徑庭。她伸手端過姜湯,爾後将湯遞到步京承的面前,“在躺下之前,先把這湯喝了!”
步京承擡眸,目光閃爍的看着她,爾後接過那碗湯,無奈的笑笑,還是乖乖喝下了。一碗姜湯下肚,身體暖和了許多,腦袋似乎也清醒了許多。
西門妝體貼為他脫去鞋襪,又幫他把外套剝了下來,爾後步京承才上了床。修長的手指撚起被子為他蓋上,西門妝在椅子上坐下,單手支在膝蓋上,含笑看着他。
許久沒有這樣和步京承單獨相處了,還記得小時候都是他守在床邊,這樣溫柔淺笑着看着自己。沒想到,一轉眼,十二年就過去了。她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十分出衆。
步京承亦是看着她,那雙深邃的眼裏寫滿慈愛。可是再往深處看一些,便能看見他眼底靜靜徜徉的悲傷還有思念。每次看着西門妝時,他就會想起她的母親,該茴。
七分相像的眉眼,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更像。
“小妝還記得叔叔跟你講過的故事嗎?那個美女與野獸的故事?”男人沉悶的嗓音沙啞,滿載誘惑。
西門妝點頭,美女與野獸的故事,想必很多人都聽說過。不過步京承那個故事卻與童話裏《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大不相同。他所講述的,是一個心美人美的少女,與一個嗜血殘忍的妖怪的故事。
“你說那個大妖怪喜歡上了心地善良的少女,就沒有後來了。”這個故事步京承從未告訴過她結局,這麽多年了,他始終反複跟她将着故事的開始,卻從未講過結局。
男人的眼簾低了低,輕輕合上。那溫潤的神情,讓人覺得十分美好。他的眉頭平展,難得的舒了一口氣。許久沒有這樣放松身心了,他這些年一直繃緊神經生活,從沒敢放松過。可是今日西門妝能夠坐在他床前守護着她,就代表,他可以松一口氣了。西門妝長大了,她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了。
“童話故事裏,野獸變回了國王,從此以後與少女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他喃喃,眼睫顫了顫,緩緩的睜開。入目的是那柔光朦胧的垂挂的琉璃盞,步京承微微恍惚,仿佛在光暈中看見了少女美好而溫婉的面龐。可是,童話故事終究只是童話故事。
“步叔叔是要告訴我故事的結局了嗎?”西門妝凝望他,眉眼含笑,模樣溫婉。
男人的目光顫抖,微微側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總算有了一些暖意,西門妝的心卻是顫了顫,微微驚訝。
“結局就是少女嫁給了別人,生了一個女兒,野獸離開了。後來,等到野獸回來的時候,她失蹤了,生死不明。而她的女兒,野獸為她照顧着,總算将她撫養長大。”他的語速十分緩慢,一字一句落在西門妝的心裏,分外的清晰。
她微愣,忽然明白了什麽,目光閃了閃,幽幽的擡手,撫上男人俊挺的眉骨,“步叔叔說的那個少女,是我媽媽?”她的聲音極輕,仿佛害怕驚吓到步京承。此刻的步京承格外的脆弱,那雙眼裏閃爍着悲傷的光芒,讓西門妝莫名難受。可是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難受。
步京承沉默了,他只是握着西門妝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簾。将那一眼的憂傷掩蓋,似是不想被人看見。
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面上,那俊顏蒼白,唇瓣微微顫抖着,安靜的模樣像個孩子。西門妝的心,逐漸變得柔軟。無端生出憐憫,落在他眉骨的手上移,一下一下的撫摸着步京承的發。
她的動作輕柔,步京承很是心安。輕合着眼簾,就那麽靜靜地睡去。是有多久沒有如此心安的睡上一覺了?十年,還是十二年。自從開始照顧西門妝,他就沒有一天安心過。
屋裏很靜,窗外的夜很濃。
西門妝就坐在床邊打量着他,看着那面上朦胧的光,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屬于她和步京承的回憶,從四歲那年遇見他起,關于他的回憶便成了厚厚的手劄,一直鎖在西門妝心底的櫃子裏。今晚她小心的打開了櫃子,那些回憶便如海水一般,洶湧而來。
——
四歲那年,她坐在血泊中,目光呆滞,神色茫然的看着那雨中撐着黑傘步來的男人。那個時候覺得,那個男人好高,肩膀好寬厚,長得真好看。
當男人在她身邊蹲下,将黑色的雨傘撐在她的頭頂時,西門妝頭頂的那片天空終于晴了。她似乎已經被自己吓呆了,身邊的父親躺在血泊裏,一動不動。她從驚慌到恐懼,最後麻木呆滞,直到步京承的到來,她才在那個冰涼的雨夜裏感受到了一絲絲溫暖。
男人溫沉的眼看着她,跟她說話,還伸手為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那拇指的指腹,有步京承特有的溫度,擦過西門妝嘴角的時候,她就記住了他的溫度,他的模樣,還有他帶給她的暖意。
男人說,他叫步京承,是母親的朋友。
那晚,他讓人帶走了他的父親,然後将她摟進懷裏,小心的揉着她的頭發。那個時候的步京承,其實很風趣也很笨拙。
記得他第一次為自己做飯,米還是米,不過是白米變成了黑米,糊了。步京承最初的廚藝實在是差得讓人無法想象,連沈爾的一角都比不上。
可是他很有耐心,從生米到熟飯,從雞蛋蛋殼湯到蛋花湯,從糊燒豬蹄到紅燒豬蹄,每一次的進步,都是給西門妝的驚喜。十年,十年的時間,他學會了很多菜肴。大半是西門妝愛吃的,還有幾樣是西門妝的母親愛吃的。直到今時今日,他的廚藝已經能與一等廚師媲美。可是今時今日的步京承,卻再沒有為西門妝做過飯菜。至少,他回來了這麽久,飯菜依舊是沈爾做的。
西門妝從小就不是個乖小孩,她身患隐疾,小時候的克制能力也不好。一直以來都是步京承守着她,帶着她去狩獵,去尋找新鮮的血源。他每次為她找來的都是妙齡少女,因此西門妝的胃口被養叼了,十二年來,非女人的血不飲。直到遇見沈爾,打破了她的底線。
咔嚓——
房門被突然推開,将西門妝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她茫然回眸,望向門口,只見那裏站着一個少年。
沈爾的面色十分陰沉,尤其是看見西門妝坐在床前,一手撫着步京承的發。她的面上一片暖意,從未有過的溫柔,就那麽靜靜地呈現。他的心裏莫名的難受,醋意上湧,看了那少女許久。
西門妝愣了愣,看見沈爾的剎那,就呆住了。忘了收手也忘了張嘴,說點什麽。
不知沉默了多久,還是沈爾先開口,“不好意思,打擾了!”他低語,眼簾垂下,步子收了回去,搭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卻是将門帶上了。
嘭——
房門重重的關上,西門妝渾身一顫,這才從呆愣中回神,撫着步京承發的手收回,卻沒有站起身去。她很驚訝,沈爾沒有怒氣沖沖的走進來,而是禮貌的退了出去。可是她又很不安,因為沈爾如此平靜的反應而不安。
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已經睡熟了,眉頭平展,從未有過的安心。西門妝緩緩站起身,在他的床邊站了許久,才步出門去。
回到客廳裏,西門妝才聽沉華說,沈爾已經離開了。好像是連夜趕回西門家去了!
他走,連一聲告別都沒有。西門妝莫名的煩躁,蹙起了眉頭。回到房裏,不由得摸出了手機。她的手機裏只存了熟識的人的號碼。翻開電話簿,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