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喬辛雅回來了,卻是,以着後退的方式。
見她出現,慕子昇眸色亮的驚人,沖着她就吼,“終于知道回來了?快把我放開!”
聲線,不再平淡無波。
他慌了,亂了,也急了。
他吼她,喬辛雅卻沒有反應,只是僵着身子,那清冽的眸子,無措得看着頂在她頭頂的槍口——
握槍的,是警察。
準确點說,在這個性-交易場所裏,她被抓了……
十分滑稽的,被當成嫖-客抓了。
而,慕子昇,自然,是以賣-淫的理由,再次,被拷上了手铐。
……
旅館外,蹲着一大票人。
慕子昇被押着,心情非常不爽,警官讓他蹲,他偏就站得筆直,鐵青着臉跟那年輕警官杠着,“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把你們領導叫來!”
他這張臉,榮登財經雜志數次,放在G市,誰人不知誰人不識?
這些個沒眼力見的!
慕子昇清冷高傲的站在那,那年輕警官血氣方剛的,剛剛畢業正義感爆棚,聽他這麽說,當即重重的拍向他的後腦勺,“給我安分點!蹲下!”
那一下,并不輕。
後腦,隐隐作痛。
慕子昇抿唇,渾身透着冷氣,眼眸,微微眯起,他看向那警官,不說話,只這麽看着他,像是打量,像是探究,像是,将他的外殼一層一層剝掉。
警官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慫了下,沒再敢直視他,只好故作輕松的轉身,對着安靜站在他另一側的喬辛雅呵斥,“還有你,蹲下!”
“……”
喬辛雅眨了下眼睛,粉唇嘟嘟的,看的人心裏軟軟的。
她看着警官,指了指依舊站着的慕子昇,“為什麽他可以站着?”
語調,嚅軟。
警官看清了她的臉,不由得愣住,而後,臉紅了紅,像個羞-澀的大男孩,不敢逼-視她,只清了清嗓子結巴着道,“那、那你也站着吧,诶,你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我車和手機都壞了,看到這家店就想着住一晚,沒想到會是這種地方。”
“原來你不是——”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嫖-客嗎?”
喬辛雅輕笑出聲,那警官見了,忙将她的手铐解開,“對不起,是我們搞錯了,這樣吧,你先跟我們回警局,到時我再送你回家,可以嗎?”
“好啊,謝謝。”
喬辛雅真誠道謝,兩人的對話,慕子昇聽得清楚,踢了那警官一腳,邁步,走至喬辛雅身前,舉手,而後向下,套住了她,“我的老婆,就不麻煩你送了。”
☆、119 慕太太V5,坐等慕二少跪鍵盤!
他彎唇,笑容清清淺淺,但那雙鎖着她的眸子,冷意,赅然蝕骨。
氣息,拂過微亂的發絲,穿過肌膚,透着薄涼。
摻着淡淡的血腥味缤。
喬辛雅仰頭,眸光漠然,她綁了他,打了他,還親手将他當成鴨送到別的女人床-上,他氣她,無可厚非。
但,事情已經發生,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膝蓋的傷,隐隐作疼,在他用眼神淩-遲她的時候,她伸手,軟軟的抱住他——
他挑眉,不解,而她,溫柔一笑,屈腿,狠狠的撞向他的命根子!
眸底,掠過得逞。
在他吃痛彎腰之際,她蹲下身,從他那被手铐禁-锢的雙臂中鑽出,而後,自包裏掏出一張百元紅鈔捏在手心把玩—坼—
動作,行雲流水,她傲嬌如女王,而,慕子昇卻痛得縮起身子,連連倒抽了好幾口冷氣才擡眸怒瞪向喬辛雅,“你!——”
傳說中的蛋-疼,他亦是……生平第一次體會!
那直擊心脈的痛,難以用任何言語來形容,總之——
喬辛雅!
這個歹毒的壞女人!
他饒不了她!
相比于慕子昇的咬牙切齒,喬辛雅則心情痛快的很,緩步走近他,将那一百塊錢慢悠悠的拍在他臉上——
“我?我什麽?不就是生活費少給了你一點,你缺錢花可以跟我說啊,何必跑到這裏來賣?慕家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喬辛雅!”
慕子昇磨牙,因為疼連聲音都透着虛浮,喬辛雅聽了,唇角的笑綻得更開,收回手,撫着指尖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每個月的生活費給你加一百,記得別再出來賣了,你不嫌丢臉我還嫌髒。”
“……”
慕子昇氣得不輕,被她一席話搞得風度全失,緩了會痛,伸手去抓她,她則拍拍屁股溜得極快,一眨眼,便鑽進了警車裏。
薄唇,緊抿成線。
慕子昇直起身,那雙鷹隼般的眸子,黑沉如鐵,緊鎖着她綽約的桀-骜背影,良久,才撩唇涼涼得低語,“臭丫頭,我們……來日方長!”
……
夜深,慕園裏。
喬懷瑾坐在門口臺階上,雙手托腮,眼巴巴的望着前方。
媽咪怎麽還沒有來……
爺爺說過,媽咪和爹地吃完晚飯談好事情後就會一起回來的,現在都快要睡覺了,人影還沒一個,又騙他!
膝蓋上,放着手機,頁面,停留在和『漂亮媽咪』的微信聊天上。
最後一條信息,是他發的。
他等了半個多小時,還等不到回複。
眼底,滿是失落。
喬懷瑾悶悶的,心裏很不開心,媽咪失信于他很多次了,真的是很多次!
他再也不想原諒她了!
身後,慕榮華牽着慕瀾北,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無聲的嘆了口氣,“天天,回房睡覺了。”
“我不要,我要等媽咪來。”
“……”
慕榮華拄着拐杖走過去,在喬懷瑾身邊坐下,單手,攬了慕瀾北進懷裏,“好,爺爺陪你一起等。”
這個家,太冷清了。
等着親人回來,也是一種溫暖。
慕榮華摸着喬懷瑾的小腦袋,孫兒繞膝,本是開懷的事,但,妻子鬧離婚,大兒子坐着牢,小兒子和兒媳婦更是剪不斷理還亂,那天倫之樂,不知道何時才會享受的到。
慕榮華嘆了口氣,慕瀾北窩在他懷裏,乖巧的按摩着他的腿,“爺爺,外面冷,你腿不好,先進去吧,我和弟弟在這裏等就可以了。”
“小北乖,爺爺不冷。”
慕榮華展顏,抱着慕瀾北的手緊了緊,還好,這兩個孫兒懂事,不像他的兒子,一個比一個的讓人操心!
夜露,深重。
昏黃的燈光,拉長了背影,顯得愈發寂寥。
一老,兩小,坐在門前臺階上,等着心裏的人回來……
……
淩晨。
G市警局,燈火通明。
這起掃-黃,涉及人員太多,警局辦公室裏吵嚷的厲害,喬辛雅坐在角落裏安靜的看着他們,搖了搖頭,垂眸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簽清洗着傷口。
棉簽,是那年輕警官給的。
叫許少言。
少言,話卻很多。
此刻,正坐在她身邊絮叨個不停,還親自倒了杯熱水給她,喬辛雅道了聲謝,兩人聊了會兒,不多久,那人就被組長拉着離開。
那組長,神情慌張,離開前,對着她連連鞠躬道歉,“慕太太,對不起,是我們辦事不力,這小子我先帶走了,您好好歇着,慕先生馬上來接您!”
“……”
喬
tang辛雅微愣,這個人……叫她慕太太?
才坐下幾分鐘而已,慕子昇的動作竟然那麽快……
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喬辛雅扔了棉簽,貼着牆壁慢慢得往門口移動——
然,走了兩步,便見慕子昇被人恭敬的迎了出來,且,被迎出來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竟然是霍向風!
對于霍向風的出現,喬辛雅是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他是來保她的?
按理消息沒那麽快傳出去。
她睖睜,腳步,随之停了下來,而此刻,慕子昇看見了她,邁步,朝着她走過來。
修長的指,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機。
等離她一尺之距時,他停下,将手機丢給她,“看看你幹的好事。”
語速,不疾不徐。
分不出喜怒。
喬辛雅接過手機,觑了眼他晦暗不明的神色,而後,垂眸,看着手機上正播放着的視頻——
是她在旅館門口拿一百塊“羞-辱”慕子昇的片段。
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表情,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上傳時間不過半小時,便登上了微博熱搜榜第一,甚至,連封衍,殷牧景等人都摻了一腳,紛紛第一時間轉發,有組-織有紀律的送上統一評論:慕太太V5,坐等慕二少跪鍵盤!
喬辛雅被逗得發笑,見某人臉色黑的厲害,忙收笑将手機還給他,“娛樂了大衆,又提高了你的知名度,挺好的。”
“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舉手之勞,不用謝。”
“……”
慕子昇眯眸,突然有點……拿這個女人沒辦法。
似乎對那一腳仍心有餘悸,他突然安分了很多,縱使心裏氣的不行,依舊這麽規矩的站着,和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離。
喬辛雅不知他的心思,他不動,她也不敢妄動,反倒是霍向風,不耐煩的推開慕子昇,看着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喬辛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有沒有事?”
喬辛雅展笑搖頭,“我沒事,倒是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霍向風揉着後腦勺,狀态很不佳,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又像是即将入睡的困乏模樣,“我去追你的時候,被這些警察攔住,非說我們在非-法賽車,要拉我們去警局,我不肯,他們就把我打暈了,吶,就是準備去掃-黃的那幫人。”
“他們怎麽可以随便打人!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
喬辛雅面露急色,慕子昇見了,垂眸看了眼胸口上鞭痕交錯的傷口,心裏酸酸的。
她打了他,下手又那麽重,怎麽就不問問他有沒有事?
額前,布着細密的薄汗。
慕子昇忍了忍,拉開霍向風,牽起喬辛雅的手就往外走,“我送你去酒店,把東西收拾下跟我回別墅。”
霍向風皺眉,邁開的腳步頓住,滞了幾秒,放下,沒有追上去。
偏頭,看向連城,“送我回酒店。”
……
外面,圍滿了娛-記,皆因一個視頻趕了過來。
閃光燈照的這裏亮如白晝,也堵得這裏水洩不通。
傳聞中的慕太太,神秘,低調,從未在媒體上露過臉,然而,一個偷-拍的視頻,正式将她曝光,而今晚,慕氏夫婦同時現身,定能成為頭條,勢必博得最大新聞版面。
精彩,絕對不容錯過!
面對着鏡頭,慕子昇斂眸,俊美無俦的臉上,還留着那道鞭痕。
不醜,反倒,添了幾分邪美。
面對記者的刁鑽提問,今晚,他非常耐心的,又好脾氣的一一回答着。
記者:“慕先生,今晚你被帶到警局的罪名真的是賣-淫嗎?”
慕子昇供認不諱:“是。”
記者嘩然,喬辛雅詫異擡眸,這……他是瘋了麽?!
記者:“慕先生,視頻上,你太太說是因為她給你的生活費不夠才逼得你錢不夠花才去賣-淫,這也是真的嗎?”
慕子昇坦然承認:“是。”
記者唏噓,再問:“你太太一天給你多少生活費呢?”
慕子昇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五十塊……人民幣。”
記者:……
喬辛雅:……
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在慕子昇說出那五十塊生活費的時候,頃刻間颠覆。
原來,慕氏總裁是個老婆奴,他的生活,竟然比他們這些小喽啰還不如!
嗟嘆之餘,話筒,紛紛遞向喬辛雅,“慕太太,你真的連一百塊都不舍得給慕先生嗎?”
所有燈光,打在她身上,連慕子昇,此刻也專注的看着她,眸裏,竟……滿含委屈!
裝!
這男人,怎麽不去演戲!
喬辛雅嘴角抽了抽,穩下心神,面對着
衆人的指責,清了清嗓子才緩緩道,“不是我不舍得給,只是我覺得……他只值五十塊。”
慕子昇:……
記者:驚倒!
沖擊力太大,提問,暫歇。
記者緩了緩,難得遇上這天大的好機會,忙繼續追問下去,“慕太太,你為什麽會覺得慕先生只值五十塊呢?”
喬辛雅說出這話的時候就想好了答案,為什麽?
因為他賤!
但,話到嘴邊,卻被他搶先截走。
只見他,松了松衣領,露出那要露不露的傷痕,眸底含柔,唇角,更是噙着那抹能要了人命的溫存,“我太太她……有點那方面的特殊癖好,都怪我,不太解風情,所以,她對我不滿意也是應該的。”
記者追問:“哪方面的特殊癖好?”
慕子昇暧-昧又羞澀的一笑:“今晚我确實賣-淫了,但嫖-客就是我太太,至于那一百塊,是我辛苦費力的酬勞,喔,對了,那是一家情-趣旅店,你們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試試,夫妻之間嘛,偶爾也需要點情-調來調劑調劑。”
一番話,石破天驚,記者堆裏炸開了鍋。
喬辛雅被他狠狠将了一軍,氣得直磨牙,尋着他的腰就忿忿得掐下去!
慕子昇吃疼,那抹邪笑僵在臉上,忍了忍,才強撐着開口,盡量保持聲線不顫抖,“好了,就到這裏吧,我太太快生氣了,要是我說漏了嘴,今晚可真的要回去跪鍵盤了。”
鏡頭前,假恩愛,鏡頭後,真厮殺。
冷戰!
比家-暴更磨-人心!
車裏,喬辛雅冷着臉看向窗外,慕子昇阖眼休憩,他的傷,并不輕,頭,也開始昏沉起來。
這一路,他一直忍着,而她,卻絲毫沒發現。
無聲的硝煙,彌漫。
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慕子昇睜開眼,在她下車前拉住了她,“我不陪你上去了,你快點,別讓我等太久。”
喬辛雅擰眉,嫌棄的甩開他的手,徑自下了車,頭也不回的進了酒店。
凝着那抹背影,慕子昇深吸了口氣,給溫覃去了個電話,“我受傷了,來我別墅一趟。”
新傷,引發舊傷。
慕子昇睡意來襲,卻又不敢讓自己睡着,拿出手機,看着那視頻,凝着裏面的小人兒微微出神。
臭丫頭,真是鬼機靈的很。
……
喬辛雅回到房間,沒見着賽賽,倒是霍向風坐在沙發上,淺嘗着一杯紅酒。
見到她回來,他啓唇,悠然道,“回來了。”
“嗯。”
喬辛雅走過去,在他腳邊蹲下,就着他手裏的小半杯紅酒一口氣喝下去,借着酒精,她向他坦白,“我要回別墅住幾天,等離了婚,我馬上搬出來,帶着天天一起回到你身邊。”
霍向風沒說話,又倒了杯酒,嘗了口,而後,一口氣飲下。
指腹,拭去唇邊的酒液,霍向風嗤笑出聲,“你把我當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她就這麽吃定了他麽?
走得時候,跟他打聲招呼,回來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回來。
就沒想過他還肯不肯要她嗎?
霍向風牽唇,眸底陰鸷一片,喬辛雅想着慕子昇給她的警告,握拳,咬唇出聲,“對不起,我有我的苦衷,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好這件事,不會留一點麻煩。”
“要走就走吧!別那麽多廢話!”
霍向風不耐煩的推開她,喬辛雅只覺得眼窩酸酸的,狠了狠心,起身,去收拾着衣物。
簡單幾件衣服,她收拾了半個小時。
而霍向風,喝着悶酒,再也沒開口說一個字。
喬辛雅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拖着它走至門口,回頭,看向神情陰鸷的他,“對不起,我……盡快。”
門,開了,又合上。
一瓶酒,見底。
她離開了,他的心,也跟着空了。
很多時候,他感受不到她的愛,這段時間,因他的“病情”,她對他的态度親近了很多,但他,感受到的是同情,可憐,疼惜。
而……不是愛!
他用病情困住她,而她,依然跟着慕子昇走,可又曾顧及到他一絲半點?
思及此,霍向風面色猙獰,嚯的起身,擡手,狠力砸了酒杯,開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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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夏:以上五千字數已到,以下字數是免費的,不花親們的幣幣哈~
推薦好友流雲諾的《結婚十年,總裁的一品夫人》。是一片相愛相殺的虐寵文。
短簡介如下:陸筱筱拼死拼活,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得到楚淩幀的……孩子!
有了孩子,除了救命,她還可以膈應小三!
終于在一場“奮戰”後,她得以如願以償。
然而事後,楚淩幀斜睨她手中的報告,“你以為我不讓你懷上,你能懷上?”
陸筱筱懵。
“你現在還沒發現,她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
陸筱筱以為自己是老虎,現在卻有種被豬吃了的感覺。
☆、120 他的薄情給了她,卻把深情給了那個叫蘇婧的女人
長長的走廊上,喬辛雅拖着行李箱走得極慢,霍向風箭步沖過去,自身後抱住了她。
“不要走——”
他哀求,求她留下。
喬辛雅僵住,任他抱着,眼角,忍不住滑下一行清淚,“向風,相信我,我不會跟他發生什麽。趟”
“想讓我相信,你就留下!”
霍向風扳過她的身子,他有預感,今晚,她這一走,他就會永遠失去她,永遠……
他,不想冒這個險!
喬辛雅擡手擦幹眼淚,凝着他,一字一頓道,“向風,我必須走,只有我跟他離了婚,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何況,現在天天還在他的手上,我只能聽他的。夂”
“你的心裏只有天天,那我呢?”
霍向風皺眉,握着她的手,重重的拍着自己的心口,“喬兒,虎毒不食子,天天是他的兒子,他不會拿他怎麽樣,你想要孩子,我跟你生,我們可以自己組建一個家,這樣不好嗎?”
“……”
喬辛雅沉氣,水眸,泛着氤氲的薄霧,“我們可以生孩子,可以組成一個新的家,但是……我不能沒有天天,向風,你該明白的,他是我的命,沒了他,我會活不下去。”
“沒了他,你會活不下去,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沒了你,我又該怎麽活?”
霍向風抱着她,不肯松手,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便會消失不見。
徹底的,不再屬于他。
他的擔憂,喬辛雅看在眼裏,擡手,指腹輕輕揉平他緊蹙的眉心,“向風,你不會失去我的,請給我一點時間——”
“我只有三個月時間!你還想要奪走多少!”
聲調,拔高,震得喬辛雅愣住。
胃癌的事,心知肚明,卻未曾說破。
而此刻,霍向風說了,喬辛雅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兩人,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良久,霍向風才再次開口,“我得了胃癌,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我知道。”
喬辛雅微吸了口氣,霍向風凝着她,“既然知道,你為什麽還要走?”
“因為——”喬辛雅頓了頓,偏頭,看向別處,“我現在還是慕太太,我有必須走的理由,但是,我說了會盡快。”
“盡快是多快?等我死了之後嗎?”
霍向風輕嗤,喬辛雅凝淚,用手背抹去臉上的熱淚,“向風,相信我,四年前,我能詐死逃出來,現在,我也可以……不擇手段的跟他離婚,只要離了,我就會陪着你,每時每刻,都跟你在一起,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來不及為他生孩子,那麽,就讓她最愛的兒子,和她一起陪着他,陪他度過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
那段,不該被任何人打擾的時光。
喬辛雅吸氣,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吻,“等我。”
……
唇上的軟香,猶自溫熱。
然,懷裏,卻是冰冷一片。
空寂的長廊上,霍向風站了許久,聽着那逐漸遠去的步伐,看着那逐漸消隐的背影,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
多麽的……絕情!
霍向風吃吃的笑出聲,他得了胃癌尚且如此,如果他告訴了她沒得呢?
她是不是,連心疼都沒有了?
四年裏,他對她的堅守,就這麽一文不值嗎?
還是說,輕易得到的愛,便不會懂得珍惜,他寵着她,疼着她,順着她,這些,是不是就成了她可以肆無忌憚踐-踏他愛情的資本?
喬兒啊喬兒,你這般行為,是何等的自私?
眸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湮滅成了灰。
……
轱辘聲響,保潔“阿姨”推着推車緩步自他身邊經過,頭,低垂,眸光微閃,藏着隐晦的恨意。
那張隐在暗處的臉,疤痕交錯,可怖非常。
此人,正是陳威。
蘇婧的舅舅。
……
喬辛雅出了酒店,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仰頭,大口得呼吸着空氣。
冷風吹過,将那淚珠,凝在卷翹的黑睫上。
折着月光,散着璀璨的光芒,落入車窗後那雙幽深如海的眸子裏——
慕子昇開了車門,緩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走吧。”
喬辛雅抿唇,冷着臉拿開他的手,徑自拉着行李箱往前走,“我自己來。”
“……”
慕子昇微沉了口氣,唇色泛着病态的蒼白,他閉了會眼睛,擡步,慢慢得跟了上去——
車,平穩得開着。
安靜的讓人窒息。
tang喬辛雅絞着手指看向窗外,左心口,揪得生疼。
匆匆倒了幾粒哮喘藥吞下去,喬辛雅捂着心口,等着它慢慢平複——
淩晨了,也不知道天天睡了沒……
她的手機壞了,聯系不到他,而那殘骸,還在慕子昇身上。
喬辛雅皺眉,想着終歸是自己又一次失信于天天,那孩子,怕是對她很失望了。
滞了滞,她看向一直閉着眼休憩的慕子昇,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問他,“你手機充電了嗎?”
“……”沒有回應。
喬辛雅微擰眉,“能不能借我下?我想發個信息給天天。”
“……”
仍舊沒有回應。
喬辛雅咬唇,這個小氣的壞男人!
無法,只好問司機叔叔,“那個……叔叔,你能不能借我下手機?”
司機僵了僵身子,見慕子昇貌似睡着了,只好為難的開口,“對不起太太,慕先生剛吩咐過我不能跟你有一絲半點的交流,抱歉,我不會再開口說一句話了。”
“……為什麽?”
“……”
喬辛雅問他,他堅守着不再多說一句話,讓她太陽穴開始突突的跳起來。
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喬辛雅氣的頭發絲都要豎起來,而慕子昇,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睡死了一樣,連呼吸都帶着均勻的起伏。
喬辛雅擰眉,忽的想起他是聽不見聲音的,難怪她跟他說話,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身子,稍稍挪了點過去,她推了他一下,“喂——”
慕子昇悶哼了聲,眉頭,緊緊皺着,她推他的力道很輕,而他的身子,因着她這菲薄的力道,竟軟軟的倒了下來——
重重的倒在她的腿上,将她吓得不輕。
喬辛雅驚呼,這才發覺出不對勁,他的額上,沁滿了冷汗,不像在睡覺,倒像是……昏倒了。
手心,探上他的額頭。
燒得厲害。
喬辛雅凝眉,擡頭看向司機,“叔叔,他昏倒了,我們去醫院。”
“……”
“叔叔,別守着規矩了!人都倒了你還聽他的話?!”
聞言,司機加快了車速,但,并沒有調轉方向,“太太,先生已經通知了溫醫生,現在應該到別墅了。”
“……”
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傷情,所以,才會叫她快點,別讓他等太久。
喬辛雅唏噓,眸光閃了閃,垂眸,凝着這張毫無防備的臉——
那英挺的眉,此刻,緊緊皺着,似承受着極大的痛苦,薄唇,緊抿成線,明明是昏迷着,但那輕微的呓語,卻是斷斷續續的溢出。
喬辛雅俯身,附耳去聽——
“不要走……”
“不要……蘇婧……不、不可以……”
“……”
字語,淩亂,斷續,但,喬辛雅聽清了那幾個字——
不要走。
蘇婧。
非常清晰的,鑽進耳朵。
無意識狀态下,他想的,仍然是他曾經的心頭摯愛——蘇婧。
或許,未必是曾經。
也有可能,是現在。
他藏在心裏的人,一直是蘇婧。
而不是她——喬辛雅。
眼眸低垂,她撫上他的臉,啓唇,悠悠開口,“你的心裏既然有她,又何必這般來招惹我?四年前,我成全了你和蘇婧,四年後的今天,我和向風的婚禮上,你就不該認出我,大家各自安好,不行嗎?”
聲調,低柔婉轉,如曲,如琴,更如情-人耳邊的呢喃。
喬辛雅苦笑,指尖,順着他的眉心,鼻尖,緩移至那薄涼的唇瓣——
都說,唇薄的男人最薄情。
而他慕子昇,恰是那薄唇的男人,但,他的薄情,給了她,卻把深情,給了那個叫蘇婧的女人。
何其殘忍。
喬辛雅凝神,指尖,劃過他淌着汗滴的下颌,落入那微敞的領口裏。
紐扣,被他解開了兩粒,露出交錯的鞭痕。
觸目驚心。
喬辛雅當時氣急了,沒拿準手上的輕重,根本沒想到會把他傷得這麽深。
指尖,沾着他的血,還是濕-熱的。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心疼,不,不是一點,而是很多,心口,疼得厲害……
這樣的感受,她知道不該有,卻控制不住的,為他的疼而疼……
“當初,你狠下心讓我離開,在你的世界裏,我早就死了,子昇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多自私,你把我拉回了你的世界,讓我在該和不該裏掙紮……”
“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可我又不能對不起向風……”
“我……到底該拿自己怎麽辦……
”
喬辛雅無措,臉,貼着他堅毅的側顏,感受着他每個細胞輕微的跳動。
她抱着他,痛苦得閉上眼,而慕子昇,此刻,沉在一個漆黑的時空裏被無助痛苦得折磨着——
在那個時空,蘇婧,拿着一把利刃,刺進了喬辛雅的腹部,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喬辛雅的身子柔弱無助的倒下,看着嬌小的她被湮滅在一片猩紅裏。
他的心,痛如刀割,像個瘋子般沖過去,但是,無論他怎麽動,他都近不了她們的身,像是被阻隔在兩個世界裏,他瘋狂的朝着蘇婧吼着——
蘇婧!不可以!你不可以殺了她!
然而,那把利刃,終究沾了她的血,她死了,在他面前死去,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他。
那顆跳動的心,被人狠狠得揪着,而後揉-捏,撕扯,直至,最後的四分五裂。
畫面,切換,沒了漆黑,四周,全是蒼白之色,像無數條白绫,飄挂在那裏,嘲笑着他的自作自受,嘲笑着他的狼狽不堪。
他踩在那片虛無的時空裏,那行屍走肉的痛,似曾相識,手,捂上左心口,确是空的,生生的,被人挖走了……
深色瞳仁,驟縮,而後,茫然的望向那裏。
胸口上,有尖利的東西在撓他,發出呲呲的聲響,微疼。
伸手去抓,但,手腕被人箍住,想動,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忽的,世界黑白,開始颠倒旋轉。
這個白茫茫的時空,轟隆炸響,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劇烈的光,自那透了進來,慕子昇惶然的站在那,身子,緩緩浮起,朝着那道口子飛去,盡頭,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他掙紮,反抗,扯着刺辣的嗓子吼出聲,“不要!”
眸,剎那睜開!
空洞的瞳仁,緩緩收緊,映進心頭那張如水中月鏡中花的俏麗容顏,他擡手,小心翼翼的碰觸着她的臉,猶如膜拜最為敬畏的神祗,蒼白的唇,彎起,透着欣慰,“幸好……你還在……”
幸好,還活着……
不知是夢還是現實,他伸手,便可碰得到她,真好。
漆如點墨的眸,深深的凝着她,染上了溫存的幸福。
喬辛雅覆上他的手,緊緊的抓着,生怕他又去抓胸口上的傷口,“別動,溫醫生馬上就好了,你再忍着點。”
她說話了?
慕子昇鎖眉,試探着捏了捏她的臉蛋,手感,很真實,似乎……是真的。
意志,緩緩回籠。
偏頭,便見溫覃正神情肅然的拿着那些冰冷的手術器具清理着他的傷口,見他悠悠轉醒,微舒了口氣輕斥,“這麽重的傷,虧你還忍着,早該去醫院處理了,非要等着我來弄。”
“才幾鞭而已,去什麽醫院。”
嗓音,暗啞。
慕子昇有氣無力的應着,溫覃見他這般不重視自己的身體,當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他不自禁的悶哼出聲,“才幾鞭?上面加了辣椒水,怎麽就沒疼死你呢!”
“……”
慕子昇乖乖閉嘴,當鞭子打在他身上時,他就知道這鞭子被加了料,想着喬辛雅這女人也真夠心狠,謀殺親夫這檔子事做起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他哀怨得看向喬辛雅,後者連忙擺手,“我就随便拿了根,真的不知道這鞭子加了辣椒水!”
真的是……好随便!
慕子昇額頭挂黑線,瞳仁卻亮得驚人,“只要你開心,別說辣椒水,水銀也可以。”
“……”
喬辛雅不自在的別過眼,溫覃有點聽不下去了,“你們年輕人玩的時候悠着點,就算再有情-調在家裏玩玩也就算了,現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