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白曜的臉刷地紅透了,心髒被什麽東西有節奏地狠狠敲打着:“除了維持基本的經營,其他剩下的資金我想每個月撥90%給曾經念過書的那幾所學校。”
90%?
殷瑝頓了下,“這麽多?”
“不行嗎?”白曜怯生生地問,忽然緊張起來:“你要是不同意......”
殷瑝笑了,“傻瓜,Milonga酒店是獨立于燕尾榫財團之外的,而且是以你的名義買下的,它是屬于你的,只屬于你,跟我和財團沒有任何關聯,你就是把它拆了我也不管。”
“是嗎?”白曜重重地吐了口氣,“那太好了,謝謝你!”
“可是,你自己留這麽少嗎?酒店不是慈善機構,再怎麽說也是我送你的禮物,都給了別人,你自己呢?”
送他這個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後邊還有......可是他卻有心理負擔嗎?居然這麽不自在,還想送人!
殷瑝換了個坐姿。
“錢,誰不愛?可這錢,我受之有愧。”沒等殷瑝開口,白曜緊接着說:“我想過了,先捐一年,一年後你也許就對我沒興趣了,到那時學校的恩情還了,好事也做了,你就是收回酒店我自己也不至于餓死。”
“一年?”殷瑝苦笑,“看來我是被你小看了!”
“一年已經很長了!聽他們說,你以前的那些......一般不會超過一個月。”
“哦?那你還挺自信的嘛。”
白曜輕笑,“不是什麽自信,其實這只是我的......”
我的期望而已!
白曜沒有說出最後兩個字,他起身望向樓下大廳那個光彩照人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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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走,一起上去吧。”斯淩意氣風發,跟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肖恩站在沙發邊躊躇不前,“斯淩啊,要不你去幫我說,我在這兒等着你。”
“放心吧,有我在,Honey不會為難你的……”
“喂?你在聽嗎?”殷瑝問。
“在。”
“忙嗎?”
“還好。”
“上來,現在。”
“抱歉,我還有事,先挂了。”
“不是不忙嗎?”話沒說完那頭就挂掉了,殷瑝覺得有點怪,不過既然他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擾了。召了小朱進來安排了些事情,他剛走,肖恩就到了。
“殷先生,好久不見,您還好嗎?”肖恩恭敬地握手問候。
☆、卑微
昔茜擺好清茶和歌帝梵巧克力等點心,退了出去。
“真是慚愧,沒能經營好婀什瀾,我...我愧對老會長的信任...”肖恩局促地看着杯中碧綠的茶葉。
雖然總裁是後輩,但不知道怎麽的,在他面前總覺得有一股威壓,尤其還是自己辦事不利,造成巨大虧損的時候......
殷瑝眼角掃過斯淩,“你不用說了,情況我都知道了,看在斯淩的份上,這次就算了,我不追究。你去外邊找小朱吧,我一早就交代好了,他會幫你的。”
什麽?不是來接受懲罰什麽的嗎?
肖恩愣住了。
“謝......謝謝,Honey!”斯淩打了一肚子腹稿想着一會怎麽解釋,卻一句也用不上了,他高興地靠過去擁抱了下殷瑝,但擁抱過後才發現,肖恩還愣着。
“父親,父親?”斯淩伸手在肖恩眼前晃了晃。
肖恩這才反應過來,連聲道謝,本來以為這次要傾家蕩産了,金發都愁白了一大半,結果沒想到飛過了太平洋,問題就解決了!
望着肖恩憔悴的藍眼睛,殷瑝不由自主地說了句:“回美國之前去看看我祖父吧,他快被我氣死了,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
“好的,沒問題。我也幾年沒見他老人家了,是應該去拜訪的,我一會處理完就去。”
總裁會在意老會長?不是傳言爺孫兩人不合的嗎?
肖恩示意斯淩陪着殷瑝,自己掩門樂颠颠找小朱去了。
“你什麽時候接手婀什瀾?”殷瑝俯視着為自己整理領帶的斯淩。
斯淩好不容易找到個由頭與殷瑝如此貼近,這會心早就飛起來了,手有些抖。
接手了,就無暇來找你了。他想這麽說,可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那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演戲了。”
“是嗎?”殷瑝用審視的眼光望着他。
屬于心愛之人特有的氣息和香氣萦繞在鼻間,連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尤其是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如魔力般讓人情不自禁:“Honey,I love you!”
斯淩動情地攀上殷瑝的脖子,漸漸靠近他的臉,他削薄的唇瓣......
“斯淩,對不起。”殷瑝閉眼扭過頭,輕輕推開他快步走開。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斯淩從背後抱住了殷瑝,眼淚奪眶而出:“我并不比他們差,Honey,只要你不推開我,我,我願意與白曜一同......我不介意。”
殷瑝緩緩轉過身來,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與同情。
從小出身貴族的斯淩,傲嬌的斯淩,美國的名流,歐洲貴族的後裔,全球娛樂界的寵兒,他的驕傲都哪兒去了?
竟然為了愛情卑微讓步到這個程度!
斯淩一顆接着一顆解着絲綢襯衫的紐扣,“那次是你醉了,我猜你都忘了吧,其實我們那晚...十分契合,你要是不信,我們現在可以......”
“夠了。”殷瑝抓着他的手将他整個人拉到自己懷中擁住:“夠了。”他心疼地說:“對不起,斯淩。我對他是認真的,就像當初對白珏一樣。愛情都是自私的,原諒我不能給你更多了。斯淩,當我一輩子的摯友,我想,這個位置才最适合你。”
一樣?他哪裏一樣?除了長得像!
摯友?有了那層關系,還如何做朋友!
斯淩還想說什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殷瑝放開了他。
得到允許,昔茜打開了門,”殷先生,今天海德拉的宴會是五點,我确認過了,沒有排程沖突,您看?”
”好,給我安排。”
殷瑝看了看牆上的挂鐘,不知道白曜在忙什麽?
電話撥通,裏面傳來一個标準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白曜關掉手機,去打印機那取印好的文件,恰巧聽到隔壁有人閑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聽清。
“哎哎你知道嗎?總裁居然要幫肖恩了。”
“什麽?婀什瀾這麽大的爛攤子怎麽收拾啊,總裁也肯?那可是幾百億美元的虧空!”
“可不是?早上一來總裁助理小朱就在忙活了,財務那邊正雞飛狗跳呢!”
“看來斯淩的地位可比咱們想象的還要高啊!”
白曜不想刻意去聽這些,回到座位就一直保持着忙碌的狀态,到了下班時間才開了手機。
一條微信冒了出來:中午要回殷邸,晚上有宴會要參加,今天一整天都不能陪你了,你下班了自己回殷邸,巽杉會在樓下等你。
宴會?
什麽宴會?
一想到他們剛認識的那個宴會白曜就有些莫名的慌,以及好奇。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網頁,正好趕上現場直播。
是什麽樣的盛典他倒沒仔細看,注意力也沒放在殷瑝身上,而是他身邊的斯淩。
斯淩今晚上可真耀眼啊!
歐洲風情的美男子,高挑勻稱的身材,周身的氣派,優雅的談吐,......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挪不開眼!
這就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名流!
他甚至不用做什麽,就往殷瑝身邊一站,便是強強聯合!
兩人皆是全球的風雲人物,一出現便成了今晚的焦點,所到之處無不星光熠熠,記者蜂擁......
白曜定定地盯着直播。
殷瑝沒有叫他去,但就算叫他去又能怎樣?那也只能給他抹黑,帶給他不良的風評吧!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
白曜越看心情越煩躁。
觥籌交錯,斯淩穿梭于名流之中,交際應酬游刃有餘。酒過三巡,發現有好一會兒沒見到殷瑝了。
“斯淩!”
是殷瑝的聲音,斯淩忙轉過身。
“我又看到白珏了!”殷瑝臉色煞白,手裏還拽着一串槐花。
斯淩這才留意到,因是海德拉集團的宴會,他們并不知道殷瑝不讓使用槐花做裝飾的不成文的新規定。
“因為槐花勾起了你潛意識中對于白珏的回憶而已,也興許只是長得像的人。”
“不,就是他。”
“監控,對,去監控中心看看。”
“不。”殷瑝死死拉住斯淩,頹然地說:“不用。怕是跟機場見到的那個人一樣,都是像而已,怎麽會是他!”
一瓶又一瓶,轉眼桌上的酒瓶都見了底,殷瑝也醉的不省人事。
斯淩剛把他扶到宴會廳外邊的大門口,就瞥見對面樹叢裏有狗仔。
也是,今天這種場合,怎少得了他們?
斯淩選擇了一個光線較好的角度,扶着迷離的殷瑝吻向了自己的唇......
宴會尚在繼續,可是緋聞已經滿天飛了。
斯淩和殷瑝接吻的畫面久久在眼前揮之不去,白曜沖到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
果然,他早該退出!
不,他根本就不該卷進來!
他們原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的人啊!
冷冷地拒絕了巽杉,他獨自回到公寓,倒在床上。
因為枕頭上還殘留着殷瑝的香水味,白曜面朝下撲到枕頭上。
不一會兒,枕頭就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
咚咚!
“弟弟,開門!”
“誰啊?”
白曜翻了個身。
“我是哥哥啊,開門!”
哥哥?
哥哥!
白曜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
咚咚!
“白先生,開門啊!”
原來是夢啊!
白曜驚出一身冷汗,擡手拭了拭頭上的汗珠。
“巽杉,什麽事啊,這麽早。”白曜揉了揉熊貓眼。
“殷先生說想和您一起用早點,特意讓我接您回殷邸。”
“不去。”白曜作勢要關門,“你走吧。”
巽杉眼疾手快,忙撐住了門,“殷先生天不亮就醒了,看到了網上的新聞,就立即讓斯淩先生搬出去了。”
巽杉捏了把汗,實際情況是總裁先生大發雷霆,斯淩先生一言不發,兩人今天早上是從同一個房間出來的,聽諾拉說,兩人昨晚似乎......
“不去,你走吧。”
“好的,我這就去把車開......啊?”
斯淩胡亂地揉了揉一頭金發,歪着頭狠狠瞪着鏡中的自己,忽而又咧嘴笑了起來。
這樣猙獰的自己,他是愈發瞧不上了!
想到昨晚的荒唐......多年來的夙願,期待,夢想統統都實現了,可是,那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醉得那麽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得到了又怎樣?真是可笑啊可笑!
“斯淩啊,斯淩,真是可悲啊!”
他再次自嘲地笑了起來。
這幾年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可事與願違,到頭來,越陷越深,對他的傾慕只多不少。
昨夜的瘋狂過後,他一夜都不敢合眼,一直在他身邊凝視着他,怎麽都看不夠。
可他一醒來就發那麽大脾氣!
Honey,你就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嗎?
手機鈴聲響起,他按了接通。
小朱說:“斯淩先生,殷先生已經讓我将燕尾榫財團10%的股權轉贈給了白曜。”
“什麽?”
“殷先生原本占了50%的股權,老會長是20%,其他四位大股東也只是分別占了7%,6%,9%,3%而已,剩下的都是只得了零頭的小股東。而白曜突然得了10%,一躍成為了燕尾榫財團的第三大股東了!董事會已經有了他的位置。”
“你說什麽?燕尾榫財團價值五十萬億美元,他居然這麽容易就給了他10%的份額!”
“要不是因為燕尾榫有規定,總裁至少必須擁有40%的固定份額,恐怕白曜還不止得到10%.”
“……”
“不過,殷先生不讓告訴白曜,只是讓周服暗地使計讓白曜簽下了名字,因為是英文版的,白曜估計也不太懂,就簽名了,不過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董事會他暫時應該不會出現.....”
“那又有什麽分別!”
咆哮着摔了手機,斯淩一怒之下把酒店房間所有能砸的物件都狠狠砸了一遍!
“就算是父親,也只是占了0.09%的股權而已。而我,最多不過是擁有婀什瀾娛樂公司的一半股權,燕尾榫財團的股權我根本連觊觎的資格都沒有。這個白曜,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知道白曜是誰。”房間的門被掀開,一個戴着黑帽子和墨鏡的男人走了進來,“斯淩先生,您讓我查的我已經查清楚了。”
☆、絕望
“請讓開。”燕尾榫總部的二樓過道裏,白曜竭力壓制了情緒。
斯淩嘴角上揚,“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訴你,你不想聽聽嗎?”
有趣?
莫說他那憔悴的面容和陰狠的眼神無不彰示着這不可能是有趣的事,就是真有,他們還沒好到可以随便聊一聊有趣的事的關系吧!
“對不起,我很忙。”白曜擡腳就走。
“是關于你哥哥白珏的。”
“你想說什麽?”白曜轉過身來。
“就知道你感興趣,來吧。”斯淩推開一間會客室的門。
“你知道Honey在美國曾有一位初戀情人嗎?”斯淩抱着手随意靠在實木長桌邊笑看着他。
“不是說我哥嗎?怎麽扯到總裁。”
“看來你不知道啊。”
“無聊。”白曜起身快步朝門口走去。
“白珏就是Honey的初戀情人。”
正一手握住門把手的白曜身子一凜,旋即他轉頭看了過來:“編故事也請你動動腦子,我哥怎麽可能......”
他自然是不信,不過霎那間白珏的養父母說的那句話忽然在耳邊炸響:“對方是上流社會的小少爺,你哥哥不願意,可架不住......”
但……就算有這個可能性,也并代表就一定是,“你有什麽證據?”
啪!
一個密封的文件袋被扔了過來。
“這是什麽?”白曜撿了起來。
照片?
如果是照片,想要用合成照片的方式來誣陷輕而易舉,不過,這張薄薄的紙是什麽?
“DNA鑒定書,樣本取自你和Honey的初戀情人的頭發。”
“荒謬!”白曜把文件扔向了斯淩,“我哥已經過世多年,而且早已......化作骨灰,你哪兒來的頭發?”
“Honey和白珏春宵一刻的那間卧室,他吩咐過誰都不許動裏面的東西,幾年了仍然保持着原樣,找出一根頭發來又有什麽稀奇?哦。我怎麽能進去是吧?當然不是我去拿的,忘了告訴你,這報告是從殷瑝的抽屜裏拿的。”
就知道白曜會愣住,斯淩幹脆拉了個旋轉椅舒舒服服地坐下,“Honey寵過的男人中也包括你,想必你也知道,一般情況下他玩膩了就會扔掉,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個月,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他對你跟別人不同?”
白曜緘默不語,但眼神還是瞟了過來。
“被他選中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與白珏有相似的地方。有的是眼睛,有的是臉,有的是嗓音......而你嘛,當然是哪裏都像了。”斯淩發出怪笑:“因為你和白珏有血緣關系!”
“......”
“思念令人發狂,何況你是最像的那個。”
說了這麽多,白曜居然沒什麽反應,看來該給他下一劑猛藥了!
斯淩一步步靠近他繼續說:“你見過殷邸主卧裏的那個相框了吧!殷瑝的畫像,那可是白珏親手畫的!”
畫像?
白曜只覺得兩耳轟轟,那副畫像,那副殷瑝如珍寶般愛不釋手的畫像?
原來!
“他為什麽要逼死他?”這兩個他都沒有點名,斯淩當然都分辨得出這分別指的是誰,“不,他怎麽可能舍得逼死他,白珏是自殺的。”
“他沒有逼死他?他不是要哥哥去死嗎?”白曜怔怔地問。
哥哥的白人養父母說,哥哥是被逼死的,他的自殺并不是自願的。
如果不是殷瑝......等等!
難道是老會長.....?
“當年Honey尚年少,情愛對于少年人來說就是整個世界。自從愛上了白珏他整個人都變了,癡狂如瘋魔,難以自制。偏你哥又是個倔強的,抵死不願意。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Honey又是大張旗鼓地追求白珏,很快外界就傳的沸沸揚揚了。白珏當時正處于事業上升期,冷不防遭遇輿論的攻擊,聲名一落千丈,從高高在上的音樂神壇的巅峰重重的跌了下來。
從那以後,白珏就恨上了Honey,可他越是劃清界限,Honey就越想得到他,終于有一天,他用了......強。
這件事讓老會長知道了,他立即飛到美國,落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軟禁了白珏。
可是Honey哪裏肯,他大鬧了一場,不惜以死相逼,老會長經歷了喪子之痛,只剩下這唯一的孫子,實在拗不過,只好勉強放了白珏。
Honey大喜過望,想着繼續軟磨硬泡讓老會長答應他和白珏交往,可還沒等到老會長點頭,白珏自殺的消息就傳到了Honey耳中。”
白曜攥着手耐着性子聽他繼續說下去。
“可惜啊,罕見的音樂才子,他怎麽都接受不了與同為男人的至交好友......度過的那一晚,我猜,對于他來說,這便是不可饒恕的奇恥大辱,與其再面對更惡劣的恥辱和輿論的壓力,死,也是一種很好的解脫了。”
斯淩已經掩門離開,白曜還一動不動地望着窗外搖曳的樹枝出神。
白珏認為這種事是奇恥大辱,可事到如今,他卻能理解殷瑝了。
回望他與殷瑝的經歷,這段感情是以傷害開始的,又是以傷害維持發酵,看起來他冷酷不講道理,實則何嘗不是另外一種保護與愛戀。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白曜忽然又自責起來。
他當然知道他為什麽能理解殷瑝,白珏卻不能!
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陷了進去......
反觀白珏,他從頭到尾都是排斥的,他是絕對反感這種關系的!殷瑝的愛慕反倒成了殺害他的武器,雖然伯仁不是他殺的,但卻因他而死!
“我居然跟害死哥哥的兇手同床共枕這麽久!”白曜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公司花了大價錢挽救了搖搖欲墜的婀什瀾,看來斯淩先生是正宮無疑了。”會客室外傳來低低的嘈雜聲。
“你才知道啊,昨晚的新聞看了嗎?就是總裁跟斯淩......咳咳,都傳遍了,正宮的位置鐵定了。”
“唉,要是總裁看得上,我也好想去爬一爬那龍床啊,別的不說,以往被他甩了的那些,光是分手費都多得吓死人!”
“得了吧你,誰不知道總裁最愛的是美國那位死去初戀情人,你自己照照鏡子先,看看與人家有一點相似的地方沒有!”
“不像又怎樣,斯淩也不像啊,還不是一樣......”
嘭!
會客室的門突然被踹開,白曜推開兩人發瘋似的沖了出去。
雷聲轟鳴,閃電頻頻。
車直接停在了殷邸外邊,一跳下車,白曜就直奔客廳。
“白先生,您回來了?”諾拉正想打個招呼,問他中午想吃什麽,還沒開口,人就上了二樓,看着不太對勁,她連忙轉身撥通了電話,“喂,昔小姐,麻煩幫我轉一下殷先生......”
當諾拉跟着上了二樓主卧時,正好撞見白曜把殷瑝的畫像憤怒地摔在地上!
嘩啦一陣脆響,相框的玻璃變成了碎片。
從沒見過溫文爾雅的白曜發這麽大脾氣,諾拉吓得連尖叫都忘了,“白...白先生,這副畫像很珍貴,您這樣殷先生會很生氣的,您不要,不要......啊!”
撕拉一聲,從玻璃碎片中扯出來的畫紙被撕成了兩半。
白曜兩眼發紅,嘴唇都咬出血來。
眼角有淚水滑落,他口中喃喃:“原來,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一個替代品,唯獨我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淚眼朦胧地盯着那兩半殘存的畫像,愈發覺得刺眼,驟然暴怒之下,他突然龇牙欲裂地将它們撕得粉碎!
“白先生!”
“你走,讓我靜靜。”
“可是......”
“你走!”白曜歇斯底裏地怒吼着。
他無助地靠着床屈膝滑向地面。
委屈,憎恨,還有一種莫名的空虛襲上心頭,直逼眼眶,他再也遏制不住地痛哭起來!
“我這是在幹什麽?”
“真是瘋了!”
“争風吃醋?”
“居然不是恨他?而是吃醋?”
“吃哥哥的醋?”
“白曜,你還是不是人!”
“哥,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烏雲遮天蔽日,伴着一陣陣愈發密集的滾滾雷聲,暴雨驟降,雨水和暴風狠狠拍打着窗戶。
別墅外的竹林被吹的沙沙作響,大片大片的芭蕉葉也不由自主被雨水淋地啪嗒亂響。
白曜沒有察覺到腳步聲,直到他看到了殷瑝的腳尖出現在眼前。
他将埋在膝蓋上的頭緩緩擡起,認真的看着殷瑝:“你說,我究竟,是不是哥哥的替身?”
“誰告訴你的?”殷瑝單膝跪地,擡手去擦他臉上的淚痕。
白曜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如果他還在......”
“他已經不在了。”他打斷了他的話頭。
“我是說,如果?”
“我不否認剛開始确實是因為他我才對你起了心思,可是,現在......”
“現在有什麽不同嗎?我在你眼裏,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我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他一連追問,殷瑝卻啞然。
室內一片死寂。
“你怎麽不回答?”白曜死死地盯住他,絕望地說:“好,我來告訴你,我們,從此,便是仇人的關系!”
“白曜!”
“我居然跟仇人耳鬓厮磨這麽久,我他媽就是個混蛋!”
眼睜睜看着白曜跑了出去,殷瑝忙追上他拉住,“不,你聽我說,我只是,只是......”
白曜大力地甩開他,他又不依不饒地緊緊擁住他。
“那是我哥!”白曜哽咽着說:“他曾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那些年,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殷瑝,我恨你。”
殷瑝無可奈何地望着決然沖進雨中的白曜,直到他開着車飛快地逃離了自己的視線。
黑壓壓迷蒙的天空下,車在冷冰冰的鋼筋水泥做的城市中漫無目的地亂轉着。
淋了雨,吹過冷風的白曜終于冷靜下來,但胸口跟灌了鉛似的沉甸甸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手機響了半天也無心接聽。
只不過,一直不接也吵得慌,他忍無可忍地一打開就吼了句:“趙桓,你有完沒完!”
“老大,你終于接電話了,出事了!”
☆、間諜
剛剛還是傾盆大雨,這一刻又烈日暴曬起來。
白曜扯了扯貼在身上快要被捂幹的黑色條紋襯衫,伸手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裏邊的吵鬧略一停頓。
“Milonga,你終于肯露面了啊!”
“這次的事你打算如何回天?”
“喂,你不是跟總裁有一腿嗎?快去求他啊,別把我們都拖下水!”
......
哐哐!
白曜随手抄起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重重地在桌面上敲了幾下,“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趙桓那家夥早就慌了,一緊張就颠三倒四的,什麽都沒說清。
“喲,裝的挺像啊,琥珀相機設計洩露不是你幹的是誰?”企劃部陳經理率先指着他的鼻子說。
“設計洩露?這對我有什麽好處?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白曜此刻的語氣更是帶着明顯的火氣,囫囵掃視了一圈,發現圍了好幾層的人堆裏還坐着個熟人,“馮廠長,怎麽連你都來了。”
“呵呵Milonga啊,我是很相信你的。”馮廠長的小眼笑成了一條線,“放心吧,我是來挺你的。”
一段時間沒見,馮廠長居然更加胖了,似乎也更加親切了,白曜神情稍緩,“謝謝,對了馮廠長,你那邊積了多少庫存?”
“別提了,還有一個星期就要上市,産線這邊最近24小時日夜不停地趕工,倉庫都積滿了,在制的數量還沒出來,庫存已經有300萬臺成品了。”
“什麽?這麽多?怎麽會?”白曜失聲地說。
“我這邊的原材料和包裝材料數量也不小。”采購林經理補充說。
“多少?”白曜問。
“部分原料準備時間長,有的提前兩個月就備下了,時間倉促,我這邊的統計數據也還沒出來,連着産線上在制和路上運輸以及倉庫的,初步估計塑膠粒有接近上百噸,其他金屬零件稍微少一點,但至少也有260萬套。”
“還有包裝材料......”
“我們自動化設備部門照着你的規劃也已經投入了......”
“模具,還有我們模具......”
……
“安靜!”白曜十指插入漆黑的發絲胡亂地揉了一通,“有誰知道現在市場上什麽情況?”
“市場已經被山寨貨占領了。”周服焦頭爛額地抱着筆記本電腦匆忙踏入會議室,“那些山寨品功能比不上咱們,可是勝就勝在價格低廉,而且外觀還是高仿,今天人家就已經在世界各地上了市。本來相機市場就小,被這麽一攪就什麽都沒了。”
“憑什麽?”營銷部蘇副經理大聲吼着,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儀态了:“咱們辛辛苦苦這麽久,憑什麽讓他們撿了大便宜!”
“要不賤賣?”不知道誰低聲說了句。
營銷部蘇副經理失笑:“這時候賣給誰?等我們上了市反而還成了他們的山寨貨了,怎麽賣?”
“這還有天理沒有!”馮廠長急得撸起了袖子。
“等等。”白曜忽然打斷了他們,“我的産能規劃不是今年的需求總共才一百萬臺嗎?怎麽會有這麽庫存積壓?”
“什麽?你的規劃是今年4千萬臺啊!你在說笑吧?”企劃部陳經理反駁。
“四千萬?開什麽玩笑,我跟丹尼爾早就談好是一百萬臺,一年後的需求只會更低,我怎麽可能會給你們那麽大的需求?而且,這才開始大批量生産多久,怎麽有這麽大的産能?你們到底開了多少條産線?”
“……”
這倒提醒了周服,他也記得是一百萬臺的需求,難道被人動了手腳?最近是有點飄飄然了,看來是被人鑽了空子……
急忙打開電腦,周服立即把當時的郵件都找了出來,“Milonga,你好好看看,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
白曜埋頭一封封細細地浏覽着,周服示意大家都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理積壓的庫存。丹尼爾那邊客戶的高層還沒有指示,怕是他們那邊也亂了,咱們現在正好人都在,都說說要怎麽處置吧。”
“我會看看原料那邊供應商能不能幫忙吸收一部分,有些原料可以公用的我再找手機事業處那邊看看能不能轉給他們使用。不過半成品就不行了。”采購部林經理一邊說一邊已經拿起手機打起電話來。
“當廢鐵賣吧!”企劃部陳經理說,“反正公司早就不想要相機這塊了,正好。”
“廢鐵?那連骨頭渣渣都收不回來!”周服沒好氣地回敬。
“重工呢?”有人建議。
“說的容易。”周服說,“除非是細小的變化,可是山寨都有了怕是要設計變更吧。設計變更可不是個簡單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周期會更長,更麻煩,投入的資金還會更多,并且還無濟于事。等你重工一臺一臺改完了,人家山寨貨都賣到下架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是要等着賠償和辭退嗎?”
會議室立即炸了鍋,七嘴八舌地吵個不停,事情沒有解決反而更亂。
不過吵了十多分鐘過後他們還是達成了共識:“Milonga,你是項目負責人,你說怎麽辦吧!”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聚集在白曜身上。
白曜正專心看郵件,他與所有人的郵件往來發送的時候都會連帶着抄送給周服,這時候他也看得差不多了,心裏大概有了底。
最近因為斯淩的出現,他确實有些松懈,量産會議他也沒顧上開,直接郵件上附件通知而已。但是松懈到把這麽重要的需求量寫錯,還錯的這麽離譜也太奇怪了!居然安排下去開了兩到三倍的生産線,機臺原料零件等需求量也大的離譜,這麽混亂的量産規劃表居然都沒有人提出質疑?
恐怕是因為介于自己和殷瑝的這層關系,沒人敢過問……
可是,明明沒有印象寫出了這些數字……“我......”
“都還沒弄清楚是哪兒的問題就讓Milonga出來頂包?證據呢?”周服身為項目經理,對這種事極其反感,何況還是對白曜,白曜是誰啊?那可是他的命!
“又沒說要你負責,你急什麽?”便有人接話。
“就是,誰不知道Milonga跟總裁那什麽......還是你從中搭的橋,你這麽包庇他,難道是得了什麽好處?”
“你們......”周服一時被激得臉紅到了脖子根。
“那什麽,是指的什麽?”一旁的馮廠長一臉懵逼地插了句。
白曜的臉上便有些不好看。
幸好這時候沒人回答馮廠長。
“Milonga嫉妒斯淩先生,因妒生恨,什麽事幹不出來,搞不好他還是商業間諜呢!”
“就是......”
這一說馮廠長更懵了……
竟然提出了商業間諜,再說下去怕還有更不像話的,白曜突然站了起來,“我是項目負責人,出了問題,理應我負責。”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白曜環伺了一遍擁擠的會議室,“但是各位,我并不是......”
“不是什麽?”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白曜當然已經知道是誰,只不過他仍然保持着背對的樣子沒動,但周圍的人早就站了起來熱情地打着招呼。
“殷先生。”
“殷先生好!”
......
周服笑得跟朵向陽花似的,開會前他就打了電話給總裁,來得可真快啊!
“Milonga!”這小子什麽态度,周服忙強行扶着他扳過他身子正對着總裁。
“就這麽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讓諾拉給你撐把傘。”他遞過來一個精美的手提袋,“給你帶了套衣服,快去換換。”
然而白曜并沒有打算接。
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在場衆人都恨不得會穿牆術躲到外邊去。
這時候只能以咳嗽的方式來掩飾尴尬了,尤其是周服,他佯咳了半天咳得嗓子都幹得冒煙了都沒能讓白曜開竅,只好恨鐵不成鋼地幽怨地瞪着他的後腦勺。
“不舒服嗎?臉色這麽差。”說完,殷瑝伸手将白曜拉得近些,低頭将自己的額頭壓在白曜的額頭上。
“你幹嘛?”白曜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先不說這兒還有這麽多雙眼睛瞧着,如果沒記錯的話,剛才......算是分手了吧。
以後,可就是仇人的關系了。
“殷先生,請自重。”他垂着眼眸看向別處。
殷先生?
殷瑝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身側握着手提袋的手漸漸攥緊。
“琥珀相機的事,我會負責到底。”白曜扭頭看着衆人說。
原本看總裁對Milonga的态度以為這事怕是要被扭轉局面,結果Milonga不僅沒有撒嬌或甩手走人,反而自己堅持攬下了責任,一時間大家都朝白曜望了過來。
“我會負責,但,我不是什麽商業間諜,殷先生,我......”
“我知道。”
三個字而已,卻如同定海神針,白曜的心一瞬間便安穩了。
百葉窗落下,隔絕了外界探究好奇的視線。
“這裏就剩下我們兩個,把幹衣服換上吧。”
看白曜不理會,殷瑝決定幫他換。
手才碰到他的肩,白曜就避開了。
“從設計圖到一次次完善的樣品,無論哪個環節我都嚴防死守,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生産線我重重隔離,進出也有掃描防止夾帶……凡是接觸産品和設計的不管是誰都是利益共同體,不用我說大家也十分小心,就連我自己睡覺都......”
“睡覺?”殷瑝接過話頭,“你在家裏的時候我并沒有看到什麽設計圖之類的。”
“不。”白曜突然愣住,“我帶回去過一次,我的公寓......”
“家裏來過什麽人嗎?”
“有......”雖然只來過一小會兒。
“誰?”
“......”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有我在。”殷瑝靠過去作勢要撫摸他蒼白的臉。
白曜轉身就拉開了門,“這是我的事,不勞總裁先生費心。”
“白曜!”
白曜沒有停下,徑直下了電梯。
他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
☆、活着
酒吧的包房裏,狄雲擺擺手讓其他人先走。
“是不是你幹的?”白曜冷冷地問。
“難得你肯來找我,過來坐,想喝點什麽?威士忌還是雞尾酒?”
“......”
狄雲抿着唇笑着去摟他的肩:“怎麽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我只要你說,是,還是不是。”白曜突然揪着他的衣領。
“你指的什麽?”狄雲笑容不改,反而低下頭去親他的額頭。
“你心裏清楚。”眼看就要被親上,白曜忙放開他站開幾步。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
“為什麽?多少人為了這個項目熬費心血,相機事業處眼看就能扳回局面,你知道這個項目有多重要嗎?”
“有多重要?”他的小白居然這麽大聲質問他,狄雲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關系到你平步青雲?姓殷的承諾的嗎?”
“別轉移話題。狄雲,你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
“因為我看不慣那姓殷的,因為他搶走了你!在燕尾榫,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可在我眼裏,他狗屁不是!”狄雲開了瓶威士忌猛灌了幾口,“先前,我曝光了你們的關系,原本是想逼你離開他,那樣我就可以帶着你遠走高飛,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白曜苦笑了兩聲,“狄雲,你還是太低估他了,你以為真能躲得掉?他有多大的勢力你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他,就是一頭雄獅,而你我,不過是渺小軟弱的蟲子而已!”
“不許你把自己說得這麽低賤!”狄雲猛地把酒瓶擱在桌面上,“不管怎樣,這件事以後,你也難在燕尾榫立足了吧?”
至少這個目的是達到了,狄雲還想說什麽,包房的門就被踢開了,正想問候哪個不長眼的祖宗十八代,一看是警察,罵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喲,哥兒幾個是走錯了房間吧?”狄雲快速地将白曜拉到身後。
“執行公務。”帶頭的警察将證件亮了出來,“白曜,有人起訴你洩露商業機密,現在以商業間諜的重大嫌疑人的身份逮捕你。”
“什麽?”白曜一臉驚駭,“我沒有,我不是間諜!”
殷瑝不是相信的嗎?他今天說的是相信的意思吧?
“帶走!”
一聲令下,兩個警察迅速推開狄雲将手铐铐在了白曜手腕上。
“你們不能亂抓人,不是他,是我,你們抓我,快抓我啊!”狄雲擋在警察面前不許出去。
“你要妨礙警察辦案?”帶頭的警察拿槍指着他的鼻子。”
槍?
狄雲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們個個都配着槍,如果真動起手來,他确實沒有勝算,到時候只怕幫不了白曜自己也搭進去,那可就真的完了!
“小白,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一路追到酒吧外頭,又眼睜睜看着白曜被推搡着進了警車,縱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狄雲,第一次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狄雲狠狠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槐樹,誰知剛發完脾氣又被撒了一身樹上殘留的雨水和泛黃的槐花,登時火冒三丈!
“媽的!姓殷的真他媽一點情面也不留,還真敢告小白!”
商業間諜是個什麽罪名?
不過既然牽扯到法律,本來就沒讀過多少書的狄雲還是拿不太準接下來要怎麽做,畢竟涉及到白曜,他自己平常受委屈裝孫子倒沒什麽,怕就怕毀了白曜......
怎麽辦?
怎麽......“戚小姐!對!”
狄雲發了瘋似的随便攔了個車就忙忙地往海德拉集團去了。
燕尾榫總部。
雖然殷瑝不在,斯淩一個人在總裁辦公室也不覺得憋悶。
告知了白曜是替身的事實,斯淩之後也打聽到了他去找殷瑝大吵了一架,現在嘛......想必兩人也該決裂了。
斯淩一臉輕松不慌不忙地從頂層下去二樓,看看殷瑝追到白曜所在的辦公室去能不能按自己預想的那樣吃個閉門羹。
叮咚一聲,電梯打開,斯淩施施然走了出來。
哎?這不是二樓,是三樓的手機電子事業處。
反正心情好,不如走路。
斯淩聳聳肩穿過身側的消防通道入口,一腳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因大樓很高,通常辦事都會走電梯,本來以為樓梯會很安靜,踏進來才知道也不盡然。
下邊轉角處似乎有人在打電話。
“是,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舉報了Milonga Bai......這時候啊,應該已經抓到警局裏去了......慌!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殷大總裁走路那麽快!是是是,那小子就是個禍水......呵呵,這麽大的家業給殷瑝确實是白瞎了,做生意還得您這樣持重的才行......”
那人還在繼續小聲地說着,斯淩已輕手輕腳往後退了出去。
“殷先生?”警察局長滿臉堆笑地伸出手迎過來:“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來帶走白曜。”殷瑝眼皮都沒擡一下:“他在哪?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警察局長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臂,笑得更賣力,“喲,您的人我們哪敢為難啊!他現在好好的啊。”
“那就帶路,我要接他回家。”
“呃......這恐怕不行。”警察局長抹了一把汗。
天神掐架,凡人遭殃啊!
“怎麽不行?把這個案子撤銷不就行了嗎?”
“撤銷是可以,但是必須要起訴的那個人來撤銷。”
說到起訴的當事人,“究竟是誰去報的案?”
“不知道哇!是匿名的,落款只寫了個‘燕尾榫一個員工’。”
殷瑝轉過身看着他。
看來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剛才他親自打電話跟丹尼爾那邊的高層打了聲招呼,對方一聽是他親自打的态度也還算恭敬,而且他們也在內部調查,暫時都沒有來得及查到燕尾榫這邊,怎麽忽然就有人去把白曜給告了,而且還是以燕尾榫的名義......“那我先把他保釋出來總可以吧。”
“要是在平時當然沒問題,不過,這個案子上頭死咬着的,我們這些在底層混的,無權吶。”警察局長看了眼四周低聲說。
“上頭?”殷瑝眼神微凝,“哪個上頭?”
警察局長搓搓手,搖搖頭不肯說。
難道是祖父?
殷瑝猛然想起之前祖父曾軟禁白珏以及單獨把白曜帶走的前科,他深知自己的脾氣會跟他鬧跟他要人,索性這次把白曜關進牢房讓第三方來管着......
想到這他立即掏出手機,正要撥號就見老爺子身邊的老程已經撥了過來,“果然是你們,你和祖父又在唱什麽戲!”他咬牙切齒地吼了句。
“戲?”老程大呼冤枉,“沒有啊,小少爺。出什麽事了嗎?哎先別說了,會長暈倒了,這次挺嚴重,您看能不能現在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