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面前一把将他拉起來緊緊擁住,“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別怕,有我在!”
“咳咳---我還沒死呢,老程,去!把他給我拉開!”老爺子扭開頭不去看,連連擺手,老程卻沒有動,“小少爺,老會長只是找他來聊聊,并沒有對他怎麽樣。”
見白曜衣服整齊,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周身上下倒并沒有受傷的痕跡,殷瑝神情稍緩,“聊聊?你見過哪個聊天是跪着聊的!”
“叫他來是我的意思,讓他跪下的也是我,有什麽氣沖我來,老程可不欠你什麽!”老爺子大力的頓了頓輪椅邊的拐杖。
殷瑝裂開嘴角笑了,“我還什麽都沒說呢,您就這麽護着他。感情可真好啊!”
對于自己的存在,小少爺雖然跟他父母親一樣并不接受他,可至少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忤逆過自己,這會兒倒拿他開涮了!有句老話怎麽說的來着?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按老會長的吩咐把那小夥子帶來問話,那這個任務就算完成了,至于他們爺孫如何斡旋可就跟旁人沒什麽關系了,聽命行事而已可別被遷怒了才好。
老程收回思緒,趁老爺子還沒開罵前趕緊領着兩路人馬退了出去。
“外邊雞飛狗跳,燕尾榫董事會的各董事把我這兒的電話都要打爆了,你自己做的好事,卻要我這個半身入土的人來給你善後,總得給個說法吧!”老爺子看向白曜,“年輕人,想清楚了嗎?到底是誰讓你來蠱惑我孫子的!”
老爺子的話音陡然升高,一直保持沉默的白曜下意識地顫抖了幾下,“會……會長,剛才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蠱惑他,是他要我……我根本就……不是……自願的。”
老爺子挑眉斜睨殷瑝,見他并沒有異議,看來此話不假,“過年都不過問我這老頭子一下,只一心在家中金屋藏嬌,你這麽寵他,人家可未必領情啊!”
“這是我的事,用不着別人費心!”
“你以為我願意操這心啊!”老爺子傾身靠近了些,“年輕人,既然不願意我殷氏也不會勉強,門在那邊,自己出去吧。”
白曜有些驚訝,這就……完了?
半天才反應過來的他噌地甩開殷瑝的手就要沖出去。
“不許走!”殷瑝忙又伸手箍住他,硬将他拽過去站到老爺子面前,嚯地将白曜的左手亮了出來,“你也不看看他手上戴的是什麽,殷家可沒有這樣待人的先例!”
老爺子約略看了眼就移開了視線,“戴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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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殷瑝有些惱怒,不過當他看清白曜中指上纏繞的是厚厚的創可貼時整個人都氣得要爆炸一般。他狠狠地瞪了身邊的人一眼,三兩下撕開了那煩人的創可貼,“之後再跟你算賬!”他悶聲說道。
不知道那兩人玩什麽,老爺子本來就精神不太好,尤其昨夜憂心一整晚。此刻真是恨不得自己親手結果了那個叫白曜的,反正一命抵一命他也值了,本來也活不了多少年了。殷瑝像極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但也有不像的地方,比如做事不顧後果,比如都這個時候了還在他面前跟那個叫白曜的旁若無人地親親我我玩創可貼,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哎,那是燕尾榫夫妻對戒!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知道他有這個反應,殷瑝斜拉嘴角諷刺地笑了,“意思還用我說嗎?”
“我不同意,絕不同意!”老爺子握着拐杖的雙手不住地顫抖,“原本以為那個人死了你就收心了,結果還有斯淩,有了斯淩,你又去找其他的!”他猛地咳了幾聲,“這……這個白曜,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你……想都別想!”
老爺子一連聲地嗆咳,殷瑝漠視着老程沖進來,給他順氣,吃藥……
“我不是來争取你同意的,這件事,這個人,你只要知道就行了。別忘了,我是你的孫子,不是你兒子,我可不會任你擺布。”他冷着臉轉身便走,“別那麽早就氣死了,我還等着你看我結婚吶。”
老爺子大口大口呼吸着,他忽然掀開圍在身邊的幾個人,憤怒地吼着:“好,我等着。看在你給他戴的是中指的份上,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要玩玩可以,我給你時間,但是等你玩夠了可別忘了把戒指收回來,戚家那丫頭才是我殷家未來的兒媳婦,你給我記清楚!”
四輛車一字排開,殷瑝坐在第二輛車上,看着一直想要取下戒指又因心急反而摳不下來的樣子頗為光火,“竟然拿創可貼遮住戒指!我殷瑝的戒指就那麽讓你不堪,那麽沒臉見人嗎!”
“反正你也只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這戒指也的确不是戴在妻子該戴的地方,要說未婚妻,戚小姐那樣的才配戴吧!”終于摳了下來,他面露喜色,“這就還給你,讓我下車。”
戒指被扔了過來,殷瑝穩穩地接住,認真地看着白曜的眼睛,“原來你生氣的是這個?你氣我沒有給你戴在無名指上?”
“什麽?”白曜張大着嘴。我剛才說的是這個意思嗎?“不不……”
“對不起。”似乎想起了往事,他的眼神忽地黯然,沉默一刻,他扭過頭去看向窗外飛速往後退去的綠樹,“無名指的位置是他的,即便他不在了,我也不會将那個位置留給任何人。”
“他?”白曜脫口而出。
哪個他?
既然他心裏有了中意的人為什麽還要招惹我?
他說那個人不在了?
傳聞總裁早年在美國的時候曾喜歡過一個男人,他雖然沒見過那個男人長什麽樣子,但像斯淩先生那般的偶像明星他都若即若離,那他中意的那個男人怕是比斯淩先生還要優秀許多。反看自己這副路人甲的樣子,也只能是玩玩的份兒了!
呃等等,我這是在想什麽?這根本就不是戒指戴在哪個位置的問題好吧!
“不是,我要說的是……”
“你喜歡槐花嗎?”殷瑝打斷了談話。
玻璃降下,白曜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窗外一排排整齊的槐樹早已抽出綠枝,此刻白色的槐花花苞正含苞待放,其中開得早的還散發出陣陣令人沉醉的香氣。風過,些許花瓣被卷入車內,落在殷瑝的肩上。
“他很喜歡槐花,因為美國沒有這種花樹他因太過迷戀而為此譜寫了曲子。”他仍然望着窗外,“我們一起譜寫的曲子,那些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可是,自從我鼓起勇氣跟他表白以後,一切就從那一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他後來是那麽厭惡我,我對他的愛倒成了他的恥辱。”
白曜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側顏,沒有插嘴,等着他繼續。
不過他并沒打算說太多,“也正是因為我對他的一往情深而害了他。要是他還活着,那該有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殷瑝終于關上窗戶。
這些日子似乎對白珏的思念更強烈了,尤其是白曜在他身邊的時候。可是一看到白曜又會讓他想起對白珏的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想加倍地對白曜好。但越是對他好,就更加忘不了白珏……
白珏死的那一天,他不敢去見最後一面,他到現在都不能接受他心愛的人就此在這世間永遠消失的事實。
幾年過去了,每當午夜夢醒的時候,他都有一種白珏還活着的幻覺。可他知道,那只是一種無法捉摸的泡影。
“白曜,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好嗎?”說完又強行把戒指給他戴回左手中指上。
“不,這應該是戚小姐的,我不要。”
“你不要?等着要的人可多了去了。”
“可是……”
“下車。”殷瑝說,“到公司了。”
☆、狗跳
白曜是被殷瑝在大庭廣衆之下拉上頂層的。
“放手!”總裁辦公室裏,白曜咆哮着,臉早已紅透。
殷瑝若無其事地壞笑:“就喜歡你這種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哼!”
“你哼什麽?”殷瑝将他的頭扳了過來,下一刻就要吻上……
從進燕尾榫大廳那一刻起他就接受了來自全公司的詭異的目光,有鄙夷的,有嘲笑的,有羨慕的……切!羨慕?
羨慕個鬼!
“對不起,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轉身便走,才走了兩步又被總裁從身後緊緊抱住,耳邊傳來他極富磁性的嗓音:“陪我一會兒,好嗎?當我知道是爺爺帶走了你時,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當初他就是被爺爺帶走……後來才……”
話音越來越低,白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個‘他’指的是他在美國喜歡的那個人吧,原來是因為老會長的原因才……
“殷瑝……”
還沒想出來要說什麽,門就在這時候被踹開了。
“真是郎情妾意呀!”戚月在幾個保镖的簇擁下抱着雙臂陰陽怪氣地冷笑。
作為燕尾榫的員工總裁的未婚妻是誰無人不曉,白曜觸電般要逃開,掙紮的時候又觸不及防被殷瑝親吻了一下臉頰。
看白曜将頭垂下一副恐懼又羞憤的樣子殷瑝就來氣,“我記得跟你們海德拉集團沒有交易往來,請你出去。”
似乎對于他的态度戚月早已習慣,她直接無視他,轉而傲慢審視着白曜,“哦……”她拉長着音調說,“原來就是你啊,那天在宴會上就是你跟我的未婚夫跳的舞。”
說起那天跳舞的事白曜的臉更紅了,“戚小姐,我……”
“我還以為他是用你來跟我賭氣,沒想到……”她劈頭就是一巴掌。
不過這一巴掌并沒有落到白曜的臉上,戚月的手被人大力地拽住了,她扭頭看是巽杉,咬着牙尖叫着,“姓殷的!我戚月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就是再不待見我也不能當着全世界的面打我的臉!你确定要維護這個男人而不顧我的臉面?”
“莫說是沒正式訂婚,就是訂了又怎樣?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那不是我的意願。沒什麽事的話就給我滾出去!別鬧到兩邊都不好看!”
“哼,你以為現在咱們兩邊能好看到哪裏去?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戚月狠狠地剜了白曜一眼,這一看她更是暴跳如雷,“燕尾榫的家傳婚戒!你……好,姓殷的,你別後悔!”
不用巽杉攆一行人就呼啦啦地下樓去了。
“這戒指,我還是……”
白曜又要摘下戒指,殷瑝沒好氣大吼:“你要是再說不要戒指我就去把狄雲給宰了!”
話說完白曜果然沒了聲響,辦公室陡然變得安靜下來。
巽杉知趣的退了出去。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冷戰着,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
“斯淩?什麽事?”殷瑝又開了擴音。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名字白曜就會覺得莫名的不安,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他們的談話既簡單又清楚,不過就是來問有人曝光總裁情人這件事的,“知道是誰幹的嗎?”斯淩操着略帶美國口音的普通話問。
殷瑝答:“知道。”
對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殷瑝眼露疲憊,不願再多說,談話很快結束了。
“你知道是誰曝光的?”白曜主動開了口。
“狄雲。”
狄雲?“你是說是狄雲幹的?”
殷瑝沒有否認。
“你憑什麽說是他幹的?他不會!一定是你弄錯了,他不可能這樣對我?”斯淩與殷瑝暧昧不清他早有所耳聞,每次殷瑝還讓他聽他們的談話已經夠讓人光火的了,他還污蔑狄雲!
“你怎麽那麽肯定他不會這麽做?他的背後老板是誰你不知道嗎?戚月,就是他的老板!”
“什麽?”
那是他從小到大如親人般存在的好友,白曜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他的名譽遭到半點玷污,雖然他的事業不那麽光明正大,“狄雲是□□的,而且他一直都只為他那個老板做事,怎麽可能跟戚小姐效力?戚小姐的海德拉集團是實實在在做正規生意的,再說她又不缺錢,幹嘛冒險做黑道?你簡直就是胡扯!”
“原來她還背地裏做軍火生意……”殷瑝若有所思。
“重點不是這個,哎?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殷氏雖然權盛,可人丁單薄。爺爺是從過軍的大官僚,但我并沒有任何官銜,我只是一個純粹的商人,而且也沒有一個得力的兄弟姐妹,所以爺爺總想讓我有一個好姻緣,強強聯合。以前我還質疑他為什麽選中了戚月,因為看起來她家跟我一樣都是商賈之家,沒什麽特別,原來爺爺早就知道她做地下生意,黑道上能做的風生水起,并如你所說做了這許多年的話,看來很吃得開啊,難怪難怪…….不過爺爺也是病急亂投醫,那些名門閨秀聽說了我喜歡男人之後都不敢再來聯姻,剩下個黑道的戚月居然也能入得了爺爺的眼,真是老糊塗了。”
“你果然沒聽我說話,你…...”
“還有那個狄雲,他不是什麽好人,你最好離他遠點。”
“他不是好人那這世上就沒有好人了。”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經控制了他,你別想再跟他見面。”殷瑝看向窗邊的縷縷陽光。
“你說什麽?”白曜急忙跨到他身前擋住他的視線,“你把他怎麽了?他在哪?你有沒有對他……”
殷瑝聳聳肩,攤開手,“我只讓他們把他軟禁起來,至于在什麽地方,是死是活我倒沒問。”
“你這混蛋!”白曜一怒之下大力地摳開戒指猛地摔到地上,狠狠地瞪着他。
金屬與地板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發洩過後他卻後悔了,不知道這個舉動是不是太讓人難堪,殷瑝竟然,竟然舉起了那張反曲弓,尖銳的箭頭對準了他。
來不及反應,那利箭已然飛了過來……
大腦一片空白,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吓得他全身都不敢動一下。
他突然想起殷瑝說過,上了他的車又鬧着要走的第一個人已經……死了!
死了!
看來他這次也是在劫難逃!
白曜緊閉着雙眼,卻沒有等來莫大的痛楚,而是聽到嗖的一聲,箭矢擦肩而過。
等他反應過來巽杉已經進來了。
“您剛才那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臂,我們尋着血跡一下就找到了暗殺者。”
“問出什麽了嗎?”殷瑝輕輕擦拭被白曜扔掉的戒指,眼皮都沒擡一下。
“是戚小姐的人。”
“這個女人果然膽子很大。把那個人給我綁了扔到戚家大宅門前去。”
一直到巽杉離開,白曜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殷瑝掏出張手絹給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怎麽了?吓到了?”一碰到他的手他就躲開了,殷瑝有些失落,默默将戒指收了起來。
“我要回家。”白曜怯怯地說。
“好。”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白曜眼神倔強又恐懼,看他像看什麽危險的猛獸一般,殷瑝嘆了口氣,“走吧。”
然而賓利是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前。
“這是哪?”
“你狀态很不好,我心情也不好,今天我們都別上班了,來放松放松。”
“可是……”戒指都還給他了,他也沒再固執地讓他戴了,那怎麽還不放他走?還有,狄雲怎麽辦?
他沒有說話,他也不敢追問,這個男人發起火來是能殺人的!
一想到這個就特別為狄雲擔憂!
白曜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殷瑝後頭。
這似乎是一家以鋼琴為主題的酒店。
随處可見的鋼琴擺設和油畫,旁邊還有大提琴做裝飾。
殷瑝自始自終都沒有開口,板着他的冰塊臉,白曜吃了幾口牛排就再也咽不下別的菜,聽到鋼琴聲起,他看了過去。
一位身穿白色禮服的帥哥正在彈奏Easy to Love(輕率的愛),年輕俊朗的面容,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之間變幻着音符,像極了當年的哥哥。
鬼使神差地白曜緩緩走去,拿起了旁邊的大提琴跟着伴奏起來。
與其說伴奏,當大提琴介入之後,似乎因為有了新的樂章而立即變成了大提琴為主鋼琴為輔的局面。
随着弦樂的介入,曲風變得婉轉靈動,調子悠揚又凝重,甜蜜又苦澀。演奏大提琴的白曜在音樂的渲染下格外的讓人心醉,心疼。
曲終,賓客們獻上掌聲。
當白曜坐到他面前時,殷瑝驚詫了一瞬。
這個版本的Easy to Love,其實演奏起來還需要小提琴,他一開始就知道,因為這是白珏寫的最後一首曲子,還沒有問世。按理說這樣明顯帶着白珏影子的曲子,他應該會像往常一樣傷心落寞,可是在他聽的時候他腦子裏浮現的卻并不是白珏的臉。這是…為什麽?
“發什麽呆?”殷瑝倒了一杯白蘭地給他。
“忽然很想哥哥。好想,再見他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
殷瑝有些心虛地望向別處。
“殷先生,我沒有親人,一直以來都是跟狄雲相依為命,您能不能,放了他?”
“看你表現。”
☆、槐花
然而努力表現了一整晚也不知道到底夠了沒有,這都快到晌午了,總裁大人都還不接電話,白曜再也等不下去了,忍不住自己上了頂層。
“Milonga酒店?”白曜一臉茫然地翻閱着手中的合同。
想到昨夜他和他都穿的白襯衣,他跨坐在殷瑝懷中,臉安心地擱在他肩上的那個畫面就一陣臉紅。說不清對他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愫,明明白天才跟他吵過架,可是晚上的時候一旦被他碰觸,心又軟了下來,被他牽着鼻子走。此刻更是不敢與他對視,合同翻了一遍又一遍,至于上面是什麽內容倒沒仔細瞧。
“就是我們昨晚上共度良宵的這個五星級酒店,我已經買下了,名字都給你改好了。”
殷瑝微微一笑,白曜卻是滿臉窘迫,“這合同上怎麽會有我的簽名?”
“送給你的,當然得有你的名字。”
“不對,我是說我根本不記得簽過這樣的合同?我早上明明……哎?經理?可是他給我簽的是……”
“不管他用了什麽方法,總之這個酒店現在就是你的了。”殷瑝打斷了他的話。
驚訝了好一會兒白曜才反應過來,“可是,為什麽?……”
“不過是一份禮物而已,不喜歡嗎?”殷瑝推過來一大堆文件,“這個酒店已經是你的了,就算不喜歡你也得拿着。這裏還有別的,地産、房産、企業……甚至還有燕尾榫的股份,只要你要,我都可以送你。”
看似一堆紙質的文件,實則是一摞巨額財富,白曜确實心動了。
在底層掙紮着艱難度日的那些年讓他不得不以錢為人生的終究目标,他的确夢想過有朝一日會得到財務自由,畢竟他那所狹窄的公寓和上班用的汽車都是貸款按揭的。可是他是想以自己的力量讓自己過得更好,并沒有奢望過發橫財或是跻身上流社會。
就算是狄雲的錢他也不會随便挪用,他心中有一個無形的本子,上頭既記着他為他付出的每一筆款項,還包括必須要還清的期限。
可這個五星級的酒店他要怎麽還?
“怎麽還?”殷瑝意味深長地笑着:“看來你還沒弄明白,我的冰王子,這些代表着我對你的感情,你說欠一份感情要怎麽還?”
如同一瓢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底,白曜立即清醒過來,“不……”
怕是像上次送他名車一樣要推辭,殷瑝急忙阻止:“開玩笑的,這些不用你還。”他攤開手掌,露出手心的那枚精致的燕尾榫婚戒,“你只要肯再為我戴上它,我保證,只要你不摘下它,我,和我的整個燕尾榫財團,都是你的。”
“你瘋了!”白曜脫口而出。
跟一個瘋子沒什麽好談的,他忽然不耐煩地扔下合同,“總裁先生,我對你家傳的戒指并沒有興趣,包括這個酒店,請你收回去。”
“哦?我是認真的,你不再考慮看看?”
“看在我陪你玩了這幾個月的份上,求你,放了狄雲。”
嗤啦一聲,所有文件都被掃到地上。
難道殷氏這麽大的身家還抵不過一個狄雲?
殷瑝火冒三丈,瞪着白曜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往常被他看上的男人一聽到送他禮物都極盡谄媚的功夫,唯獨白曜,油鹽不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
“我說過了,我只要狄雲……”
“除了他!”
兩人的談話以殷瑝的怒吼中止。
助理小朱和昔茜在總裁辦公室外邊都吓得抖了抖,但戴着墨鏡一直保持緘默的巽杉寵辱不驚。他死死地盯着辦公室的門,等門一打開,白曜一出來,他就強拉着白曜進了電梯。
“Milonga酒店,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白曜被莫名其妙塞進車裏,巽杉也不解釋,只把他帶到這個地方。
“你自己看看。”巽杉冷冷地說。
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白曜不經意看了過去。
卻只看了一眼他就閉了嘴。
沒想到短短一上午酒店的名字就已經改了過來,他自己的名字已經赫然在目。而原本以鋼琴為主題的酒店已經改成了大提琴。這動作也太快了些!
看到他來了,員工們都快速地排成兩列向他問好,“董事長好!”
“你們怎麽?你們都認識我嗎?”
“認識啊!”一個胸牌上寫着經理的員工給他指了指,“牆上已經挂了您的照片,大家都認識了。”
白曜湊近幾步,那相框裏頭的照片一看就是殷瑝給他偷拍的,連背景都是殷邸的別墅。而且不止一張。
不過拍的挺好看,白曜下意識地嘴角彎彎,“又不是明星。”
照片裏的自己含笑淺淺,溫馨又自然,看起來還真的像一位高貴又優雅的王子。原來他與殷瑝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不知不覺已經适應了殷邸的生活。
不過關于這個他不并願去深剖,沒再多看。
趁着員工散去,白曜似乎對酒店越發好奇的往裏走的時候,巽杉嘆了口氣,“白先生,我從來沒有見過殷先生對一個人這麽用心,看得出,這次他是真心的。這個酒店是他的一片心意,您就不要推遲了。”
“你幹嘛要替他說好話?”白曜扭頭看了過來,“這可不是你分內的事。”
“我……”
“槐花”白曜有些震驚。
除了音樂,大提琴裝飾等等,酒店裏頭還飄散着悠悠浮香,他一路尋着香味走了過來,原來是槐花的緣故。
宴會廳裏到處都裝飾着槐花,一簇簇白色和粉色的花柱,格外的紮眼!
巽杉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曜,白曜沒有理會,立即撥通了電話,“為什麽是槐花?”
“怎麽了?什麽槐花?”電話那頭傳來殷瑝美妙的嗓音。
可就是再美妙,白曜也無心欣賞,“殷瑝,我一直都想問你,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他的替身?”
“你在哪?”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他的替身?”
電話安靜得可怕。
白曜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似乎過了一個光年,又似乎只在一瞬間,他終于等到了一個答案。
“我不想騙你,可是,我現在也沒辦法告訴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不用了,我很忙,少陪了。”
“等等,你一個人在外邊嗎?你告訴我位置,我去接你,戚月可能會對你不利,你必須跟我在一起。”
白曜如鬼魅般冷笑,“只要你放過我,我就不會再有危險了。”
巽杉眼睜睜目睹了平常儒雅陽光的白曜發狂似的砸了酒店裏所有的槐花,怒火沖天又哭又笑地離開了Milonga酒店。
他取下墨鏡,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好心辦壞事,不過這花是怎麽回事!”
“喂,殷先生。”
“白曜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剛走。對了,殷先生,白先生剛剛砸了酒店,正在氣頭上,要不要我帶他回去?”
“算了,你暗中跟着,不要打擾他,随它去吧。”
“好的。”
白曜的确在氣頭上,不過一看到狄雲打來電話就什麽都忘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狄雲有些恹恹的。戚小姐這次沒有出面救他,任由殷瑝把他關起來,雖然沒有對他怎麽樣,但他到底是效力多年為了戚小姐這個老板出生入死的老部下了,此次戚小姐對他不聞不問,混了這麽多年這是最失望的一次。
“小白,聽他們說是因為你求情我才被放出來的?”
“嗯。”電話那頭聲音細小如蚊吟。
“以後不要跟他往來了行不行?”
“狄雲,不要再做傻事了。”
“事到如今你還向着他?”
白曜坐在公交站臺的椅子上盯着車水馬龍的街道。
狄雲說要去他家等他,可是這一刻他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跟他有什麽争執。
為什麽不能回到小時候,那時候苦,可是大家都很開心……
手機來了一條微信,是殷瑝發的,猶豫再三,白曜最終還是取消了删除,點開了信息。
“我現在去美國,過幾天才回來,別生氣了。我知道你壓力很大,公司裏風言風語不必理會,如果不想去上班,可以在家好好待着。還有,以後你要是不願意也可以直接回殷邸,我不會再逼你在樓下等我下班一起回去了。”
緊接着又有一條:“巽杉已經跟我說了,可是,酒店布置槐花的事并不是我要求的,我已經告誡了他們,以後Milonga酒店、燕尾榫整個財團和殷邸,都不許再出現槐花。”
春雨一滴一滴灑落,很快,白曜的衣服上,頭發上都沾滿了白糖。
他撥通了殷邸管家諾拉的電話,“諾拉,他已經走了嗎?”
“是的,先生。”
“那,你派人來接我吧,我想吃殷邸的菜了。”
“好的,先生。”
☆、白珏
很久沒有獨自一人睡,白曜整個晚上都在不斷做噩夢,不斷醒來又掙紮着入睡。
“您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諾拉擱置好早餐,擔憂得說。
“昨天下午沒去公司,可能因為午休睡太久了的原因,晚上睡不着。”白曜看着琳琅滿目一桌子早點不知道該向哪個伸筷子。
平時都是他和殷瑝一塊兒吃的,今天少了個人用餐,總覺得有些……落寞。
“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湯匙與瓷碗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白曜遲遲沒有開動。
“明天就回來。”諾拉稍微頓了下,“其實,殷先生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去美國,因為……”
“因為什麽?”白曜擡眼看了過來。
咳咳!
巽杉佯裝咳嗽推門進來,“白先生,車已經備好了。”
諾拉尴尬一笑退了出去,白曜略略用了些粥,也沒有追着這個問題不放,“他去美國了,你不跟着嗎?”
“殷先生要我保護你。”巽杉一說完就在餐桌旁站好,安靜地像一座石像。
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一般,連白曜吞咽的聲音都清清晰可聞。
就在他用完起身的時候,一個帶着異國腔調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給我把行李搬到樓上去。”
難道有客人?
親戚?
可是殷瑝不是說沒有什麽兄弟姐妹嗎?
白曜局促地走向客廳。
入眼之人有着高挑勻稱的身材,金色的卷發,白皙的皮膚和碧藍的眼眸。
外國人!
到底是……
“還是以前的那個房間嗎?”
諾拉的話打斷了白曜的思緒,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正糾結要不要去握個手之類的,那個年輕的外國帥哥就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對,還是以前那個房間。哦早餐也按以前我喜歡的口味來。”外國帥哥說話的對象是諾拉,可是碧藍深邃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曜。
“好的。”諾拉指揮着一行人将十多個大箱子搬上樓歸置,自己則轉身去安排早餐。不過在轉身之際,偷偷朝白曜做了個口型----‘斯淩’。
斯淩!
他就是斯淩!
白曜心內巨震,但面上還是保持了應有的冷靜。
可斯淩看起來卻是大受震撼,滿眼的不可置信,短短一分鐘他的神色已變幻多次,“你,就是新聞裏說的那個白曜?”
白曜神情呆呆,斯淩一笑而過,雙手插兜從他面前走開了。
他悠然在客廳踱着步子,“家裏還是沒怎麽變,不過這些紅木家具似乎換了一種款式,質地倒還是Honey(親愛的)喜歡的那種。”說完走到巽杉面前熱情地抱了抱,“嗨!好久不見了,夥計!你還好嗎?”
巽杉皮笑肉不笑,禮貌性得點了點頭,轉而朝白曜說了句:“白先生,要遲到了。”
對于斯淩和殷瑝的傳聞白曜聽了不少,最近聽到同事們都在傳大明星斯淩要來帝國商演,他才破天荒地關注了一下八卦娛樂新聞。在網上看到斯淩時就覺得他是自帶光環如天使般的存在,可是今天親眼見了才知,原來他一點都不上相,剛剛都沒認出來,真人可比電視和網絡上迷人多了。
和他真人比起來,白曜豈止是自慚形穢,他簡直要懷疑殷瑝的審美了!
擁有這麽美的一個帥哥,殷瑝為什麽還要找別的男人?明明他一個就可以秒殺其他所有的狂蜂浪蝶了……
“白先生……”
白曜啊了聲,“哦,好。”
斯淩對自己的态度似乎……不過,任誰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會開心,反正他現在正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然就這樣走了算了。
“怎麽看,像你這樣的人都不适合待在這個家,你,不配待在他的身邊。”
白曜不用回頭也知道斯淩此刻的表情,不是蔑視也是譏诮。
他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反駁。
一路上郁郁沉默不語,到了踏入公司大廳那一刻,他忽然苦笑起來。
不是一直都希望他能放過自己嗎?
真是可笑,昨天他走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去了殷邸,甘入虎穴!
明明一直想要逃離的!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他适不适合待在殷瑝身邊的問題!白曜猛地錘了下腦門。
“嗯,槐花的事辛苦你了,小朱。”斯淩躺在樓上客房的大床上,閉着眼睛挂了手機。
多年來,關于殷瑝私生活事無巨細小朱都會報告給他。
這次安排了酒店槐花這一出,本想借着殷瑝要去美國這個時機正好讓白曜知難而退,他便順勢回到殷邸與殷瑝重修舊好。哪知這個白曜竟然又回來了!
有句老話怎麽說得來着?一山不能容二虎!
可是至于誰能留下這次卻十分棘手。
與之前那些被殷瑝看中過的男人不同,這個白曜比他想象的更像白珏!恰逢白珏的忌日,殷瑝對白珏的思念似乎轉移到了白曜身上似的,聽小朱說他送過燕尾榫家傳婚戒給白曜,雖然白曜拒絕了,卻又補了一個五星級酒店給他。
一個酒店不算什麽,可是小朱将昨天聽到的殷瑝跟白曜吵架時說的話轉告給了他,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殷瑝說,只要白曜想,他的一切都可以給他!包括他自己!
他對他的喜歡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可是他剛才仔細看了,雖然長得像白珏,樣貌也算是俊朗,可是以往的那些被他選中過的男人也都很像,長得比他好的更是不勝枚舉,但從沒有一個能玩過一個月。
這個白曜受寵這麽久,到底是因為什麽一步一步讓殷瑝慢慢淪陷的?
白曜!
斯陵的心裏不斷重複着這個名字。
白曜,白?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撥通了電話,“給我查下白曜的來歷,重點看看他跟白珏有沒有什麽關系。”
客房很多,可是管家說白曜住的是主卧,平常都跟殷瑝同處一個房間。
這一點他尤其嫉妒。
于是這天晚上他就搬到了主卧,将白曜的東西搬去了客房。
但是直到殷瑝回來的這天,白曜都沒再出現,就連巽杉也不見人影。
眼不見心不煩,斯淩盛裝打扮一番就去了機場。
“Honey!”國際到達出口處,斯淩緊緊擁住殷瑝,“我好想你。”
殷瑝大力地将他推開,“我很累。”
“多久沒見了,讓我再抱一會兒,好嗎?”斯淩帶着哭腔哽咽着又撲到他懷裏,再也不肯松手,還趁殷瑝不備親吻了下他的臉頰。
“不要這樣,好歹你也是公衆人物,這兒是機場。”
“我戴着墨鏡和帽子,應該沒這麽容易被認出來。”斯淩在殷瑝耳邊嗤聲笑了,“你的意思是說,不是機場就行了嗎?”
他知道此次殷瑝去美國是因為白珏的祭日。每年的這個時候殷瑝都會去他和白珏去過的地方,住以前一起待過的房子,深深緬懷他。本來以為他回來以後心情會很低落,可是他剛剛出來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殷瑝是笑着的,還朝他揮了下手。
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經放下了對白珏的執念,從而接受了他呢?
“你想多了。”他還想說什麽,卻猛然發現斯淩身後正有一個男人施施然走過,那個人側着臉,側着一張跟白曜差不多的一張臉!
那是---
“白珏!”
直到今年,他才終于鼓起勇氣遠遠地在白珏的墓地所在的那座山下往上仰望。當他爬上山直面白珏的墓碑時,終于能夠為他爽快地落淚,爽快的懷念了。
他以為或許他終于肯定了他不在人世的事實,可是,眼前這個人卻是活生生的,不是長得像白珏的人,而是,就跟他本人站在眼前一樣!
他就是白珏!
那人聽到了喊聲,扭頭看了過來。
只一眼,殷瑝就感受到了他的漠然與憎惡,就跟當年他看自己的眼神一樣!
他呼吸一滞,一種自責又悲傷的感覺湧了上來,眼眶忽地變得濕潤又朦胧。
“Honey,你怎麽了?”斯淩聽到了殷瑝叫着白珏的名字,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緩緩放開了他。
他沒有解釋,掀開斯淩沖了出去。
又一個航班降落,人頭攢動,殷瑝向白珏遠去的方向追去,可是撥開人群追到人都走完了都沒有再見到白珏。
斯淩抓住了他的手,他手心冰涼,“你是不是太想他了?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不。”殷瑝大喘着氣,神色慌亂,語無倫次:“我看到他了,真實的他,不是幻覺……他就在這裏,他的眼神還是充滿了厭惡,一定是他!”他的目光仍然不停地在四周徘徊,“斯淩,我能感覺到,他現在正在某個地方用剛才那種眼神瞪着我!”
“不要再想他了,忘了他吧。”斯淩緊緊抱住他,在他懷中低聲呢喃。
☆、招架
或許是有什麽要緊事,狄雲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在家裏或是公司守着他出現,免去了如何面對他的煩擾,可難得回了趟自己的公寓,自在是自在,總覺得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同事們對他表面上恭敬有禮實則各懷鬼胎,連徐蔓的态度也……
工作忙是忙,但心更累。
一個人在公寓胡思亂想了一整晚,頭疼的厲害。
“Milonga,總裁回來了。”徐蔓眼神躲閃,腳步不停得走了。
白曜揉了揉太陽穴,猶豫再三還是對着她的背影說了句謝謝。
心靈深處似乎有什麽力量牽引着他,推着他朝大廳方向而去。
占了高處二樓的便利,白曜一眼就看到了已經進入大廳的殷瑝。
胸腔的心髒突然大力地跳動起來,他鬼使神差得的越走越快,幹脆放棄了電梯直接走安全通道跑了下去。
可當他終于到達大廳看到的卻是斯淩。
斯淩怎麽也來了?
他正忙着給大家簽名合影,受歡迎的程度堪稱王子駕到!
白曜不去看他,轉而望向電梯口,果然,殷瑝已經走了進去。他又快速地往電梯跑去,然而電梯已經關閉,腦海裏只留下殷瑝萎靡不振的樣子。
他……看起來很不開心,這樣霸道的家夥也會有垮掉的時候嗎?
發生什麽事了?
來不及多想,人群就把他擠到了斯淩的面前。
斯淩臉上的笑意逐漸隐沒,他和他身後那一群黑客帝國一般的保镖都一齊盯着白曜。
尖叫聲歡呼聲過後,似乎感受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場,人群漸漸讓開了。
兩方就這樣對峙冷戰着,誰都沒有讓開,誰也沒有開口。尤其是圍觀的人群,像是在等什麽大熱鬧似的,都跟打了雞血一樣錯眼不眨地瞪着雙方。
一個是總裁名譽上最負盛名的舊愛,一個是新進受寵的新歡!
到底哪一個地位更穩?到底各自那把無形的稱砣該偏向誰?
他們怎麽想白曜倒沒在意。
斯淩有着披肩的金發,淺淺的梨渦,舉手投足自有一種無可比拟的魅力。出于對帥哥的欣賞白曜的确有幾分晃神,可他此時此刻的心裏卻冒出了許多疑問:那個人怎麽無精打采的?是財團出了什麽危機嗎?問題很嚴重嗎?還是因為自己之前對他的态度……要不要去問問他?
問?
誰理他!
他走了兩天了,一個電話都沒有,別說電話了,哪怕一條微信也沒有!
真是越想越氣,“混蛋!”白曜悶哼一聲。
“你想打架?”
“呃?”白曜一擡頭正對上斯淩微凝的美目,當他發現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圍攏了這麽多人就更驚訝了,“那個……誤會,斯淩先生,你來了。”
想到昨天早上他說的那句‘你,不配待在他的身邊’猶在耳側,白曜忽然怒意全無,“我還有事,先走了。”
情敵像個焉了的皮球走開了,斯淩收回視線,微笑着揮別大廳裏議論紛紛的人群,在保镖們的簇擁下踏入了電梯。
跟小朱和昔茜打過照面斯淩就親自沖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杯清茶,又親自端到殷瑝面前。殷瑝挑了清茶抿了口。
“我泡的滴翠蓮霧怎麽樣?”斯淩臉上的笑意散開,拿起剩下的咖啡聞了聞,并沒有嘗。
殷瑝颔首示意,斯淩的笑意更濃。他知道殷瑝一向喜歡茶,可是白珏喜歡的是咖啡,還是最苦那種,自從殷瑝知道他這個喜好以後喝的最多的就是咖啡了,“幾年不見現在倒是改回以前的口味了。”
“茶嗎?”
斯淩點點頭。
“咖啡喝多了傷身,茶卻能怡神,如果沒有必要喝就盡量別喝,有人這樣告訴我。”殷瑝說完看了眼手表。
“誰?”
殷瑝緘默不語,只細細飲茶。
能讓頑固自大的總裁先生改變主意的怕也是個人才了,斯淩想到殷宅昂貴的咖啡套裝全都換成了帝國傳統的茶具,已經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他笑容未改,不動聲色地帶着咖啡自顧坐到紅木椅那邊拿了一個平板電腦玩起來。
幾年了他都可以等,這一時半會的算什麽。
可是話雖這麽說,跟心心念念了幾年的人單獨同處一室誰耐得住!
“Honey.”沒過多久斯淩就繞到殷瑝身後動手動腳了。
“你要是再這樣信不信我立即就把你踹回太平洋!”殷瑝眼都沒擡。
他的嗓音惑人,不管是柔情蜜語還是發脾氣的語調在斯淩聽來都是悅耳動聽的,不管怎麽樣只要他沒真正趕他走,說一些狠話他是受得住的。
但到底心裏頭不好過,滿心歡喜瞬間化為泡影,“好了,我不鬧了。”說完果然安安分分地玩平板去了。
“一上午了,自從斯淩上了頂層就再也沒下來過,跟總裁不知道在聊什麽。”
“說不定兩個人正在……”
跟其他樓層的辦公室一樣,每個人都在争論關于總裁的兩個不得了的情人誰更受寵一些的話題。而結論幾乎一致:總裁對Milonga也就是一時興起。
斯淩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不僅長得帥,人緣又好,事業上也是風生水起。身為燕尾榫財團之下的美國婀什瀾娛樂公司的唯一繼承人,走到哪都不擺譜毫無架子,這種親民的貴族連男人們都能掰彎,更別說女人了。公司裏哪個能招架得住?哪個不對他産生好感?
才幾個小時輿論就成了一邊倒的局面,無論白曜走到哪個角落都能聽到對同事們對自己的諷刺和嘲笑。
“不要聽他們廢話。”周服把他叫進辦公室,合上了門,拉上了透明玻璃牆上的百葉窗。
“我也懶得聽,丹尼爾那邊的事還忙不完,哪有空去聽那些。”
周服嘆了口氣,“要是太忙我可以幫你分擔,你一會去整理下。眼下正是風頭上,你那寶貴的時間應該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更重要的事?還有什麽比琥珀相機重要?”
看着白曜一臉茫然又無害的樣子,周服雙手交叉捂着額頭,“Milonga,叫我說你什麽好!”
那個呢光鮮亮麗地出現在總裁面前,還粘在頂層不下來,這個呢卻素顏朝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這衣服是昨天的吧,今天怎麽不換?總裁都回來了你杵在二樓幹什麽?頂層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我……昨天離開殷邸,回到自己的公寓發現季節都變了,櫃子裏都是冬天的衣服,春天的薄衣服都還沒拿出來,加上心情不好……
“什麽?你被斯淩趕出來了?”
“啊?不不,是我自己……”
“現在這個局勢就算你不是被他趕出來的也是了!”周服忍不住大聲吼了句:“多少人盯着殷宅呢!你知道我為了你在總裁面前的地位操了多少心嗎?”他忽然站起來來回踱步:“那些小妖精們,總裁還讓我去給他們封口,又讓我去給他們安撫,讓他們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還有你那個狄雲!”
聽到這個心裏有些暖暖的,可是狄雲的話就…“狄雲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讓他擺了一道總裁都能放過他,還對他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他的老板找他麻煩有什麽閃失,你說要是你是總裁的話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我……”
“總裁對你這麽好,你說你能不能上點心?”周服恨鐵不成鋼地吶喊着,“我一個局外人都為你着急!”
白曜臉頰通紅,“斯淩比我更好。”
啪!
在外邊聽牆角的人哄的一聲沖進了辦公室,看到地上散落的文件以及周經理那暴怒的眼神忙連連道歉又快速的主動把門關上。
“經理,您消消氣。其實我,原本是不願意的,這樣,也挺好。我正好可以退出。”
經過同事們這一鬧白曜忽然清醒了,他确信自己這一刻無比鎮靜。
要他去争寵嗎?總裁就是一個讓他想要逃離的存在,也許是天國的哥哥保佑,他終于有機會退出總裁的視野了,昨天不是已經想明白了嗎,還煩惱什麽?
白曜篤定地起身,“我先去忙了。”
“站住!”周服在後邊大喊着,“還沒說完呢!”
“這事不用再說了,我跟他已經結束了。”白曜擰開門把手,一扭頭就望見了殷瑝盛氣臨人的臉。
“你跟誰結束了?”他一字一頓地說。
“殷先生……你怎麽在這兒?”白曜的心都要跳出來,兩耳轟轟,他說的什麽連自己都聽不清。
“你叫我什麽?”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門口,周服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聲,“哎呀殷先生一定是有要緊事要談,Milonga,你快去啊,別耽誤了總裁的正事!”他輕輕推了他的後背一下,力度剛剛好讓他失去重心而撲到總裁的懷裏。
殷瑝一副了然的神情看了眼周服,周服猶自呵呵幹笑着擠出門外,“這幾天辛苦了,今天中午大家都早點下班吧,走,咱們去吃頓好的,我請客。”
在場衆人也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這時候該閃人了,便都一個個笑嘻嘻地追随着周服迅速人間蒸發。
☆、相冊
忙完了緊急的工作殷瑝第一個想見的便是白曜。
去美國之前白曜就問過他,到底他對于自己而言是什麽樣的存在。
替身?
他承認,一開始他的确是把他當作了白珏的替身,因為血緣的關系,他們兄弟兩個實在是太像了!不僅樣貌,連對待感情的态度也是如此相似,他對自己的反感反而讓他更加想得到他。
他們的關系以傷害開始,又以傷害維持着。
但自從白曜肯對他主動索吻那天開始,不管他是出于什麽目的,至少在自己的心裏,他的分量的确是越來越重了,重到他終于有勇氣站到白珏的墓碑前直面他早已離世的事實,放下對他深深的執念。
他以為他已經能夠給白曜一個肯定的答複。
但白珏的出現卻讓他再次淪陷!
機場的那個路人……像極了白珏,簡直跟他本人一摸一樣!
在與他對視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白珏,根本就不可能在他心裏消逝!
“斯淩先生在等您,我就不打擾了。”白曜的話打斷了殷瑝的思緒。
遠遠的兩人都看了過來,斯淩獨自倚在辦公室大門口抱着雙臂含笑輕聲地說:“Honey,我讓諾拉備好了午餐,車在樓下等着了,再不走菜就要涼了。”
“走,回去陪我吃飯。”殷瑝一臉冷峻拉着白曜從斯淩身邊走過。
“放開我!我不去!我……我要回家。”
殷瑝扭頭瞪了他一眼,“回家?回哪個家?不是說了殷邸以後就是你的家嗎?怎麽記性這麽差!”
“我不會再去殷邸了,再說,斯淩先生都回來了,我要是還去,成什麽樣子!你這樣,斯淩先生會傷心的。”白曜轉身就走,匆匆走了幾步又猛然停下,想到什麽又說了句:“還有,總裁先生要是覺得好玩,大可以找別人,恕我無暇奉陪。”
殷瑝頓了一下,急忙追上去不由分說拉着他的手就走。
巽杉恭敬地打開車門,目不斜視地回到駕駛員的位置坐定,“殷先生,去哪?”
“去Milonga酒店。”
白曜掙紮着回頭望了眼,剛剛下班的那些好奇觀望的人群中斯淩面如死灰正一動不動地目送總裁的賓利駛離燕尾榫。
“聽說你昨晚上沒回殷邸?”殷瑝沒好氣悶哼一聲,“是不是一個人去了你的酒店?”
“說起酒店”,白曜刻意挪開些與他保持着距離,“您到底什麽時候收回去?”
“只要我不簽合同,這酒店你就沒法還給我。”
“可是……”
話沒說完身側的殷瑝就靠了過來,一只手摟上他的腰,一只手将他的頭攬過來靠在自己胸口。
頭頂傳來久違的美妙嗓音:“不要再鬧了,好嗎?”
溫柔的感覺瞬間浸染了全身,一顆心狂跳不止,白曜還想要說什麽就被他以吻封緘。
并不像往日強烈的疾風驟雨似的侵入,他的吻輕飄飄如天使的羽毛拂面而過,最後無限眷戀地落在了額頭上。
這麽古怪的溫存還是第一次,白曜略有些慌亂地望向前排,巽杉雖然沒什麽反應,可這是大白天啊!尤其是紅燈亮起車停下的時候,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都不免投來探究又詭異的目光……
白曜不得不再次與他保持距離,“我……不想去酒店,我回家好了。”反正今天在公司,所有人都……下午怕也沒心思上班了。
“巽杉,去他的公寓。”
“抱歉,我昨天才回來,到現在都沒來得及收拾,要是看不慣你現在就可以走。”白曜徑直走到床邊倒下,擺了個規整的大字,“我不想吃飯,你走吧,我要睡會。”
“原來你昨晚上是回這裏來了,他去了殷邸你不會趕他走嗎?”殷瑝半躺着身子撐着一只手戲谑地望着他。
白曜翻身給他留了個背影,沒有回答。
“怎麽?受委屈了?”
“沒什麽好委屈的,”白曜嘆了口氣,平躺着伸出雙手壓在腦袋下面,“怎麽看,他跟你的畫風才最是相配。而我?灰姑娘之所以能跟王子在一起,也是因為她自己本來就出生不凡。像我這樣的”,他擡眼望了一下房間裏的泛黃的天花板,“就不該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既然明白這一點,自然不會覺得委屈。”
“那就是吃醋了。”殷瑝慢悠悠地說。
“怎麽可能!我可不像總裁大人這麽閑。琥珀相機設計變更,需要重新報價。零件成本,機臺,工序,人工,保密設施……無論哪一種都牽扯甚廣。客戶一再壓低價格,工廠那邊又死咬着高昂的成本不放,後天丹尼爾又要來了,我上午已經做好了公司內部貨真價實的成本報表,還有對外部客戶的加上利潤之後的報價單,下班之前已經發給經理了。就等他下午過目,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也好提前心裏有個數。明天上午我還要親自去一趟工廠,有些零件供應商是丹尼爾指定的廠商,價錢不能有絲毫的松動,但是其他的我認為還可以壓一壓,盡量給自家公司多争取些利潤空間。”莫名其妙地一股腦兒說了這麽多,不過說完以後白曜忽然覺得沒那麽慌了。
殷瑝認真的點點頭,“對客戶的報價利潤百分比抓多少周服怎麽說?”
“這個嘛明天下午回來我會再跟經理商量一下,行情我都知道,只是競争對手那邊不知道到底報了多少價錢,還得再斟酌。”
“通常這時候就要看誰比較狠了。”殷瑝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單刀直入地說:“有沒有想我?”
察覺到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抵着他,白曜被閃電劈中一般大力的掀開他坐起來,“跟丹尼爾的談判在即,為了一個合理的價位都要忙暈了,誰有時間想你。”
“忙的你連想我的時間都沒有,相機這一塊兒确實該廢了。”
“什麽?”白曜回頭一臉驚愕。
“騙你的,傻瓜!”殷瑝趁機又将他撲倒在身下,左手攀上了他微微泛紅的臉頰。
總裁大人本來就長了一張惑人的臉,此刻他又寵溺的笑着,白曜有一瞬間的愣神,就着他撫摸自己的左手輕輕吻了一下那顆燕尾榫戒指,“我也是騙你的,其實,我,好想你。”
這次連殷瑝也愣住了。
還是白曜率先反應過來,“我一定是瘋了!”他後悔地将整個臉埋進枕頭裏。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想他!
“來不及了,我已經聽到了。”
眼看殷瑝順勢親了過來,白曜翻過身死死地伸手擋着,“斯淩先生說諾拉已經備好了午餐,你快回去吧!總裁大人要是餓壞了,我可擔當不起。”
“哦?好啊,那就吃你吧!”
白曜的身體早已習慣了殷瑝,一被他碰觸星星之火就會立即變成燎原之勢,無可阻擋!什麽逃離,什麽卑微,讓他們都見鬼去!就算是自暴自棄也好,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渴求着這個男人,就像這個男人渴求着他一樣!
可是,明明有什麽理由橫在他們中間,是什麽來着……
“白曜,給我!”
殷瑝的話語如同蜜糖,讓白曜整個人都陷在了他柔情蜜意之中,再難脫身……
窗外夕陽西斜,屋子裏的光線變暗。
殷瑝收回視線,輕輕抽出枕在白曜脖子後面的手臂,為他蓋好薄被之後就起身穿上了衣服。
看得出來床單是白曜昨天換過的,因久不居住房間略少些人氣,寥寥幾件家具已經蒙上了些許灰塵,尤其是櫃子上的那個相框。
雖然模糊而且是孩童的相片,但殷瑝還是認出了他,狄雲!
等等,不僅是這個相框,連旁邊的那個相冊裏也幾乎都是他!
殷瑝狠狠地一頁不落地翻看着相冊,就像跟這相冊有仇似的。一直到最後一頁他的手終于停了下來。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在那張半舊的照片上,殷瑝細細端詳着上面的年輕人,心裏默默喊了無數遍他的名字---白珏。
☆、小看
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住進了殷邸,日思夜想的人居然還是見不到。
斯淩擡手瞟了眼,腕上的百達翡力手表已經指向9:20AM,怎麽?一夜未歸不說,這都第二天上午了,難道連班都不上了?
冷哼一聲,他實在坐不住,起身在燕尾榫總部大廳來回踱步。
往常見人總會微笑示意,這時候他卻怎麽都笑不出來了,深吸一口氣,他抱着手望向巨幕玻璃牆外湛藍的天空。
兒時與殷瑝相識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晴朗,幾乎是一見鐘情,就再也沒有喜歡過其他任何人。他雖然沒有回應這份情感,但也不排斥。本以為可以一輩子就這麽陪在他身邊,哪知道半路殺出個白珏!
白珏是傑森父母從帝國帶回美國的養子,從傑森将他介紹給殷瑝和大家的那一天起,一切就變了。
凡是聚會就一定會邀請傑森,凡是傑森來,就一定會帶上白珏。而只要白珏來了,殷瑝的目光就只會在他身上停留。後來,一旦有聚會就會變成例行的兩天,頭天晚上大家會留宿殷邸。諾大的殷邸偏偏會莫名其妙地房間不夠用,以譜寫鋼琴曲交流學習鋼琴心得為由,殷瑝總能讓白珏在他房間過夜。
自從傑森不幸夭折,他父母對白珏更是傾注心血,白珏的琴技突飛猛進,才十幾歲就已經在業界打響了名頭。
就在白珏的第一次紐約個人鋼琴演奏會後,殷瑝向他正式表白了。
愛一個人是怎麽也藏不住的,白珏早已有所察覺,本來已經刻意與他保持朋友間應有的距離,在他表白後卻不得不避而不見了。
但白珏越是遠離殷瑝,殷瑝就越是對他瘋狂!為了得到他,他忤逆長輩,做出一系列轟動美國甚至全球的出格的事情來!
他雖然的确得到了白珏,可那又怎樣?
白珏畢竟已經死了。
恨,怎能不恨!殷瑝為了白珏甚至自殺過!
但搶救回來又如何?他還是不肯再多看別人一眼。
對他的恨與日俱增,尤其是那一次以後......
光線太過刺眼,斯淩閉上美目,回憶着那晚的情形......
那一次,也就是白珏死後兩個月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殷瑝醉的糊塗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或許是因為太過思念白珏,也或許是他始終沒能接受白珏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殷瑝誤将去酒吧接他的斯淩當作了心愛的人,霸道而溫柔地要了他......
陽光下閃耀着光芒的淚珠兒劃過斯淩瓷般白皙的臉頰,他并不在意,垂眼看向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雖然殷瑝那一整晚嘴裏叫的都是白珏的名字,醒來後懊悔不已,可是那一次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他親吻的的确是這張臉,那晚承歡他身下的也的确是自己!而不是白珏!
可是這張精雕細琢的臉能讓全世界的人為他傾倒,怎麽就唯獨不能留住他的心?
起初還能偶爾見到他,後來他突然回帝國了,還警告他不許追到帝國去。
多少個日夜了早已數不清,只有上帝才知道他有多想他……
那段時間他迷上了新聞,至少新聞裏有殷瑝的消息。漸漸的這些新聞越來越少了,只好花重金收買了殷瑝的助理小朱。
小朱并沒有讓他失望,事無巨細都會相告,包括那些風光的表面背後發生的事......
他曾不止一次說過,殷瑝遇到長得像白珏的男人就會弄上床,想要讨好他的人慢慢地發現了他的口味,就主動挑好了給他送去......
殷瑝并沒有拒絕,可是每每事後又深深地自責,一來二去,心內早已傷痕累累。
對他,還怎麽恨得起來?
“殷先生早!”
“殷先生!”
“殷先生......”
斯淩收回思緒,快速地拭幹淚痕,轉頭看去,殷瑝正一步步靠近。
“Honey(親愛的),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幹嘛去了?”當看到殷瑝身後的白曜時他的笑顏便撐不下去了。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親眼所見他們出雙入對還是心裏堵得慌,“你眼睛怎麽了,在外邊睡不好是吧?”
殷瑝面無表情:“嗯,所以今天還是回家睡。”
斯淩剛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就聽他繼續說了句:“所以,天黑之前你搬到酒店去吧。”
不等斯淩反應,殷瑝說完就伸手攬過神情呆呆的白曜啵了口!
在場衆人頓時亂了!
燕尾榫的大廳此時人來人往,不僅有燕尾榫的員工,這時候無論是客戶還是供應商都正陸陸續續到來,陡然毫無防備地被迫目睹這一幕,所有人震驚之餘都紅着臉假裝沒看見,知趣的将頭垂得很低,匆匆躲遠些。
“你!”白曜嚯地彈開了,捂着滾燙的臉慌張地四處看。
“你扭捏什麽?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白曜反感被人知道他們的事,但事到如今既然公開了當然要在世人面前給他一個身份,尤其是在斯淩面前。
白曜氣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狠狠剜了他一眼,一陣風似的往樓上辦公室去了。
他這個又羞又氣又手足無措的樣子倒是挺好笑,殷瑝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Honey......”
殷瑝轉身,看着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的斯淩,笑意漸無。
是過分了些,但對于他來說也算是好事,“傻愣着幹什麽?跟我來。”
總裁辦公室不一會兒就響起了低低的抽泣聲。
斯淩的額頭靠着殷瑝的肩膀,富有光澤的金發擋住了淚臉,“殷邸那麽大,那麽多房間,我可以換一間的,不要趕我走,好嗎?”
一張英倫風格的格子手帕遞了過來,“擦擦吧,肖恩快到了,你這個樣子好意思嗎?”
“父親來了?他終于敢來見你了!”斯淩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睛,順手将手帕揣進褲兜裏。
”我下了最後通牒,他不敢不來。”
“那......那我去接他。”斯淩笑逐顏開。
辦公室陷入安靜,孤單之感襲來。
殷瑝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愈發熟悉的號碼,“想你了,到頂層來。”
“現在?”白曜抱着一堆産品的樣品走在二樓的走廊上,好不容易騰出手來接聽手機,樣品卻摔了一地。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啊”的一聲尖叫,吓得殷瑝忙坐直身子急切地問了句:“怎麽了?白曜!白曜!”
“沒,沒什麽。”白曜一面撿起樣品一面查看有沒有損壞,“對了,Milonga酒店你不想收回就算了,我決定暫時收下。”
“哦?”殷瑝嘴角彎彎,“這麽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