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過她的肩向凸起的圓臺走去,“為了兒子,把臉皮放一放,也不是沒出過糗。”
……
圓臺一側,慕瀾北和喬懷瑾手牽手的為他們的爸媽鼓掌加油。
圓臺中央,慕子昇抱着喬辛雅,以着正宗的公主抱姿勢。
游戲規則:女方摘得繩子上的餅幹喂進男方嘴裏,計時一分鐘,多者為勝。
☆、130 控制輿-論導向,将髒水全部往我頭上潑
如果說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游戲,那你就錯了,因為,那挂着餅幹的繩子,即使伸直了手,也夠不到,更別說取下來喂進男方的嘴裏了糌。
喬辛雅有些洩氣,“這怎麽夠得到啊?”
“你自己手短怪誰?”
“……”
被他嗆了口,喬辛雅不爽得磨牙,“怎麽不說你腿短?”
“我的腿短?要不要給你量量?”
慕子昇哼了哼,餘光,瞥了眼四周,唯有一個人,比他高,但,那人瘦的跟竹竿似的,想必沒什麽力氣。
這游戲,除了他,誰還能有本事贏?
較之于他的自信滿滿,喬辛雅則心虛的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的嘀咕着,“要不我們下去吧,等會一個都吃不到多沒面子。”
“有我在,怕什麽。”
“怕丢人。楮”
“……”
慕子昇鎖眉,忽的又舒展開,抱着她的雙臂往上掂了掂,“你夠不到,別人一樣夠不到,你看,現在比賽還沒開始,就有些人撐不住了,這個游戲,不僅比女人的體重,還比男人的臂力,放心,我有辦法讓你夠到。”
喬辛雅狐疑,總覺得他自信過了頭,“什麽辦法?”
“等會就知道了。”
“我們現在是戰友,我有權利知道。”不然,她一顆心吊在那,實在沒什麽安全感。
聞言,慕子昇眸光閃了閃,唇角,漾起戲谑的弧度,“喔,戰友……那就來個親親作為鼓勵。”
然,話音剛落,主持人就宣布了比賽開始,徒然讓慕子昇的臉黑了一層。
這情還沒調完呢,比賽就開始了。
太不是時候。
場上,一共有十對。
此刻,正踮着腳尖兒的想着法子夠到餅幹。
慕子昇掃了他們一眼,垂眸,凝着喬辛雅,慢條斯理的道,“相信我嗎?”
相信麽?
她點頭。
這一刻,在這雙幽深如海的眸子裏,她看到了她自己,那光芒,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照進了她柔軟的心底深處。
得到她的回應,慕子昇淺淺一笑,“雙手抱緊我,雙膝,慢慢的撐在我手臂上。”
喬辛雅依言照做,高難度的動作,在他強有力的臂膀支撐下,完成的還算輕松。
然,高度,還是差一點。
“坐到我肩膀上。”
他說。
喬辛雅愣了愣,他是站着的,如果她坐在他肩上,萬一身子後傾了,必定是頭着地,一個游戲,至于這麽玩命嗎?
她質疑的看着他,慕子昇清咳了聲,“放心,我不會讓你摔下來。”
“那你抓緊點。”
喬辛雅不放心的交待了句,扶着他的肩膀,緩緩起身,而後,在他的指導下,小心翼翼的坐上了他的肩,就如,孩提時代,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一般,感覺像是依靠着大山般的堅固。
此舉一出,引得衆人驚呼。
若說一開始便是這樣的姿勢,那沒什麽好驚訝的,但是,游戲主辦方規定最初的姿勢是公主抱,而由公主抱轉變為坐肩膀,這,很靠男人的力量,顯然,場上,除了慕子昇,沒有一個人能辦到。
喬辛雅呼了口氣,取下餅幹,喂給慕子昇,指尖,不可避免的碰上他柔軟的薄唇,她驚的松手,而他,迅速的咬住了她的指,舔了口才松齒。
行為,太過惡劣!
她沒好氣的敲了下他的頭,唇角,卻漾起興味的弧度,那抹輕柔,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挨了一記,慕子昇也不惱,反倒覺得她這樣的行為跟他更親近了些,只佯裝生氣的捏了捏她的小腿,“臭丫頭,你的小命在我手裏,給我規矩着點。”
“我就不!”
喬辛雅起了玩心,再取了塊餅幹放到他嘴前,他一靠近,她就移開點,就跟逗寵物似的。
适時,慕瀾北和喬懷瑾跑了過來蹲在慕子昇的腳邊,仰頭看着喬辛雅逗他玩,也跟着起哄,“爹地(爸爸),你快吃啊,不然我們要輸了。”
喬辛雅眉眼彎彎,笑得開懷,慕子昇無奈的抿着唇,但那眸光,盡是溫柔的寵-溺。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随着“咔嚓”一聲,定格在了相片上,很唯美,很溫馨。
思緒,回籠,喬辛雅看着這張照片,頓感惶然。
這般的笑意,真的……屬于她嗎?
每一絲,每一寸,都拍的清晰無比,若不是專業手法,這樣的表情捕捉,恐怕,很難辦到吧。
在不經意間,他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她往裏跳,而她,也不負衆望,真就傻兮兮的跳了。
喬辛雅失笑,沁着苦意,耳畔,聽得被告律師娓娓道來,“從前幾日被傳上網的視頻,到這數張照片,可以看出,我的當事人
tang和原告之間并不存在感情破裂這個問題,請問喬小姐,你上訴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話,終于引到了點子上。
慕子昇眉尾暗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挑釁,似不屑,更似,在看一個不識水性的人掉入水裏卻為了活一口氣而垂死掙紮着。
他是掌權者,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衆人,仿似,一切盡在掌握中。
然,總有那麽幾個人,會跳出這種禁-锢,給他一個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
很不幸的,她,就是這麽一個人。
喬辛雅彎唇,面對被告律師的質問,掀唇,一字一音,咬的清晰,“家醜不可外揚,如今,我和他鬧到這個地步,索性,就當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說清楚,感情破裂,分居四年,确實是官方理由,我上訴離婚的真正理由,是慕先生精神身體雙雙出-軌,我手裏有證據,請法官和陪審團過目。”
……
富有節奏的律動,歡-愛淫-靡的呻-吟,臉紅心跳的響徹在莊嚴肅穆的法庭裏。
女人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男人的臉,清晰可見,正是被告——慕子昇。
原先,指責着喬辛雅的矛頭,轉而對準了慕子昇。
這個,表裏不一的負心漢。
喬辛雅攥緊了拳,任憑指甲深嵌進掌心,眸底,含淚,捂着心口哭訴,“二十一歲的時候,我嫁給了他,當時,他和女明星蘇婧打的火熱,于是便命令我隐瞞了這樁婚事,如今,我被媒體曝光,G市的女人,都羨慕我嫁給了慕家二少慕氏總裁,可又有誰知道,當年我遠走法國全因他親自逼我離開,而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小三的步步緊逼,既然他心裏沒我,我又何必綁着他不放?離婚,是實屬無奈,也是沒得選擇。”
話,一半真,一半假。
喬辛雅淚眼漣漣,看的審判者和陪審團動容。
慕子昇權勢有多大,他們不會不知道,能逼得一個毫無背景的弱女子上訴法院跟他離婚,想必,也是走到了盡頭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這個意外且鐵證如山的視頻,打得被告律師團措手不及。
庭審,陷入僵持。
一審,難判,二審,延至下周。
法院外,圍滿了記者,慕子昇面無表情的被堵在車門邊,面對着記者刁鑽的提問,他只回答了四個字,“演技,很好。”
……
車,疾馳回公司。
通往會議室的長長走廊上,公關部經理緊跟在慕子昇身後,“慕總,請您放心,我們會竭盡所能挽回您的形象。”
“不。”
慕子昇冷靜的駁回她的話,“控制輿-論導向,将髒水全部往我頭上潑,罵的越厲害越好。”
“呃?”
公關部經理怔住,默默的看着他走遠,撓着頭嘆息,“總裁這是為了保全喬小姐的名聲而犧牲自我嗎?簡直……真愛呀!”
……
會議室裏,喬辛雅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景色,聽到門的開合聲,轉身,噙笑看向進來的慕子昇,“慕總。”
語調平和的,仿似數分鐘前對簿公堂的并不是她和他。
慕子昇牽唇,臉部微顯僵硬,邁步,走向她,緩緩撫掌道,“喬總安排的一手好戲,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慕總何不幹脆點,和我離婚娶了齊琪?”
喬辛雅笑得柔和,慕子昇恨透了她這種表情,一步,一步,欺近她,将她,抵在了窗上,“喬辛雅,你膽子夠大,耍心眼耍到我頭上來了?”
“我這膽子,慕總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四年前我躲開了你,四年後,我照樣能過回我想要的生活!”
唇邊的笑,收住。
喬辛雅冷眸,挑釁的凝着他,慕子昇眼角抽-動,薄唇,危險的抿成一條弧線,他擡手,揮拳,打向了她!
拳風,帶着股淩厲,掀起了她的發絲。
喬辛雅本能的偏過臉,眼睑,因為害怕,緊緊的閉着,連帶着那黑睫,也不可抑制的顫動着。
許久,都沒有聲響。
更沒有疼痛襲來。
眼睛,緩緩睜開。
入眼的,是一雙猩紅的眸子,帶着傷心,失望,還有她看不明白的……痛苦。
他的拳,落在了她耳側,砸在了窗玻璃上。
沿着拳心,裂開了道道碎縫。
嫣紅的血,四散開來,觸目驚心。
稀薄的空氣裏,彌漫着點點血腥味,混合着他的怒氣,愈聚愈濃。
慕子昇動了動唇,半晌,才啞着嗓子說出一句話,“喬辛雅,我對你……很失望。”
“……”
滿腔怒火,幽幽的化為這句低迷的話語。
他對她,很失望。
失望……
呵,又能怎樣?
p>現在,她還顧得上他對她的看法嗎?
喬辛雅抿唇,面色平靜的看着他摔門離開,身子,軟軟的順着窗滑下,失神的跌坐在地。
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在難過什麽呢?
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又何必假惺惺的傷心呢?
臉,埋在雙膝間。
她蜷縮成一團,抱着身子哭了,不明所以的哭了。
慕氏集團的會議室,作為霍氏員工的她,霸占了很久,直到沖過來一個人影,揪着她的衣領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她才從痛心和愧疚中回神。
打她的人,是江心绾。
這遲來的耳光,終于受了。
那來自臉頰上火辣的疼,稍稍,撫平了她的內疚。
喬辛雅捂着臉,緩了緩神,看向氣得優雅盡失的江心绾,輕聲喚她,“伯母。”
“喬辛雅,我真是小瞧你了,你這張嘴,真是能把死人說成活的,就算阿昇和齊琪發生了關系,你跟他離婚的理由,還不是因為霍向風這個野男人?現在把所有的責任都往我兒子身上推,你夠能耐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怎麽說他!”
作為一個母親,江心绾無論如何也受不得外人說她兒子半句不是,況且,喬辛雅在法庭上對慕子昇的指控,非但隐瞞了她詐死騙了所有人的不齒行徑,還将自己在這樁婚姻裏的責任撇的一幹二淨!
要她怎麽吞得下這口氣!
門外,七七八八的聚了許多人。
正伸着腦袋往裏看。
不知被誰呵斥了句,立馬縮了脖子做猢狲散,一下子,清靜了不少。
來人,是慕子昇。
他看了喬辛雅一眼,神情晦暗不明,徑自走向江心绾,扣住了她再次揚起的手,“媽,這事我會處理,你別插手。”
“她都這麽對你了,你還護着她?”
江心绾蹙眉,悻悻的收回手,斜眼看向躲在門口的齊琪,“齊琪,你給我進來!”
“……”
齊琪顫了顫,扒着門的手緩緩松開,邁步,一點一點的挪到江心绾身側,“伯,伯母——”
江心绾剜了她一眼,冷着臉将她往喬辛雅身上推,“我是說過讓你怎麽亂怎麽來,但沒讓你把慕家的臉丢到太平洋去了!你給我說說,這視頻是怎麽來的?!你又知不知情?!”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齊琪慌忙擺手,小心翼翼的觑着江心绾的神色,“伯母,子昇哥喝醉了,我就扶他回房間,你也知道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很容易就發生……那個的,何況,我又不是傻子,沒事拍這種東西幹什麽……”
齊琪委屈的紅了眼眶,江心绾半信半疑,齊琪這丫頭心思沒那麽深,這視頻,是喬辛雅提供的,既然她當年有詐死的本事瞞過所有人,想必,這個視頻也是她的傑作了。
鼻音,譏诮哼出。
江心绾看着喬辛雅,那眸光,似在審一個無惡不作的犯人,“喬辛雅,這視頻,是你親手拍的吧?”
喬辛雅深吸了口氣,迎上她咄人的目光,“是誰拍的,怎麽拍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視頻裏的內容,伯母,我知道你喜歡齊琪,既然她跟你兒子發生了關系,那麽,煩請你勸勸你兒子,讓他同意離婚吧。”
“放心,這婚阿昇自然會離——”
“你就這麽想離婚嗎?”慕子昇冷然的截了江心绾的話,深邃的眸,緊鎖着她這張清清冷冷的小臉,“即使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也在所不惜?”
“是。”
回答,很利落。
一絲猶豫都沒有。
也間接認了這樁罪。
喬辛雅粉拳緊握,背脊,挺得筆直,而慕子昇,那張精心雕琢的硬朗容顏,頃刻,煞白成灰。
薄涼的唇,緊抿,又松開。
那雙漆如點墨的眸子,不再風平浪靜的無波無瀾,也沒有驚濤駭浪的怒氣,有的,只是暗沉心痛的失望,極力隐忍的哀傷。
許久,他才苦笑着勾唇,“辛雅,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不知道回頭,那就別怪我。”
“……”
喬辛雅挑眉,半知不解。
慕子昇最後看了她一眼,拉着江心绾往外走,腳步,在見到杵在門口的慕瀾北和喬懷瑾時,生生的頓住。
他們童稚的臉上,凝着沉重,讓他詫異。
喬懷瑾的懷裏,抱着那日贏來的水槍,他的眸底,凝着淚光,愣了幾秒後,邁着小短腿直直的撲進喬辛雅的懷裏。
在喬辛雅矮身之際,他驀地轉過身,邊哭着邊拿水槍射擊江心绾,“壞人!你打了我媽咪!大壞蛋!我要讓小爸爸消滅你!!!”
水柱,毫無規章的襲擊而來。
江心绾往後躲了躲,慕子昇鎖眉擋在了她身前,神情複雜的看着
喬懷瑾。
小孩子的感情,表現的最為直觀。
他的媽咪被欺負了,所以,他要保護他媽咪打倒壞人!
一個人堅強慣了,往往就是這麽不經意的瞬間,會讓人的精神防線,頓感崩潰。
喬辛雅眼窩酸酸的,忍了忍淚,蹲下身制止了喬懷瑾,“天天,不可以這麽沒禮貌,向奶奶道歉。”
“我不要!她打了我的女人!我不喜歡她!她不是我奶奶!”
喬懷瑾哭的厲害,抱着她趴在她肩上哭得一顫一顫的,忽的想到什麽,吸了吸鼻子摸着喬辛雅的臉抽噎着問她,“媽咪,疼不疼?”
“媽咪不疼,天天乖,不哭了……”喬辛雅心疼的抹去他臉上的淚,“媽咪帶你回家不好?”
喬懷瑾搖了搖頭,軟軟的縮進她懷裏,“媽咪,我們去找小爸爸吧,有他在,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在喬懷瑾的心裏,霍向風才是他的爹地。
他會保護他的媽咪,會摟着她警告那些壞人——
這是我的女人,誰敢動她?
所以,他才會有樣學樣,在壞人面前,要保護媽咪的時候,就警告那些壞人,這是他的女人,別人不可以欺負她!
喬懷瑾淚眼漣漣,喬辛雅心中百般滋味,捏了捏他肉肉的臉蛋柔聲道,“小爸爸很忙,我們過幾天再去找他好不好?”
下周,審判結果應該就能出來了。
到了那時,她就帶着天天去找霍向風,一起回襄城看父母,看奶奶……
只要,霍向風還肯原諒她。
伸手,将喬懷瑾抱起,喬辛雅微沉了口氣,看向面色難看的江心绾,以及,神情莫測的慕子昇——
“我先帶他過去。”頓了頓,她又看向默不作聲的慕瀾北,“小北,你是現在跟我回去還是遲一點讓你爸爸送你回去?”
慕瀾北仰着小腦袋,堅定的點了點頭,“媽媽,我跟你回去,不過你先等我一下。”
話落,他走向齊琪,擺着嚴肅的臉認真的對她下着最後通牒,“齊琪阿姨,我爸爸不喜歡你,就算媽媽不要爸爸了,我爸爸也不會要你,請你不要再破壞我的爸爸和媽媽了。”
☆、131 我的慕太太,只為她留着,別人,休想。
“小北——”
齊琪怔住,慕瀾北鄭重其事的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遞給她,“以前是我小不懂事,收了你好多禮物,現在我把那些東西折現還給你,請你以後不要纏着我們了,吶,給你。”
“……”
十塊人民幣,攥在那雙小手裏,齊琪看着,不知道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似乎,有些事,并沒有想的那麽簡單遨。
齊琪有些洩氣,下意識的看向江心绾,而後者,蹲下身将慕瀾北拉了過來,“小北,跟你媽媽待了那麽幾天,連說話都這麽不着調了?”
“奶奶,我看到你打媽媽了,爺爺說過,不可以随便打人,媽媽沒有錯,你卻打了她,請你向媽媽道歉。稞”
“……”
慕瀾北的話,條理清晰。
江心绾被狠狠噎了口。
滞了滞,她開口,“誰說你媽媽沒有錯?小北,你知不知道你一生下來就被她抛棄?她要了天天不要你!”
“我相信媽媽是有苦衷的,我不怪她。”
“……”
話,落地。
四周,鴉雀無聲。
慕子昇詫異,而喬辛雅,忍不住落了淚,這幾天,她總是那麽感性,像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幹一般。
見她掉淚,喬懷瑾用手背輕輕抹去,“媽咪,你怎麽又哭了?”
喬辛雅吸了口氣,搖頭,适時,慕瀾北走了過來牽住她的手,“媽媽,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
喬辛雅走後,江心绾支開了齊琪,偌大的會議室裏,只剩下了她和慕子昇。
撣了撣衣服上的水珠,江心绾拉開椅子坐下,擡眸,看向慕子昇,“這婚,你離不離?”
“離。”
慕子昇靠着桌沿,動作利落的抽了支煙出來點上,深吸了口,那雙眸子,垂着,看着腳尖出神。
聽他這麽說,江心绾壓在胸口的那股氣順了不少,思忖了番,試探着問他,“那齊琪——”
“沒可能。”
三個字,輕輕吐出,卻,堅定非常。
江心绾挑眉,“這幾年你沒碰過一個女人,現在,你碰了齊琪,鬧的全G市的人都知道,齊校長那邊肯定會追究,這事,你總得負個責任。”
慕子昇抽着煙,神情,隐在煙霧下,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撩唇,涼涼開口,“既然她想離,那我就順她的意把這婚離了,但是,這輩子,我就喬辛雅一個老婆,我的慕太太,也只為她留着,別人,休想。”
“……那你是以後打算不娶了?”
江心绾蹙眉,慕子昇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将只燃了一半的煙摁滅在水晶煙灰缸裏,而後,邁步,徑自出了會議室。
沉默,便是默認。
他這種态度,實在讓她戳心窩子的很!
江心绾無奈的揉着眉心,“這小子,就是個缺心眼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麽!”
……
慕子昇回到別墅的時候是下午六點,估摸着車程,這個時間點,是下了班就過來了。
晚飯,自然沒吃。
玄關處,慕子昇換上拖鞋,邊往裏走邊脫着西服外套,順手……很用力的甩到了坐在沙發上看着韓劇的喬辛雅頭上——
薯片,卡在齒間,清脆一聲,斷成了兩片。
喬辛雅眯了眯眼,将衣服從頭上扒下來,邊嚼着薯片邊擰着眉開口,“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晚飯我們就先吃了,還有些剩菜,你要吃的話我去熱一下。”
“不吃了。”
慕子昇生硬的回了她一句,兀自擡步上了樓。
顯然,是在發脾氣。
喬辛雅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了句,“不吃就不吃,那麽大的人了,耍什麽小孩子脾氣……”
那沾着薯片調味粉的指尖,直接揩在慕子昇那件昂貴的外套上,故意的。
喬辛雅偏頭,繼續吧唧着薯片看韓劇,适時,慕瀾北挪了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媽媽,爸爸不吃飯的話會胃痛。”
胃痛?
記得他以前……身體挺好的。
喬辛雅擦了擦手,将慕瀾北抱到沙發上,“那小北去叫爸爸下來吃飯好不好?”
“我怕爸爸兇我,媽媽,你去叫吧,他聽你的話。”
“……”
喬辛雅額頭布黑線,這小屁孩,是從哪裏看出慕子昇聽她的話了?
要是真聽她的話,她也不必勞神費心的跟他鬥了。
微吸了口氣,喬辛雅起身,“那我上去看看他,你和天天不準吵架,知道嗎?”
在慕子昇和霍向風的問題上,兩人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
要不是她看着,這兩兄弟早打起來了。
她話音剛落,慕瀾北應得爽快,“媽媽放心,我是哥哥,會讓着弟弟的。”
喬懷瑾坐在毯子上玩積木,聽慕瀾北這麽說,立馬不爽的哼了哼,“哥哥騙人,剛才罵我的樣子可兇了!一點都沒讓着我!”
“……”
慕瀾北眯了眯眼,凝着他,喬懷瑾受了他一記冷眼警告,雖然不服氣,但,還是很慫的垂下了頭,乖乖的繼續玩他的積木去了。
洞悉兩人之間鬧的小別扭,喬辛雅好笑的彎了彎唇,也懶得去訓他們,深吸了口氣上樓去找慕子昇。
冷色調的卧室裏,沒有他的身影。
耳畔,傳來窸窣的水流聲。
喬辛雅坐在床尾,若有所思的凝着在浴室裏洗澡的他——
以他這個少爺脾氣,想必她越是勸他去吃飯,他就越不肯吃飯,索性就給他備點胃藥好了。
想着,喬辛雅掃了眼四周,既然物品擺放與四年前無異,那麽,儲存藥物的櫃子,也應該——
起身,邁步過去,喬辛雅拉開抽屜,果然,那胃藥,就擺在那。
她牽唇,拿起,眸光,卻被另一盒藥吸引過去——
鹽酸氯米帕明片。
安拿芬尼。
狐疑間,拿起,水眸,見清上面的小字時,驀地睜大。
主治功能:恐懼症,抑郁症,強迫症,神經症。
這是……精神用藥。
喬辛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那藥,因她手的顫動,跌落回抽屜,也就在這個時候,浴室門開了,慕子昇神情恹恹的擦着頭發出來。
全身,赤-裸。
見着喬辛雅,他怔了怔,下意識的拿擦頭發的毛巾擋住下-身,忽的,似乎想到什麽,又別扭的拿開,濃眉,好看的皺了皺。
“你怎麽在這裏?”
“你怎麽不穿衣服?!”
兩道聲音,交疊錯落。
慕子昇挑眉,眸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谑,而喬辛雅,臉頰紅的似能沁出血來,當即捂住眼睛背轉過身。
長腿,邁開,他走到她身後,眸光,觸到那打開着的抽屜時,沉了沉。
擡手,不動聲色的,關好抽屜。
随手撈過衣架上的浴巾,慕子昇邊慢條斯理的圍着,邊開口堵她,“你是穿着衣服洗澡的?”
“……”
視覺被刺激,喬辛雅此刻腦子亂的很,一時間也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只犟着臉悶聲說了句,“穿上衣服,下去吃飯了。”
“我說了不吃,聽不懂?”
慕子昇鎖眉,心裏,卻覺得一股暖流淌過,正傲嬌矜持着時,喬辛雅淡淡的喔了聲,複又來開抽屜取出胃藥遞給他,“既然不吃飯那就吃這個吧,免得小北擔心。”
“……”
喬辛雅一句話,讓剛漫步雲端的他,瞬時,又跌入泥潭。
那股暖流,冷凍成冰,像把錐子,刺得他一疼一疼的。
慕子昇黑了臉,奪過藥扔回抽屜裏,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解了浴巾,洩憤似的,扔到喬辛雅頭上,“出去!”
“……”
這什麽臭脾氣!
喬辛雅嫌棄的将那浴巾丢回給他,“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懂得照顧,我怎麽放心把小北交給你?”
“……我們兩父子的死活,關你什麽事?”
慕子昇提了下被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幽幽的,又補了句,“既然選擇丢了我們,就別假惺惺的跟我說這些。”
他阖上眼,一幅不想再搭理的姿态,喬辛雅無法,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麽。
索性,就什麽都不說。
寂靜的空間,腳步聲響起,漸行漸遠。
門,輕輕的合上。
慕子昇緩緩睜眸,唇色,蒼白的厲害,他坐起身,捂着胃部挪到抽屜前,倒了幾粒胃藥,仰頭,吞了下去。
待那幾近扭曲的胃部疼痛散去後,他才拿起那盒鹽酸氯米帕明片藥盒蹙眉深思着——
☆、132 有一種愛,叫放手
心結,因人而系,自然,也因人而解。
這盒藥,自法國回來後,他便沒再服用。
也沒有服用的必要了。
将抽屜推回,慕子昇回到床上懶懶的躺着,阖着眼,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房門再次被人推開—稞—
他睜眸,是慕瀾北。
小手上,還端着熱騰騰的飯菜。
“爸爸。”
慕瀾北挪到床邊,認認真真的将飯菜端到床頭櫃上,而後,費力的爬上-床蹭進慕子昇懷裏,“媽媽把菜熱好了,讓我端上來給你吃。遨”
嗓音,嚅軟,帶着讨好的小心翼翼。
慕子昇怔了怔,對這個兒子,因他心裏的症結,對他關心的實在太少,甚至,幾乎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看。
眸色,深了深。
慕子昇暗嘆了口氣,揚唇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小北,喜歡爸爸嗎?”
他的語氣,太過溫柔,相之于平日的不茍言笑,差別實在太大。
大的,讓慕瀾北心慌,“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趕我回爺爺那裏?”
“……不趕了,以後,你就留在爸爸身邊。”
“真的嗎?”
慕瀾北高興的跳起來,那黑白分明的眸,亮得能射出光來,他抱着慕子昇,小臉,緊緊的貼着他堅毅的側臉,“爸爸,你真的不會趕我走了嗎?”
孩子,待在父母身邊,是天經地義。
然,于慕瀾北而言,這是極其奢望的事,此刻,得了慕子昇這句話,他怎能不興奮?
鼻尖,溢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
慕子昇深深吸了口,抱緊他,啞着嗓子道,“嗯,真的。”
得子如此,父複何求?
他最不該的,便是将自己的過錯歸咎在兒子身上,他虧欠他的,實在太多。
……
時針,指向淩晨一點。
今夜,喬辛雅和喬懷瑾睡在了客房,而慕瀾北,跟着他睡在了主卧。
曾經以為的陰陽相隔,與此刻的一牆之隔,雖是天壤地別之差,但那心,依舊怎麽捂也不熱,甚至,越行越遠。
慕子昇睡意正濃,卻因心事重重,腦子,清醒的很。
打開床頭暖燈,旁邊的小家夥睡得香甜,凝着他,慕子昇俯身在他額上親了口,彎唇輕笑道,“還好,老天待我不薄,至少,把你送給了我。”
輕手輕腳的下了床,他打開電腦,看了下股市,和預想中一樣,慕氏集團股價跌停。
市值蒸發上億。
逛了下微博,那個視頻還在,因為這次的離婚事件,那視頻,再次被炒上了熱搜榜第一名,而評論,全是問候他親戚和器-官的。
以着鋪天蓋地的趨勢。
将他貶低的一文不值。
還有個膽大的,艾特了他,是江小蜜。
慕子昇點開,進入她的微博,首條,沒有配圖,也沒有視頻,只有一句簡簡單單的話。
『有一種愛,叫放手。』
末尾,只艾特了他一人,當着全國網民的面。
觸着鼠标的手一滞,慕子昇僵了僵,轉發了這條微博,細思了番,沒有發表評論,只艾特了殷牧景,和……打倒慕二的小怪獸。
她的微博名,和淘寶用戶名一致。
而,這條微博,成了他迄今為止開通微博以來發的第一條微博。
瞬間,評論數,轉發數,點贊數,統統過萬。
淩晨一點,網友依舊很忙,罵完慕子昇後,去喬辛雅那安慰,再去江小蜜那贊其勇氣可嘉,最後一站,便是讓殷牧景收收心好好待他們的小蜜女神。
“有一種愛,叫放手……”
慕子昇輕咬字音,關了電腦,起身,開門出去。
走廊的燈,亮着。
喬辛雅坐在樓梯臺階上,單手托腮靜靜的看着某處發呆,慕子昇緩步走了過去,想出聲,又怕吓着她,靜默了半天才敲了敲扶梯手,“大半夜的坐這裏吓人?”
尾音,上挑,語氣,淡淡的,分不清是訓斥,還是關心。
聞言,喬辛雅站起,轉身看向他,“這麽晚了還沒睡?”
“餓了,給我下碗餃子。”
“……”
喬辛雅愣了愣,粉唇,蠕動了幾下,最終,只是吐出一個字,“好。”
……
一番忙碌後,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很香。
慕子昇舀了一個嘗了口,依舊是那番味道,很懷念。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會再滿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