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故宮
想當年,蕭太後在出嫁之前,也曾美豔冠絕京城。因此,她才被當時的皇後相中,将她配給了太子做太子妃。後來太子登基,便是後來的元隆皇帝,她也成為皇後。
一開始,元隆皇帝也有些喜歡她,她也過了幾年的好時光。可新鮮勁過了,元隆皇帝也就将她扔在一旁,夜夜流連花叢。而她明明心中苦澀,卻還要做出一個皇後的大度模樣,善待他的嫔妃們。
後來,梁王送了一個許姓美人給元隆皇帝,元隆皇帝被此女被迷,從此便專寵她一人,六宮也因此形同虛設。對此,她更是傷心不已,暗地裏不知流了多少淚。沒想到這一切,全被當年幼小的李璟看在了眼裏。
看着母親面呈悲戚之色,李璟知道不該提起母親的傷心事,心中也有些不忍,忙勸道:“母後也別傷心了,事情都過去了。可是,兒臣真不想像父皇那樣。”
聞言,蕭太後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如此行事,自然是顧忌到了齊貴嫔的感受,但你有沒有想到,阿妁才是你的元妻,你多年前不曾進過坤陽宮一步,她又會有多傷心?想必她的眼淚,并不比母後當年少。”
聽到母親提起鄭妁,李璟皺着眉頭說道。“可是娶那鄭妁,并非兒臣所願。兒臣一向與鄭妁不合,母後你一直都知道的。”他說這話的意思是,這皇後明明是你強行塞給我的。
“不管是否你所願,你既娶了她,便要善待于她。”蕭太後說道,“再說了,阿妁是我姐姐的女兒,也是你表妹。當初也是我作主,将她娶進宮來的。如果阿妁過得不好,你讓母後怎麽有臉去見你姨母?”
說到這裏,蕭太後擡頭望着李璟,語重心長地說道:“璟兒,你既然真心喜歡齊貴嫔,母親也不幹涉你們,但你一月還是要抽幾日陪陪皇後才是啊。”
李璟頓了半晌,搖了搖頭說道:“母後,其他一切事,兒臣皆可依你。兒子就算去陪皇後,與她說不了幾句便吵,何必要大家弄得不歡而散呢?所以,母後,此事,請恕兒臣難以從命。”
“你……”沒想到兒子如此固執己見,蕭太後臉色一沉,氣得竟說不出話來。
看母親面色不善,李璟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母後,兒臣差不多也是時候該去上朝了,就先告退了。”說完便欲轉身,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嗯。”蕭太後點了點頭,又冷聲說道,“對了,璟兒,不管怎樣,皇帝長期宿于乾陽宮外,于禮不合。從今日起,你便回乾陽宮歇息,不得再去昭純宮過夜。”
李璟一怔,便他也不想跟母親硬碰,只得點頭應道:“兒臣遵命便是!”然後便匆匆離去。
晌午之時,李璟仍然在昭純宮用午膳。
吃了一會兒,他突然放下銀箸,嘆了一口氣。
見此情形,齊玉湮以為他身子有些不舒服,便也放下手中的銀箸,關切地問道:“皇上,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Advertisement
李璟擡眼看着齊玉湮,嘆聲道:“玉湮,從今日起,恐怕我不能再來昭純宮過夜了。”
她一愣,問道“為何?”
“母後說,皇帝長期不住在乾陽宮,不合規矩。”
聽了李璟的話,她先是一怔,接着心情便變得有些複雜。這些日子來,李璟住在昭純宮中,需索無度,每晚都被他折騰到很晚,她實在也有些疲倦。他若住回乾陽宮中,自己倒可以清靜下來,也可養養身子。不過,他這真的要回去了,她心裏倒也有幾分失落,竟然有幾分舍不得他。
看着她眉頭輕蹙,并沒有因為自己離開而有欣喜之色,他心情大好,面上卻是一片愁苦之色:“玉湮,那今晚,我便回去了。”
她頓了頓,擡起頭望着他,微微一笑。然後開口說道:“皇上,太後說得在理。皇上住在嫔妾這裏,确實不太合規矩。皇上,是應該回乾陽宮的。”
李璟說道:“既然玉湮也這麽說,那麽今晚我便不來了。”
她怔了怔,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那你記得晚上早些來乾陽宮。”他說道。
她一愣:“嫔妾為何要去乾陽宮?”
他眉毛一擡,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今晚宿在乾陽宮,你自然要來乾陽宮呀。”
她略帶驚訝地問道:“皇上的意思是,讓嫔妾今晚去乾陽宮侍寝?”
他點了點頭,說道:“從今晚起,你每晚都來乾陽宮陪我。”
“每晚?”她一驚。
“是的。”他一臉正經地望着她,說道:“你如此畏寒,沒有我替你暖手腳,你如何能睡得安好?”
他這說得倒沒錯。這些日子來,每晚睡覺之時,他都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暖手腳,她身上暖和了,倒真睡得很是舒适。
可她怎麽敢應他這話?若應了,豈不是說讓皇帝替自己暖床?想到這裏,她趕緊說道:“嫔妾有錫奴相伴。”
他瞪了她一眼:“錫奴有我暖和?”
她聽了,哭笑不得,又不知如何回答,幹脆低頭不吭聲。
他又說道:“再說了,乾陽宮有地龍,我們親熱的時候,你也不會冷了。”
聽他這麽一說,她的臉一下便灼了起來,又羞又氣地瞪了他一眼。
見她紅了臉,他怔了一下,便呵呵笑了起來。
她轉過臉,偷偷瞥了瞥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宮人,見他們都表情肅然的立着,無甚笑意,她心中這才寬下心來。
“對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開口說道,“這昭純宮離乾陽宮太遠了,我想了想,你明日還是搬到重華宮去。那裏離乾陽宮近,不管是你過來,還是我尋你,都要方便些。”
聞聽此言,齊玉湮猛地擡起頭來,一臉驚詫地望着李璟。
重華宮,前世她居住的宮殿。後來更因為她,李璟還将此宮改名為“靈玉宮”。
想到這裏,她心一緊。
位份與前世一樣,如果在住進前世所住的重華宮。那麽這一世的一切,似乎都與前世一樣了。
看着齊玉湮的表情,李璟眯了眯眼,有些不解:“玉湮,你怎麽啦?”
聽到他的話,她忙擡起頭,淺笑着說道:“回皇上,嫔妾在昭純宮住了都快一年了,也習慣了在這裏。嫔妾覺得,用不着搬到重華宮去吧?”
他搖頭道:“從昭純宮到乾陽宮,要用兩三盞茶的時間,這樣路上很是耽擱。而從重華宮過來,用不了一盞茶,要方便許多。”說着他對着她軟軟的一笑,說道,“你聽話,還是搬去重華宮吧。”
她無奈,只好點頭應道:“嫔妾遵旨便是。”
看她應了,他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見他站起身來,準備回崇心殿,她趕緊起身相送。
走到宮門口,他上銮辇之時,還不忘在她耳邊叮囑道:“記住,今晚戌時便過來。”
她微笑着回答道:“嫔妾知道了。”
他轉身上了銮辇,轉過臉看着她,面上是一臉和煦的微笑,像一陣春風般,吹進她的心裏。似乎寒冬都被這一陣風吹走了,讓她心裏暖暖的。
她定定地站在宮門前,像往常一般,看着銮辇帶着他,漸漸遠走不見,她這才戀戀不舍地回了宮門。
在這偌大的皇宮裏,有什麽風吹草動卻傳得非常快。
皇上回了乾陽宮歇息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
齊玉湮搬去重華宮的消息也很快傳了開來。
而皇帝雖然回了乾陽宮,但齊玉湮也每日宿在乾陽殿,直到天明才離開的消息,更是在皇宮裏吵得沸沸揚揚。
聽到這個消息後,鄭妁心中無比難受。在沒有齊玉湮出現之前,他便不看自己一眼,現在他的眼中只有齊玉湮,怕是更是連眼角的餘光也不會掃到自己這裏吧?
每日看着齊玉湮來向自己請安,鄭妁都感覺她那臉上那動人的微笑,是在向自己示威似的,讓她心中憤懑難平。而她偏偏抓不到齊玉湮任何的錯處,發洩無門,只好跑到仁壽宮,向既是姨母又是婆母的蕭太後哭訴。
可對此事,蕭太後除了安慰鄭皇後幾句,也別無他法。
她雖然是李璟的母親,可她也不可能逼着兒子上誰的床,不上誰的床呀。
不過,看着鄭妁此難過,她心裏也不好受,畢竟鄭妁是她的親外甥女。再加上,李璟如此寵愛齊玉湮,讓她想到了當年自己的丈夫元隆皇帝寵愛許貴妃時的情景,心裏不禁一陣寒涼。
鄭妁抹了抹眼淚,委屈地哭訴道:“母後,兒臣自問長相比那齊玉湮也差不了多少,皇上為何偏偏不喜歡兒臣呢?”
“這可不單單是長相問題。”蕭太後搖了搖頭,說道:“那潘莠君長得可不比齊玉湮差,璟兒不是一樣不喜歡她嗎?”
“那會是什麽原因?”鄭妁一怔。
蕭太後頓了頓,看了鄭妁一眼,長嘆一聲:“這到底什麽原因,母後也不清楚。母後記得當年先皇的後宮之中,比許貴妃長得美貌的大有人在,先帝得了許寵妃之後,卻只專寵她一人。現在璟兒也專寵這齊玉湮,母後現在只擔心,他別走了他父皇的老路。”
聽到蕭太後這話,鄭妁心中更是一緊。
蕭太後緩緩走到窗邊,看着樹上一片枯黃的樹葉從樹梢上掉下,她嘆了一口氣,似乎又想起了那些難捱的日子,心中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