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眼底溫柔?艾爾塔(3)
一陣帶着潮濕氣息的海風從海面吹來，吹起了她那銀光閃閃的長發和我的金發。我用餘光輕輕流掠，只見一金一銀兩道閃亮的絲光在風中纏綿地舞動，互相擁着，互樣伴着，絲絲縷縷，都像我心中的感情。
艾西麗塔将眼光轉回海面，迎着風，遠望着前方遙遠處那片迷離致命的霧氣，輕輕地嘆了一聲。
“艾爾塔，”她呢喃着說，“多告訴我一些木晶仙子的事吧，我雖然腦子裏已經知道得很多了，但我還是覺得我對自己族人的了解是不夠的，在這方面，我的腦海裏沒有太多潛藏的本能，我需要你來告訴我更多的事。”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我将心中對她的微妙情感埋進心的深處，準備專心回答她的問題。
“是這樣，當我還是帝國送給海神的活祭品時，我看到了很多木晶仙子，他們有的像老人，有的像孩子，有的像青年人。如果木晶仙子擁有不死亡既可永生的能力，又怎麽會有老幼之分？”
“木晶仙子也是像其他生靈一樣繁衍的，木晶仙子中的男人和女人也會相愛，結婚，生育他們的孩子，只不過，這些事對于木晶仙子來說不像布魯斯達人那麽多，繁衍起來也完全不密集，幾乎可以說是相當少。不過雖然少，也還是有人在繁衍後代的，所以，你當然會看到小孩子。木晶仙子的小孩子也會長大，有些人長大到青年的樣子時，會永遠停留在那個樣子上，一直不變，也有些人會長得老一些，但也有可能再從很老的樣子變回年輕的樣子。怎麽說呢，這應該叫做個體差異吧。在和平年代裏，我們木晶仙子也會有意外的死亡，比如不小心掉進海裏、從高高的樹上跌下來等等，而我們比起布魯斯達人來要長得多的戀愛結婚時間也可以彌補人數上的損失。我們不像布魯斯達人那樣，長到十幾歲二十幾歲就必定要結婚生子，許多木晶仙子也許幾百年都不會婚戀，也就不會生兒育女。”
“你戀愛過嗎？艾爾塔？”艾西麗塔的目光直率地投進我的眼裏。
我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最後，我還是說：“沒有。”
“一直沒有？”
“是的。”
她也也低下頭，輕輕地說：“我一直在想，愛上某個人，會是一種什麽感覺？如果你也從來沒有戀愛過，那我就無從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了。”
我的确從來不曾戀愛過，我在心裏說，所以我不知道相戀是什麽感覺，不知道那是否真的像吟游詩人描述的那樣令人魂夢相系又渾身熾熱。但我已經知道暗戀或是單戀是什麽感覺了，那是一種火熱的渴望，一種酸澀的甜蜜，一種心髒的震動，一種體內的擾動。然而，我卻不能像其他的木晶仙子那樣緊抓住這種感覺不放，因為在這個時候，在有這麽多事情要做的時候，我自己感受折磨已經足夠了，不能再帶進另外一個人。如果艾西麗塔的心房不曾為我開啓，那麽，我決不會去刻意将她的心打開。好在，時光對于木晶仙子而言，可以是漫長無比的，八百年猶如一日，我有理由等待，等待一切都是時候的那一天。
“艾爾塔，”她忽地又問，“擁有可以永生的生命，而且也已經品嘗了成百上千年的時光，身為木晶國王的你，會懼怕死亡嗎？”
“如果必須死亡，我不會懼怕，我只會遺憾。”
“遺憾有些事還沒有來得及做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對嗎？”
“是的。所以我但願不會有遺憾。”
“那其他人呢？”
“我想很多人都不會懼怕，但也可能有人會害怕，畢竟永生這種事是一樁極大的生命財富，一裏失去，就永遠地失去了。所以，木晶仙子們最擅長的可能是等待，用他們無止境的生命去等待黑夜離去，就像冬眠中的動物那樣，并不急着醒來。只是他們沉寂得太久了，我認為需要有人讓他們醒來。”
“我想，争取自由将是一個漫長和艱難的過程。”
“很漫長，已經等待八百年了。”
艾西麗塔緩緩地站了起來，說：“我想沿着海邊走一走，這溫和清爽的地方，我還從來沒有好好地感受過。”
輕輕的海風中，我眼中舉世無二的美麗女神漫步在小石遍布的海邊，過膝的銀色長發絲絲順滑地垂在她的身後，随着她的腳步輕輕地飄動，銀光也因此閃耀個不停，而這長長的美發，也擋不住裹着淡紫美裙的纖細腰肢，擋不住我想像中她身上無比美麗的一切。我慢慢地走在她的身後，靜靜地欣賞着她無與倫比的美麗與優雅，我想，既使是背影，這世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美到這種境界的人來！哪怕是我的妹妹艾西絲，似乎也從來沒有美到這個地步！
一直停在一邊的飛龍奧吉這時輕輕地叫了一聲，我回頭看了它一眼，發覺它的眼中有俏皮，仿佛有鼓勵。我微微地笑了一笑，心想，不，我還不能，還不能……
