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逆鱗
有些人刁鑽,有些人刻薄,希冀路上的荊棘在你身上刺下朵朵帶血的玫瑰花。
他們踐踏,欣賞,甚至□□,而你只能承受。
迎面痛擊适得其反,你要找機會繞到他們後面,稱他們咧出惡魔的微笑時,用細繩悄無聲息的勒住他們的脖頸。
這是姬若河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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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紀探險》拍攝過半,遇上了大雨,大雨連綿下了五六天,終于在第七天的時候停了下來,此期間項淩的手骨也連續疼了七天。
說起這舊傷,也是拜雲天所賜,因為項淩下班後太累沒有及時燒熱水,雲天回來摸到水壺是輕的,問不到幾句話就上手,那次他用鐵壺将項淩的手打折,去醫院接了骨,醫生告知手骨損傷,恢複不好,會留下後遺症。
每逢下雨天的時候,項淩的手骨便會隐隐作痛,幹不了重活,還得忍受鑽心尖的拔痛。
十月底,天氣漸涼,劇組拍戲緊要,項淩旗下幾個藝人戲份重,一天幾乎只能睡五六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除了拍戲就是對臺詞。
越将近年底,項淩的工作也多,他沒法抽身去看他們,就讓張星星每日給他們帶點熱飲過去驅寒。有一次,項淩得空去了一次片場,天寒,謝青塵的嘴唇都凍龜裂了,天氣環境不好,劇組的一些環境也不太好,項淩分身乏術,托張星星買了唇膏給他滋潤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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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淩探完班,趕着回公司做事。不知為何,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項淩動不動就是被姬若河使喚,要不就是被主管使喚,幹的活不分輕重,跑腿居多,有時還被主管罵,找着茬罵,耽誤一點時間,就說的跟宇宙末日一樣,項淩雖有氣在心中,卻也不想因為這小事撕破臉,能忍過去就過去了。
剛走出大棚就聽見一陣凄凄慘慘的哭聲,壓抑聲音卻哭得抽氣,項淩本不想管閑事,今日不知怎地被這哭聲刺中了心懷。他停下腳步,側身回望,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小姑娘垂着頭,雙手不知所措,無處安放,她對面,是在劇組難得一見的柳美人。
柳美人罵人的毒是整個業界都知道的,小姑娘哭的慘,卻絲毫勾不起他的憐憫之心,反而越罵越狠,還時不時用手指尖戳她的腦門。
項淩吃錯了藥,上去抓住柳美人瞎折騰的手,說:“夠了吧。”
柳姐細眉一勾,嘴角生諷,道:“我當是誰,辦公室暖氣不暖和嗎,跑到這逞英雄來了?”
項淩也不反駁,将哭的梨花帶雨的馬尾拉到自己身後,說:“丫頭是劇組裏的,不是你的人,打她罵她是我的事,柳美人您是閑着沒事做,可以走遠點挂着鹹魚,別在我這礙眼!”
柳姐頓時天靈蓋炸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敢這麽說我?”
“進我的劇組,我管你是誰,或者你沒被人賞過巴掌?”
他項淩的巴掌不值錢,他不介意在她臉上試手。
柳姐怒視正要發火,項淩又說:“段空青是劇組裏的演員,片酬從我這兒拿,你再不滾,我也不介意拿他練手。”
柳姐冷哼一聲,帶着不屑:“你敢動他?”
項淩:“我也敢動你。”
說罷,拉着馬尾的手腕走了,也不管身後如何暴風雨的狂吼,他項淩吃的□□毒|藥多了,随便一個人就能将他捏死,他幹嘛要怕別人。
問了馬尾為何被罵,馬尾只說因為沒有及時看見柳姐給她倒水,圈內金牌人物都有高高在上的心理,馬尾忽視了她,自尊受到侮辱,柳姐那種人必要讨回來的。
項淩對馬尾說,從今以後,在劇組我是老大,別人說的話不管用,也不用怕任何人。
馬尾挂着淚痕,慘淡地點點頭。
本以為這件事只是柳美人和項淩的恩怨,卻不知段空青如何得知,而後将這件事告訴了姬若河。
可笑的是,到了姬若河那的版本是項淩不由分說,利用總監制之名處處刁難段空青,連劇組裏一個打雜的都可以欺負。
見到姬若河是當天晚上,姬若河的卧室裏。
項淩被反手鉗在身後,臉貼着□□牆,雙腿被姬若河的大腿狠狠壓制不得動彈。
姬若河揪着項淩的頭發,下了死勁,動作粗魯揪掉了項淩些許頭發。
項淩耳朵貼在牆上,對周圍的聲音相當敏感,他能清楚聽見頭發被連根拔起的聲響,讓人心驚。
姬若河不知以什麽心态這樣對待項淩,他一手抓着項淩的頭發将人逼靠牆,另一只手又将他的脖子扭過來以便能看着他的眼睛說話。
項淩接到電話趕到別墅,從進門到卧室十分鐘的時間,整個過程像按了快進鍵一樣,這樣狼狽受制于人的項淩都無法察覺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事。
姬若河呼吸在耳邊炸開,聲音仿佛從地獄而來,每吐出一個字,項淩便渾身冷一分。
“你打了空青?”
項淩臉頰貼的緊,口腔幾乎被壓的沒有空隙,他掙紮幾分說道:“沒有。”
“你不承認?”
姬若河又加了幾分力,項淩顴骨與牆壁相撞,疼的皺起了眉頭,依然咬着牙說:“我沒有。”
嘴上這麽說,心裏把柳姐的陰險手段嘲諷了個遍,知道段空青和姬若河的關系又怎樣,他沒做過的事,他死都不承認。
下一刻,姬若河松開了他,一瞬間,氣還沒喘過來,項淩又被大力轉過了身子,背靠着牆又被按住,這一次姬若河掐住的是他的脖子。
空氣漸漸從胸腔裏撤走,臉變得通紅,項淩的眼睛快睜不開,而姬若河就想這麽掐死他。
“沒人敢動空青,你沒有資格。”
項淩耳邊嗡嗡響着他的聲音,突然起了反抗的情緒,他艱難擠出難堪的笑容說:“你能護他到什麽時候?你有錢又能留他到什麽時候?”
圈內的人都知道姬若河對段空青尤其好,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便讓他留在了自己身邊,為他親自審了一部戲,為他能夠更好的學習演戲和商業,帶他學習,他對段空青的好,是個人都能看出不正常,卻也能看出那是放在手心上的愛,可惜段空青心裏有個白月光,是他的大學室友,因此面對姬若河的關愛,段空青只将此當做前輩帶着晚輩,更過分的要求,段空青從來沒答應過,姬若河也從來不強迫他。
這個是秘密又不算秘密,大家心照不宣,放在心上不說出來。而此時項淩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說是在找死。
段空青有勢力,背靠勢力,飛黃騰達的那一天不會遠,到時候姬若河再厲害也抓不住他的翅膀,而這也是他不想談的問題。
姬若河失去了控制,幾乎是同時出手,他照項淩臉上來了一拳,腹部同時遭到了重擊,被擠在姬若河和牆壁中間的項淩痛的想彎身減輕痛苦都做不到,只能強忍狠狠抽氣。
沒等項淩緩過來,姬若河對他說:“我告訴過你,妄想行在雲端,最好不要惹你惹不起的人。”
項淩反駁道:“但我也說了,我沒有打他。”
“《荒紀探險》拍了不少吧,換人!”
項淩脫口而出:“為什麽?!”
他說了很多遍了,他沒有傷害段空青,他為什麽不信。
姬若河不說話,他急着道:“贊助是我自己拉的,公司沒有出一分錢。”
“是嗎,七億買拍攝版權,播放平臺我們自己搞定,你有什麽資格?”
項淩忽然慫了,《荒紀探險》是他的心血,他不能就任其化為白煙消散,不就是被陷害嗎,他受得起。
項淩雙膝一跪,直立跪倒在姬若河面前,道:“對不起,我錯了,請姬先生原諒我。”
他深深俯身跪拜,久久不起。
那頭等不來姬若河的回答,良久才說:“滾出去。”
項淩調整姿态站了起來,走出別墅,來到正門的鵝卵石路上,雙膝一曲,跪了下去。
跪了一夜。
一夜無雨,一夜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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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管家開門的時候,他還跪着,管家讓他起身回去,這是姬若河的意思,項淩也不拖沓,搖晃起身,跛着腳離開姬若河的別墅。
項淩安分了幾天,或者說他盡量避免見姬若河,安全度過了幾天,公司那邊也沒有撤回制作團隊的消息,姬若河也沒有打電話給他,提心吊膽了幾天,這算是一個好結果。
《荒紀探險》拍攝異常順利,除了天氣冷,演員臉色不好需要在臉上打上一層厚厚的粉遮蓋,項淩自掏腰包給他們買熱飲,不過這件事他交給了張星星去做,人情也送給了張星星。
他對自己的藝人從不給好臉色,關心也從來不說,對藝人的功課學習要求甚嚴,有時候看見他們偷懶不用功,一張嘴毫不客氣罵語連珠,有人說,項淩忍了幾個月,終于恢複本性了,尖酸刻薄,為人惡毒。
剛巧最近劇組發生了一件盜竊道具的事,偷東西的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劇組一架昂貴的攝像機不見了,項淩站出身指着這位姑娘說是她拿的,不管人家怎麽解釋,他硬是将人從劇組裏攆走了,心狠沒有餘地。
罵名人前不敢說,可在背後,項淩不知道被罵成了什麽樣子。
別人不了解項淩,但張星星了解,可他也只能在心裏為他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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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下午,項淩從主管辦公室裏走出來,中途被姬若河叫到了辦公室。
這是那天以後兩人再次碰面,項淩敲了敲門,得到應允進來禮貌地叫了聲姬先生,不逾矩,也不過于卑微。
姬若河找他說的事無非是上次項淩打段空青一事,姬若河說他知道項淩沒有動手打他,只因為柳姐假裝在他面前提了一下,當時段空青不在身邊,打電話關機,他才二話不說找上了項淩。
姬若河沒有任何抱歉的意思,項淩也不怎麽在意,他說:“姬老板是事先給我預防,不然教我日後得罪了段先生可能下場比這還慘。”
“生氣了?”
“沒有。”項淩習慣性這樣說。
姬若河淡淡道:“走吧。”
那天姬若河還對項淩說了什麽,整句話大概不記得了,大抵意思還有片刻印象。
就算你自以為了解一個人,可再回不去當初,能小心翼翼就別去觸碰逆鱗。
段空青就是姬若河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