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理完垃圾就沒什麽別的事,到點下班,剛走出工具間杜昱就被一個穿着保安服的人給攔住。
這人對杜昱擠眉弄眼,“考慮得怎麽樣了?”
杜昱:“?”
兩人對視了一會,杜昱才想起來這人曾經問過他要不要走些別的門路賺錢,當時自己是拒絕了,沒想到他還沒死心。
“我都聽說了,你看你做保潔也做不安穩,天天出事,不如跟我一起,我都聯系好了,一個月……”他謹慎地掃了眼周圍,對杜昱比了個手勢,“這個數。”
杜昱:“免了,我無福消受,你自個用吧。”
“真不要?其實對方也不是很老,都不到四十!她老公死了,正是寂寞難耐的時候,這不是等着你們這些大好青年去解救她麽,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杜昱扯扯嘴角,“我最後說一次,我不會做的,找別人去。”
說完直接扒開這人走了。
“我就不信這保潔你能幹一輩子,過幾年你老了可沒地找這麽好的活去了!”
後面的聲音還在絮絮叨叨的叫着,杜昱也無力去分辨他究竟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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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的保潔要比客房部少些,工作也算不上有難度,核心就是随叫随到,上面安排做什麽就做什麽,擦樓梯撿垃圾各種任務應有盡有,這幾天的保留項目就是跟着大媽撿垃圾
大媽健談,手腳又麻利,跟着她一起撿垃圾挺輕松。不過幾天的時間,大媽已經将酒店的陳年舊聞統統都給杜昱灌了一遍,杜昱也聽得津津有味,算是明白八卦為何能夠經久不息了。
這天,正撿着垃圾,杜昱一心搜尋着地上的垃圾,沒留意與拐角沖出來的一個女子撞了一下。雖然撞得急,不過杜昱倒是沒受什麽影響,稍退了兩步穩了下來,匆匆掃了一眼對方,年齡應該将近四十,穿着倒是精致。
杜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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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撞得不輕,疼得皺起眉,“怎麽走路的!”
杜昱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見您。”
女子正想開口,手上握着的手機響了,也顧不上杜昱先接了起來,才聽了幾秒女子就低聲笑罵:“我怎麽不能來?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還是說你還沒斷了偷腥的心!”
又冷嘲暗諷了幾句,女子挂了電話,瞪了杜昱一眼,“算了,走路看着點!”
杜昱低着頭側身讓女子通過,女子顯然不太在意杜昱的反應,哼了一聲就走了。
等環着酒店撿完一圈的垃圾,杜昱又一次碰上了這個女子。不過這次沒正面遇上,就是不遠不近地見了一眼。
一個男子跟在她旁邊,不知在說什麽,看态度倒是放得挺平緩的。這個男子年紀也在中年之上,一身酒店各部經理标配的西裝。
杜昱一只手裏捏着撿垃圾用的鉗子,一只手提着裝垃圾的小桶,盯着他們看了許久,直到大媽走了過來拍了拍他。
“在看什麽?”說着大媽也順着杜昱的眼光看去,“哦,是客房部的經理,旁邊那是他老婆吧?”
“是沒什麽好看的。”杜昱接過大媽的小桶,将垃圾合并在一起,“黃姐你先進去吧,這點垃圾我去倒就好。”
“那行。”大媽沒多想,外面冷得慌,工具間好歹不漏風。
杜昱提着垃圾桶朝垃圾場走去,經過他們的時候沒忍住又看了一眼。倒也是巧,這女的杜昱還有印象,正是那天晚上圍毆劉督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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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的工作當然不是每天撿撿垃圾就完的,今天連帶杜昱在內的幾個男保潔都被派去打掃游泳池。
冬天游泳池基本沒什麽人用,不過該掃的還是要掃的,杜昱領了自己的任務開始埋頭苦幹起來。
這些都不是什麽難做的活,無非就是累點,正好自己也是出賣力氣的。
掃着掃着覺得有些不對,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擡頭一看,結果看到了陳序。
陳序裹着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到底是底子好,包成這樣也不顯臃腫,甚至還有點好看。
他臉上有些紅,微微的喘着,像是累的又像是着急,不過能聽出他已經在盡量的壓抑自己,不讓自己甩開形象。
“陳序?”杜昱驚了,上次陳序那樣說他還以為這個人要徹底走了,這才過了十來天,又返了回來。
“你今天不是休息嗎,換班了?”陳序先讓自己氣息平靜下來才問。
客房部幹六休一,算日子今天确實該是自己的休息日,不過杜昱這轉了部門,自然是按PA的排班算,休息日也就變了。
這不是重點,杜昱沒有跟他透露過自己的休息日,陳序是怎麽知道的。
看着杜昱迷茫的眼神,陳序不由得彎了彎嘴角,“我算出來的。”
杜昱莫名覺得有些冷……這已經超越學霸的範疇了。
“我換到了PA,休息日改了。”杜昱解釋道。
陳序“嗯”了一聲,輕輕柔柔的,又好好看了杜昱幾眼才挪開,“什麽時候下班,一起吃飯?”
陳序對于吃飯的熱情真是怎麽都磨不滅,兩人重逢也差不多半年,期間杜昱只答應跟陳序一起吃過一次飯,還是在員工食堂吃的,就這樣他還一直堅持不懈地邀請杜昱。
以及……他從來沒有勉強過杜昱,無論杜昱給出的理由多牽強,他都沒有流露過分毫的不悅。
“還是四點。”
“嗯。”陳序繼續望着杜昱。
“四點半酒店門口見。”杜昱忍不住裂開嘴笑了一聲,很快收好。
陳序下意識想接一個“嗯”,話到嘴邊反應過來有些不對,遲疑道:“你是答應了?”
“對。”杜昱徹底憋不住笑了出來。
高中時期光覺得陳序高冷去了,沒想到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額,不對,可愛?可以這樣形容一個成熟又高大的男人麽?
杜昱輕微地檢讨了下自己語文水平的退步,揚揚手中的工具,“我繼續上班,你先走吧。”
陳序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了,連招呼都忘了跟杜昱打。
四點下班,杜昱回宿舍換衣服。
外面天冷,穿羽絨服應該是個好的選擇,不過杜昱實在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羽絨服。
高中時期的衣服大都不能穿了,就算能穿也不在宿舍,現在回家也來不及……牢中的生活不必說,出獄之後直接去了山裏,就在山下的小鎮上買了件不到兩百的羽絨服外加一件軍大衣熬過的幾個冬天。
這件羽絨服杜昱倒是穿了過來,杜昱舍不得幹洗,就借着酒店提供的洗衣機洗了一遍,跑絨很是嚴重,再來幾次就要被開除羽絨服的行列了。
這幾年杜昱的臉皮早就丢了,照樣穿着過街,照樣是條潇灑的漢子。
不過,手都摸上衣服了,又想到陳序身上那件白得晃眼的羽絨服……怎麽能有人把羽絨服穿得那麽好看。
市場總是在積極滿足消費者的需求,保暖早已不是羽絨服的唯一标準,它需要更多的特性以提高自己的價值。
羽絨服越做越好看,價格也是水漲船高,現在商場中的羽絨服幾千上萬塊都只能算是平常行列。
只擁有一件兩百塊羽絨服的杜昱對此一無所知。
杜昱一狠心,套上羽絨服,不就是跟老同學一起吃頓飯,竟然還矯情上了,杜昱狠狠地批評了自己的覺悟。
杜昱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陳序已經在了,杜昱趕緊摸出手機一看,離四點半還差八分鐘。
以往都是陳序等他,這還是第一次兩人一起約了時間出來,杜昱估摸着精英人士對時間的要求都很高,不敢耽擱,結果陳序竟然比他還早!
而且陳序還換了套衣服,換下了羽絨服改穿一件深灰色的立領大衣,襯得人氣質十足。
“來得挺早,”杜昱搓搓自己的臉,迎了上去,“你是不是時間觀念賊強,特別讨厭下屬遲早?”
“我沒有下屬。”陳序說。
杜昱:“???”
他一直覺得陳序是個成功精英人士,在大公司號令群雄那種,結果竟然沒有下屬?可別真是買賣器官的……那也不對,買賣器官也不是一個人能幹的,不過買賣器官應該是叫同夥?也就無所謂什麽下屬了……
“我……”陳序抿抿嘴,理了理思緒才繼續說,“我一直在讀書,才畢業不久,沒什麽正式的工作。”
感情還是個打零工的……可是境況不知比自己好了幾倍,果真是知識改變命運……
陳序偷偷看了杜昱一眼,見他一臉悲痛,有些不解,難得杜昱主動問起自己的境況,忍不住就多說了點,“我其實不在國內,我父母都移民了,這次回來就是給朋友幫個小忙。”
“一個小忙要幫幾個月?”杜昱說完就覺得不對,這是陳序自己的事,哪裏有他說話的餘地。
不過陳序倒是沒有被冒犯的樣子,眉眼間沒有絲毫的異樣,“本身不算難,就是手續上出了點意外卡了一段時間,之前那個外國人也是請過來幫忙的。”
“哦……”杜昱沒有繼續問下去,再問下去就要觸及自己的知識盲區了。
“走吧,吃什麽?”
“我知道有家私房菜還可以,去嗎?”
“都行。”
兩人開始朝停車場趕。
杜昱再次意識到自己有多傻逼,明明可以直接約在停車場見的,搞得兩人都要多折騰些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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