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憶往事
很快，兩人下了車。知愠跟着顧子亦進了一幢複合樓，樓下有三層是商業區，樓上是居民樓。樓上倒也不吵鬧，隔音效果好，而且一層兩戶人家，很是安靜。
顧子亦輸入密碼打開房門，“請進。”
知愠跟在他後面進屋，玄關處寬敞精致。顧子亦換了鞋，又在鞋櫃最裏面找出一雙新的拖鞋，“這雙是新的，還是為我爸媽過來準備的，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謝謝！”知愠也不扭捏，換了鞋進客廳。
“你不用拘謹，就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廚房在這邊，旁邊是衛生間，熱水很方便，對面是卧室，我住靠外的這間，另外兩間客房你想住哪個？”顧子亦問她。
知愠笑了笑，“我都可以。”
“那就這間吧，靠着我的房間，然後有陽臺，比較暖和。我記得你畏寒。”
顧子亦幾乎是脫口而出最後一句的，知愠一愣，問：“你怎麽知道我畏寒？”
顧子亦低聲笑，說：“上高中那會兒，每到十一月份降溫的時候，別人都只套了一件毛衣在校服裏面，你是穿了毛衣，還穿了外套。我記得，你是班裏穿得最厚的，然後更冷的時候，校服裏面套羽絨服或者棉衣，寬大的校服都顯得有些小了。”
知愠不好意地臉紅了，“原來那時候，我在你們眼裏是這樣的啊。”
“挺好的，身體最重要。”顧子亦說，将知愠帶進房間，從衣櫃裏找出床單被套。
“我來吧。”知愠放下書包過去接過顧子亦手裏的東西。
“好，”顧子亦也沒跟她客氣，又找出一套全新還沒拆包裝的睡衣放在床對面的桌上，“這個睡衣是按我媽的大小買的，你應該也能穿，不要介意款式。”
知愠轟的一下臉更紅了，“不會不會。已經很麻煩你了。”
顧子亦不想讓她尴尬，問：“你還沒有吃晚飯吧？我也沒吃，一會兒一起吃吧。”
“嗯，好！”知愠趕緊點頭，然後埋頭鋪床。
“好，你先鋪床，我去廚房。那就吃面好了，做飯時間會長點，煮面的話更快。”
知愠點頭，然後發覺不對，“那個，顧子亦，我這裏弄好了去做吧。”
顧子亦展顏，“你是客人，怎麽讓你做給我吃呢。我雖然廚藝不算太好，但是煮面還是沒問題的。”
顧子亦說完也不等知愠回答便出了房間，知愠看着他的背影去到客廳，然後廚房開燈的聲音傳來。
從見到他到現在在他家借宿，知愠還沒有仔仔細細地看過顧子亦的樣子，他比高中的時候更高了，也更瘦了些。“應該還和高中一樣好看吧。”知愠自言自語。
顧子亦進了廚房，從冰箱裏取出食材抓緊做面。上班之前泡着的黃豆也差不多了，煮面的時候，顧子亦按照以往打豆漿。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每天晚上開始喝豆漿了。
那個時候，他一心只關注學習，因為當老師的母親徐嫣每次都在耳邊念叨，高中不努力，就考不上好大學，只有考上大學了，你的人生才有更好的出路。于是，向來聽話的顧子亦決定繼續好好聽母親的話，高中好好讀書，考一個好大學。只是，他沒有想到，開學的第一天，他會注意到那個文文靜靜卻從來不會叫苦叫累的女孩。
幾乎所有的女孩子在教官面前都會央求多休息，唯獨只有她，不管太陽多大，她都站的筆直，不管教官讓做什麽，她都按照标準完成。別人都笑她一根筋，可只有他覺得，她有自己的判斷标準。
後來，他發現，她有很多平常但也奇怪的習慣。她成績很好，喜歡和老師讨論問題卻不喜歡和同學們聊天說八卦，喜歡在看書的時候挂着一副耳機聽歌，每天都晨跑但只跑四圈；喜歡晚餐吃飯的時候買一杯豆漿，而且經常買綠豆味的……
不喜歡的東西也多，因為畏寒而不喜歡冬天，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很厚；走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接觸，哪怕是同學；不喜歡吃太辣的東西卻很将就別人……
有一次她又買了綠豆豆漿，他情不自禁過去問她，“這個好喝嗎？”
她擡起頭，一臉疑惑，仿佛他不是在和她說話，她看了看桌子上的紙杯，點點頭，用那個好聽的聲音低聲說：“挺好喝的。”
“是在學校門口的豆漿店買的吧？他們都有什麽口味的？”
“黃豆、綠豆、紅豆、黑豆、五谷。”
他笑了笑，“你覺得什麽味的最好喝？”
她又看了看她桌子上的紙杯，“我經常買綠豆的。”
他點了點頭，笑道：“謝謝，我下次去試試。”
知愠鋪好床，走到廚房門口。顧子亦已經做好面了，正在倒豆漿。“馬上就好，你去坐着吧。”
顧子亦把晚餐放進托盤端出廚房，兩人在餐桌邊坐下。顧子亦把面和豆漿放在知愠面前，期待道：“試試看，看合不合口味。”
知愠看着面前很簡單但是熱騰騰的家鄉肉丁面，覺得已經很滿足了，“肯定很不錯，謝謝。”
顧子亦也拿着筷子，看着知愠吃了第一口，“如何？”
知愠點了點頭，“很好吃，你手藝不錯。”知愠是真的覺得味道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很餓了，她覺得比在外面餐館裏吃的家鄉面都好吃。
顧子亦得到滿意的答案，放心下來吃自己的晚飯。
知愠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豆漿，詫異道：“是豆漿？”
“嗯，只打了黃豆的，今天沒有泡綠豆，先将就一下。”
知愠一瞬間有點迷蒙，他知道自己喜歡綠豆豆漿？知愠沒敢問，只低頭吃東西。
知愠坐在沙發上打量顧子亦住的地方，他一個人忙于工作，但是家裏卻收拾得幹幹淨淨。陽臺處是落地窗，外面寬敞有餘，還規劃了兩排石梯，上面排滿了花盆，種了些青蔥綠油的綠植。現在是初冬，花早就不開了，但是葉子還是青綠的。知愠能認出大部分來，主要是他種的大多也一樣，吊蘭為最多，還有一兩盆多肉和仙人球。
剛才在廚房門口，發現他的廚房也裝修的很是幹淨整潔，而且他似乎有一定的潔癖，什麽東西都放得整齊劃一。
知愠看着在廚房裏收拾的顧子亦，他一直做事都好像不慌不忙的，把廚房收拾得一塵不染。就像他自己一樣，永遠給人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幹淨舒服。知愠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幹淨削瘦的臉頰，五官精致硬朗，一臉認真的表情，一如當年他上課考試的時候。
知愠想起來，那時候他成績是班上最好的，在全年級也是數一數二。他母親是學校的老師，所有人都把他當做學霸，覺得他很厲害，有一個做老師的媽媽，難怪成績那麽好。他上課很認真，數學課上尤其積極，有不一樣的解法會主動和老師溝通，每次都讓她眼前一亮，他的思維永遠讓她很驚異。她每次都在想，自己怎麽沒有想到還可以這麽做數學。
高二分文理科，知愠猶豫了一下還是選了理科。當時怎麽想的？似乎是理科以後好選專業，不會有限制，再加上自己的理科成績也還算不錯。
那時候，他學得很輕松，別人課間總在刷題，而他總在走廊上站着，手裏什麽也沒拿。每當這時候，她總會愣一會兒，然後繼續做自己的試題。
他長得好，學校的女生總會偷偷打聽他的消息，尤其是上體育課的時候。每年，學校都有運動會，他是班裏籃球隊的隊長，在球場上揮灑自如，每每能引得女生尖叫連連。她也會看他們打球，也只是遠遠站在樓上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從來沒想過會去幫忙遞個水。她總是遠遠地看着，覺得，他們的世界，她從來靠不近。
顧子亦出來，看見知愠盯着電視發呆，他心裏覺得真好，她還和以前一樣，偶爾會突然發呆，發呆的時候盯着某一樣東西一動不動。
“想什麽呢？”
“啊？”知愠突然回過神來，尴尬地搖頭，“沒什麽，就想起了高中的時候。”
顧子亦笑，在她旁邊坐下來，“以前很少會想到，現在遇到一起經歷過的人，就總能想起很多以為自己已經忘了的事情。”
知愠點頭，的确如此，很多事情，好像變得格外清晰。
“我明天早上還要去公司一趟，你沒什麽安排吧？”顧子亦問。
知愠搖頭，去學校圖書館自習還要坐車，他這裏這麽安靜，已經是自習的好地方了。
“我記一下你的電話。”
知愠點頭同意，報了自己的電話，很快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将他的電話號碼也保存了下來。
“這裏有無線，你連一下，用着也方便，名字是ZY，密碼是gxzy080820。大門的密碼也是080820，你把密碼記住，進出也方便。樓下就有超市和商場，需要買什麽東西下樓就能解決。這裏坐公交和地鐵都很方便，附近有一個美食街，想去逛也可以。如果要用電腦，我房間有臺式機，沒有密碼，直接撥號就能用。不想用臺式機的話，我明天回來把筆記本或者Pad拿回來。”
“不用不用，我最近不怎麽用電腦，如果要用，用臺式機就好了。”知愠聽他安排的事無巨細，一邊覺得溫暖，一邊又覺得麻煩他不好。
顧子亦笑了笑，“好，我電話就能加微信，如果有什麽需要的，一定要跟我說。”
“嗯。”知愠點頭。
知愠連上了無線，打開微信，通訊錄添加好友給顧子亦發了個申請好友，很快他就同意了，第一條消息是他發了一個呲牙笑的小表情，知愠沒忍住笑了，露出唇邊的酒窩。
“笑什麽？”顧子亦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知愠腦袋轟的一下懵了，她居然忘了他就在自己旁邊，她要說實話嗎？“我……我想着你本人要是這麽笑……”知愠還是說了實話，而且聲音越來越小。
顧子亦幹咳兩聲，不想她尴尬，笑了笑帶過。“你先去洗澡吧，然後早點休息。”
知愠點頭，拿着手機鑽進房間拿東西去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