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80820
知愠躺在床上，床頭燈還亮着。白陸為霜和陳凱威已經在廈門安頓下來，還給知愠發了消息，詢問了她這幾天的去處，知愠簡單跟白陸為霜說了情況。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但是知愠卻不覺得害怕，大概是這裏是顧子亦的家，也或許是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知愠發了條微博，只有七個字：萬裏他鄉遇故知。倒是難得配了一張圖，顧子亦客廳陽臺上的一盆頂部泛紅的仙人球。
知愠刷新微博，偶像知亦三分鐘前也更新了一條微博，內容是秦觀的一句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帶了一個龇牙笑的小表情。知愠突然想到剛才顧子亦給自己發的第一條微信消息。
“怎麽會想到顧子亦呢！”知愠搖搖頭，點了贊就退出微博，關燈睡覺。
顧子亦看着手機上刷新出來的微博消息，唇邊展開一個溫柔的淺笑。看着屏幕上的那張圖片，果然就是她，她應該也很開心見到自己吧。
粉絲的留言一概不管，只是看到有個人的評論：“知亦大大是不是要談戀愛了？”顧子亦突發奇想，給她的評論點了個贊。
關了微博，顧子亦收拾明天去上班要用的材料和稿子，同事兼好友的電話進來。
“我說知亦大大，你這破天荒發了條莫名其妙的微博，底下都炸鍋了。你還不嫌事大，居然給粉絲的評論點贊，也就算了，點贊的內容居然是你要談戀愛了！”
顧子亦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自顧自收拾自己的東西。電話那頭說的什麽，他就不管了。等把要用的東西裝好之後，顧子亦才拿起手機，問：“說完了嗎？”
“我去……你又沒聽我說話！”
“你說的話意義在哪裏？”
對面蒙了一下，“沒意義？”
“我沒動靜的時候，你每天勸我談戀愛，我有類似的動靜了，你現在這個反應是什麽？江城，難道你真的把粉絲組官配的戲言放在心上了？”
“我去你的！”江城哭笑不得，“你個陰險的小人！大爺我是直的！”
“嗯，我對男的也不感興趣。”顧子亦一本正經，“所以你不要大晚上騷擾我睡覺，再見！”
顧子亦挂了電話。江城拿着手機愣住了，自言自語：“我剛才要跟他說的事呢？我去……顧子亦，你又擺了我一道！”
知愠起來的時候，顧子亦已經去上班了。她在廚房門上發現了一張便利貼，是顧子亦留的：電飯煲裏有白菜瘦肉粥，微波爐裏有早上剛做的綠豆面餅。如果不想吃面餅，冰箱裏有面包和牛奶，牛奶放微波爐裏加熱再喝，天氣冷，別喝涼的。我中午會回來，我們一起去吃飯。
知愠拿着便利貼進了廚房，電飯煲裏的粥還冒着熱氣，微波爐裏的面餅也還有熱度，她還真有些餓了，盛了一碗粥，将面餅端出來，認真地吃了早餐。
知愠考慮到還會在顧子亦這裏打擾兩天，沒有換洗的衣服，她收拾了碗筷，拿着錢包下了樓。
早上八點多，商業區還沒有完全熱鬧起來，超市裏最多也是蔬菜區買菜的老人或者家庭主婦。知愠去買了內衣和保暖衣，又去蔬菜食品區挑了些菜食，才去結賬。
知愠想着毛衣和外套是剛換過的，也不太必要添，就沒有去服裝店。回到顧子亦家，輸密碼開門，有一瞬間，知愠覺得這六個數字像是一個日期，2008年8月20日。這個日期對顧子亦來說，可能意義重大吧。
知愠放好東西，回房間看書，設了一個十一點的鬧鐘，免得自己看書太入迷忘了做飯。
顧子亦一早上都在辦公室處理事情，完全沒時間去理會江城的那顆八卦心，更沒時間去處理微博上的事情。等全部事情完了個大概，已經十一點過了。
“完事兒了？”江城像是在顧子亦身上裝了攝像頭一樣，顧子亦這邊剛歇下，他就出現在了辦公室。
“有何貴幹？”
江城一臉不懷好意地坐在辦公桌前面，一副最好老實交代的表情，“昨晚擺我一道，現在總能說說了吧。”
“說什麽？”
“微博的事啊！還有，我昨晚特地去翻了你微博的所有內容，才發現你居然還加了一個粉絲，她的微博很幹淨，甚至半年沒個動靜，但是昨晚那個粉絲更新了微博，重點是你還點贊了！”
“她的微博內容很正常。”
“是，她的微博很正常，但你很不正常啊！”
顧子亦雲淡風輕地看了江城一眼，“以你的智商還能看出不正常？”
江城很受傷，“顧子亦，你太欺負人了！本大爺讀不懂個古詩詞，還混什麽配音啊！”
顧子亦挑眉。
江城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下套了，“等會兒，氣死我了！你還沒回答的我問題呢！”
“暫時回答不了，等我自己知道答案了再告訴你。”
“呃……”江城懵了，“知亦大大，你神秘了七八年，粉絲們把你杜撰的神乎其神。我不過發了一張你側臉入境的模糊照，粉絲問是不是你，你追着我删除解釋。你微博從來不發任何與私人有關的東西，現在是幾個意思？真的有喜歡的人了？有苗頭沒有啊？”
顧子亦想着那個靜若止水的姑娘，搖了搖頭，說：“還沒有苗頭。”
江城實在無語，“你可是她們口中的男神偶像，不能掉價啊！”
顧子亦看着江城着急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問他，“你着什麽急？”
江城愣住，對呀，他着什麽急？
顧子亦含笑，“新拿的劇感興趣嗎？”
“感是感興趣，就是……這人物，也忒二了點吧？”
“以你對二的了解和實踐，相信你能把握的很好。”
江城咬牙切齒：“友盡，絕交！”
“嗯，一會兒不和你吃飯了。”說着，顧子亦拿着手機起身，取了外套往辦公室外面走。
江城追上去，“那哪兒成啊，飯還是要吃的。”
顧子亦突然停下，伸手，“車鑰匙還我。”
江城領命，“走走走，找地吃飯去。”
“我剛才不是玩笑話。今天中午不和你一起吃飯了，我回家。另外，該處理的文件我都弄好了，在我辦公室，要用自己去拿，下午和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不是，你有什麽事就不來了？你昨天早上說試音的事兒呢？”
“我已經電話給臨江安排到星期一了。”顧子亦交代完之後，大步流星消失在江城視線裏。
顧子亦從停車場取了車，給知愠打電話：“知愠，我現在開車回來，我們一起去吃午飯。”
“你打算去外面吃？”
“是這麽打算的，你有想吃的嗎？”
知愠挂着耳機，手裏還忙着關火盛菜，笑道：“我都做好了，還是不要浪費的好。”
顧子亦失笑，“我留了便利貼在廚房門上。”
“嗯，我看到了。只是覺得自己做也很方便就動手了，你不會怪我動你廚房了吧？你放心，東西我都按照原位放好的。”
“不是這個意思。”顧子亦突然覺得她很可愛，以前怎麽沒發現她的這一面，“那好，就在家裏吃。”
知愠嗯了一聲挂了電話，顧子亦想着家裏吃，突然很憧憬，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他突然不想她室友回來了。
“顧子亦啊顧子亦，你都在想什麽！”顧子亦低聲啐了自己一句，專心開車。
吃過午飯，顧子亦自動請纓去洗碗，知愠本來想婉拒，但顧子亦很堅決，美其名曰不能白吃白喝。
知愠站在廚房門口，想了一下，自己在他這裏才真的像白吃白喝。顧子亦認真地刷着碗，廚房收拾的一絲不茍。知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些出神。
“知愠，下午怎麽安排？”
知愠聞言回神，“不知道，不出去也行。”
顧子亦把手擦幹淨，挂好毛巾拎着電熱水壺出來，“去過海邊嗎？”顧子亦到陽臺把電熱水壺放在茶具托盤上開始燒水，準備泡茶。
知愠跟過去坐下，幫他洗茶具，“沒有。”
“來了兩年多都沒去過？”
“平時都在學校，除了上課就是自習。暑假在外面實習，其他時間一個人也不太想出去。冬天很冷。”
顧子亦擡頭看知愠，她穿加絨長褲，襯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寬大毛衣。現在不過十一月初，S市在南方，又靠海，冬天溫度不算低，但她已經進入過冬的狀态了。顧子亦笑了笑，“下午我帶你去海邊吧。如果怕冷，就多穿點。”顧子亦想到她沒有換洗的衣服，又說：“一會兒我們去樓下買兩件換洗衣服。”
知愠趕緊搖頭，“不用，我毛衣和外套都是昨天剛換的，不髒，也不怎麽出門。早上已經去樓下買了貼身衣物了……”知愠說道後面聲音越來越小，耳根處微微紅了。
顧子亦知道她臉皮薄，說到比較私密的事情會害羞，沖了茶遞給她，“喝喝看。”
知愠不敢看他，只盯着他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雙手拖着小小的茶杯，杯子裏的茶湯翠綠清亮。知愠也伸出雙手接過，不可避免兩人的手會碰到，知愠還沒感覺到他手的溫度，迅速拖着茶杯離開，低頭輕輕抿了一口，綠茶的清香和甘甜在口中萦繞。
“怎麽樣？”
知愠擡頭，落進一雙溫柔深邃的眼眸中，她機械地點點頭。顧子亦唇邊揚起一個溫柔的笑，也端起茶杯品茗。
客廳裏安寧靜谧，窗外陽光正好，能隐隐約約聽到樓下街道上的汽笛聲。
知愠杯子裏的茶水早就見底了，還端着杯子放在唇邊發呆。顧子亦伸手把杯子拿過來，知愠一驚回神。
“知愠，你很喜歡發呆。”
這句話不是問句，知愠又低頭。
“那時候，每到下課，你坐在位置上，看着走廊發一會兒呆，過一會兒又回神繼續埋頭做題。”
知愠想學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她哪裏是在發呆，明明是在看他站在走廊上很輕松的樣子，原來他都看見了，還好只是認為是自己在發呆。
知愠抿唇沒說話。
“去穿外套吧，我們去海邊。”顧子亦打破寧靜。
知愠擡頭，她沒想到真的去。
顧子亦沖她微笑，“機會難得。”
知愠想想也是，“好。”于是穿了外套，拿好手機和書包出房間。
顧子亦把她的書包放回去，“不用背書包，是去放松的，不是去學習的。”
知愠虛握了一下手，只是覺得背書包出門習慣了。顧子亦看她發愣，握住她的手腕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