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施宴第一次照顧人,業務相當不熟練,所幸顧梓熠的問題不嚴重,倒是不難。
老醫生檢查完就想離開,不過立刻被施宴拖住,确定顧梓熠退燒才得以脫身。
顧梓熠徹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身邊空蕩蕩的,她昨天被施宴照顧的時候醒過一段時間,不過由于燒得頭暈腦脹,她愣是把看見施宴當成了做夢。
如今醒來,顧梓熠腦子裏一片空白,恍惚間覺得自己可能忘記了什麽事情。
顧梓熠身體素質不錯,睡了一宿,除了身體仍有一些乏力以外,整體狀況不錯。一天沒怎麽吃東西,顧梓熠終于有了饑腸辘辘的感覺,她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下樓準備吃飯。
正是早餐時間,飯桌上卻是一片寂靜,施宴和習冰各坐餐桌兩頭,林友兒和季齊默默地埋頭啃着面包。
其他人通通不在,于是整個飯桌的氣氛都被施宴和習冰争鋒相對的氣場帶偏,仿佛她們吃的不是早飯,而是奔赴戰場之前的踐行宴。
“施老師,習老師好。”顧梓熠的出現打破了兩人無聲對峙的局面,施宴看見顧梓熠瞬間笑了,她朝顧梓熠招招手,對方心領神會地擡腳往她的方向走去。
等顧梓熠在施宴身邊坐下,施宴臉上都要笑開花了,她挑釁般地向習冰挑挑眉問顧梓熠道:“今天感覺身體怎麽樣了?”
“?”顧梓熠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昨天施宴出現在自己房間不是幻覺,不出意外的話,施宴還照顧了生病的自己,顧梓熠有點惶恐。
施宴只看着她微笑,顧梓熠心裏更加發慌,她趕緊回答說:“我身體沒事,不會耽誤排練的。”
“身體重要,也不急。”施宴說着站起身把桌子中央的一大瓶牛奶端起,慢條斯理地往顧梓熠面前的杯子裏倒,“喝點熱牛奶,要吃面包嗎?有肉松面包。”
顧梓熠看了看不遠處令人食欲大開的肉松面包點頭:“嗯,謝謝施老師。”
“不客氣。”施宴給顧梓熠倒了牛奶,又遞給她一個肉松面包,這才重新坐下,
林友兒看着施宴輕聲細語地跟顧梓熠說話,又是倒牛奶又是遞面包的模樣,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季齊看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友兒一眼,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最後還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林友兒的後背替她順順氣再出于人道主義地關心一句:“沒事吧?”
林友兒一邊平複激動的心情,一邊偷瞄心安理得地享受施宴照顧的顧梓熠一眼,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對顧梓熠的崇拜與日俱增。
“你沒事吧?”季齊又重複問了林友兒一次,林友兒連連擺手回應說:“我沒事,沒大事。”
看着顧梓熠和施宴的互動,習冰因為顧梓熠的出現而沾染上了人氣的臉上重新蒙上了一層冰霜,還是那種帶着殺氣那種,凍得隔了幾個椅子開外的林友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本能地搬動椅子想離對方遠一點。
季齊坐在林友兒旁邊,林友兒一搬椅子整個人都搖晃了起來,重心不穩,眼看着要撞進自己的懷裏,作為她本次四重唱的隊友,季齊眼疾手快地接住林友兒,告誡她說:“能別折騰了嗎?”
“額,好,好的。”林友兒吓了一跳,要不是季齊抓她一把,她就要摔一個人仰馬翻了。所以,林友兒認真地聽了季齊的話,點點頭,重新擺好椅子開始吃早飯。
飯後,顧梓熠和施宴進入到練習室,時間還早,羿正卿卻是一副在裏面練習已久的模樣,看見顧梓熠和施宴一起進來,他習以為常地打招呼道:“來了?”
“來了。”顧梓熠和施宴異口同聲,默契在這幾天的三重唱培訓下顯然更進一步。
“來了就開始排練吧。”羿正卿直接切入正題,現在距離正式演出只有兩天的時間,可以說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顧梓熠他們不多廢話,一來就全身心投入到緊張的練習之中。
顧梓熠的嗓子因為生病的原因顯得異常疲憊,一開口就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弦仿佛随時會斷裂的危機和緊繃感。施宴聽着她的聲音皺了皺眉,沒有特別表示,卻是在晚上給顧梓熠送去了一堆潤嗓子的藥。
比賽當天,顧梓熠他們的三重唱作為壓軸上場,開場是習冰的獨唱,大軸由四重唱完成,這是節目組精心安排的順序,看上去非常完美。
正式表演,開頭便是習冰一個人的舞臺,她獨自唱歌的時候是她抛開一切雜念,狀态最好的時候。
這一次的開場充分發揮了習冰的實力,她的歌聲非常奇妙,有顏色,有形狀,有溫度,還有雜含此中的情感故事。
一首歌聽完就仿佛聽習冰講了一個感人的故事,心靜了,淚也流了。
習冰驚豔的開場讓剛才還吵吵鬧鬧的現場觀衆瞬間集中了注意力,她的表現同樣也得到了評委們的一致誇獎。
如此一來,作為在習冰登場之後緊接着上臺的兩位年輕人的二重唱就有點壓力山大了。
好在伏林和奚瓊音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在近距離感受了習冰的表演後,他們很快平複了心情後,找回了自己的節奏。
二重唱的伏林和奚瓊音選擇了一首情歌,這首歌耳熟能詳,前奏一起,臺下就有人跟着輕哼出聲。
選擇傳唱度高的歌曲有利有弊,很顯然對于他們這一組來說是弊大于利的。
雖然伯克利音樂學院出身的伏林技巧幾乎達到了登峰造極的水平,但是很可惜的是和奚瓊音一樣,他在感情的處理上也有些薄弱。
或許這是年輕人常有的問題,可是這個問題在習冰動人的表演後被放大無數倍,非常明顯地暴露在了專業評委和觀衆面前。
評委簡單粗暴地點出了伏林和奚瓊音的不足,現場一度有些尴尬。
顧梓熠在臺下候場,聽了評委們不留一點情面的批評,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畢竟這個時候,反複無常的病情讓她嗓子的狀态并沒有恢複到最佳,身體依舊帶着病中特有的疲憊感,甚至連頭腦都有一點不清醒。
顧梓熠擔心因為自己拖累了施宴和羿正卿。
二重唱結束,主持人開始在臺上宣布下一組表演者的名單,在他念出“顧梓熠”三個字後,顧梓熠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施宴一直關注着顧梓熠的狀态,注意到對方身體的僵硬,她主動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手,溫柔地說:“別緊張,你沒問題的。”
施宴的手暖暖的,溫熱的觸感一下子融化了顧梓熠的心,她望着施宴,沒有回答只是重重地點點頭。
施宴沖顧梓熠笑了笑,牽着她上臺。她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一瞬間趕走了所有的陰霾。
被施宴牽着,顧梓熠的眼裏仿佛只剩下她的背影,在舞臺光影的襯托下,施宴筆挺纖細的身子仿佛展開了一張隐形的翅膀,将外邊的一切喧嚣擋住,讓顧梓熠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音樂響起,顧梓熠本能地開始歌唱,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她的聲音比起之前幾次的演出顯得沒那麽清亮,不過略帶一絲沙啞的感覺倒是給這歌投入了更加深沉的味道。
施宴這一次改變了音色,她的聲音裏多出了一種凄美的韻味,婉轉得似深情交融時的一行熱淚。
羿正卿的聲音與她們倆截然不同,渾厚得如雄鷹展翅時的一聲長鳴,一瞬間提升了整首歌的格局。
顧梓熠反複練習了千千萬萬次,她會因為某一個音沒到位重複練習幾小時,所以理所當然在正式演出的時候,将每一個音每一個調都踩得精準,沒有一點失誤。
施宴和羿正卿也是穩如泰山,不管是獨唱還是合音都完美無瑕,他們的演出無疑是一場絢麗的聽覺盛宴,他們将這首歌演繹出了一種史詩般的壯麗,可是表演結束,三個人卻都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