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曲
然而段空青有後臺也不能這麽目中無人,衆人都知道一部劇越到結尾越不能掉以輕心,更何況他還是主角,放下重要戲份不顧,跑到什麽惠蘭雜志社拍封面去了。
惠蘭雜志社和淩美有長期的合作,它的存在相當于給淩美的藝人或者其他産品提供了營銷渠道,讓更多的人熟悉。
此次蕙蘭雜志社新來了一位攝影師,名字叫南曲,據知情人士道段空青心裏的白月光就是他,大學同窗四年室友,人南曲鋼鐵漢子,卻被同為臨床的室友惦記了四年。
細思極恐的同時卻又有種無法言喻的傷感。
大學畢業後,段空青和南曲一直保有聯系,只不過南曲行事低調,基本上認識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個室友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明星。南曲對段空青的态度不明确,聯系卻不過于親近,他和段空青相遇時,總保持着禮讓的三分之地。
有人說,段空青總是用熾熱的目光追尋着他,而南曲像一個脫凡世俗的仙人,偏着頭望着遠方。
倒不是說南曲多高冷,也不是他不識好歹,而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段空青考慮。
他沒有權力,他無法做到若将來伴在段空青身邊,卻無法為他抵擋四面八方射來的烈劍,他不能像姬若河那樣給予段空青保護,那他做的只有遠離他,只有相敬如賓。
段空青以最好的狀态,将健氣活力,面冠如玉展現在南曲的鏡頭前,他每一個鏡頭都看向南曲,稍微斜一點目光,他也能從餘光中判斷南曲的方位。
他一直沒忘記這個人,沒忘記大學四年超越同窗的情誼。
負責這次拍攝的雜志主編對段空青的表現非常滿意,雜志的本期主題關于夏日午後,段空青年輕帥氣,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最完美的模特,照片拍出來的效果比預期的還要好。
拍完,主編将段空青留住,誇贊道:“段先生,感謝您抽出時間為雜志社拍封面,成果非常好。”
“不客氣,我很愉悅跟你們的合作。”段空青笑道。“對了,我可以和你們的攝影師說幾句話嗎?”
主編點頭:“好好。”
南曲在收拾自己的攝影包,聽到主編叫他,他擡起頭,撞上了段空青的眼神,繼而移開目光。“主編。”
“段先生要和你聊幾句,說話注意點。”
“好的,我知道了。”
南曲少有的仙美攻氣,他的長相偏古風,一頭短發也不違和,和尋常人站在一起,對比就出來了,你若去仔細研究他的長相,會發現此人桃花眼,淡薄唇,活脫脫的古人相。
段空青看了他良久,開口道:“我們很久沒見了,你還是很好看。”隔了半晌,段空青叫了聲他的名字:“南曲。”
私下裏,兩人交往不算生疏,南曲養成的見人微笑的習慣還是沒變。“你也很好看,聽說最近在拍戲,注意身體。”
段空青:“去淩美的造型工作室吧,做我的專屬攝影師。”
南曲驚愕了一分,繼而冷靜下來,說:“我才來惠蘭沒多久,這麽快就走,在業內的名聲不好。”
更何況,段空青帶他走,別人又會說是南曲高攀了段空青,會有另一個和項淩一樣的結果出現。
換個思路想,南曲不希望給斷空青帶來不好的負面影響,他畢竟是個明星。
“事情交給我解決,我要你。”
段空青轉動他眼含秋水的瞳孔,愛戀地看着南曲,他從不在南曲面前掩飾自己的歡喜,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遮遮藏藏,耽誤自己,也耽誤別人。
南曲卻低頭:“再說吧。”
他轉頭離開的時候,段空青在身後喊道:“跟我在一起吧,我喜歡你。”
南曲有些急,回道:“空青!”這話若給別人聽到了,明天頭條微博非他莫屬了,說不定還有很多捏造的內容,對段空青的影響不可小觑。
“那你就和我在一起,我把這些話貼着你耳朵說。”段空青笑,他從來沒這麽笑過,這是真正的發自肺腑的微笑,是看見自己喜歡的人沖破心胸的歡愉。
南曲沒說話,匆匆背着包走了。
每踏出一步離段空青越遠,他的心越慌亂,呼吸急促,心髒跳動,往昔回憶歷歷在目,讓他差點失了控,眼眶濕濕的,鼻子酸的不得了。
若沒有四年的朝夕相處,兩人隔床而卧,暗心鸾動,也不可造就現在的孽緣。
——
由于段空青的缺席,劇組的進度被拉慢一天,項淩靠在監制休息室,閉着眼睛,右手摁着太陽穴,這幾天睡眠不足,他的眼皮上下打架,非得尋個空閑睡一覺,不然的話,他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剛入睡夢,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夏舒帶着隐忍的哭腔:“淩哥,我爺爺……生病了,挺嚴重的……我能不能回去看看?”
項淩聲音疲憊:“怎麽回事,嚴重嗎?一會讓張星星送你回去,我——”
電話說了一半突然沒聲,項淩舉過來一看,沒電了,全身疲軟,動一下都覺得煩,但夏舒的事比較重要,他強打精神起身,推開休息室的門,還沒開口喊張星星,一個工作人員急吼吼地跑過來道:“淩哥,你快來看一眼吧,那兩人在道具室打起來了。”
一聽有人打架,項淩頭都大了,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動不動就打這個打那個,也不管那兩個人打架,項淩向來挺重視員工之間的關系,更不希望內部起內讧,這是比外敵入侵還要恐怖的事。
項淩快步往道具室走去,前腳踏進門,後腳門就被人關上了,項淩使勁轉了轉門把手,鎖的死死的,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道具室的隔音效果是最好的,任他怎麽大叫,外面也不會有人聽見。
方才走的急,沒看清是誰弄得自己,要是被他查出來,他要讓那人永遠不能待在淩美。
道具室差不多是全密封的空間了,他摸索一下牆上的開關,發現燈不亮,大概是被人做了手腳,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惡作劇。
屋漏偏逢連夜雨,項淩的手機總是趕着巧沒電,他不能打電話通知外面的人給他開門,只好開始等,他不相信那些人會永遠鎖着他,明天最多後天,就會有人開門,到時候那些人別想好過。
項淩松懈下心,正好趁着黑夜睡一會,他好久沒好好休息了,苦中作樂,也算不錯。
項淩坐在地上,背靠在門上,阖眼睡了過去。
夢裏,他放松了心情,又看見了蔚藍的大海,這次還得旁邊不僅有沙子,還有大片的油菜花,那是春天才開的東西,但夢境将它們聯合在一起,溫柔地躺在陽光底下,竟是芬芳。
項淩坐在油菜花中間,望着大海,蔚藍的顏色渲染出了一個人影,項淩看不清,卻覺得那人在對着自己笑。
夢境裏,項淩永遠看不清出現在他夢裏的每一個人,對他好的,陌生擦肩而過的,都不記得,唯一記得的就是繼父的臉,他最不想記起的臉。
——
不知不覺在道具室裏過了兩天一夜,項淩恍惚覺得很久,他的嘴唇幹裂,渾身發抖,饑餓的說不出話來,道具室的門似乎被遺忘,這麽多天都沒有一個人經過,亦沒有一絲聲音。
當強烈的求生欲催使項淩伸手探向大門時,門被打開了,首先沖過來的是姬若河寬大的懷抱,繼而身後是張星星,他怒吼着說着什麽,但這些項淩眼一撅,什麽都不知道了。
——
項淩在醫院又睡了一天,醫生說他神經過于緊繃,太過勞累才會沉睡不醒,不過沒大事,多休息就好。
好不容易在亂夢中醒來,張星星在他耳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大都是哪個小兔崽子不想活了?要不是我機靈,我現在就是在給你收屍了。
媽的,敢這麽對你,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項淩利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張星星還在喋喋不休。
“夏舒的爺爺去世了,他說讓我送他去醫院,但是柳美人不讓,她非說不能因為一個人耽誤了其他人,夏舒沒能看他爺爺最後一眼。”
“我看那夏舒有點恨你,因為柳姐說有本事讓楚江親自跟她說,不然她就要利用身份強制夏舒,你是沒允許夏舒去吧,看他眼神就知道了。”
項淩淡淡哦了一聲,但是聲音太小,張星星沒聽見。
他清清嗓子,說:“姬若河。”
張星星這下聽清楚了,他說:“老板呀,他打電話找我說你電話打不通,來找我,我兩天聯系不到你,我也緊張,後來在道具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吓死我了。”
項淩難耐的嗡嗡,剛醒來頭還有點痛,張星星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炸得他腦袋疼,腦袋亂麻,煩躁得很。
張星星也懂得看人臉色,見項淩面露不悅,聲音放小了點,低聲說:“陷害你的人怎麽辦?”
人還沒找到,還能怎麽辦。
項淩輕聲說了一句:“找出來,讓他滾。”
出了事他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