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話說,後面應該基本大改,堅決貫徹萌文模式
楊轶凡的電話卡扣了出來,這也算是完成傅添交待的任務了吧?
直到傅錦對着出租車大叔報了地址,楊轶凡才覺察出不對勁,這地址聽着好耳熟。她當即伸手揪住傅錦的後衣領,哼聲:“你幾個意思?要帶本宮去哪?”
傅錦狗腿地在楊轶凡身前蹭來蹭去,可憐兮兮的模樣,“學校明天安排有親子戶外活動,今天得出發,可是傅迪和于慧子又把我丢下度蜜月去了,沒有人陪我去,對不起嘛……”
真心對不起,傅錦欲哭無淚,其實傅迪跟于慧子最近對他不錯,還要補償他受傷的心靈。可惜他運氣不好,攤上個以公謀私的叔叔,為了叔叔的追嬸嬸大業,他就不得不把楊轶凡騙出來。
楊轶凡将信将疑,可想到待會兒就要見到傅添,她感覺自己的唇上又熱了起來。
一到門口,還沒有按動門鈴,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楊轶凡有些局促地擡眼,只見傅添身穿灰色運動服,比平時看起來柔和許多。這樣子,他似乎正要出門。傅添的神情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輕描淡寫。
“來了。”
虧得她小鹿亂撞。楊轶凡暗咬牙,也不鹹不淡地回:“嗯。”
傅添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剛剛傅添早早地在陽臺上看到慢吞吞挪過來的兩個人,輕咳一聲,摸摸鼻子,随即轉身下樓,對着鏡子撥了撥頭發,看起來還不錯,這才滿意地笑笑往門口去。可他不能無緣無故就去開門吧,看起來倒像是他在故意等着一樣。傅添路過客廳看着只扔了一點點垃圾的垃圾簍,想到什麽似地自言自語一句,“嗯,該倒垃圾了。”
說着他就拿起來,先門外的人一步走到玄關處,開門,淡淡地看了門外的楊轶凡一眼。他堅信,如果楊轶凡能仔細看他的話,那麽她一定會發現他眼神的不同尋常。
可這楊轶凡眼睛是長後腦勺了。
傅添順手把垃圾簍丢在門外,看着楊轶凡的背影,他不禁算起來,楊轶凡二十四歲,他比楊轶凡大了四歲,平時看起來會不會年齡比她大很多?想來想去,還是運動裝好,至少看起來青春一些。
傅添趁機對傅錦使了一個眼色。
傅錦就十分聽話地溜達到廚房裏頭,壓低聲音掰着指頭彙報工作,“叔叔,我把她電話卡扣了成麽?”
“成。”傅添松口氣。
傅錦眼珠一轉,笑眯眯地打聽:“叔叔為什麽不讓她接電話啊?”
傅添往傅錦手裏塞了一條巧克力,“我這叫人文關懷。”
這麽說也不是假的。前些日子,方明花來報,說婁敬試圖要把楊轶凡帶回家去。這怎麽行?楊轶凡傻不愣登地被人騙回去,他這個上司也太缺乏人文關懷了。只要讓婁敬聯系不上楊轶凡,也就夠了。可這種理由怎麽好意思對着自己的侄子說出口,他侄子在學校未逢敵手,結果叔叔追人卻這麽艱難,怎麽想都很說不過去,長輩的威風何在?
“我什麽都沒帶,這也太突然了。”楊轶凡見傅錦喜滋滋地剝巧克力糖紙,說話間就出其不意地伸手拿了過來。她來這的事,怎麽想都跟傅添脫不了幹系,這傅錦就是個牆頭草,幫誰都一樣的嘛。
随即傅錦就帶着哭音跑過來,“叔叔叔叔,她搶了我的巧克力!”
傅添拉着傅錦去找楊轶凡算賬,“你給傅錦留一口就成。”
“傅迪啊!于慧子啊!看看你弟弟啊,就這麽欺負你兒子啊,你們怎麽就不管管啊,我要回家啊,他們都太過分了。”傅錦鼻涕一把淚一把,撲到楊轶凡懷裏就鼻涕眼淚全蹭上去了。
傅添再不能坐視不理,提溜起傅錦,黑着臉問:“你蹭哪兒呢。”
楊轶凡:“……”
傅錦壓低聲音:“叔叔,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嗯?你這麽過河拆橋,你哥哥知道嗎?”
“你不蹭她,我就去給你買一箱巧克力,劃算麽。”傅添眯眼笑了,傅錦這狡猾的小模樣跟于慧子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滑頭得很,軟硬兼施才是正理,“不過這招只這一次。”
“成交。”傅錦達成目标,和諧共贏。
只是楊轶凡背後忽然陰風陣陣似的,冷得打個哆嗦,“你們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朋友想讓我把娘娘寫死,藍後傅總找一個像娘娘的,很殘忍對吧,哼
☆、端妃娘娘的野營
叔侄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過頭來,異口同聲道:“沒事。”
這就是有事了。
不過楊轶凡一向看得開,雖然疑心,但這等事也就不跟他們計較。
下午兩點鐘在中央廣場集合,楊轶凡三人到得早。閑來無事,楊轶凡就溜達到中央雕塑那邊。這座中央雕塑是當代雕塑家陳梅先的作品,當初N市請陳梅先先生設計就花了不少精力。楊轶凡雖說沒什麽藝術細胞,但好歹在南朝後宮摸爬滾打幾年,也是個識貨的。
此時陽光強烈非常,楊轶凡眼前就是一陣眩暈,連同遠處傅添喊她的聲音都變得缥缈起來。似乎也只是這一晃,傅添已經過來扶住她,沉聲詢問起來。而大巴車門前,傅錦正頻頻向他們招手,示意該走了。見狀,楊轶凡催促道:“可能着了暑氣,休息會就好,走吧。”
傅添凝眉,卻也沒說什麽。
傅添和楊轶凡剛坐上座位,傅錦就興奮地扯扯楊轶凡的衣角,眉飛色舞地同兩人講起學校的一些事。看狀态,似乎已經從傅迪和于慧子不能陪同的郁悶中走出來了。
“剛剛老師還問我,你們是不是我的爸媽。”傅錦靠到椅背上,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才又繼續開口,眉眼間又多了一絲狡黠,“我說是叔嬸。”
傅添忍不住偏過頭,略略揚起嘴角。
要說家裏小孩也不少,最喜歡的還是傅錦這個省心的,響鼓不用重錘敲。傅錦他爹媽不靠譜,可生出來個貼心兒子也就夠了。
楊轶凡聽聞傅錦的話,低低頭,耳朵根子都要紅透了。為掩尴尬,楊轶凡輕咳一聲,複又擡頭看向坐在前排跟家長說話的班主任,正巧班主任也往這邊看了看,兩人笑着點點頭。
傅錦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在來之前,傅錦就忍不住用了很多他知道的詞去形容。如今一見,就是楊轶凡這麽個對美人挑剔的人也只能感嘆,傅錦說的還是沒錯的。
眉眼如畫,唇紅齒白,一頭黑發被梳成馬尾,青春而利落。這般樣貌放到南朝後宮也是上等的。
再說提的問題,其實不怪老師。這位班主任是新來的,叫程嘉佳,帶班也不過三個月,沒有見過傅迪和于慧子,有這麽一問很正常。
“不錯。”傅添難得稱贊一句。
楊轶凡愣了愣,這是說程嘉佳不錯麽。
可傅添卻沒有再解釋的意思了。反倒是楊轶凡一路上心被撓得癢癢的,又不得方法,只得低頭翻着手機。
到達目的地就是三個多小時以後了,楊轶凡揉着有些發麻的腿小心翼翼地挪下車,沒站穩,身子就往一邊歪去,正巧被人扶住了。
楊轶凡正要道謝,鼻尖卻竄進了一陣淡淡的香氣,她扭頭,随即就看到程嘉佳笑盈盈地托着她的手肘,“這臺階有點高,小心。”
自古女子摔倒或者即将摔倒,都是有一位英雄舍身救美,如今楊轶凡被美人救了,不知為何就有了莫名的違和感。
程嘉佳待楊轶凡站穩後松開手,然後目光示意了楊轶凡身後。楊轶凡往後一回頭,登時尴尬起來,她擋在門口很久,後面的家長已經排成一隊早等着下車了。
楊轶凡臉上熱着,向家長們道歉,趕忙離開了。
營地在山頂,山路窄,因而衆人都按着順序排隊上山。樹木繁茂,遮天蔽日,半山的清泉清冽非常,休息時分,楊轶凡走到泉水邊,掬了一捧水洗手,登時打了個寒顫,爽透天靈蓋。再往傅錦那回的時候,她已經看到程嘉佳和傅添相談甚歡了。
楊轶凡就沒動靜,扯着傅錦自個兒碎碎念,引得傅錦白眼不斷。
繼續前行,楊轶凡就有一步沒一步地跟在傅錦後頭,沒過一會兒,楊轶凡就落在隊尾,連傅錦都跟不上了。落在後頭本沒有什麽,可楊轶凡禁不住看向前面和程嘉佳說幾句話的傅添背影。誰人都知傅添平日比較冷,也慣少言語,楊轶凡從沒見他跟除自個以外的女子熟得這樣快。
自個兒還是頂着楊轶凡本尊的身份,不然傅添哪裏會搭理自己。楊轶凡想到這兒,就有些酸溜溜的了。這程嘉佳的的确确是跟傅添混熟了,看,傅添笑了!
笑笑笑,笑什麽笑?笑起來醜死了。楊轶凡憤憤往地上敲手裏的木棍,天下男子都一樣,見了美人都弄不清東南西北了,她本以為傅添還是不一樣的,可傅添太叫人失望了。
這個看臉的世界!
已經夠郁悶了,傅錦這小子還抽空回頭撇撇嘴以示嘲笑,“楊姐姐你真慢。”
慢就慢吧,楊轶凡本就體力不支,這一趟下來,就是走走停停也十分吃力。雖然山勢相對平緩,路也并不算長,但她身上的汗沒斷過。可剛一發汗,山中的寒氣就立刻将熱氣驅散開,這麽一來二去,楊轶凡縱然是再好的體格也受不住。那陣眩暈感又再次來襲,她本能地閉起眼睛站定,好不容易摸索着扶住路邊的松樹才不至于撲到地上。
眼前忽被陰影擋住,楊轶凡吃力擡眼,直到确認眼前這人是傅添時,她才松口氣,順手扔掉木棍,“我以為我萬一暈到這,或許等你們下山才能發現。”
傅添攙住她,發現楊轶凡這會兒倒是不跑了,随即擡手按住她的額頭感受溫度,一邊低笑道:“下山不走這條路。”
楊轶凡此刻無比慶幸傅添在跟其他女子聯絡感情時候還能大度地分一點博愛給她,小命若是就交代到這兒,豈不是很凄涼。
“啊,那好慘。”楊轶凡說着,兩眼一黑就昏過去了。
再醒來已經是在野營的帳篷裏。楊轶凡試圖把胳膊從睡袋裏抽出來,發覺使不上力氣,只好認命地平躺,艱難地張張嘴,“傅錦?”
沒有人。
楊轶凡嗓子發疼,嘴唇又幹得很。她知道自己受了風寒,不過這是她活該,誰讓她穿短袖短褲來的?
“這次活動有很多家長孩子,山裏涼,我怕有人感冒,就備了些藥,傅先生還是先拿去給傅太太用。”帳篷外不遠處,隐隐約約傳來程嘉佳的聲音。
傅先生?傅太太?
楊轶凡表示有點接受不能。
“程老師有心,那就多謝了。”傅添對別人少有的溫和,這樣的語氣就是楊轶凡不多見。楊轶凡頭脹起來,憋得難受。
“咳咳。”她忍不住咳兩聲想緩解嗓子不舒服的境地,可意外總相随,她咳着咳着就止不住了,一口口水沒咽下去,把她嗆個夠嗆。
聞聲而來的傅添鑽進帳篷,把她扯起來,不停地拍她的後背,直到楊轶凡消停了,傅添才面色不善地瞪她,“醒了怎麽不叫我。”
“我叫了啊。”楊轶凡聲音細微,傳到帳篷外就不太真切了。
傅添冷哼,“你叫的是我嗎?”
不是怕打擾你跟程嘉佳說話嗎!況且,傅添明明都聽到她喊人了,還裝作不知道,他都沒反應的嗎?楊轶凡心裏一酸,但又理直氣壯。傅添抛下她去跟程嘉佳聊天,這是怪她咯?
楊轶凡知道自己也占不住理,本也心虛,可見着傅添那股火就竄上來了,索性癟起嘴,不說話了。
“吃藥。”傅添給她從小壺裏倒了杯熱水,又扣出一粒膠囊送到楊轶凡嘴邊,随後緊盯着楊轶凡的神情,似乎楊轶凡反抗一下就要承受不能言說的下場。
這是明晃晃的脅迫!
楊轶凡縮縮脖子,有些抗拒。她雖然有別扭脾氣,但也從不做對不起自個兒的事,如今生了病,她再不爽,還是慢吞吞地把藥吃了。
傅添見她配合,眉宇間就稍稍松了。
還不算無藥可救。
“吃完發發汗,睡一覺起來就好。”傅添看了看睡袋,倒還可以,不過楊轶凡從裏面出來以後就比較麻煩了,衣服帶的都不是太厚,這要是半夜有個什麽,怕再着涼。
“多謝大人。”楊轶凡含含糊糊地又鑽回睡袋。
傅添看她要睡,也不打擾,出去就把帳篷口封得嚴嚴實實。見程嘉佳還在外面,傅添颔首致意,“程老師費心了。”
“馬上要生篝火了,傅先生大概無心過來吧,不必擔心傅錦,我會照看好的。”程嘉佳倒是通透,略略一笑。
傅添道過謝,又多問了一句,“程老師知道這附近有賣棉衣的麽。”
程嘉佳凝神想了一會兒,“倒是有,雖然好找,但路很遠,步行來回也得兩個小時。”
實在是因為他們的活動選了一個不太熱門的山,山下自然也沒有商店供應。而程嘉佳說的商店在一個小鎮上,這個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賣。
程嘉佳說完路線,又想确認,可傅添沒有給這個機會,當即丢下一句謝就大步流星地往下山的路去了。
就這樣去了?程嘉佳有些疑惑,也有些震驚,她不由得看向了楊轶凡所在的帳篷,此刻楊轶凡大概再次入睡,而傅添現在要徒步走到小鎮去為她買棉衣。
明明不是情侶,何苦又做到這一步?程嘉佳咬咬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 眼睛睜不開惹,差幾百個字,下章補上。
籬舞:皇桑,請看我真誠的眼神,我對您是真心的。
皇桑:這個,朕接受了。
亞沙:皇桑你說好的一雙人呢!不是剛跟我好嗎!
皇桑:哦呀,被發現惹。
——
這個還是當時的題外話诶。
☆、端妃娘娘的猜測
程嘉佳望着傅添離開的路,轉身回到營地。她下意識地走到楊轶凡的帳篷外,見帳篷的門有了動靜,剛要撤步,只見傅錦已經從帳篷裏出來拉好帳篷拉鏈了。
“咦,老師,你怎麽在這?”傅錦看到站定的程嘉佳,有些意外。
程嘉佳被傅錦這麽一問,就有些窘迫,随後笑了,伸出手,“你是我學生,我不能不來找你。篝火應該好了,走吧。”
但就連她也沒有料到這個不到七歲孩子的反應。
傅錦笑容明亮,乖乖巧巧地說:“我在這裏守着就好,等我叔叔回來。”
“傅先生下山了,可能要很久才回來,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程嘉佳不免擔心起來,片刻之後已經有了決定,“我請張老師幫忙帶下班,我在這陪你。”
傅錦本想勸程嘉佳回去,可程嘉佳已經跟張老師通過電話,傅錦也就放棄這個念頭。
山上的夜晚比月色還涼。程嘉佳拿了些肉和青菜,就在帳篷門口不遠處燒了一堆火,見火勢可以,程嘉佳笑着沖傅錦招手。
“我聽以前的陳老師說,家長會都是你叔叔幫開的。”程嘉佳說到這,騰出烤肉的手輕輕拍了拍傅錦的肩膀,放輕聲音繼續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父母的事嗎?”
傅錦低低頭,那對不靠譜的有什麽好說的,诶,程老師這是什麽表情,同情?傅錦決心為自己爹媽正名,他彎起眼睛,“他們還是很愛我的,但可能相比起我,他們更愛對方。”
簡直說不下去了,這麽一想,似乎自個兒也确實挺辛苦的。傅錦郁悶了。
“帳篷裏的楊小姐,不是你嬸嬸吧。”程嘉佳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這個時候也不過就是确認一句,肉烤好了幾串,程嘉佳撒了些調料,遞給傅錦。
傅錦剛接過準備咬,冷不丁聽見程嘉佳的話,這次是真的詫異起來,他猛地瞪大眼睛,“您怎麽知道?”
程嘉佳開懷地笑,“你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嘉佳又一次烤好時,她身邊的傅錦忽然站起來,蹦跳着朝一個方向跑過去。她也連忙回過頭,只見傅添提着大包小包,傅錦就在他跟前說着什麽,像是在等表揚,就差搖尾巴了。
傅添換了只手,摸摸傅錦的頭頂,然後朝程嘉佳這裏看了過來。
程嘉佳忽然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傅添,可唯有這次,才叫她覺得離傅添很近,也很遠。
“程老師,多謝。”傅添向她走來,眉目神色認真非常。
“程嘉佳。”程嘉佳有些急,第一反應就回答,當她目光觸及旁邊傅錦有些探究的神色時,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補充道,“我是老師,應該的。”
傅添挂念生病的楊轶凡,先行回到帳篷,傅錦也跟着過去,臨進帳篷,傅錦回過頭沖程嘉佳一笑。
程嘉佳忽然有被看穿的感覺。
楊轶凡睡覺不老實,可能是覺得熱,兩條白花花的胳膊早就伸到外頭乘涼。傅添伸手一碰,頓時皺眉,這麽冰。
傅添黑着臉把楊轶凡的胳膊塞進睡袋裏,一邊的傅錦盤着腿坐,托着下巴連連咋舌,“我叔叔居然是□□。”
傅添一件棉衣兜頭扔過去,“小小年紀,整天都看什麽?”
“謝謝叔叔。”傅錦厚着臉皮把棉衣裹到自個兒身上,想起什麽似的,“你不會真的步行過去的吧?”
傅添往楊轶凡身上多蓋幾層,頭也不擡,“如果是你,你怎麽做?”
傅錦連着哼幾聲,一臉的張狂樣,“我?我就不去。”
也指望不出傅錦能有什麽好想法。
“我開大巴去的。”傅添輕飄飄地丢下一句話。
當然,傅添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偷了營地司機的鑰匙,嗯。
夜深,本該是好夢時刻,楊轶凡恍然從夢中驚醒,感覺額上一涼,她掙紮着擡手摸了摸,發覺自己早已發了一身汗,身上也潮得難受。她嗓子不住發幹,實在渴得受不了了,才要從睡袋裏鑽出來。
她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楊轶凡僵硬着脖子扭扭頭,借着營地裏的大燈,她看到一個人就躺在她的左邊。或許是因為在黑夜,她的聽覺變得更靈敏起來,這帳篷裏另外兩個人的呼吸很輕,在其它帳篷裏傳來的打鼾聲中不仔細聽還是不能分辨出來。
她膽小,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一點都不怕了。
整個營地只有她醒了,可她不覺得孤獨。
從前在宮裏時候,雖然會同祥霖宮的宮人嬉耍,但時不時還會感到心中某一處是空的。那種滋味不好受,明知道它不完整,可還是無計可施。楊轶凡想到傅添就跟自己在一頂帳篷中,心頭忽地就激蕩起來。
她的手就放在傅添為她在睡袋外又蓋好的棉衣上,忍不住低頭笑了。
楊轶凡這會兒神清氣爽,再睡不着了,她不敢吵醒這兩個人,慢慢穿上棉襖,蹑手蹑腳地離開了帳篷。
楊轶凡不由得慶幸傅添不打呼嚕,聽聽這一堆帳篷裏此起彼伏的打呼聲,還是傅添好。
很好,又發現傅添一個優點。
營地大燈光芒雖然有些發黃,但依然非常明亮,楊轶凡一個人在營地裏頭溜達,低頭踩自己的影子玩,擡頭看方向時,楊轶凡陡然失聲叫了下。
“誰?”
坐在暗處的身影此刻也受到驚吓,連忙扭頭問。
楊轶凡立刻就聽出是程嘉佳,随即松口氣,放輕聲音,“程老師,我是楊轶凡,跟傅錦一起的。”
“楊小姐。”程嘉佳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從暗處慢慢走到燈下,如畫一般精致的眉眼就逐漸顯現出來,燈光讓她面部更加立體起來,容貌更勝白天。
她看見楊轶凡身上厚厚的棉襖,目光又挪到楊轶凡臉上。或許是病後,楊轶凡臉色還有些蒼白,但那雙漆黑而靈動的眼睛卻精神十足,看起來很有靈氣。
是的,楊轶凡身上有一種看起來就非常吸引人的靈氣,這大概是上天賦予的禮物。就連她,只見楊轶凡一面也就印象極其深刻了。
這樣的女孩,也不大多見。程嘉佳想。
“我以為只有我這時候會出來。”楊轶凡眼睛彎彎,笑了起來,“我記得明天有親子活動,程老師休息不好的話,明天能吃得消嗎?”
程嘉佳不置可否,反而順手指了指營地中央,建議說:“我沒有什麽,倒是你身體剛好,晚上涼,我去生火。”
火剛升起來,程嘉佳就自顧自地坐到地上,随手撿了根木枝撥拉了下火。火光郁郁,光映到程嘉佳臉上,忽明忽亮。
楊轶凡也不矯情,席地坐在程嘉佳對面,伸手感覺了一下火竄上來的溫暖,禁不住溢出一聲嘆息來,“謝謝。”
“不必謝我。”程嘉佳擡起頭,目光安靜,“如果今天不是你,是別的某個人,我也會這樣。”
楊轶凡敏感地察覺到程嘉佳對自己态度的奇怪,但說不上是明顯的好感或是厭惡,像是對随便一個什麽人不在意的态度,但同時又付出了些關注。
很矛盾。
“我們以前見過嗎?”楊轶凡也像随口聊天般,問。
程嘉佳搖頭,半晌,她開口,“想聊聊麽。”
更加奇怪。
對一個之前沒有見過,說話不超過五句的人說聊聊,這樣的事,楊轶凡敢保證自己是做不出來的。何止是交淺言深,簡直就是缺心眼。
她認為程嘉佳不會是缺心眼,但她卻沒從程嘉佳眼裏看到任何玩笑的意思。
楊轶凡不由得隐隐想,難道自己看起來人很棒?程嘉佳見自己一回就想吐露心扉了?
“我是A大數學系研究生畢業的,A市也是我家鄉,今年我義無反顧地從那個濕熱的城市來到了北方,當上了這個學校的小學老師。”程嘉佳頓了頓,“我想來找一個人。”
楊轶凡知道研究生大概是個什麽學歷,她只是不能理解程嘉佳的選擇。她把手伸到火上,适時地問:“找到了嗎?”
“一開始沒有,後來找到了。”程嘉佳自己笑笑,“不過他不記得我,等我找到他的時候,我發現他比之前更遠了。”
“能想辦法縮短距離嗎?”楊轶凡發現自己剛問出口,程嘉佳就真地笑出來,與之前客氣禮貌的笑不同,此時的笑應該是因為真的好笑。
程嘉佳漸漸止住笑,“不知道,不過我會試試。”
話音剛落,楊轶凡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壓低了叫自己的名字,“楊轶凡。”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程嘉佳撥火的動作一頓。
楊轶凡縮縮脖子,深呼吸,然後回頭,笑靥如花,“好巧。”
當然很巧。傅添向程嘉佳颔首,“程老師也在。”
兩句話,身份劃得很開。
程嘉佳知道,自己其實用不着覺得不舒服,畢竟這件事是事實。明明都明白,可誰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好困,我先走一步,拜拜。”程嘉佳站起身,馬尾也随之晃了晃。
傅添也揪住楊轶凡的衣領往回走,隔了很遠,程嘉佳還聽得到傅添數落楊轶凡的聲音,以及楊轶凡的求饒。
她站定了步子。
好豔羨。
作者有話要說:
☆、端妃娘娘的宣告
楊轶凡一路看着傅添的黑臉,不敢作聲了。
傅添沒再說什麽,就在這樣的燈光中擡起手,撫住楊轶凡的後腦勺,然後他略略俯身,将額頭輕輕抵上了楊轶凡的。
“楊轶凡,你這個磨人精。”
楊轶凡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可或許是夜晚,楊轶凡心中某一處破土而出,似乎就要叫嚣起來:你喜歡他。
“以前人都誇我懂事,只有你不覺得。”楊轶凡故作平靜,撇撇嘴。
傅添很自然地拉住楊轶凡的手,見她沒掙紮,不由笑笑,随口道:“嗯,你最懂事。”
楊轶凡輕輕甩了甩手以示抗議,“真敷衍,本宮說的是真的。我在家時候很少違逆父親的意思,父親總說我懂事。後來他叫我去參選入宮,也本不該我,我那時不願,就跪在父親書房門前整整一天,直到我累到發昏,他方才從書房內走出。我以為我終于讓他改變了主意,他卻說,‘跪夠了就去學規矩’。”
“我那時全然抛棄了自小到大的禮儀,攔住父親的去路,他皺皺眉,說我不懂事。我很迷茫,怎麽不想嫁的人還必須要嫁?這就是我的父親嗎?”楊轶凡低低頭,想起了将她攬在懷中的裴夫人,她的母親,哪怕要同父親和離,都不願讓她入宮。“不過,我們的意願都算什麽呢?他是帝王,不就是說怎樣就怎樣嗎?”
傅添正色,停下腳步,轉身正對着楊轶凡,楊轶凡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甚至還在微笑,可為什麽,卻像是在他心頭狠狠撒了一把粗鹽?他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他想每天都看到她笑的樣子,他卻從不知道,她其實也并不是很快樂呢?
他,怎麽就這樣不在意呢?
“轶凡。”
對不起。
或許楊轶凡才是對的,或許是他并沒有顧及到楊轶凡異世而來的身份,才讓她如此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向外界踏出一步。
他錯了。
傅添伸手裹緊楊轶凡的衣服,然後将她攬進懷裏,“沒事了。”
不知道為什麽,楊轶凡有一種深夜私奔的感覺。等偷偷溜回帳篷時候,傅錦還在熟睡,楊轶凡忽然覺得她太沒有責任感,把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丢在這就跟傅添在外頭溜達。
“睡吧,你剛生過病。”傅添坐在一旁,幫楊轶凡安置。
楊轶凡順從地鑽進睡袋,剛要閉眼睛,又問道:“那你呢?”
“我不困。”
傅添睡不着。
他就在帳篷中坐着,看這個來自古代的姑娘緩緩進入夢鄉,他卻失了神。
待到她完全熟睡,傅添動了動,俯身過去,一個輕如點水的吻就落在她輕皺的眉間。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楊轶凡在程嘉佳眼底看到了淡淡的黑眼圈,不過精神似乎還不錯。這山上有許多設施,以家庭為小組進行各項目競賽。
楊轶凡原本信誓旦旦,可沒出三個回合,她就敗下陣來,他們組變成倒數,楊轶凡接連被傅錦鄙視了個夠。傅添就在下面抱着楊轶凡的衣服,一眼不眨地看着兩個人。
“傅先生不打算試試?”程嘉佳站在旁邊,也擡起頭看向那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保持不了平衡的楊轶凡,問。
傅添沒回頭,回道:“程老師也不試試?”
程嘉佳偏偏頭看去,眼見傅添的側面,有些失神,随即連忙收回目光,搖頭道:“我恐高。”
“叔叔,我強烈要求休息,您跟她玩。”傅錦小臉皺巴着,絲毫不掩飾對楊轶凡的嫌棄。
傅添把傅錦從樓梯上接下來,一旁的楊轶凡有些羞赧,也不知道是因為拖了後腿還是因為別的。
“走吧。”傅添語氣有些淡,可楊轶凡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嘴角浮起的淺淡笑意。楊轶凡小小地蹦了兩下,重新跟着傅添爬上樓梯。
傅錦揉着自己的胳膊溜達到程嘉佳身邊坐下,拿起水瓶仰頭喝了小半瓶,才長舒一口氣,“好舒服啊。”
程嘉佳也坐到地上,示意他穿上衣服。
傅錦十分聽話,穿着衣服,擡手把自己的衣領整理整齊,像是無意地說了句:“楊轶凡那個女人有些笨,程老師不要在意。”
程嘉佳臉上的笑才有些落下,“傅錦?”
傅錦扭過頭來,稚嫩的臉漸漸認真起來,而他也似乎在研究措辭,片刻以後,傅錦慢慢地說:“她是個粗枝大葉的人,可能就沒有那麽敏感,雖然她笨,但我很歡迎她,我叔叔也一樣。”
他知道,這個小孩原來知道。
“所以?”程嘉佳被人旁敲側擊了下,心中的忐忑反倒漸漸揮散開,坦然一笑,比此刻的陽光還要明媚。
“所以,我想,我叔叔大概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傅錦端了半天,臉都累,可為了他叔叔,他也不得不加把勁。誰叫傅添剛剛一直沖他使眼色,害他都玩不好,這會兒可好,他來助攻,傅添和楊轶凡雙宿□□,他怎麽就這麽苦。
這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
程嘉佳也不繞彎子,“你昨天晚上就感覺到了?”
“嗯。”傅錦承認。當他察覺程嘉佳對于傅添和楊轶凡的關注多餘其它時,他就不能視而不見了,“程老師,他們感情很好。”
他們感情好,她當然知道,即使也清楚他們現在還沒在一起。
可怎麽甘心。
程嘉佳望着傅錦清亮的眼眸,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說不出最好,對一個七歲的孩子說什麽呢?她最終笑着點點頭。
楊轶凡坐着滑道回到原地,看着談笑風生的程嘉佳和傅錦,當然不知道她不在時這裏發生了什麽。她只是興奮地抱起傅錦,連親幾口,紅光滿面,“太好玩了!”
而程嘉佳看到傅錦皺着眉頭躲楊轶凡的親吻,以及沒躲開他最終無奈的笑。
正是午後,下午還有兩個項目,玩過就要打道回府,此時所有人都在樹下休息。楊轶凡正抱着一個芒果吃,擡眼看一圈,有些迷惑,傅添去哪了?
“誰讓你光顧着吃。”傅錦忍不住咬牙,現在才知道找人?晚了。
楊轶凡露着白森森的牙齒,将傅錦摟進懷裏,“他在哪?”
傅錦收回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