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壞消息
許悠說了很多,從在北淩城不小心撞見裴百裏和程駱的對話開始,将他們的對話都說了出來,生怕自己有遺漏,還添補了不少自個兒的理解。接着,她便把對楊旭的懷疑也一一說了出來。
羅元辰聽着她的話,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眼神深邃,讓人看不出他心裏所想。
他聽完了她所有的敘述,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心頭微微有些沉重。許悠的擔心自然是有道理的,羅氏一旦倒了,許家自然要受牽連,或許身首異處便在眼前。
“你信不信我說的事兒?”她怯生生的樣子,讓他感到心疼。
她把這麽大的事兒都藏在自個兒的心裏,一個人默默地去擔心着未來,這是多大的一份責任。她應該是曾經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家人,興許就是許大人,或者是少夫人,應該是都沒有得到過認同吧,否則許力早該與羅家有交流了。她初來羅府,定也是想找人去傾訴這件事,或許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這些日子在她的心裏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羅元辰點點頭,只說了三個字:“我信你。”
她笑了,終于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的話,終于有一個可以與之商量辦法的人,終于有一個人沒有懷疑她因為私心報複別人而編造出這個謊言了。
她的笑很燦爛,是一種釋然的放松,更是一種被人理解後的寬慰。他心裏不由感慨,也感謝她會選擇告訴他,讓他成為讓她信任的人,可是她的神情多少又讓人感到心疼。
“你放心,我會追查此事,不會讓你的腦袋搬家。”羅元辰道,帶着安慰的語氣。
“二爺,我可以幫你。”許悠拉住他的衣袖,帶着期待的目光。
其實,羅元辰并不想她介入到這些事情當中來,可是也知道她心裏惦念的東西,更能體會她心裏的恐懼,所以他點點頭,答允了她。
“這件事你還和誰說過?”他問道。
許悠道:“除了我爹以外,沒有別人了,不過他們沒有相信這事兒。”
羅元辰點點頭,嚴肅地道:“暫時就不要把這件事再告訴其他人了,以免驚動了不該驚動的人,反而提早讓自己遭了禍。”
羅元辰這話是有道理的,現在敵在暗,許悠自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自是點點頭。
“但,那個楊旭……”這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件可以追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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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們會針對羅家動手,對羅家不利,但是……”羅元辰頓了頓,停了半晌,道,“那個楊旭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可疑之人。”
“為什麽?”許悠愕然,憑什麽他能這麽肯定?
羅元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終仍然沒有對此回答什麽,僅道:“回去吧。”
許悠跟着馬車回去後,接着按着自己原先的想法走了一趟繡坊,将畫樣交給李四娘,交待了一些事兒,又與四娘聊了會兒。其實對于繡坊,許悠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這其中當然脫離不了李四娘的幫忙,加上繡坊其實也是四娘在主事,所以她便把自己的計劃都講與了四娘聽。李四娘其實也挺欣賞許悠的想法,這會兒也是頭一回拿了新的繡樣,大夥對這事兒也是充滿着期待。至于羅元昊和羅元辰那兒,本對繡坊也沒太在意,所以也就随着她們自個兒折騰。不過許悠倒是期望能做出些什麽,來證明自己的想法,當然最主要的是能多賺錢銀子,因為羅二爺可是答應過她,賺來的銀子有她的一份。
從繡坊這兒回到羅家,她還是去了一趟羅元惜那兒。其實許悠還是有些擔心她的,雖說羅元惜嘴上說是想通了成親的事,可許悠瞧着就不是那麽回事兒。
羅元惜正在屋裏彈琴,興許心裏頭裝着事兒,這琴音斷斷續續的,聽不得一個完整。興許是知道她最近情緒不好,沈吟佳這些天來得也勤快了些,這不,今兒又在屋裏陪着她呢。
見許悠進屋,羅元惜停下了琴上的手指,與沈吟佳一起伴着她坐了下來。
“我聽姐姐說,羅老夫人是打算與馮家正式訂下這事兒了。”許悠道,這事兒不是什麽秘密。
“嗯,今早娘叫了我過去,又與我談了一次,說是這事兒已經和馮家那邊商議過了,算是……差不多定了。”羅元惜眼角微微漾着珠光,眼圈紅紅的,想必剛才可能是經過一場淚水的洗禮。
“你真的不想嫁去馮家?”許悠輕聲道。
羅元惜點點頭:“若是從來心裏沒有過別的念頭,嫁也就嫁了,不做任何他想,可是現在……我心裏是有些不甘的,我……可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其實,許悠心頭有另一層疑惑,對于羅元惜心裏的那個人始終都沒有什麽動作感到有些奇怪。雖然并不知道她的心上人究竟是誰,但正常情況下,若是對方對她也是有情的話,為何沒有前來提親?羅元惜是羅府庶女,本來自身條件也不怎麽樣,也不會對男方有過高的要求,按理前來提親也算有争取的機會吧,但始終都沒有見這個人出現過。
許悠的心裏揣度着這些事兒,嘴上倒是沒有和羅元惜說起,怕是觸了她的某些敏感之處。
“其實有時候也是命,我也和娘争過不止一次,可是她卻是鐵了心,這事兒恐怕是沒得回轉了。”羅元惜眼眶紅紅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雙手分別抓住沈吟佳和許悠的手,道,“你們幫我想想辦法,還能不能有什麽辦法?我真的不願意嫁去馮家。”
說着,羅元惜自言自語了起來:“我心裏既然認定了他,不論怎麽樣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将來是受苦,我也不會後悔。”
沈吟佳安慰了一下羅元惜,思考了下,道:“不然,你就鬧自殺,如何?”
“自殺?”羅元惜和許悠不約而同地睜大了雙眼,向她看過去。
“當然不是真的自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雖是老把戲,不過有時候也挺管用。你隔三叉五地尋死膩活,就為了不嫁去馮家,羅老夫人那兒自然是極為頭疼。不過,這事兒只是羅家人知道算不得什麽,我可以幫你傳出去,我夫家與馮家有些淵源,我若撺掇一下,這消息一定會傳到馮家人的耳朵裏。若是馮家能知道羅家小姐自殺一事,必然認為他們要娶的媳婦對他們馮家有意見,所以在心裏上就對元惜産生些不滿。當然,這些是不夠的。然後,我們幫元惜安置去一處別的地兒,對外宣稱是她迷了路或者遇上一些小的意外,然後在外居住一夜不歸,讓那個男人救你,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他抱着你回來,風塵仆仆的模樣。這事兒便被傳開了,元惜你雖清白,但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夜未歸,又是這樣親昵的舉動。馮家最重清譽,再加上之前你的抗拒行為,他們就不會再要羅家這門親事了。想要讓羅老夫人放棄與馮家說親自然不易,但若是馮家自己要求退親,羅老夫人就沒有辦法了。”沈吟佳自認為這個主意不錯,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
許悠倒是有些意外,倒是沒有想到這沈吟佳倒是個大膽的,不過這法子卻算不得上是個好的。
果然,羅元惜對這個方式也有些不敢接受,遲疑地看向許悠。
許悠自也認為不妥,這個想法可算不得什麽好主意。若往好處想,兩個人能成就好事自然一切順當,只是成功的可能性實在過低。事實上,若是羅元惜的意中人這樣出現在別人的眼前,這事兒很快就會傳到大家的耳朵裏,羅元惜的清譽可就完全被毀了,嫁不成馮家,恐怕今後也沒有別的人家敢要。她若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羅家門口,依着羅老夫人的性子,恐怕婚事不成,兩人反要被拆散。羅老夫人為了保住羅家名聲,按她的性子,自然更要拉攏馮家這門姻親來證明羅家小姐的清白,到時說不準就來個驗身來證明,這種事最後就算驗出的結果是幹淨身子,可這個過程也足夠讓她委屈的,至于大家明眼看到的兩人一起回羅府這事兒自能編出合理的借口圓過去。對于馮家是,媳婦雖然表面上這事兒不光彩,但能證明羅元惜還是清白的,而且只要不傷着馮家臉面,想着與羅家的關系,也就不再多提什麽了。只是馮家也是保守的人家,心裏定然有些疙瘩,到時她嫁去馮家的日子興許就不一定好過了。
所以,這方法絕對不可以的。
許悠堅定地搖搖頭,果斷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方法不可以。若是我們這麽做了,它不但會損毀元惜的清譽,而且他們兩人反而要被拆散。”許悠道。
“那可怎麽辦?”沈吟佳也感覺到自己的這個方法實為不妥,又把期望寄予到許悠的身上。
許悠想了想,語重心長地對羅元惜道:“這事兒還得從羅老夫人處取得諒解才是最穩妥的,還得讓他親自向老夫人提了才行啊。”
許悠覺得她若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必須得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若是那個男人敢于來提親,而羅家小姐又傾心于他的話,未必沒有成功的機會。若是那個男人躲着不敢出來的話,那羅元惜也算是所托非人,就無需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緾下去了。
“怎麽說?”羅元惜不解,原本無神的眸子頓時有了精神。許悠對她而言,經常會有些奇怪的點子。
許悠喝了口水,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緒,說:“其實可以順着剛才吟佳的點子,只不過我們變化一下就可以。自殺這個方法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傳到外邊兒去,特別是不能讓馮家知道,這事兒只要讓羅老夫人感到心煩就夠了。其次,不需要元惜受這個委屈,我們讓馮家人出來演場戲。”
“如何演,說說?”沈吟佳顯得極為好奇,拉着她的袖子急着追問。
“羅老夫人會和馮家結親,是因為羅老爺和馮老爺是同鄉,交情比較好,但事實上兩家這來些年來往也比較少,若論兩家感情能有多深,這還真說不上。你們說,如果馮家做出些讓羅家難堪的事,或者是讓羅家過不去的事兒,再加上元惜自殺的情緒,你說羅老夫人的心思還會不會這麽堅持?”
沈吟佳點點頭,道:“這個說法在理,接下來呢?”
許悠看了看羅元惜,有所指地說:“接下來就得讓他出馬了,在羅老夫人面前演場英雄救美的事。雖說和吟佳說的方法有些異曲同工之處,但是千萬不可讓元惜壞了清譽。我們可以讓元惜遇上些意外,然後最多一二個時辰後就讓他救回了元惜,堂堂正正的君子行徑,在羅老夫人面前博一個好感,自然印象便好。這是第一面,接着可以制造一些機會,讓羅老夫人看到他的好,後面的事,待馮家退親後,一切都可能會有機會。
“嗯,這個方法可以一試,只不過馮家如何會做對不起羅家的事呢?”沈吟佳問。
許悠倒顯得極為自信,笑笑,說:“這個麽……我自有辦法……”
許悠沒有細說,只是安慰了羅元惜一會兒,讓她安心。
……
這兩日,許悠總算得了閑空,這會兒素梅又遞給了她紙條。
“小姐,二爺這會兒又來問候你什麽了?”素梅打趣道。
許悠微微瞪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展開紙條,看了幾眼,又折起了紙條,一副神秘的模樣讓素梅的好奇心頓起。
“小姐,這會兒你又是哪不舒服啦?”素梅笑呵呵地道。
許悠故意拉了臉:“死丫頭,知道編排我了?”
素梅嘻嘻一笑,卻也知道許悠沒有真的責怪的意思。
“前些日子我向小候爺求了個曲子,這會兒是二爺代他交給我。”許悠把紙條放在胸前,洋溢着快樂的情緒。
素梅對她眨眨眼,說:“小姐,你要曲子做什麽?”
“試着彈奏呀,我早就聽說小候爺作曲也是極有造詣,所以才想起要問他要一曲。”許悠道,低頭看着紙,似乎又有些煩惱,“可是,有一些有些看不明白。”
“小姐,剛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小候爺去了二爺那兒,你要不要去找他?”素梅道。
許悠手持着紙條擱在自己下巴下左右輕磨,笑了笑,突然站起來:“素梅,替我換件衣服,我去一趟。”
“啊?真去啊?”素梅倒是吃了一驚,小姐向來不會因為出門而特地打扮,這會兒倒是奇了。
許悠這會兒還真的在衣櫃裏左挑右選的,最終選了一件淺黃色的對襟長襖,讓素梅替她梳妝後挽了桃心髻,在鏡子前左看右看後,方才滿意。
素梅是個聰明人,見許悠這麽精心裝扮,到底還是猜出了幾分。
許悠見她眼神怪異,心知她又想歪了,不由道:“總得讓他親自給我指點下這曲子才好彈出好音色,是不是?”
許悠心裏頭可是有自個兒的打算,上回還不是因為鄭玲的鼓吹,惹得大爺說想聽她彈曲,害得她只好找人幫忙譜曲。
素梅抿嘴偷笑,小姐那心思,她還不知道麽!許悠見着她的眼神,無奈感加強。
許悠穿戴得當,揣上紙條便往楚園那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