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游樂場命案的兇手到底是誰? (11)
,然後,如此待她。
孟曉久咬唇,眼中閃過一抹傷悲,卻是顫抖着聲音問道:“我媽媽…是你殺死的?”
男人拉過椅子,面對她坐下,悠閑的翹起二郎腿,兩手搭在膝蓋上,款款笑道,“是!”他承認得幹脆利落,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他現在,只是在想,如何讓孟曉久痛苦,如何才能讓她嘗到,他當初的感受。
告訴她,她最愛的男人,是有目的的接近她,還殺了她的母親,現在又綁架了她。她會很痛苦,痛不欲生。
如此,郄平便滿意了,她嘗到了背叛的味道,也嘗到了失去親人的味道。
為什麽?這個男人就是殺死自己母親的兇手!可是事到如今,孟曉久的心裏對他,還是該死的愛着。
“錢我帶來了,你現在,可以放人了吧!”一道清冷的女音從門外傳來。
寂靜的夜,空曠的工廠裏,響起兩道齊齊的腳步聲。來人不止一個,而郄平卻依然坐在那裏,毫不慌張。
反倒是地上的孟曉久,扭頭向着門口看去。方才那道女音,若是她沒聽錯的話,是西門妝。
果然,下一瞬,一雙修長纖細的腿出現在她的視線裏。那少女穿着白色的運動鞋,鉛筆褲讓那雙腿顯得更加纖細,而她的步子,不緩不急,十分穩重。
緊接着,孟曉久還看見一雙腳,跟在西門妝的身後,走了進來。
西門妝穿着白色的針織衛衣,一頭直發高束,兩手閑閑的揣在兜裏,目光清冷的,看向對面椅子上的男人。她眉目清冷,睥睨天下的眼神,叫郄平生畏。而她身後緊跟的少年,着了一身深色西裝,兩手交疊在身前,手裏拎着三只箱子。
“你要的一個億在這裏,不來取嗎?”少女挑眉,冷漠的看着郄平。若說沒有一絲震撼,那是假的。她怎麽也沒想到,綁架孟曉久,勒索孟于民的人,是她高中一年多來敬重的班導,郄平。更沒想到,對于一個如此愛他的孟曉久,他還能如此狠心。
“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男人靠着椅子,笑問,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然而,未等西門妝回答,那男人便一臉恍悟的道:“我怎麽忘了,你身邊有個厲害的妖仆!”
他說這話時,西門妝與沈爾的臉色皆是一變,而孟曉久,卻已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沒注意他們的談話。
郄平一句話,便挑明了沈爾的身份,很顯然,他知道西門妝的事情,也知道沈爾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麽人?”沈爾沉聲問道,手中的箱子随手一扔。落地,發出響聲,将陷入悲痛的孟曉久拉了回來。
孟曉久渾身一顫,目光閃爍着,輕輕擡起。
西門妝見了,眉頭蹙得更緊,腳步也向她邁了過去。
“別亂動,她身上,我可是綁了定時炸彈的!”男人含笑的聲音響起,拉住了西門妝的腳步。
她不動了,目光将孟曉久上下一番打量,才發現,她身後的衣服上,真的貼了什麽東西。
男人滿意的一笑,眉目一挑,便又看向沈爾,“我只要孟于民的一個億,你們回去吧!”這兩個人的身份,他是清楚的。他雖然不怕死,但是在自己的複仇大計尚未完成時,他還不想死。他綁架孟曉久,向孟于民索要天價,又讓孟于民親自送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這裏,在這間放了油桶的屋裏,讓他們嘗嘗被活活燒死的滋味。
那種空氣漸漸稀薄的感覺,一定會讓他們記憶深刻。
“你和孟曉久已經發生了關系,現在卻又綁架她,算是怎麽一回事?”沈爾未動,一雙眸子陰沉不定,篤定的語氣,叫西門妝微驚。
他說,孟曉久和郄平…發生了關系?
下意識的,西門妝看向地上的孟曉久,卻見那少女的身體又是一顫,面上洋溢着痛苦,卻又羞愧。
難怪!難怪自從孟曉久來上學以後,她看郄平的眼神就變了。兩個人的關系也變得十分的暧昧,原來是因為,他們…發生了關系。
“從一開始,我就是在玩弄她而已!”男人如實回道,面色從容,笑意深邃。
“你如果想要錢,誰的一億不是錢?為什麽非要孟于民的一億?”西門妝冷道,語氣有些激昂。
她不懂,她什麽都不懂。
但是聰明如沈爾,将事情想得更為透徹,“你和孟于民,有過節!”他并非是問那人,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那篤定的語氣,叫人無法質疑,就好像,什麽事情他都知道似的。郄平站起身,一雙深邃的眼對上沈爾,忽而一笑,緩緩鼓掌,“不愧是妖仆公館最強的妖仆!無論是頭腦,還是身手,都是最強的。”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上一輩的事情,你為什麽偏偏要牽扯到下一輩的身上?孟曉久只是個16歲的女生,你一個24歲的男人,就只有這麽點能耐?”
“激将法對我不管用!”郄平笑道,擡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西門妝,“西門妝,我要是你,我就不會來淌這渾水!”
他的話莫名其妙,聽得西門妝蹙眉。
“你如果還是男人,就放了小久!”
“放了她?”男人挑眉,爾後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得讓孟于民來!”
“他不會來的!”沈爾沉聲,提步,步到西門妝身邊。行走之際,右手緩緩擡起。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孟曉久看着他,腦袋便暈暈沉沉的,不消片刻,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讓孟曉久昏睡,是為她好。至于她背後的炸彈——
嘣嘣幾聲,似是有什麽東西斷了。西門妝的腳步再次邁動,身影迅捷一閃,将地上的少女一把撈起。爾後又是一閃,已經消失了。她的速度太快,蹿出門去的那一剎如風吹出一般。
郄平看得微驚,即便他早就知道西門妝的身份,可是今日見識到這般速度,卻也讓他心下駭然。
“你方才說,讓我家**不要淌這潭渾水,是什麽意思?”沈爾問道,手中聚起一團藍色的火焰,提步向那男人走去。
郄平也不後退,只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更濃,“你不會殺我的!我知道。”
沈爾也是笑,冷光迸出,腳步頓住,“你說得對,我不會殺你!”因為郄平知道很多事情,他想要弄清楚。他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類,是怎麽知道他和西門妝的身份的。
不過,不會殺他,可不代表,沒有辦法對付他。
手中的火焰湮滅,少年雙目微凜,正要發起攻擊,身後卻忽的襲來一道勁風。沈爾翻身而起,避開那沖撞過來的身影,只見那道身影如風一般刮到郄平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便又往門外沖去。
輕盈落地,沈爾回身。
那風一般的身影剛剛蹿出門去,不過片刻,卻又退了回來。
“既然蒙着臉前來,想必我們是認識的!”西門妝步了進來,陰冷的俏臉上,泛着絲絲寒意。而那雙眸,血光暗湧,直直的盯着不住後退的兩人。那蒙面的,是一個女人,而被她攥住手腕的郄平,似乎也是十分驚訝。顯然,他也不知道,這個想要救他的女人,是誰。
裸露在外的雙眼,看着向她逼近的西門妝,閃過一絲複雜的光。她似乎并不想與西門妝對上,所以方才才挑了西門妝不在的時候進來救人。可是,她到底低估了西門妝的速度。
因為擔心郄平身後還有什麽別人高手,因為擔心沈爾一個人不能應付,所以她只是将昏迷的孟曉久放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立馬折身回來。正好,撞上了來救人的蒙面女人。
“你是自己摘下面巾,還是我幫你摘?”西門妝揚了揚下颌,冷冷看着她。
蒙面的女人始終後退,攥着郄平的手緊了緊,餘光掃視了一圈。這屋子兩個窗戶都沒有,除了西門妝身後的那扇門,沒有別的出口了。
“**,還是我來為她摘吧!”身後傳來少年溫潤的話音。
蒙面女人這才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往後退了。前面是西門妝,後面是沈爾,她根本毫無勝算。
終于,攥着郄平的手松開了,微微擡起,伸向自己的面巾。
面巾拉下,那張熟悉的臉漸漸呈現在西門妝的眼前。
那個女人,正是那個一直跟在闵恩身邊的許未陽。
“西門**,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吧!”許未陽苦着臉,目光閃爍的看着西門妝。
她的話,不僅西門妝驚訝,就連郄平也十分驚訝。
“你和他是什麽關系?”西門妝蹙眉,看着眼前的許未陽,不由便想到了闵恩。許未陽有這麽好的身手,必定不是常人。
許未陽猶豫着,目光閃了閃,不由回頭看了郄平一眼。卻見男人也正看着她,那雙眼裏是疑惑,亦是陌生。許未陽抿唇,半晌才道:“他是我的弟弟!”
“弟弟?”西門妝狐疑的打量兩人,這才發現,這兩人的眉宇有些許相像。
男人卻是愣住了,目光明顯一滞,呆愣了許久。許未陽的話回蕩在他腦海中,她說,他是她的弟弟?
他在這世上,只有過一個姐姐。小時候,她在那場大火裏消失了。切切實實的消失了,生未見人,死未見屍。這麽多年過去了,郄平已經放棄了尋找。可是如今,眼前這個女人卻忽然冒出來,說自己是她的弟弟……這叫他,如何相信。
“我并沒有死在那場大火裏,是西門**的媽媽救了我,所以我今天才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許未陽說着,一雙美目逐漸染上水霧,真情流露,語氣也十分誠懇。
“慢着!你剛剛說,我媽媽救了你?”西門妝抓住了重點,至少對她而言,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而後方的沈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總算明白,為何許未陽在初見西門妝時,會用那麽慈藹卻憐憫的目光看着她。想必,她也知道西門妝母親的事情。
“是呀!”許未陽回身,眼中的淚慢慢收回,唇角揚了揚,“夫人是個好人,只可惜她走得太早!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一定很想她,對嗎?”她的聲音十分柔和,看着西門妝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似得,十分慈愛。
目光微閃,西門妝垂下了眼簾。一抹悲傷劃過,一閃而逝,她道:“這麽說來,你也是…”吸血鬼三個字,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在場的幾人卻是知道的。
許未陽是吸血鬼,難道說,将她轉化的人,是她的母親?
西門妝擡眸,雙目微凜,便道:“是誰轉化了你?而你,這麽多年來,為什麽不回來找你的弟弟?”
聽她這麽問,許未陽的面上閃過一絲為難,半晌,她才道:“是夫人!”她口中的夫人,無疑就是西門妝的母親。
爾後,她接着道:“我已經不再是人類,也不可能與郄平一起生活。相信西門**也是明白的,那種不想傷害自己親人的感受!”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傷害自己的親人,吸血鬼對于人類而言,本來就是極其危險的存在。
如西門妝年幼時一樣,血瘾發作起來,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
她的心猛的一顫,當年西門禦脖頸淌血倒在地上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就算時隔多年,她再次想起,還是覺得心裏堵得發慌。
郄平在一旁聽着,眼中不時閃過複雜的光。在此之前,他的心裏滿滿都是仇恨,滿腦子想着要如何報仇。可是現在,在許未陽告訴他,她是自己姐姐的時候,多年來的仇恨忽然抛卻了。他要的從來不是仇恨,而是一個陪在身邊的親人罷了。
“西門**…”許未陽喚她,懇求的目光看着她,接着道:“失去最親的人是什麽滋味,你也是明白的。我如今在這世上,只有他一個親人了…還請、西門**高擡貴手!”
失去親人的滋味,這世上多少人沒有嘗過。西門妝有些動搖了。
“殺人償命,他殺了李娜,又綁架了孟曉久,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身後傳來少年陰沉的嗓音,一瞬将西門妝的猶豫擊潰,使她堅定。
沈爾說的對,殺了人便要償命。即便她是吸血鬼,卻也從未殺過一個人。一個嗜血如命的吸血鬼尚且能夠遵守人類的法則,那麽身為人類的郄平,有什麽資格濫殺無辜呢?最重要的是,他欺騙了孟曉久的感情,更深深的傷害了她的心靈。
“那麽,孟曉久有什麽罪?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卻要因為你所謂的仇恨,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嗎?”女音格外清冷,自始至終,西門妝的目光都盯着郄平。只要一想起孟曉久,一想到她醒來後将面對的現實,她眼中的紅光便越發的洶湧。
那雙漆黑如黑翟石的眸子,清澈明亮,血色暗湧。眼中倒映着郄平的身影,像是将他禁锢在一座牢裏,讓他動彈不得。而此刻,西門妝身上散出的戾氣,卻讓許未陽不禁後退。同為吸血鬼,可是她知道,自己和西門妝是不同的。
即便她是第六代,可是面對西門妝時,卻依舊顯得渺小。也許,她還是個稚嫩的吸血鬼,她的能力尚不能施展完全,又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擁有怎樣的力量。可是許未陽知道,眼前的少女,必定會成為血族的王,将會站在血族的頂峰。她的潛力,是無法窺探的。
“許**,我們不想為難你。但若是你想阻攔我們,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沈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給郄平下了最後通牒。他是要許未陽知道,今晚無論如何,郄平他們都是要帶走的。
按照他方才所說,殺了人,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而郄平的結果,終究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許未陽放棄了,雙目輕輕合上,将那滿目的悲傷掩去。爾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睜眼,輕啓紅唇,“我知道了,我會親手了結他的!”她的語氣低沉,面上卻是一派嚴肅。
沈爾擰眉,目光越過他們兩人,與西門妝對上。只見那少女點了點頭,示意他退開。
“好!明日一早,我就要看見他自首的報道。如若不然,即便你帶着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他。”西門妝冷聲道,語氣篤定,夾着一絲威脅。
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讓步了,郄平是一定要償命的。
許未陽點頭,爾後拉着郄平向西門妝鞠了一躬,兩人方才從這她身邊經過,步出了屋門。
柔柔的燈光靜靜傾瀉,這屋裏空蕩蕩的,只剩下沈爾和西門妝兩人。那地上的箱子已憑空消失,本來就是沈爾用幻術變出來的,而今也用不上了。
“**,你還是太仁慈了!”少年步到她的身邊,溫潤的嗓音說着,看着她的目光微閃,唇角緩緩揚起。
西門妝看他一眼,揚眉,“仁慈?”她笑,笑意微冷,“應該是殘忍才對!”讓郄平唯一的親人,親手将他送進監獄,将他推到死亡的邊緣,這怎麽會是仁慈!
沈爾剎那就明白了,眼中的笑意略深,點了點頭,卻不由得對眼前的少女刮目相看了。
“走吧!先把小久送回家!”西門妝說罷,便轉身步出了房門。
她應該抹去孟曉久的記憶,可是,這對于孟曉久來說,卻是一種欺騙。西門妝不想她逃避,不想讓她一直躲避這黑暗,只活在陽光下。她希望孟曉久能夠在這黑暗之中,找到明燈,戰勝黑暗。如此,她才會真正的開心。
——
約好的旅行,不知往後推了多久。久到九州城的天已慢慢變冷,秋天即将過去,而寒冷的冬季正在逼近。
孟曉久曾經熱心計劃的旅行,開始了。
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該發生的事都發生了。
那晚過後,第二日,便報道了明德高校高二級15班的班導郄平,為李娜一案的真正兇手。而且,還有一件讓西門妝驚訝的事情。
具丁香所說,她在報紙上看見郄平時,在他的身後,她還看見了一個女鬼。那個女鬼身上穿着紅色的套裝,滿目猙獰的看着郄平,像是想要吃了他似的。而那個女鬼,丁香卻在另一期的報紙上認出來了。
正是前些日子,游樂場命案的受害者,林海慧。
那個女人…也是被郄平殺死的!所以她死後,才會一直跟着他,撕咬他,期待着他死去。而其餘的幾件案子,姚君海已經承認了,都是他所為。如此,這段日子的連環兇殺案,算是告一段落了。
新的班導,是許未陽。她對西門妝依舊是畢恭畢敬,盡管,是西門妝逼着她間接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如今,已是期末考結束的第二日。丁晨拽了一幫人,繼續之前孟曉久的旅行計劃。而西門妝,則是為了陪孟曉久散心,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清晨,初陽刺破蒼穹,金色的光芒逐漸覆蓋整座九州城。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從西門家開車,駛上公路,徐徐向着九州城外駛去。而在城外的高速路上,與另外三輛顏色各異的越野車相會。四輛車朝着同一個方向駛去,寒假的第一次旅行,就這麽結伴而行。
天上流雲被清風吹散,高速路上,來往的車輛也不少。
西門妝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肘支在窗沿,輕柔的秀發被窗外的風吹得狂飛亂舞,幾番飄落在她的鼻梁上,她卻像是毫無知覺似的,一動不動。
那雙漂亮的眼平視着前方,沒有焦距,似是在沉思什麽。
而一旁,駕駛座上的沈爾,卻是時不時的側頭看看她,眼中笑意缱绻,半晌才揚唇,問道:“怎麽?有心事?”
西門妝回神,微微一愣,爾後搖頭,“沒事!”她說着,眯了眯眼,轉目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致。
他們不知道在這高速路上行駛了多久,只見周遭的一切變得十分開闊,雖是入冬時節,但是公路的兩邊卻還能看見綠幽幽的草草木。空氣裏彌漫着自由的味道,西門妝閉上雙眼,輕輕呼吸着,風猛烈的灌進呼吸道,她卻絲毫沒有窒息的感覺。因為吸血鬼,就算不呼吸,也沒有任何關系。
“你不要騙我了,你的心思我最清楚!”沈爾得意的一笑,笑裏像是揉進了陽光,微微溫暖。
西門妝回眸,風吹起她的長發,肆意張揚,時不時還有一縷掃過沈爾的肩膀。少年專注的看着前方,手裏掌着方向盤,唇角銜着笑,接着道:“你一定是在想郄平殺死林海慧的事情,對嗎?”
西門妝心下一跳,不禁眯起眼,撇了撇嘴,問道:“你會讀心術?”她有時候真的懷疑,沈爾會讀心術。每一次,她的心思,他都能知道。這世上哪有那麽厲害的人!
“不會!”少年否決,爾後扭頭,含笑的雙眼,對上西門妝的眸子,“就算會,我也用不着對你使用!”
“什麽意思?”西門妝不懂,倘若他不會讀心術,那怎麽每一次都能猜中她的心事呢?又不是她肚子裏長的蛔蟲。
看她一臉埋怨的樣子,沈爾忍不住笑出聲來,“身為你的貼身妖仆,若是連你心裏在想什麽都不知道,那可怎麽是好!”
“哦?那你來到我身邊之前,都在做什麽?”她問道,後背貼在車門上,索性面朝着沈爾。
少年斂了笑,目光閃了閃,暗沉下去,似是陷入了沉思。
在來到她身邊之前,他都呆在英國的妖仆公館中。學習人類的一切,禮儀、生活方式,各種。但是學的最多的,全是與西門妝相關的。她的喜好,她的習慣,甚至琢磨她的心理,學會觀察她的神情。在學習之中,他慢慢的認識了這個少女。并非是初見時,那般高傲冷漠的女生。她面冷,可是她的內心卻是火熱的。至少,在她心裏還有一片區域,尚且沒有被寒冰覆蓋。只是像他一般,将最真實的自己僞裝起來了。就像是沙漠裏的仙人掌,堅韌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柔弱的心。
之後,他也曾來到她的身邊,窺探過幾次。只是西門妝從未發覺,也從不知道。
她12歲的時候,拿下了市裏青少年鋼琴比賽的第一名。那個領獎的日子,本該陪在她身邊的西門禦,卻因為西門雪高燒住院,缺席了。那個時候,她站在偌大的舞臺上,手裏拿着一個獎杯。小巧的身影被舞臺上的燈光包裹着,卻無比的落寞。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盡管臺下掌聲熱烈,贊嘆的人聲一波高過一波,卻沒能讓她生出一絲高興。
那時的沈爾,只是個14歲的少年,那天他混在觀衆當中,坐在觀衆席上。眼睛,在耀眼的燈光中看見她的孤單;耳朵,在嘈雜的人聲中聽見她悲傷。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西門妝和他,是一路人。
她14歲生日的時候,在酒吧裏開party直到淩晨。離開時喝得醉醺醺的,走在路上險些被人猥瑣。沈爾出現在她的面前,扶着她沿着公路往家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吐,最後咬着唇瓣,昏睡過去。
沈爾就背着她,16歲的少年身軀,承擔着她所有的重量。他不明白,西門妝為何不肯打個電話,讓西門禦來接她。可是當他悄悄翻開她的手機時才看見她的收件箱裏,有一封來自西門禦的短信。
他在國外談生意,只用了一條短信,表達歉意,外加一句生日快樂。
那一晚,沈爾坐在她床邊,守着她,直到天色将明。
只是那晚的事情,西門妝是記不得了……
“喂!”一只白皙的手伸到沈爾的眼前,晃蕩了兩下。
少年這才回神,目光一顫,從回憶裏抽身出來。他側目,對上西門妝狐疑的雙眼,半晌才讪讪的笑,什麽也沒回答。
西門妝只覺一陣莫名其妙,随即端正了坐姿,歪着腦袋靠在車窗上,眼簾低了低,“你說郄平為什麽要殺林海慧呢?”那個男人殺害李娜是因為她是他的仇人,但是林海慧與他沒有絲毫恩怨,怎麽會對她下毒手?
“你不是答應丁晨,出來度假了?既然是度假,那些煩心的事情,就別想了。”沈爾目視着前方,心情似是格外的好。
西門妝抿唇,讪讪的結束了談話,眼簾垂下,讓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只用雙耳和肌膚,感受着這郊外的輕風和郊外的空氣。
據丁晨所說,他們要去的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那個小山村裏有處露天溫泉館,适合放松身心。
而偏遠的鄉下,比之繁華的城市,更能讓人心神寧靜。田園美景,與山村風味,定能讓人忘卻一切憂愁。
而這一次出游的目的,主要是陪着孟曉久散散心。所以,連向來埋首學習的蘇寒也一起來了。
将近黃昏之時,四輛車前前後後的駛進了山裏的泥路。而周遭的景致,也變了。高山重疊,一眼竟是望不見邊際。
無端的,西門妝為這大自然的美景折服了。一路颠簸着,向着目的地靠近。即便是沒有下雨,這山間的泥路也不好前行,也正是這個原因,即便那山村裏有溫泉,卻也很少有人會去旅行。
小馬路兩邊是密密麻麻的森林,而這狹窄的小馬路,似乎只适合單行。蘇寒正憂心着,要是一會兒對面也駛來一輛車,該怎麽過去?
然,她這個念頭剛打消,便見前面闵恩的車速漸漸減了下來。丁晨急忙減下車速,最後在離闵恩車尾不遠的地方停下,相繼的,他們後面薛靈的車,西門妝他們也跟着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西門妝不解,腦袋探出車窗向前張望。
本以為是他們誰的車出了問題,豈知,卻見為首那輛車裏,闵恩步了下來。目光再向前看去,只見前方轉角處,似乎還有一輛車,正面朝着他們的方向停着。
一瞬,西門妝明白了。
沈爾兩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輕輕敲打着方向盤,溫潤的嗓音道:“一會兒我們到那裏,天應該黑了!”
“這路上似乎沒有可以讓車的地方!”西門妝嘀咕着,正要推門下車。
手腕卻被沈爾一把抓住了。
他溫暖的大手攥着她的手腕,西門妝便生生頓住了動作,半晌才回過頭去,狐疑的看那少年一眼,“你幹什麽?”
沈爾的目光卻是緩緩移到前方,唇角微揚,“放心,丁晨會處理的。”他說着,不動聲色的放開了她,爾後便什麽也沒說了。西門妝也奇跡的聽了他的話,乖乖的坐在座位上沒動。
丁晨已經下車了,見闵恩正要上去與前面車子的車主說話,可是才走出兩步,那少女的腳步便停下了。他就站在她的後方,明顯的看見她的背影微微一顫,似是被什麽東西吓到了。
闵恩的确是吓到了,她的腳步再不敢往前挪動一步,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丁晨走到她身邊。
“闵恩同學,你這是怎麽了?”丁晨随口問道,并未等她回答,便向前面的車子走去。
在他們前方的,是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可見那車裏的人,是何等的高貴。只是,這樣的好車,開到這鄉野地方來,豈不是廢了。
丁晨繞到那車子駕駛座窗外,擡手輕輕敲了玻璃。
而車內,死寂一片,駕駛座上坐着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男人清隽的面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擡目看了一眼後視鏡,這才将車窗搖下。
車窗搖下了,清風灌進車裏,而丁晨臉上揚着痞氣的笑,亦是映入了男人的眼簾。
“不好意思啊!這路實在是太窄了,不知道你們過來的路上有沒有什麽可以讓車的地方?”反正他們一路過來是沒看見可以讓車的地兒。這兩邊的森林都要比這泥路矮一大截,車要是退下去了,只怕就再難爬上來了。不過根據這森林和小馬路的走勢,兩者在前面應該是接軌的。
清隽的男人看着他,面無表情的道:“你們先退出去!”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似的,叫人聽得很是不爽。
即便是丁晨,也忍不住蹙了蹙眉頭,面上的笑漸漸斂去。
他微微俯身,擡手便重重的搭在了車窗上,目光挑釁的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臉痞氣的道:“我們不退你怎麽着?沒關系啊!大不了大家就在這裏耗着,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他說着,目光打量起車裏來,忽的,目光一轉,便看向了後座。不禁有些驚訝!
那後座還有兩個人,一個穿着紅色長裙,肩披雪白毛裘的妖嬈女人,還有一個穿着深色的手工西裝,外披毛裘大衣的冷峻男人。
那個女人也就罷了,丁晨在乎的卻是那個男人。他方才靠近時,甚至車窗搖下時,就知道後座還有人。只是,他察覺到的,只有一個女人。而女人身邊坐着的冷峻男人,卻被他忽視了。換句話說,是那個男人的存在感太低了,低到他沒有察覺。因為,那個男人,靜得連呼吸都聽不見。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座雕塑似的,只一雙冰冷的眸子向丁晨看來。
丁晨眉頭一跳,對上那雙眸子的一剎,竟有種想要扭開頭的壓迫感。這麽多年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除了那晚在姚家宅裏,卸掉徐馬一只手臂的沈爾。
“正好,我也不趕時間!”男人說着,悠悠的擡手,他身旁的女人便識趣的遞了一支雪茄上去,還親自為他點上。
丁晨站直了身體,正想再說點無賴的話,肩上忽的搭上一只手來,迫使他回頭去看。
只見一身黑色運動裝的沈爾站在他身後,目光卻是越過他,看進了車裏,“讓我來!”
輕柔的男聲卻透着一絲命令的味道,讓丁晨無法違抗。
他讓步,沈爾上前,卻是站的筆直。眼簾微低,面上揚着溫潤的笑,俯視着駕駛座上的男人,他道:“既然能在這裏遇見,也算是緣分。本來我們都是學生,應該尊老愛幼先讓道的!只不過,你們只有一輛車,我們卻有四輛,與其讓我們四輛車全都退出去為你讓道,不如就委屈你一下,為我們讓個道?如何?”他的語氣十分溫和,而且很真誠。
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微有些動容,卻只是扭頭看了後座的男人一眼,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
後座的男人則是看着車外的沈爾,雪茄明滅,他吞雲吐霧。冷毅的俊臉上浮起一抹狐疑,爾後單薄的唇微動,“既然誰都不肯讓步,不如比一場,誰輸了誰就讓路!”男人的聲音很冷,冷意中捎着一絲高貴,讓人無法直視。篤定的口吻,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沈爾的眸子微微深邃,依舊筆直的站着,沒去看後座的男人,卻道:“比什麽?怎麽比?”
男人再次揚手,他身旁的女人便會意的接過他手裏的雪茄,小心掐滅。
大手握住女人圓潤的香肩,那男人道:“很簡單!我家寶貝兒身手不錯,你們的人裏若是有一個能贏過她,我們就算輸了。到時候,心甘情願讓道!”男人的話落,他身邊的女人便擡目,向着車外的少年妩媚一笑。似是挑釁一般!
丁晨微驚,沈爾卻是一派從容。半晌,他轉身,轉身之際還不忘道,“叫她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