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見金子,梅掌櫃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快翹到頭頂了。他拿過金印,上上下下嗅了半天,确定了是金子的味道才說:“仙人出手真是闊綽啊,我也不難為您,這塊金印大約值了五百多兩,我這就給您結算。”
“……”範閑一側頭,“你再說一遍?”
梅掌櫃一攤手:“小人可真沒騙您吶,這東西說白了也就是塊金子,融掉了和別的金子沒啥區別。”
現在須得裝出踏金印并非神器的模樣,不然連金印都會當不掉,範閑只得清清嗓子,說道:“掌櫃說的有道理,但是在下實在着急用錢,這……”
梅掌櫃把金印往櫃臺抽屜一放,俨然已經把這東西當成是自己的了,咧嘴道:“這好辦,小人願意借仙人五千兩,這印的價格,我賣個人情給仙人,就算八百兩,如何?”
“……”範閑納悶這畫面為何似曾相識。
“現在連錢莊都關門了,借不到錢了喲。仙人可莫要辜負了小人的一片善心。”
範閑閉眼深呼吸:“何時還錢。”
“啊呀……仙人的壽命,在下可是望塵莫及,在小人活着的時候還錢就行了。一成利息,如何?”
這行為放在現代社會就是不折不扣的高利貸!眼下實在是窘迫,範閑忍了:“拿錢來吧,我要現錢。”
“稍等,稍等。”梅掌櫃拿起筆在桌上寫起字來,“先拟張借條,仙人請來這兒簽名畫押。若是到時候真找不到您了,我就去您的廟裏拜拜您,您可得賞臉。”
範閑心道他怕自己賴賬就直說,老老實實畫了押,那頭梅掌櫃吹了吹紙張,喜滋滋收了借條:“原來是詩仙大人,小人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
得了銀子範閑便快速原路返回,但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突然想起還是個奶團子的李承澤此時怕是快化出本相,焦急地加快了腳步。
他還是慢了一步,等他回到競賣會的宴廳,賓客們已經三三兩兩散得差不多了。
範閑心中一慌,趕緊踏步上了二樓雅座,果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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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範閑下意識喊了一聲,未見有人回應。他從二樓往下一看,正瞧見一位謝必安模樣的男子與王老爺說着話。他手上握了一卷熟悉的畫卷,神情惬意,方才見過的護衛也正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這下只得把找李承澤的事稍微往後放放了。範閑心中一涼,想那人必是錢老板,缺不明白為何畫卷會到他手上去。
範閑不顧三七二十一,直接從二樓翻身而下。他施展了如此漂亮的輕功,連忙于打掃的仆役都忍不住看呆了。範閑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錢老板面前,問:“為何是這位錢老板拿了這副畫?”
王老爺見他語氣中藏不住淡淡怒意,趕緊解釋道:“咱們一直都是散會後交易,管家去二樓找了先生許久,還是錢老板說您出去了,眼下尋不到您,便把畫卷用第二檔的價位——四千三百兩,賣給了錢老板。”
範閑惱了:“王老爺這是什麽意思?我的确是個外鄉人,自然不比身邊這位在臨安聲名顯赫,不想将畫賣給我便直說,這樣兜圈子作甚?”
範閑也知競拍散會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是道上規矩,但出于誠信和面子,就算等不到人賣家也沒有終止交易的說法。眼前這位王老爺明顯是想将這畫順水推舟當作人情給了謝必安的轉世,他怎麽能坐以待斃。
範閑袖擺一揮正要措辭,一旁的錢老板反到做起了老好人。
“這位先生莫惱。在下方才就坐在先生隔壁,也算是有緣人。”他将畫在身後一藏,笑道,“看得出先生是真喜歡這畫,我也不想奪人之美,既然您競拍得了這物,畫自然是您的。”
範閑聽了這話便要上前去搶。錢老板身旁的護衛豈會置之不理,拔了劍就要取範閑腦袋。範閑靈活一避,反倒弄得王老板吓得倒地不起。那邊錢老板又笑道:“先生怎可明搶?在下不過有個小請求,成了,這畫我便送你了。”
範閑收回手,心道這錢老板還真是個人精,已經家纏萬貫的人看不上錢財,四千多兩買來的畫說送人就送人,喜愛的是玩弄人心、品味百态。
範閑恢複到那番彬彬有禮的樣子:“請講。”
“我見先生如此喜愛這畫,但這喜愛,究竟是如何程度,是否比得上在下,尚且未知。在下就是想瞧瞧先生如何證明自己的喜愛,是否值得讓我将畫送給你。”
這下就連範無救轉世的護衛都愣住了。這可是個難題,地上的王老板仔細看了二人幾眼,心裏納悶,這答案他可想不出。
喜愛本就是虛無缥缈的東西,說是愛得凄凄慘慘,轉眼間又是鐵石心腸。愛可化為恨,喜可化為愁,範閑在李承澤身上深有體會,活了那麽久,早已心中有了答案。
他将腰間懸的神筆取下,遞給錢老板,不卑不亢道:“這筆跟了我有些日子了,雖說是我的吃飯家夥,但意義遠遠不止如此,沒了它,我便失了生命的一部分。我将它同你的畫交換,以表誠意。”
錢老板接過神筆上下端量,似乎是在思考範閑這話的真假。倒是身邊護衛瞧了眼那筆,不屑道:“你若真是寶貝這筆,怎會在筆上留下劃痕。”
經他一提醒,錢老板也發現了筆杆上的痕跡。原是支好筆,紫檀木的筆杆上突兀地多了一道劃痕,像是野貓的爪痕,不深,但也将這筆的品質和價值大打折扣了。
那是與李承澤怒魄相鬥時留下的印記,是李承澤的鬼爪痕跡,範閑笑道:“我說了,會把我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你,可沒說會将最值錢的東西交給你。我将一支破筆随身攜帶,本就是罕見之事,痕跡恰恰代表了它對我的重要性。我說它重要,必定有我的道理。錢老板認還是不認。”
錢老板一愣,被範閑反将一軍,不禁上下多看了幾眼範閑胸有成竹又全心全意的神色,知他并未撒謊,失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見畫中人恰似故人,若是見了千遍萬遍,心中懷念,不忍看這畫流離失所,或是落入小人惡賊之手才出手喊價。沒想到先生的意志高于在下。君有意,自然承了您的意。”
他也是守信之人,好不猶豫用畫卷同範閑的筆做了交換,轉了圈範閑的筆,向上一抛,并未見這筆有何不同之處,遂招來自家護衛跟在身後,對範閑一作禮。範閑見二人要走,誠懇地說道:“先生,珍重。”
錢老板潇灑一揮手:“你也珍重。”
範閑即刻尋了處角落攤開畫卷,不禁大吃一驚。畫中內容未變,水道上泛的小舟卻是變了。中間船舶上的麗人不見了,徒留一位年邁船夫搖槳。
範閑把畫卷合上,正心中擔心不已,牆角一道熟悉的金色忽隐忽現,範閑一挑眉,頭一回見捆仙鎖這麽猶豫不決的模樣,心中不安又湧上幾分,跟着捆仙鎖趕緊離開了原地。
話說李承澤這邊,範閑離開雅座沒過多久,他便覺得胸口發悶,渾身躁動。
這幾日每回從孩童化為成人,他總要忍一遍心煩氣躁的心情。範閑遲遲沒有回來的跡象,他見太陽就要下山,自己的衣物還在他的乾坤袋內,氣得将桌上的茶水狼飲殆盡,跳下椅子跑出大廳,在王家園林東奔西撞找了半宿,才尋到一處偏僻無人的書房。
李承澤關了門就将其反鎖,将自己剝得一幹二淨,趴下身,将胸口貼在地面上消磨自己如焚的心境。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下心來,伸展幾下變回來的修長四肢,他懶洋洋一蹬腿,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嘆氣,閉上眼靜默養神。
在地上匐了半天,李承澤才覺得自己渾身冰涼,還趴着的他默默翻身,臉一朝上,只見一張同自己別無一二的臉正倒了個方向凝視着自己。李承澤一驚,翻身縮到牆邊,背倚靠書櫃,再擡起臉來已是咬牙切齒。
他此時赤身裸體,孩童的衣物雖小,但好歹還有遮蔽作用。他拿衣料蓋在自己腿根,瞬間滿臉通紅,夾起雙腿巴不得自己能藏到地下去。
明月當空,李承澤在暗處煙視媚行,欲魄卻俨然将這兒當成了自己家,以鬼火點根蠟燭為屋裏添了點燈光,似笑非笑看着李承澤。
他還穿着那件白紗,如此這番欲遮未遮,只會顯得欲蓋彌彰。燭光給他削瘦勻稱的身體鍍了蹭黃澄澄的金,雖然衣不蔽體,卻不覺浪蕩,反而盈盈然讓人憐惜。
李承澤見他仍是畫上那副打扮,氣不打一出來,幾乎是立刻破口大罵:“瞧瞧你的樣子,往日學的禮節姿态都去了哪裏,簡直像個……”
他戛然而止,後面的話他罵不出口,欲魄幫他接了下去:“像個小倌兒?”
“……”
欲魄單手提了燭臺走近他,跳動不止的燭火下,李承澤的臉顯得飄然不定,似是憤怒,似是害羞,欲魄欣賞了一會,便道:“你現在也同我差不多嘛,何必來罵我。”
“……”
欲魄把手指伸向燭火,指尖穿過那尾小小的火焰,他道:“你看,這鬼火點着了蠟燭,卻點不着我——很冷,就和你一樣冷。”
“都死了多久了,屍體早涼了,還在意這些?”
欲魄不理會他的挑釁,把燭臺放在地上,接的話文不對題:“讓我猜猜,你是覺得我喜歡葡萄,才做了這麽幼稚的陷阱嗎?”
李承澤閉眼,扭頭不答。
欲魄了然。“果然,你知道我要什麽。李承澤不圖榮華富貴,也不求天賜皇權,就是比普通人多吃了兩顆葡萄,多看了兩本書,還有——”他突然朝李承澤譏笑了一下,“想要範閑吶。”
“……”
“你真的很聰明,故意同範閑親密惹我生氣。我的确妒火中燒。”欲魄靠近他,溫柔地摸着他的頭發,“範閑身上暖和嗎?他讓你暖和過嗎?”
他多問一句,李承澤雙唇便咬得更重一分,落在背後的手指一動,一根金色繩子探出頭來。捆仙鎖原是想将欲魄來個五花大綁,卻見欲魄近乎一絲未挂,猶豫了一陣,差點敗下陣來。在主人強硬的命令下只好飛上前去。不想這繩子一碰欲魄,欲魄卻突然氣急敗壞地嬌喘一聲,身體軟綿綿撐了個椅子才能站立,媒眼如飛,好一個美人計。
捆仙鎖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害羞地躲回李承澤懷裏,像個初春少女撞見了別人的好事,打死都不願意出頭了。
李承澤眼皮一跳,心道這繩子脾氣也太軟了,平時拍馬屁吃豆腐倒是當仁不讓,今天怎麽吓成這樣。那廂欲魄的聲音又響起:“是範閑的東西嗎?為何不來捆我?可真是害羞。小可愛,快去把範閑叫來。”
捆仙鎖擡頭瞧瞧李承澤,又瞧瞧欲魄,畫面春光滿洩,非禮勿視一搖頭,火急火燎地飛走了。
見那繩子走了,欲魄更是大膽起來。他繞着椅子慢慢繞圈走着,雙腿并得很緊,腿根貼在一起,長長的紗衣摩挲着肌膚,像在做一場無人觀看的表演,沒過一會兒,胯間的家夥便有了擡頭趨勢。
見他未有任何愛撫便來了感覺,李承澤原本的雷霆之怒消了大半,先是驚訝,後又想到這是自己的七魄之一,先前就微紅的臉頓時豔得像是塗了紅胭脂。
欲魄身上有種莫名的氣息,月光照着他,明明什麽都未做,卻仿佛下一刻就能在床榻上唱出世上最好聽的淫調,他有着李承澤的身體,用着李承澤的五官,端着李承澤的儀态,李承澤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自己也瘙癢難忍,身體不知哪個器官叫嚣着開始嘶吼。
他學着欲魄的樣子用力夾起自己的雙腿,又覺得不太對勁,把自己的男根放到雙腿間摩挲。他很緊張,不知所措,像個孩子般擺弄着自己的身體,忽然覺得自己的手不是手,腳不是腳,腦袋也渾渾噩噩起來,坐在地上一擡眼眸,眼裏滿是對未知欲望的渴求。
欲魄停下來不走了,再動一下,他也快被莫名的快意吞沒,強行拉回自己的思緒,道:“承認吧,你對他有欲望。你很了解自己,不要騙自己。”
李承澤徒勞搖頭,他不承認,他不想承認:“你別說了……不準你說。”
“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愛魄在哪裏?為什麽不說?瞞着他很好玩嗎?”欲魄就是不如他的願,話裏帶刺,這張嘴無論何時都是那麽尖銳。
李承澤喊了出來:“你閉嘴!”
“好,就算我不說,他早晚會知道。你可以嘗試着撫摸自己,看看你想的和事實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李承澤賭了口氣,伸手就對自己的男根拼命愛撫。他生前并不是未經人事,原先這般自我安慰并不是難事,可今日,那地方都被自己掐得發疼了,他仍然沒有要釋放的跡象。
李承澤望着那盞冰冷的鬼火燭燈,頓時心生悲涼。
欲魄早就料到如此,他輕笑着擡起腿,一腳擱在凳子上,俯腰單手伸向自己後穴。他的喉間露出幾聲微弱的嬌喘,身體不可控制地戰栗起來,那裸足用力壓在凳面上,仿佛那凳子是最後的浮木,懸絲一線。
而後,他就着李承澤不可思議的目光從後穴拿出了自己的緬鈴。那東西如龍眼般大小,一共五顆,被紅繩穿在一起。銅制的球體镂空,中間藏了顆小小的銀珠子,随意搖動還能聽到些許微弱的撞擊聲。那串東西連同欲魄的手指,粘液遍布,李承澤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男人也會濕了。
他已然不知道自己應是震怒還是羞愧,呆呆地看着欲魄走向自己,對方濕噠噠的手伸向自己後面,也不顧自己願不願意便塞進去了一顆。
李承澤頓時痛苦地拱起身,陌生的感覺讓他反胃,他開始掙紮,欲魄卡着他的腰往他後背一瞧,看着他後肩那朵漂亮的合歡花吃味道:“你背上有個印記,好漂亮,也是範閑給你的嗎?”
李承澤一愣,只覺得肩上燙得可怕,随即又被塞入了一顆緬鈴。他咬上自己的食指,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正在經歷的事。
欲魄停下手,摸摸他姣好的臉蛋:“你也體會一下,這麽長時間來我獨自苦苦追求的感受。”
李承澤只覺得冷,七魄是冷得,地面是冷的,範閑說的話也是冷的。他無力摳着地面,欲魄卻耐心握住他的手放到他身後,貼在他耳邊慢慢講:“先把自己的手指想想成範閑的手指,然後伸進去,把剩下的三顆鈴铛也放進去,會暖和的。”
李承澤聽話地照做了,他只覺得自己後面漲得難受,身前的男根卻挺得更厲害了。
他用手指默默把那些緬鈴向裏推,欲魄的話又在耳邊響起:“稍微靠右一點,用力按按,那裏是你的點,要記好,以後告訴範閑。”
李承澤聽着他的話,腦海一片空白,不過稍微一用力,酥麻感便傳遍了全身,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欲魄笑開了花:“別這麽叫嘛,你不需要呼吸,但是他喜歡你喘不過氣起來的樣子,回想一下以前自己活着的時候,學着用急促的喘息去挑逗他。”
李承澤已經語無倫次,可他這樣玩弄了自己許久,身前的男根只見挺起,仍然沒有發洩出來。眼下的他已經氣急敗壞,手上動作更加毫無章法,換來的只有身體更加猛烈的抖動和停不下來的呻吟。
欲魄瞧他可憐,啧啧兩聲搖搖頭,打算放過他了。這反應是自然的,欲魄還未歸位,可憐的李承澤達不到高潮。心中這麽想,欲魄一個側頭,忽然眼裏瞥進一個身影,忍不住心裏的歡喜拍拍李承澤的背喊了出來:“承澤,範閑來了呀。”
話音剛落,地上的李承澤霎時臉色雪白,體溫降得與地面無異,身體僵硬得難以動彈。可惜欲魄恰是此時回到他體內,欲望和理智的交織下,李承澤還是顫抖地在痛苦中釋放了自己。
欲魄騙了他,發洩後一點也不暖和,還更冷了。
屋裏只有一盞鬼火點燃的燭光,太微弱了。他順着方向找範閑的身影,見那男人幾乎整個人藏在黑暗中,似乎沉默得快爆炸了。
李承澤苦笑:“小範大人來了多久了?”
範閑壓抑了太多,他的聲音很低:“從愛魄的話題開始。”
李承澤心道這不等于他看完了全部,也不再藏着掖着,道:“那你還愣着幹嘛?呆子,快過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